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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资本市场的热点问题
北京大学金融与证券研究中心主任—曹凤岐 2001年11月23日 16：38
主持人：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欢迎光临世纪大讲堂。在我们刚刚渡过的半个世纪的大多数时间，“资本”这个词一直是一个坏词，以至于我们一直到了90年代，我们才能面无惧色谈论这个词，而且呢，不仅如此，我们还建设资本市场，为它立法，而且我们还讨论资本市场的热点问题。那今天要来到我们演播现场的是北京大学金融与证券研究中心的主任曹凤岐先生，他为我们带来的讲题恰好是“中国资本市场的热点问题”。好，有请曹教授。
咱们在节目正式开始之前，先有一段简单的聊天，让大家了解你个人。我知道看到您的名字，一般都在，我看到厉以宁，厉先生名字的同时，经常看到厉先生，就看到曹先生，据说你们是现在活着的经济学家里的泰斗了。
曹凤岐：我肯定谈不上。
主持人：有人跟我这么说。尽管大家是这么说，给您的评价特别高，但是我对您的了解特别特别少，我就知道您写过很多文章，有很多书，这些文章我都在网上铰下来了，但是不知道您是何年生人。
曹凤岐：本人是1945年7月12号，我满月三天，日本投降。
主持人：不会吧。
曹凤岐：“8·15”。
主持人：这个生日非常重要，如果我是在“8·15”之后介绍曹先生的时候，曹先生没有经历过抗日战争，由满月加三天，曹先生经历过抗日战争。1945年、1955年十岁，十岁的时候您的学习情况是什么样子的。
曹凤岐：我当时还比较聪明，学习还比较好。但是也很淘气。
主持人：咱们十年十年的演进。1965年的时候？
曹凤岐：1965年我正好考到北京大学，我是文化大革命前最后一届大学生。
主持人：二十岁上的北大，学的什么专业呢？
曹凤岐：经济学，政治经济学。
主持人：1965年，当时的学制好像有一段时间是五年吧？
曹凤岐：对。我们也应该是五年。
主持人：那您1970年毕业。
曹凤岐：对。
主持人：1970年毕业的时候您二十五岁了。
曹凤岐：对。
主持人：当时想过怎么办？是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还是搏击书屋，接着读研究生？
曹凤岐：当时我就留在北大了，当时也没说当老师，是留一部分人，我当时主要是做班主任，带学生。
主持人：从1970年到1976年之间，您有可能带学生来学习吗？
曹凤岐：那时候叫做工农兵进大学，边学习，另外以社会为课堂，我带学生也是到乡下去，我到过大庆、大寨，什么地方都去了，还到过工厂。
主持人：您自己会做工吗？
曹凤岐：我也做过工。我在国棉三厂织布车间，我给擦机器，当保养工。我还在北京汽车厂干了半年多，我就装北京212小吉普，我是在底盘车间，在流水线上做过事情。所以我对中国的管理，当时的管理有所了解。
主持人：咱们通过简短的谈话，也基本了解了曹教授是什么样的一位学者。现在咱们就闲话少说，立刻言归正传，请曹教授给我们带来精彩的讲演报告，他的讲演报告的名字是“中国资本市场的热点问题”。好，有请。
曹凤岐：很高兴在这里和大家谈一谈中国资本市场的问题。那么，中国资本市场的热点很多，我今天想从几个方面来跟大家谈一谈吧。中国资本市场最核心的问题是证券市场，我想，就证券市场的问题跟大家谈一谈。
第一个问题就是如何看待中国的证券市场。中国证券市场，也就是资本市场，到底有什么特点？中国证券市场可以说从1990年开始算，1990年深圳证券交易所和上海证券交易所开业我们开始算。到现在我们已经经过整整十个年头，快十一个年头。那么从中国证券市场看，第一个特点，它是发展非常迅速，就股市来说，当1990年我们成立两家交易所的时候，中国只有十三只股票，十三家上市公司，也就是说，上海老八股、深圳老五股，那么到最近，也就是2001年的8月底，我们的上市公司已经是一千一百五十一家，当然包括B股的公司。那么我们呢，还有境外上市公司五十六家，在香港、纽约、新加坡等地上市。我们境内上市公司股票的总市值现在是四万八千亿人民币，相当于GDP的50％。流通市值，现在是一万五千九百亿，我们的投资者开户数达到六千五百万户，除了这个之外，我们还有投资基金，证券投资基金，我们有十几家的基金管理公司，另外我们发了三十几只的证券投资基金，最近我们还发了开放式基金，有二只开放式基金。那么，上海证券交易所和深圳证券交易所，从地区性的交易所变成覆盖全国性的交易所，而且中国证券市场还有很大的特点，我们的发行交易无纸化在国际上我们是先进的。也可以这样说， 中国证券市场在中国企业资源的调配，在整个中国的市场经济发展中起了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那么，第二个特点呢，可以这样说，这个市场逐步地走向规范，证券市场与法律法规的建设逐步地完善。我们制定了《公司法》，我们还制定了《证券法》，从目前来看，我们证券的法规，除了《证券法》之外，我们有二百多项关于证券的法规。所以，这样来规范证券市场，对我们证券市场健康的发展，作为法律的保证，应该说是非常有利的。
另外呢，我们的监管体系也逐渐地完善，原来我们有国务院证券委、证监会，现在我们统一了，统一来进行监管。所以在监管力度各方面我们都加强。所以说，也可以说第二个特点，就是中国证券市场在规范中发展，这是它的第二个特点。
第三个特点，应该这么看，那么尽管我们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尽管我们在规范中发展，但是中国证券市场目前存在的主要问题是什么呢？主要问题还是不够规范，因为我们是一个新兴的市场，可以说是一个不发达的市场。那么，总体来说，我们还不是很规范。不规范表现在几个方面呢？总体上来说，我们的上市公司的质量还不够高，尤其是过去在证券市场发展的初期，中国上市公司是受计划经济行政的影响还是比较大的，那么这种影响是什么呢？就说真正的够上市条件的，未必能上市，那么不够上市条件的也可能上市，因为我们还有一个口号，大家知道，“发展证券市场，为国企改革服务”。这个口号造成国企优先上市，而且分配名额，分配到各地，名额给谁呢，也可能是谁在企业感情投资比较好，就给谁了。另外一个呢，它造成一个什么问题呢？造成一个问题就是，谁穷谁上市。
主持人：谁穷？
曹凤岐：谁穷谁上市，是什么意思呢。说你还能发起工资，你还不错，你用不着那么多钱。我们现在已经发不了工资，我们很亏损了，你让我们先上市吧。这是中国造成这么一个应该说最好的企业拿出来上市，它是最穷的企业拿出来上市，叫做“越穷越光荣”。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由于它穷，它效益不好，怎么办呢？为了达到上市，我们就包装上市，捆绑下海。这种包装呢，就造成了很多的问题。有的人说，它已经不是包装，因为包装还可以，一个茶缸，把它包得好一点，卖个好价钱，这也不错，是不是？实际上有人说它不是包装，是化装，是伪装，是女扮男装，所以造成的问题就比较（多），中国上市公司有些质量问题。那么可以说，一年表现好，二年比较差，三年ST、PT，那么就是这样。所以，这个是当前存在的一个很大的一个问题。这里头也包括了虚假陈述，虚假报表，这些问题都是存在的。
那么，大家看到最近一个振动市场的“银广夏”事件，可以说，那些利润全是假的，全是假造出来的，没有出口，硬说有出口，虚报了好几亿的利润。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说对中国证券市场地健康发展起了一些负面的影响。这是一个。
第二个表现呢，不规范的表现呢，就是说，在中国证券市场上，操纵市场，证券欺诈，内部交易的行为还是比较严重的。尽管我们的《证券法》，我是参与起草证券法的，我是中国证券法起草小组的主要成员，有的同学可能知道，我们对这些禁止市场行为，我们做了非常详细和具体的规定。但是到今天为止，这些问题还是非常严重的。有人向我提了一个问题，问我，你认为有一个说法叫做“与庄共舞”，你有什么看法。“与庄共舞”，大家知道吗？就是庄家，你要跟庄，你才能挣钱。那么，什么是庄家？有人也问我。那么对庄家呢，我首先说了一句，我说具有资金优势、信息优势、能够操纵股价、影响上市公司股价的大投资者，小投资者还做不上庄家。那么有人说，那你说这个，那么还有“黑庄”和“白庄”吗，说这些大投资都是庄吗？我说在中国现实的一个条件下，所谓的庄家就是指“黑庄”而言，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可以联手操作，搞一些内幕情况。实际上，欺骗中小投资者，损害中小投资者的利益。所以我说呢，“与庄共舞”就是“与狼共舞”。实际上，与庄共舞，你不会赚到钱的，是庄家会赚到钱的，会把你扔掉的。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缺乏透明度、缺乏对一些市场一些真正的保护，投资者的一些保护。所以说呢，这也构成当前证券市场的一个特点。那么这个特点呢，就说虽然我们正在走向规范，但是我们还不够规范，如果认清这些现象，发展下去，那么，可以说，对中国证券市场、资本市场的发展显然会造成很不利的影响。
那么第四个特点是什么呢？就应当看到，中国证券市场、中国资本市场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因为呢，总体上来说，中国的资本市场、中国的证券市场，它是一个发展中的市场。那么，中国要进行进一步的改革，中国企业要进行改革，中国经济要发展，尤其是中国是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那么，中国的调配资源应该发生很大的变化，方式发生很大的变化，是什么呢？用计划的方式到市场的方式来调配资源，证券市场恰恰是用市场方式调配资源的最重要、最基本的一个市场。如果说你要发展市场经济，就要发展它的高级形势，所以中国证券市场需要还是要发展的，这是没问题的。因为中国的企业要继续改革，中国要继续发展，而且中国要国际化。所以，从总的来说，我们是要发展的，我们会全方位的发展这个市场。
还有呢，大家看到了这个目前值得注意的，也在这里头一个热点的问题。实际上我们正在比较全面和大力的发展投资基金。重点的，我们在发展创业，我们重点发展证券投资基金。证券投资基金，现在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们已经有了三十几只，而且我们要发展开放式基金，现在我们已经发了二只开放式基金。哪二只呀？一个是华安，一个是南方基金。为什么要发展开放式基金呢？可以这样说，开放式基金是最像基金的基金，封闭式基金是像股票的基金。因为开放式基金，它没有规模的限制。另外，它的价格是由于它资产的净值来决定的，而且它可以随时追加，可以随时赎回，这样对基金的管理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他们必须很好的去经营。所以说呢，还要发展更多的开放式基金。
那么，在这里头，实际上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那就是说，发展创业投资基金。那么，这一块也是我们的当务之急。因为中国今后的发展，中小企业、中小民营企业、高新技术企业、高新技术产业，那么可能会成为中国经济新的增长点，我们必须来支持它的发展。而中小企业当前存在的问题是什么呢？它仍然是内部融资体制。什么叫内部融资体制呢？就是自己滚雪球。大家学过马克思的《资本论》都知道，资本积累的方式，一个集中，一个是集聚。集中是用社会上的资金集中起来，我们可以做。包括股份制，包括其他的方式都是一样，包括借贷的，都是一样。而我们的中小企业呢，目前非常困难，它不仅仅其他的创业投资的资金没有得到支持，它银行贷款也很困难。
而创业投资，恰恰我们有一批创业投资家，风险投资家，他们愿意投资一些高新技术，他会失败一些，但是他们也会成功，总体上来说，它的成功所获得的利润比失败（获得的利润）要高，所以说他是愿意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