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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阴公子并没在拉屎,光坐在马桶上,一脸的古怪。这古怪我形容不出来,有点害怕的味道,也有些无助的感觉,还有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
我心说难道他在警局被欺负了?这也不能,警局同事虽然偶尔会嚼舌头,但绝不会欺负一个孩子。
我问了一句,“你咋了?”
阴公子抬头看了看我,欲言又止,紧接着站起身,闷头走了出去,尤其走到我面前时,还不小心撞了我一下。
这都说明他心里有事,我喂了一声,把他喝住,我知道这孩子心思重不爱说话,还特意走过去拉着他说,“有啥事别抹不开说。”
我说归这么说,阴公子还是没回答啥有用的,反倒问我,“杜大油在不在办公室?”
我实话实说,“大油出去办事了。”
阴公子哦了一声,说他等杜兴回来,又迈步走出去。
我也是被尿憋的难受,刚才强挺着跟阴公子说点话,看他走了,我没想那么多,急忙找个小便池解手。
我觉得阴公子不能出什么岔子,就跟刘千手说的一样,他不离开警局能有什么事?
到了下班点,杜兴也没回来,我没等他,直接下班了,打个车回到家,这次有胃口能吃点稀粥,我就吃了一大碗,吃完接着捂被睡觉。
我算计的挺好,这一晚实打实睡过去,凭我这身体素质,明天保准会好的差不多。
可到了半夜,电话又响了。
我觉得我真挺点背的,发烧时还能连续摊上两晚上有事。
我看了来显,这次是杜兴打来的,我一下好奇起来,接了电话问他咋了。
杜兴显得有些着急,说他才办案回来,到警局后发现阴公子不见了。
我挺纳闷,阴公子这一阵一直睡在会议室,用的还是我的被褥,这大半夜不见了,他能去哪?
我又想起来阴公子白天在单位的古怪了,顺带提了一嘴,跟杜兴说让他等我,我也去警局看看。
要是一般人半夜走丢了,我还真没那份闲心去管,但阴公子不同,我觉得这孩子挺可怜的,需要别人在这期间帮一把。
我迅速下楼,打个车赶过去。
这期间杜兴已经把整个警局连带厕所这种地方都找遍了。依然没有阴公子的影子。
我和杜兴还巧之又巧的在一楼撞见了。
看我大半夜突然来警局,值班刑警好奇,问了我一嘴,“怎么回事?”
这个刑警叫冷青,是一探组的人,虽然我对一探组的印象不好,但相比之下,这个冷青还算可以,至少有点爷们样儿。
我也没瞒着他,把阴公子丢了的事念叨一遍。
冷青咦了一声,说他在刚值班时看到过阴公子,只是那时阴公子低个头走出,嘴里还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之前刘千手也跟阴公子强调过,这几天在警局好好待着,哪也不能跑,他却在入夜时自行走了出去,我觉得不对劲。
杜兴很在乎阴公子,让冷青再好好想想,还能记得什么事来?
冷青苦思半天,啊了一声,跟我们说,他好像隐隐听到,阴公子嘴里念叨了林子两个字。
我一听林子的字眼,一下猜出来阴公子去哪了。
他父亲就在郊区闹鬼的林子里失踪的,当时阴公子说还看到了行尸,本来这是一处让我觉得有古怪的地方,但当我在那天破晓时分看到顾倩婷牵着刘千手赶路的古怪后,就以为林子的行尸是顾倩婷假装的,尤其丑汉死得快,这处疑点也就这么“解释”过去了。
阴公子念着林子,难道说他又察觉出什么?自行去里面查看去了?
但他为什么不叫着我们,或者说为什么不叫着杜兴呢?
我和杜兴互相看了一眼,我发现杜兴跟我一样不理解这事。
杜兴还上来一股倔脾气,跟我说,“李峰,你等我,我去枪库领枪,咱们也去那林子看看。”
我点头应下来,而且这么一看,这一夜我又消停不了了。
第二十五章 怒
本来我想跟杜兴一起去枪库领枪,后来一寻思算了,自己的病刚有所好转,手感还没恢复,带枪未必能用上。
冷青正好挎着一个电棍,我顺手借过来,别看电棍是近距离武器,但威力不可小瞧,遇到危险只要能电上对方,保准够他喝一壶的。
夜里赶路不方便,但我也没啥可担心的,我和杜兴开一辆警车,一个钟头就能到,这一路上吃不了啥苦。
可我发现我错了,杜兴领完枪又借来一个摩托。
我一看这摩托心里就立刻突突一下,心说我的乖乖呀,到底是杜兴傻还是我傻,我发烧刚退,这一晚要是再骑个摩托兜风,明天自己不得烧回四十度去?
杜兴对我摆手催促,那意思让我快点坐摩托后座上去。
我使劲摇头,还一扭头往警车那边走,打定主意不听他的。
这爷们看我不听话咦了一声,还跑过来一把拉住我问,“咋了?李峰,咱们这次不用警车。”
我真没给他好脸,心说有他这么当哥们的么?
我也知道杜兴啥意思,骑摩托过去有个好处,我们可以继续骑摩托钻到林中小路上,这样找人也方便。
可我担心这一路上的狂风咋办,也说我这身体真够配合的,这时候鼻孔里还留出一小截鼻涕来。
我也不嫌脏,拿着手机借着屏幕光对着鼻孔照去,给这里来个特写,还跟杜兴强调,“大油,咱有病了!”
杜兴懂我的话外之意,要是一般人听我这么话,肯定不好意思往下接话,但杜兴不管那个,还当我面把上衣脱了。
现在快入冬了,尤其这几天还特别冷,杜兴穿的是小夹克,他夹克和毛衣都脱给我,说了一句,“听我的,把它们穿上,看到没?”他拍了拍自己只穿秋衣的胸膛,“咱穿的少,而你有病了穿的多,这么一比较,咱俩一个待遇,都兄弟,一起坐摩托,要吹出病来,就一起得病,妥不妥?”
我心说这不纯属无赖的做法么?不过我也不是个扭捏的人,既然他都这么做了,我也突然上来一股豪气,心说不就发个烧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也真玩把狠的,把杜兴的衣服全套在自己身上,又一屁股坐在摩托后座上。
杜兴挺着急,在我刚一坐好时,他呼的一声就把摩托开出去挺远。
这可是突然加速,我都没准备,也幸亏这摩托后座有个把手,我及时扶了一把,不然自己不滚下去才怪。
真要那样,那可有意思了,合着我要去找人,甚至有可能去救人,还没等出警局后院呢,自己就光荣的摔残了?
我留个心眼,死死握住后把手,心说除非这车把手被掰断了,不然自己肯定稳稳坐在车座上。
杜兴玩车很溜,我知道他保准开的快,但没想到他今晚会开出飙一样的速度。
我估计这车速一百迈都打不住,刮过来的风都有些划脸,尤其被穿堂风一带,我身子被冻得直哆嗦。
我穿了两套衣服还能这样,但看着杜兴一点事都没有,我突然有种自悲感,心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他啥体格子这么抗冻?以后别叫枪狼了,叫火炉吧。
我琢磨自己真要吹这一路,保准能冻成冰棍一样,最后我是顾不上丢人不丢人,面子不面子的,双手一伸,紧紧搂住杜兴后腰,而且为了能避避风,还把脸贴在他后心窝上。
也亏得现在是夜里,路上没什么行人,不然被人撞到,保准当场吓愣。
想想看,俩大老爷们在一辆摩托上抱着“缠绵”,一个几乎快光膀子了,另一个裹得跟个南极企鹅似的,这不是俩大变态还能是什么?
本来一个多钟头的路杜兴只用四五十分钟就跑完了,还一点没耽误的甩个小弯直奔林中小路。
我发现杜兴跟刘千手都有一个优点,一来到这小路上,他就把车速降下来,用眼睛瞅着地表找鞋痕。
我跟刘千手学过这方面的理论与技巧,这次我也能帮得上忙。只是在我俩仔细寻找下,也没发现丁点足迹。
我想到一个可能,问杜兴,“大油,你说阴公子会不会没来这里?”
杜兴猛地一回头,或许我这话问到根上了,他要是没来,我俩这一番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杜兴没死心,连说不能,又扯着嗓子吼起来,“小邪!小邪!听到回话。”
随后他还突然啸了两声。
我发现杜兴这啸声很有穿透力,震得我耳朵都有些痒,我估摸着,至少这方圆一里之内,只要阴公子在,保准能听到。
我看杜兴时不时喊着,他又是司机,我这个干坐在后面的乘客也不好意思不帮忙。
但我学不会他那么厉害的啸声,尤其发烧时嗓子还哑,根本叫不起来。
最后我想了一个笨招,心说自己有多大本事就帮多大忙吧,他不是连喊带啸么?那我就拍巴掌,虽然声音不大,可也是个意思。
这期间我也看着小路两旁,记得阴公子说过,他和丑汉在林子里走时,遇到过行尸,还见过坟头。
我这次就特别留意这件事,在细心观察之下,我还真发现几个隐藏在枯草中的墓碑。这让我瞧得心里直难受。
我们没少往里走,算距离的话,早就超过了那次我和刘千手走过的距离。
突然间杜兴还来个急刹车,我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更没做好准备,一下死死贴在杜兴后背上,尤其整个脸跟个锅贴似的印在他后心窝处。
等缓过劲后,我往后缩了缩,问杜兴,“你干什么?”
杜兴指着远处,尤其还把车灯冲那里射了射,“李峰,你看那儿是不是有个什么东西?”
主要是离得太远了,我压根看不清,模模糊糊的,不过那东西貌似一团白。
我一下想起阴公子来,毕竟他那次从灌木丛里跳出来偷袭我,给我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了。
我说了自己这个看法,可我发现自己好傻,为什么专可杜兴敏感的事说呢?
我说那可能是阴公子,不知道为啥,躺到了地上。
这可惹祸了,杜兴一着急,嗖的一下又起车,这回速度太快了,我反应过来赶紧扒拉后座把手把自己稳住。
等离近些后,我整个人一下纠结起来,甚至还有一种莫名的悲观在大脑中产生。
这是阴公子没错,他整个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身下留了好大一滩血。
杜兴情绪有些激动,仰天吼了一声,一刹车从车上跳下来,飞快的往阴公子那跑。
我算倒霉了,他是司机下车那么快干啥?这可好,他一走这车就要倒,我根本控制不住这车倒的势头,最后很狼狈的又是叉腿又是忙往一旁跳,这才玄之又玄的躲过被车压住的劫难。
但我没时间跟杜兴较真,我也嗖嗖跑过去,蹲在阴公子旁查看。
阴公子脑门上凹进去一小块,上面还破了个洞,他身下的血就该是从这洞里流出来的。
我四下看看,发现就在阴公子脑袋边上,有个半埋在土里的断碑。这断碑的一个尖角上也粘着血迹。
按这血迹进行推理,我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阴公子在这里摔了一跤,正好磕在这尖角上,才酿成如此悲剧。
可反过来想,这结论还有两个疑点,第一,附近为什么没有阴公子的鞋痕?这里土质没那么硬,人走上去肯定会留线索;第二,阴公子磕的这么狠,甚至还致死了,那得多大的下冲速度?正常走路摔一跤,不可能这么厉害,除非他在急跑之下绊了一跤。
可这附近的土地上,没留下任何绊跤的迹象。
我想的是这些,杜兴想的却是另外一个方面。他是个铁汉子,但不代表铁汉不会哭。
眼泪根本止不住的从杜兴眼里流出来,还噼里啪啦往下掉。
杜兴刚开始没啥说,抿着嘴唇盯着阴公子看,这时候的阴公子,身子都有些僵了,很明显死去多时,急救这些手段根本用不上。
突然的,杜兴抬起头,对着上方嗷呜、嗷呜的狼叫起来。
他学的好像,或者说他根本没刻意学,这就是他极度悲伤时的一个反常表现。我一下明白了,为何他的外号叫枪狼,现在的他,真就是一个心里受伤的狼。
他这么叫了得有小一分钟,我没劝他,而且我也在流泪。
杜兴停下叫声后,盯着我哽咽的说,“李峰,你说艹他娘的这是什么世道,小邪做错什么了?来在这世上就在受苦,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
这话说我心坎里去了,阴公子做错什么了么?他从生下来就在受苦,被生母抛弃,虽然被丑汉救了,但却在太平间和监狱中熬完了这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