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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国春秋-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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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武备带着二人近前禀道:“擒得送书者二名。系因望见快马加鞭,情有可疑,到岭盘诘不服,搜出无名密信一封。续有飞骑,亦如前搜出。特同解来请令。”广望君拆看,笑问道:“汝等性命只在顷刻。书已声明,犹欲隐瞒。到哪里去?”二人叩头供道:“先系毕大夫差的,继属包大夫一命,庄大夫差者。”广望君令置狱内。乃集老吏,问以杜绝私砂良筹,非言添设巡查,则言严刑玩法。细想添设巡查,不但糜费增多,且为枭贩加一庇护;严刑玩法,又难免狡猾,无辜代灾。俱非彻底澄清、永远不坏之计。计算坐于衙中待命,莫若仍往玉砂冈查访。带着干吏十名,俱令坐车从行。沿路礼延耆老询问。
  抵玉砂冈,见数百里周围,处处歧径纷杂,实难防备。空勘二日,闷闷无策。回来经过道德祠,入内谒礼,羽士、大众俱捧香迎接,龙商亦在旁窥视。广望君呼所曾共话的羽士,羽士膝行,广望君扶道:“故交,无庸乃尔。”羽士抬头,认得系赁居作客的,骇得仍复跪下,只是叩头。广望君又拉起来使请龙商。龙商闻得传召,恭恭敬敬趋上磕了四个头。广望君命坐,龙商不敢,询以杜私之策,龙商回道:“立法原善,奈守法不齐,终属无益。”广望君令退。
  当晚吩咐各役尽行回避,乃于老君座前焚香拜祝道:“祖师垂训《道德》五千言,章章句句皆寓正修齐治实济。今弟子愚鲁,求显示绝私良规!”祝罢拜毕,便盘坐于案旁,左思右想,通宵不寐。忽闻晨钟聒耳,恍若光辉,睁目看时,满室明亮,椽棂历历可数,中间匾额飞白大篆“无官无私”四字,书法遒劲殊常。仔细看时,又渐渐昏暗。评比四字,必就秦汉之遗,然于庙额不十分确切。须臾,闻有马嘶,天已明亮。起身再看大篆时,连匾额俱无,不觉吃惊。定神密想,忽然大悟,拜谢起身。羽士、人役俱同在外伺候,禀明奉命召回,广望君接过起程。
  第三日,到黄云城。上朝,岛主宣入鸿渊阁。文侯先在内,岛主问道:“闻卿为杜私事务昼夜笋思,未知有嘉猷否?”广望君奏道:“虽有一筹,但恐言之有骇众听。”岛主道:“只要有实济,何碍诸人?”广望君道:“私砂之不能赴,由于有官砂之别。虽设救时之权谋,奈利之丛薮,瞬息弊生,不但所立之法无用,反增虚费,累商益深。正本清源,莫若连官砂之名而并去之,私自绝矣!”岛主勃然道:“军饷用度,半靠砂税,今去其名,税从何得?”广望君道:“税依然农,不税篓而税地耳。”岛主道:“何谓税地?”广望君道:“将产砂之地尽派成井,砂民八家共之。将额税摊派于井上,而令四季完纳税粮。所产之砂,任商人远近运卖,不必拘限地境。商省无穷亏耗,国消聚众实忧,莫此为甚。”岛主点头,问文侯道:“庶长意谓如何?”文侯道:“税不减而糜费除,成本轻矣,国课裕矣。成本轻而砂价贱,枭党散矣,隐害消矣。任货卖而不禁,商滞除矣,民食通矣。洵属良谟,请照行勿疑!”岛主大喜,又问道:“使谁人办理?”文侯道:“鳄鱼关大夫独孤信天可任。”岛主命下大夫石仁接管关事,召独孤信天交代后,即往大河邑督办。石仁领命前去。
  岛主问道:“玉砂冈解到诸犯员,庶长将尽置之于法,寡人悯其无知,欲从减议,卿意如何?”文侯急问道:“闻前日获住通密信者二人,如何不带来?”广望君袖内出书道:“在此。”文侯及呈岛主看时,乃庄无忌、毕竞发手札,照会速将宝珍先发来都,以免抄没有赃,又便代为使用,以取庇护。岛主大怒,将书交与文侯。文侯看道:“庄无忌、毕竞发之奸邪,今己自供,请主上定夺。”岛主道:“二人且缓论。”文侯道:“请主上秘密勿露。牛伟人不可缓矣!”岛主点头,意犹未决。
  文侯道:“有臣贪婪害国、结党欺君而不诛,何以儆后?”岛主道:“牛伟人为国增帑,其数颇多,今若置于极典,恐后任者从兹不踊跃矣。”文侯道:“尝闻国以民为本。又闻王国富民,亡国富府库。今伟人剥商增帑以病民,是为国之末,而伤国之本也,其罪大矣!应照卖国律治罪,岂可赦乎?”岛主问广望君道:“卿意如何?”广望君道:“愿主上守祖宗之法。”岛主叹道:“卿以祖宗为词,寡人亦莫能曲宥矣。其仍着侍卫公观押往大荷邑交独孤信天,并各犯伺时正法示众。”文侯传命公观立刻起程。第二日中时到欣逢镇--系挑河通玉砂冈的口子,众人歇息。百姓见犯由牌上写着“贪婪苛商、殃民害国犯官一员牛伟人”百姓一传十,十传百,顷刻围满,欢呼岛主仁政,声如釜沸。有老成的,近槛问道:“牛大夫也有这个样子么?当日创造广垣峻宇,媚奉土像木偶,今日可能护佑?汝剥削国家命脉、病商困民的罪犯,汝平时孝顺显要权势,今日可能庇遮汝槛内插牌的羞耻?牛大夫,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牛伟人无处躲避,只系闭目低头。众人提耳的,指额的,谩骂羞辱的,公观呵叱不住,催解役起行。众百姓止住道:“将爷不必发怒,百姓等坟茔皆遭此贼发掘,田庐皆遭此贼废毁,商膏民髓皆遭此贼苛竭。今日主上命解所任正法,是皇天有眼。百姓等积怨已舒,只是茔遭牛贼掘暴露,抛毁成堆,叫百姓从何别验移埋?惟垒土成丘,名曰骸山。九泉之恨最大,仍要稍稍报复。”说罢,各解小衣,将尿向伟人头面浇下。
  人人学样,顷刻路即成渠。有无尿的,爬上槛车,屁也要放一 二个。又有一人无屁,用力狠努,连泻肚屎都屙出来。牛伟人满头满面都系粪浆。众人说道:“这系代牛大夫装金了!”笑骂而散,囚车方得起行。
  自离欣逢镇,凡过村集不敢歇息。第四日早抵大荷邑,独孤大夫尚未莅任,尹大夫权收入狱。公观未见正法,仍在邑中守候。次日,独孤大夫赶到查点,见犯员每人名下有妻妾子女、仆从婢妇数十名、百余名,俱重加审问。将各犯员发玉砂冈。正法者,即在邑内分别差人捆绑赴场正法;其罪轻各犯员,并发乌枫岛为民;已升调者,奏请追解玉砂冈,亦照轻重,一 体究治;其已故者,另行勒追子孙。并请去冗官,为商省费,以裕国安民。原来,玉砂冈自督理以下共有五等,乃系中中大夫、中下大夫、下上大夫、下中大夫、下下大夫。向来中中大夫、下中大夫俱属冗员,今事既减,并下上大夫俱奏去之,只留中下大夫、下下大夫二等。
  拜出本章,再临场上监斩。只见百姓拥满。大荷邑宰叫衙役兵丁:“速打!速打!”独孤大夫问道:“打甚么?”邑宰见系督理大夫,慌来参见,禀道:“牛大夫绑到场上,各项人等不由分说将衣服扯碎,各啮一口,头面腕臂皮肉俱已啮完,指节俱经断落。”独孤大夫问道:“时至也未?”司辰司禀道:“已过了。”独孤大夫令道:“速决罢!”刽子手答应,分开丛围,立刻斩讫,将头呈上。独孤大夫看去,却系个血肉团子。
  令将棺木盛着,埋于城外路旁。并令玉砂冈示众之大夫棺木一 并移来同埋,立碑以为炯戒。其各处正法之下三等大夫,即于决处掩埋立碑。令讫,吩咐:“诘朝往玉砂冈,人数俱不须去,只带量弓册手二名、马夫一名,如外有暗往需索者,从重究处!”老从事禀道:“人役俱系国制威仪,公出仍须带用为是。”独孤大夫道:“此辈无厌诈索,扰官费商,莫斯为甚。谚云:看灾上官来,胜遭两次灾。岂可任随!但该役等工食无多,自然并靠外差使费养赡,所有规例,汝可代收,毋许加增,归时分给。每岁止许一次,二次断不准给!”从事唯唯。
  次日,往玉砂冈,五日丈量清楚,将各下大夫迁调去留,须臾俱定:
    凡供给在礼者,小迁大;稍丰者,大调小;曲意逢迎者去,年耄而精力未衰者留。
商民大悦。方欲回邑,忽闻砰訇震天,如山崩塌。正是:诛贪遍地欣声沸,归邑惊人架响腾。
  欲知震系因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    追逃犯得金船渡弱水 求快婿将木氏作王郎


  话说独孤大夫公事办毕,起程回衙,方下玉砂冈,闻得车声殷殷,突然震响,俨如楼倒城崩。仰观青天并无半点云雨,着实可怪。行有二十余里,忽见巡军到来报:“西门外贪残冢内,霹雳击毁牛大夫棺木,尸首失去,只留五脏在旁,现被群鸦啄食。”原来,正法诸贪员所埋之冢,百姓共呼为贪残冢。当下独孤大夫道:“可于左近查访尸首在何地方。”巡军得令而去。
  又行十余里,经北邙山,只见人丛塞道,因未带仪从,行近跟前,众人犹不知系督理大夫。当令老吏查问为甚聚议,看者答道:“半天碧亮,忽然坠下一段人腿来,数只大犬争夺吃哩!”独孤大夫问落于哪里,答道:“现在丛冢旁边。”这丛冢乃牛伟人挑河掘挖的骸骨,百姓聚葬,多者谓之“骸山”其次称为“丛冢”。独孤大夫心内了然,传令掩埋。
  到大荷邑,进衙,同老吏将井数核定,以所没贪员脏费内,各具派明发给诸商,令熔造大金筛,按地照井征收粮税,立定月征、季征、岁征之例。月征者,每月照额征之数而征也;季征者,或月歉产,至次季而征足三月之额也;岁征者,或季歉产,次季不能补足,每岁必有丰产之时,于此而通征足十二月之额也。再造汇册,除开发给商数,余者按三十年内消乏各商运篓确数给还。商民大悦,具皆收领,遵行去讫。
  巡军复报:“探得牛大夫尸体俱散遗在骸山丛冢旁边:某处头,某处手,某处腕,某处膊,某处胁,某处背,某处肩,某处臀,某处腿,某处脚,俱系残碎不全,追寻两日,算来少了半段右腿,无有下落。”独孤大夫道:“在北邙山,可取将来,仍待完聚而埋之。”老吏禀道:“这是天谴,无须复埋。”独弧大夫道:“天谴已过,死骨何知?乃聚埋为是。令探子速于各处拾回。”次日,探子来禀道:“有道遭兽吃尽者。有遭居民抛入河者,有遭击糜烂而不能收取者。”独孤大夫嗟叹再三,并将霹雳毁冢、尸骸无存,同发脏项、营造征法等事,概行奏到黄云城。岛主览毕依议,见牛伟人棺为雷击,尸俱消灭,不胜诧异,问文侯道:“庶长往日参罚牛伟人,寡人犹疑罪恶何至如此之极,今视上苍加罚,颇似国法处治犹未足以尽其辜。想牛伟人平时暴虐贪鄙,势必难堪,其朋党定然更甚。庶长其速查究!”不表文侯领命退朝,且说广望君未到都之前,余大忠等聚于包赤心家。余大忠问庄无忌、毕竞发道:“二公专人密驰信息,可有回音?”包赤心道:“正欲与君商议,前日两次送书到分枝岭后,不期遭侍卫武备带骑潜伏,先后搜出,俱被拿住送与韩广望,现置狱中,恳赐良筹,以杜波及。”余大忠惊道:“败露断难遮盖,此刻只有两字相赠,可速为计!”庄、毕连忙长跪求教,余大忠道:“死与亡耳!”二人犹欲相求,大忠拂袖道:“西、顾作梗,天意非昔,连某犹难免怪,安能庇人?”说罢出门径去。庄无忌、毕竞发睁着眼睛都吓痴了,爬不起来。包赤心道:“余大夫平日何等风光,今尚如此,事体可知。莫有耽迟,快走为上!”庄、毕旋膝问道:“逃往哪里?”包赤心道:“我夙昔想得个地方,记有折儿,二公作速经理,往绀珠岛拆看。”庄道:“凫足岛如何?”包赤心道:“凫足虽好,奈有主者,恐受人暗算,不若此地,自得专主之为愈。”说罢,往内取出封函并令箭一支,二人接得,拜谢起身,回家收拾细软珍贝,各带宠童爱妾会齐。
  薄暮出城,路上并无阻挡,晓夜兼行。三伏时已到太极洋,上船过硬水,登绀珠岛。毕竞发拆看大喜,令众人并上元珠岛,将船用金链拉入软水,理出长桥藤丝另系石上,将粗枝斲断,桥自落沉,惟在硬水边半段高福庄无忌惊道:“这系软水,桥既斲断,如何过去?”毕竞发指石上藤丝道:“桥断而丝不断,可绞起也。”庄无忌道:“如何登岸?”毕竞发道:“船可拽而浮也。”庄无忌道:“粮尽若何?”毕竞发道:“茶实最耐饥,石粉足敷千人日食,绫绸布匹颇多,寒亦不愁。事平,余、包信到,起桥回都,否则于此生子生孙,朱陈世世,亦称胸怀。”庄无忌喜道:“果然亏包大夫指示这块地方,不然,天英双龙贪虐难近,浮金烛老儿未必兼容,只有坐而待诛耳。”慢表二人得计欣然,再说文侯出朝到家,立刻传令独孤信天,将狱中送书二犯星夜潜解来都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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