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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国春秋-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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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也。”施博爱点头道:“所见极是。吾等公议甄别。”乃互相斟酌,头等开出三十三人,二等开出六十九人,其余三等不开。骆守义捧回,辅公展看,居首就是余大忠、廉勇、施博爱、卫国诸人。大怒道:“国家倚为心膂,而俱思首乱,其罪何可胜诛?”再看次笺,惧是一般武臣及诸人子弟。乃将两笺交黄雁看道:“次笺亦可勿论,三十三人,可于十七日召宴拘住,使十八日不得发作,后乃辩理。然此事非细奏上不可,但恐倒泄机关,亦须密禀世子。”黄雁道:“明公斟酌。”辅公带笺到东宫,细将缘由声明。世子道:“人臣无将,只预防之,使不为害,待过千秋节后再为参奏。”辅公领命辞回,与黄雁说,答道:“廉勇现掌禁军,卫国督理京营。二人十七日必不得来,如狼狈为奸,深为可虑。须与独孤密议之。”辅公道:“何不与武侯、广望君谋之?”黄雁道:“观二公素以远客有侍,不肯预嫌疑事体,只须与独孤商之足矣。”辅公乃上帷车,到庶长府面会。独孤庶长迎入书台,礼毕问道:“前日枉驾,因事繁剧,尚未踵府,今又光临,定有以下教也。”辅公道:“千秋圣节,庶长备事机宜妥当,但万方咸集,贤愚不等,未知如何防备?”独孤庶长道:“公所虑诚是,缘恐卫大人不谙军旅,适已奏调樊理矣。”辅公道:“内营若何?”独孤庶长遣:“内军已选调出二千五百,协外营骑兵于各处游巡,所剩五百名,廉勇营领,可无虞也。”辅公喜道:“庶长可谓无微不照矣。”乃辞回,备宴,请武侯、广望君暨三公主及诸世子,十五日燕会。
  至期,诸人齐到公府,叙过温寒,互相尊敬。宴毕,邀入质苑赏玩青莲。辅公陪武侯、广望君散步。辅公道:“千秋节 会,各方毕聚,其中恐有不测。”武侯道:“日前,独孤庶长访国内将才,不佞言樊理持己忠勇,治军严仁;畲佑临难不避,遇事能断;苟学礼应变合宜,视军如子,皆可使用。后闻已调樊理领外营,又分内营为游军,使畲佑领之,似可无忧矣。”辅公点头称善。由莲榭转入秋容圃,恰好平络、骆守义侍立芙蓉厅前,辅公呼来拜见。武侯问清,知系平、骆二大夫之子,俱磊落不群,欣然与广望君受其半礼,呼墨珠等前来,以通家兄弟礼见。二人谦让再三,始依命同拜。
  午宴于素心园,命撤一席于紫桂亭,令墨珠等同饮。六人年少贤能,互相敬爱,然不敢畅意。酒过三巡,同入苑内,谢宴侍席。辅公令平、骆为换剑、跨脊、板角之戏。换剑者,以剑百样飞击,互相承接替换;板角者,以两指捻椽相逐,移到戗角,或单手顺攀,或独足倒挂,行周四方;跨脊者,自此角跃跨中脊而至彼角。当下,二人遵命,跨于角上,飞剑相还,其疾如风,目不暇瞬。换剑之后,复行跨脊、板角不题。当日尽欢而散。
  却说十六日,余大忠等各集家甲,俱已整齐,共五千余副。诸人皆在大忠府内,只见卫国勃然而入道:“事都反了。昨日樊理奉调帮办,今早我入营去,众将禀参,视诸心腹不见在内,问军政司,云:『昨晚奉樊爷将令出差去了。首领将官都是樊爷入营拣阅时所定甲乙,今晨补授的。』我问樊理何不相商,尽行变乱?他言:『谅能使任,整饬营伍之常。千秋节 后,仍使各复旧职。』而今是去一臂增一敌,叫我气也不气?”大众闻言失惊。施博爱道:“事已至此,只好各散家甲,以灭其迹。待后有机可乘,再为图谋。”石可信道:“樊理如此安排,众恃之不恐,我等乘其无备而袭掳之,入劫主上,解去樊理兵权,然后尽歼之,亦奇道也。”大忠道:“不可。三个公主时刻皆在宫中,廉国舅平素懦弱。昨日闻公主请主上将四珠权授内廷门尉,闻四子智勇非凡,各家家甲那能济事?须依施大夫之意为妥。”正商议间,只见骆守义捧进召宴的令旨,召三十三人十七 日赴府筵宴。诸人大喜,复皱眉将内外营更变的事细细告诉,并言十七日俱须各办职事,不能领宴。守义道:“辅公急欲识诸君之面,十七日如实不能,请改于十八日,待千秋宴散后,同往公府如何?”诸人喜道:“如此斡旋,大费台心。”卫国道:“十八日宴事毕后,诸臣同来拜赐,今日各回办事罢。”众人齐声称善,分散。
  十八日清晨,岛主先受国内公侯诸臣朝贺,惟至武侯,出位答礼,武侯坚辞。岛主道:“先生师也,又于国家有内定外攘之勋,岂可无所区别!”广望君道:“虽有微劳,分可不紊。况今又忝名驸马乎?”岛主乃答半礼。后系浮金使臣毕立并各岛洲沙屿之主贺毕,赐宴。宴毕,岛主命开砂精藏,以答贺礼。浮金二十石,各岛洲沙屿,视其人民众寡,五石、四石、三石、二石、一石不等,以备玉砂缺产济荒。这砂精一石抵玉砂百石之用,乃玉砂多年消结而成者。各处得此砂精以为至宝,无不欢悦。岛主复以各洲岛沙屿途遥难得之货颁赐,以答所贡献土仪。各处领得归馆,收拾回去不题。
  再说骆守义当日回府,将改期并各事尽行禀上,辅公道:“邪谋既阻,何必更召?”守义道:“闻外国各岛洲沙屿归期俱系十八日,本国各郡邑系十九日,吾主与双龙、天印系二十 日,缘恐军营只顾防外人,不知有内事。恐十八日岛屿俱去,营内懈怠,诸邪突然而起,事未可量。故臣擅以十八日为之请也。”平络道:“十八日亦只免得一天耳。吾公回镇,樊理兵权仍归卫国,事犹可忧。”黄雁道:“无妨。吾前日代诸邪推算,气数将绝,不能为害。既已有改期之约,一宴亦无伤于事体?”辅公依允。
  平络退下,私与守义商量道:“诱到群奸,何不明证其罪而尽诛之?”守义道:“国家臣子,非主上命,谁敢擅专?”平络道:“行权安国,何所不可?”守义道:“三十余人,非皆柔弱之徒,岂可泛视!吾兄勿多事也。”平络见守义不肯依允,乃通夜筹思。次日访到医副施吉家内,施吉乃博济之子。平络用彩贝购得奇香,密藏腰内。到千秋宴散,群奸同来府内,只有廉勇监押收点宝贝入藏,羁在朝中。当下赐宴,辅公问问各事情形,诸人倾心对答。平络见筵将毕,乃用蒜塞鼻,将香焚燃捧出,周围旋转,浓烟散漫。余大忠等暨侍席诸人嗅着即不能动撢。平络仍将余香置插门上,然后掣剑出匣,跪于辅公前禀道:“臣世受深思,原不欲杀身报国,奈奸势盛炽,万难容忍。今臣身丧而奸除,储安国定,余愿足矣。”辅公张目要说也说不出来,看他将各席奸臣挨排斩荆只见骆守义同数人入门,着烟即倒。平络收剑,奔至独孤庶长门前,闯入求见。独孤庶长出厅,平络跪下,逐细禀明,独孤庶长又惊又喜,方欲细问,只见平络起来,向南拜了八拜,口称:“叩谢天地君亲师之恩!”复掣剑自刎,家人救之不及。
  独孤庶长慌上车到府,命用醋洒入,将香浇息,其烟俱伏,见门内地上睡得五人,堂上呆坐着辅公,阶上阶下倒着数十人。再点杀死者共三十二名。取香审视,知系医副施吉所制,带着入朝启奏。岛主大怒,立拿施吉下法司研审,命各家自行收殓。
  时廉勇在旁,自幸未曾与宴,逃得性命。疑系辅公所谋。
  便乘间讽道:“辅公前日参奏诸臣,主上未曾依允,今却一网打尽矣。”岛主益怒,命同下法司严问。独孤庶长奏道:“辅公此刻尚如醉如痴,且待苏醒便得明白。可无庸下法司。”乃命少尉辛坪同安太医往视。太医道:“此中蒙汗香毒也,解以发表麻黄汤,不能入口,复用皂角刺囔,始得下喉。”半个时辰,诸人虽满身流液,仍然如痴。太医道:“此蒙汗香内加有鬼馒头与麝香也。”又用独甘汤饮之,令盖絮而卧。三炷香时,各有叹息之声。揭辅公被看时,汗出如墨。太医吩咐道:“辅公毒气虽除,元气太弱,须调养数日,方可出户。诸人受毒轻且伏于地,其汗止于微青。”辛坪揭絮视之,果然皆坐起矣。
  乃带骆守义等同安太医回奏。时武侯、广望君同文武各官都在朝内。骆守义俯伏三呼,于怀内取出名笺,并将施博爱招他见余大忠起,到赐宴计备非常止,并无谋诛奸党之事,此实平络一人私意,节次奏明。岛主不信。太子上朝,将辅公请参奏奸臣逐细奏上,岛主怒仍未解。骆守义立起身来,叱廉勇道:“贼臣谋危社稷,仍敢立于朝上么?”廉勇惘然。西青奏道:“廉勇亦在三十三人笺内,请下法司。”岛主未允。骆守义俯伏奏道:“平络实与臣谋,臣当止之。络疾邪深,故舍身诛邪以安国。今主上不信,疑及无辜,臣请尽命以明辅公实在不知。”奏毕起来,向盘龙石柱撞去,琉璃瓦俱震动,复向础石撞去,础碎,脑浆进出,依然跃起,立挺殿前。岛主变色道:“可惜!不终朝,失二烈士。”午门将军奏道:“有老人自称黄雁,在外请死,以明辅公之心。”岛主道:“请黄先生速回,寡人不疑矣。”顾廉勇道:“看如此情形,岂能庇尔,不使平、骆瞑目?”廉勇依然俯伏恳求,独孤庶长使少尉押往法司勘问,骆守义尸首始扑于地。岛主叹息退朝。
  且说廉勇到法司时,见堂上有中大夫詹棘,素称骨鲠,岛主所信;又见医副施吉已经身毙,骇得魂消魄散,昏晕倒地。
  用姜汤灌下,詹棘令收禁调养两日再问。当下,余氏着急,入宫求援。廉妃正色道:“向来,汝等皆说太子不能承守社稷,我只道系真的。近日主上屡次召问,事端理义明析,实社稷他日之贤主,几为汝等所误,受万代恶名。今日他们罪戾皆由自取,我不能为私而废国法也。嗣后,汝非宣召,不得擅自入宫,可速退去!”余氏惭泣流涕回家。
  至第三日,廉勇已经平复。詹棘提取讯问,廉勇将受贿交结等事逐件供出:“作乱之谋,实不与知。”詹棘道:“作乱奸谋,姑不深加究诘,但荐引诸邪复职,皆由于汝,其罪实比诸邪更甚。”廉勇俯首无辞。詹棘带着上朝覆奏,岛主道:“不与邪谋,加恩从宽革职。”詹棘奏道:“众奸之恶,非复职何由得肆?非廉勇贪婪,众职何由得复?如辅公为若辈所摇动,前日已血染宫庭矣!”岛主道:“罪固在不赦,但其先世有功于国。往年廉洁遭雷击死,除廉勇再无别叮加恩,着连家窜往赤沙洲为民。”詹棘道:“三十二犯虽已身死,然不足以蔽其辜。应请悉籍没。”岛主准奏,命樊理督各校尉分道籍没三十二家。
  方欲退朝,只见辅公负斧膝行,伏于丹墀之下,奏道:“臣无状,致左右大逆,杀戮朝臣,该犯虽自诛死,臣罪实无可逃,请恩速正典刑,以为炯戒。”岛主命廷臣议奏。中大夫水平奏道:“家人犯法,坐于主人,况诱杀大臣数十乎?若谓实不知情,此筵谁所设也?若谓奸臣误国,何不奏明以正典刑,乃以诡诈聚歼,使他日有怨谋杀者,皆得以借口也。--辅公之罪,似难曲宥。”中大夫蒋鸣奏道:“水大夫所奏,乃常论也。平络之义愤杀身为国,辅公实不知情。骆守义廷诤撞死,尚不足信乎?应请免议。”只见世子趋入奏道:“诸臣蒙蔽无状,莫能屈指。辅公若非平素贤明,今日国家已不知是何形状!贵戚之卿为社稷尚易君位,何况诛奸乎?即辅公实有此谋,亦分内所当为,不仅免罪,仍应厚赐,以为后世忠于为国者劝。”岛主意方释然,问道:“据汝是何办法?”世子奏道:“辅公受镇守铁围,今请使传子孙百代不改。”辅公奏道:“此异赏加于大犯也,坏法启奸,莫此为甚!”岛主正欲开言,只见樊理复命道:“诸犯贿积浩繁,俱有簿籍记载。今将各犯簿籍先行进上,余者待各校尉另查另开,以便核对。”岛主命取簿进览。樊理出朝,带军健挑入,共五 十三石。岛主命取一册阅览,樊理随手取册捧上,却系石可信收国外送礼记。岛主取道:“石可信素常廉贫寡交,国外有何礼收?”揭开看时,俱系各沙岛、沙屿所馈,石可信亲笔登记。勃然大怒,令樊理道:“可带五百禁兵,先将石可信家资辇来。”樊理领命而去。岛主命辅公道:“汝可平身。只看廉贫之臣赃贿狼藉若此,其它可知。今将新境封汝,世世相传,永为国家屏障。”辅公辞道:“臣罪重如山,焉有废国法而受隆恩之理?臣死不敢受!”太子奏道:“辅公坚执常理,臣有调停之法,请削公公爵,以全其情;封其子,以志其谦让正直之德。”岛主喜道:“如此,吾儿不必再辞。”辅公道:“凡奸臣贼国,皆指正人行权事端以为口实,如篡夺者称引伊、霍是也。今有罪不诛,而反加殊赏,是启后世邪佞之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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