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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国春秋-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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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事既发觉,与董鲜郎倒应离异,随尔自行择配,还怕他做什么!”巫氏始说道:“道士原是旧邻,髫年相认。犯妇先嫁史姓,不幸丈夫弃世,延请道士荐亡魂,其时与道士成奸。
  这董鲜郎探知犯妇囊橐丰盈,央媒说合迎娶到家。董鲜郎向有疯症,十有九夜同陈壬宿,并不以子嗣为事。犯妇因见道士为人温柔,欲托终身,将所有细软交付与彼,再行逃走,不期发觉。愿大夫仁慈成全,公侯万代。所供俱实。”董鲜郎在下听得真切,羞赧无地。烛隐命带上来问道:“尔意下何如?”董鲜郎叩头道:“淫妇是断不要的,求大夫发卖。”烛隐道:“犯妇发卖,细软皆要入官。”董鲜郎道:“细软不尽是淫妇带来的,求大夫断还。”巫氏道:“哪件不是我的?到尔家时,只得两间破屋,毫无所有,连你吃用,这几年俱系靠我对象营运出来的,你还赖得去么!”烛隐命提道士来。道士见巫氏、董家父子、韩氏、赃物俱到,知事败露,上来只是磕头。烛隐道:“尔可直说。”道士道:“成奸数年,不计其数。”烛隐道:“如何进出韩氏不知?”道士道:“犯道往来黑暗之中,门户俱系巫氏自行启闭,故韩氏不知。后偶贪眠起迟,为韩氏所觉,始计并奸,自后即日里亦不畏避。”烛隐道:“好个清净无为的道士!苏合香、火锦何以如陈壬屈供取到?”道士叩头道:“闻陈壬所供,即飞置杨下、柳中,以实其言。”烛隐道:“陷人之盗,罪难从宽!”令割去势物,同淫妇发到无烟岛为民。赃物在失单之上者入官,不在失单之上者,七分给与陈壬,三分与道人,各释宁家。看的百姓,人人称快。陈壬回家,告诉母亲。通董疃左近俱道:“起数先生,系活神仙!”传诵不休。
  因此老者虽隔多年,依稀认识。大众围来,请教神数。烛相国布下卦来,也系革卦,问道:“此卦与当年所起的纤毫不差,今问何事?”那老者将双尾虿强抢舒薇娥、半路救回,并练军迎敌屡胜的话,起始根由,尽行告诉。相国方知底里,起于柏氏,乃道:“祸端皆由双尾虿任悖,今父子既遭擒绑,旧事已革矣,定然气象更新。”老者道:“但未知何时休矣?”相国道:“尔们厌兵么?”众人道:“不是厌兵,若非如此,安能出得平昔日垒月积敢怒不敢言的许多怨气!”相国道:“他长远残害尔们么?”众人道:“何常亲自残害,邑宰州大夫出其门下,倚他的势,盘剥民脂,难道不当怨及他么!”相国道:“这般看来,尔们喜兵矣!”众人道:“如何喜兵?国君发政施仁,宰相奏减税榷,沦浃民心,岂敢悖乱!”相国道:“知主兵者之意若何?”老者道:“韩君亦由于激成,子弟中好勇者怂慂杀向前去,韩君皆付之不答。”相国道:“我欲往聚囊山看看此公,尔们可有熟人同去。”老者道:“这里单义与之时常来往,可同他去。”相国道:“烦指引到单宅。”老者道:“他家住对河竹漪内,可过桥到车篷转弯,便是单家也。”相国道:“恐其不知情由,还是相烦同去的为是。”正议论间,忽闻说道:“老者来也。”众人看道:“好凑巧的事。”乃迎向前,与说明白。单义道:“夙仰高明,今朝幸会。韩君太卓荦,先生到彼山营,伫见莫逆。”相国道:“草茅俗士,当此英雄展试之时,不可当面不见。”单义道:“今日晚了,且到舍下草榻。”相国道:“扰动,惭愧。”单义道:“莫嫌简亵。”乃同到家,杀鸡烫酒,晚餐过宿。
  次早备两个驴儿同行,片刻即到营前。牙将通报,子邮出来看了,再令开门,迎至帐内。子邮问道:“此位老先生何来?”相国道:“学生习数,行道到此,偶闻不世英雄,特来谒见,果然度如细柳,形同指臂,名下无虚,令人敬服。”子邮道:“何太欺予哉!先生非山林气象,乃台阁之贤哲,有岩穴幽远态度,而形容憔悴,其筹国心劳乎?”相国道:“谋食不遑,焉能筹国!”子邮道:“所闻浮金有镇邦贤侯,其先生乎?”相国心内惊道:“此人实非寻常英俊可比,乍见早已猜定,隐之反欺知已,不如实说,或足以感动。”乃笑道:“足下可谓通神矣!”子邮道:“气象丰标,非可假造者。贤侯在白骨冈会剿,如何反到敌营?”相国道:“特为足下面来。”子邮道:“为区区何事?”相国道:“足下因路见不平,愤激至此,窃窥举动非侥幸作乱者,特以情由上无从知,而居虎背,又难中下。今学生沿途细访,根由尽悉,故特前来请教,愿将百姓屈抑之请,足下侠肠之举,代达天聪,不知尊意若何?”子邮道:“贤侯深见肺肝,敢不遵命?仍有下情奉告。”相国道:“愿闻。”子邮道:“双尾虿父子伤残无数百姓,若仍释之,恐士民皆受其害。”相国道:“二人茶毒遗殃,误国实甚,其它事之罪,已不胜诛,今又丧兵折将,遭擒受缚,岂仍任之乎!学生定行参罚。”子邮道:“得君侯如此。不佞无疑议矣!”相请入席。
  单义听清,下帐叩头,相国趋扶,拖入席中同饮。单义固辞道:“相公辅国,仁及亿兆,义乃草野之民,得叩首阶前,已不胜其幸,岂敢同席乎?”相国道:“承携两天,为贤宾主,韩君又是知交,学生犹欲相攀,同回都城面主,不必拘执见弃。”子邮道:“既蒙公侯见爱,过辞反为不恭。”单义叩首告坐,相国拉入席中。
  举杯三度,相国问道:“闻先生非敝邑入氏,未知上国何方?愿闻其略。”子邮道:“不佞实中华人氏,因误乘赤鲤,随落贵邦。”相国道:“怪哉!曾闻『骑鲸上九天』之句,何期今有其事,足下可谓从天而降矣!既蒙不以愚言为谬,柏氏父子请即付下带回,未知可否?”子邮道:“台命焉敢不遵?特此辈神奸,释之同去,恐反掣公侯肘耳。”相国想道:“也是,且待学生奏明,拟定其罪,然后释放,伊自无所施其力矣。学生就此同单老告别入都。”子邮问单义道:“可否前去?”单义道:“得畅吐积愤,虽死不怨。”子邮命备两骑,送二人出营。
  相国同单义联辔到白骨冈,万胜等迎接入营,请过安问:“缘何由聚囊山来?”相国将路上道理及访实情由,细细说与诸人得知。万胜道:“小将私度,敌人屡胜而不追,连擒而不戳,定有意见,今日方知。若自前时乘胜长驱,谁能低敌?”相国道:“老夫今先驰奏,再同单老还京,将军等仍在此驻扎。”万胜道:“谨遵钧命。”相国拜本发行,随即命车共载,二日到京上朝。浮金主召入精一殿,问道:“贤相国所奏,殊未明析。先闻五将战输,威敌失手,寡人惊惶。闻贤相国舍军潜行,左右多谓恐兵败罪及而逃,寡人虽终不信,然愈无所指措。但韩速煽惑国家之民,踞国家之地,败国家之兵,擒国家之将,其罪大矣!而犹称其仁勇,谓为国家得贤,愿闻其指。”相国奏道:“韩速原非边民,乃中华人氏,乘鱼随雾到此,并不知本国为何处。只身无主,岂敢悖逆?因路见受害危困之无诉者,攘臂拯援,使狂夫之欲不聚,而诳奏兴师,以致冤抑莫伸,激成拒战。臣奉命往,会视诸将非不如虎如熊,而速则如狮如豹,见其举动安闲,指挥优裕,不似狂妄动作。故令万胜等固守,臣自绕往火龙邑察访,始知百姓随变之由,地方扰乱之根,皆自柏横。因同老民入聚囊山塞,韩速初遇,即知是臣,臣亦不隐,说其来归。幸国家洪福,韩速闻臣推心置腹,亦即沥胆披肝,无有推辞。观韩速实为不世出之奇才,文能富民,武可破敌,胜臣十倍,愿主上任之勿疑。”浮金主道:“既相国谆谆,姑恕其罪。”相国道:“臣意愿不只于此,请主上付托重任,方于国家有益。”泽金主笑道:“相国误矣!文臣武将,济济盈廷,何政缺失,何事乏人,乃注意于不知来历之乍见者,得毋过乎?”相国道:“臣闻知人贵于知心,其心正,其人才虽异国所产,须以骨肉待之,终获裨益;其心邪,其才鄙,虽系指臂,须如虎狼防之,犹恐有伤。
  盈廷济济,当无事之时,文可使之谀诵议驳,吹毛求疵;武可之装腔吓众,镇压乡愚。但恐突然有警,无帷幄制胜之筹,乏出奇破敌之智,误国不浅。非谓文武尽无用也,其中才干自不乏人,然大率多由夤缘钻营而进,非由公平实力甄别拣拔胜任也。此时安之愈久,他日危累益深。方今四邻不相上下,非得贤才,殊堪深虑。请主上以臣之爵爵之,臣荣多矣!”浮金主道:“相国言言恺切,然亦不能遽处之于高位,须先试以州政,视其才果堪大仕,再行升迁。”相国只得谢恩。
  浮金主道:“威敌父子何在?”相国道:“今有舒疃老人单义在外,请召入赐问,便知曲直详细。”浮金主命上殿,单义拜毕,浮金主赐坐,单义俯伏固辞。浮金主道:“当杖国之年,岂堪久立?况寡人所问之话甚长,不必固执。”单义方就地坐。浮金主道:“此事缘何而起?可逐细道来。”单义即将威敌侯门下贺兴,现为火龙镇大夫;威敌侯之子柏横,绰号双尾虿,常于各衙门地方骚扰;到舒疃时,遇见舒鉴华之女薇娥彩桑归家,使人来说,要娶妾,鉴华不肯,双尾虿如何强抢,路遇韩速救回;第二日双尾虿如何自带重兵到疃复抢,遭打而逃;众人畏虑双尾虿复来,如何聚众拒战,韩速设策练兵,迎敌摆阵,如何擒将不许杀伤,俱养在石室之中等情逐细奏明。
  浮金主道:“贺兴为政若何?”单义奏道:“大夫为小民之父母,是圣主特授,何敢妄言?”浮金主道:“寡人以渺躬居上,安能尽知国中之士?误用诚不能免,老人亦勿欺瞒,须照直说。”单义奏道:“视所保举,即可知矣。”浮金主道:“先亦曾有大夫,道其贪墨者,及命按之,皆无实迹,虚言安可听信?”单义道:“昔之行贿者,无论枉法不枉法,有关说者,故有过付,近时行贿,则自交代;所奉命按之者,非受其托,即看保举情面,扶同蒙混,安得有实迹败露耶?”浮金主道:“其敝至如此乎,东南民脂竭矣!”命查明凡地方官与柏彪交结者,尽行籍没发遣。再赏单义舒筋藤杖一只,精莹眼镜一副。单义谢恩退出。
  浮金主问相国道:“威敌纵恶害民,卿可带卫尉前去削其侯爵,拿回都中严究。并召韩速入朝。”相国领命,同卫尉、单义到白骨冈。万胜迎入营中,礼毕,相国问:“连日如何举动?”万胜禀道:“连日聚襄山并无人出,本营军士往彼处樵彩,如平常时。此中虚实,小将不能决断,愿相国勘酌。”相国道:“将军所见甚是,前日之行不可为法,然老夫实有神会,非可以言喻者。”乃同单义到聚囊山塞通知。
  子邮感激不已,召中营袁丹、宗定,传集东营水元、雷位,南营黎正、沈杨,西营真机、白长明,北营舒山、戴周,吩咐归田,“永作良民,互相备边”。诸将叩禀道:“诸人荷蒙教育,生死俱愿随,从今若散去,切恐大人误入虎口,所伤必多。”子邮道:“有相国可托。”宗定道:“相国不保,将若之何?”子邮道:“诸卿放心,何至于此!”袁丹等道:“众士请待大夫受职,再释放双尾虿父子。”相国道:“也好。”子邮令蒋钟权摄军务,乃同相国、单老上马往京城进发。
  途中长冈大岭,险隘舒回,不必细说。到了悬崖城北,望见三面临水,一面靠山,峻险无比。子邮观看形势,好生称赞。过浮桥进城,与相国同至朝房,令黄门启奏。很快,传上金台见驾。相国同子邮先后朝毕,浮金主见韩速娇弱似女子,惊诧道:“卿就系韩子邮么?这般温柔,如何抢威敌父子,伤五豹将军?”韩速伏地请罪,浮金主扶起。相国道:“大勇不勇,其韩速之谓矣!”浮金主点头,又问相国道:“威敌夫人,因子作奸犯科,其夫亦有失职之咎,今献紫贝千万,请释其罪。相国以为可否?”相国道:“断乎不可!赎罪虽是古法,然亦必因其罪在疑似之间,且其时无征地丁关市各法,假此为权宜之计。今诸征已备,岂可贪货物而使顽凶漏网?此风一行,则贪者以赎为泰山,益肆其贪,犯而只于赎耳,不贪者将亦贪矣!以致富者不死,贫者不生,后世訾议,污秽史册。”浮金主道:“贝现在此,罪既不赦,即使将回。”相国道:“亦不可,此物皆民之脂膏,可将威敌所管过地方查明,将此贝收入,分派于所管过地方,以减其赋,使贪夫知儆,而四海知国家不贪。”浮金主称善。相国又奏道:“聚囊犹有民兵,俱堪实用,愿主上收入册籍,以备拨补。”浮金主依允,仍令相国、子邮办理。
  二人领命,同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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