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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阿尔蒂从客厅里走出来问:“出什么麻烦啦?”
斯图尔特先生作了自我介绍。并问:“能进去说个清楚吗?”
阿尔蒂望了下木盒和瑙玛。
“随你的便。”她说。
他犹疑了一下说:“就这样,请进。”
他们进入客厅,斯图尔特先生坐在软椅上并从背心口袋中摸出一张小小的封口信封。
“这里是如何打开罩子的密码,”他解释说,把信封放在小桌上,“按钮直通我们装置中的电铃。”
“这干什么用?”瑙玛问。
“如果揿下按钮,”斯图尔特先生说,“在世界上将有一位您所不认识的人死去,而您能得到五万美元。”
瑙玛对来访者瞠目而视,后者只微微一笑。
“您在说什么?”阿尔蒂不解地问。
斯图尔特先生感到奇怪:“我不是刚解释过了?”
“那算什么?是开玩笑吗?”
“怎么是开玩笑?是完全郑重其事的建议……”
“您代表谁?”瑙玛又插进来问。
斯图尔特先生十分为难;“恐怕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但可以向你们保证,我们这个机构可是个大单位。”
“我说,您最好还是走吧。”阿尔蒂声色俱厉地说,一面站起身来。
斯图尔特先生也站起来说:“谢谢。”
“还得带上您的按钮。”
“也许,再考虑一两天如何?”
阿尔蒂拿起盒子和信封就塞到斯图尔特先生的怀中,然后走向过道打开房门。
“我留张名片。”斯图尔特先生在门旁小桌上放下名片后,就走了。
阿尔蒂把名片撕个粉碎扔回桌上。
“依你看,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瑙玛在沙发上问。
“我管它呐!”
她想佯作笑脸,但没能做到:
“连一点点兴趣也没有吗?”
阿尔蒂只是以重新读报,而瑙玛则回到厨房把碗洗完。
“为什么你拒绝谈论这事?”瑙玛问。
阿尔蒂没停下刷牙,只是从盥洗室的镜子中望着她。
“难道这没有引起你的好奇心?”
“它对我是一种侮辱。”阿尔蒂说。
“我知道,但是……”瑙玛继续在卷她的头发,“这不是件怪新鲜的事儿吗?”
“你以为,这只是在开玩笑?”在卧室里地又问他。
“如果是开玩笑.那也是个极为愚蠢的玩笑。”
瑙玛坐在床上脱掉软底使鞋:“也许,这是心理学家在进行某种研究?”
阿尔蒂耸耸肩:“也许吧。”
“你不想去打听打听?”
他摇摇头。
“为什么?”
“因为这是不道德的。”
瑙玛钻进被窝,阿尔蒂关上灯,凑过去吻了她:“晚安……”
瑙玛合上了眼。五万美元,她想。
早上,从家里出门时,瑙玛发现小桌上撕碎的名片。在一阵冲动下,她把这些碎片放进了自己的手提袋。
上班空闲时,她把名片拼贴起来,那上面只印了斯图尔特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请讲。”响起了斯图尔特先生的声音。
瑙玛几乎要挂上听筒,但她忍住了。
“我是刘易斯太太。”
“啊.刘易斯夫人吗?”斯图尔特先生好象早有准备。
“对您的提议我有点兴趣。”
“那当然。”
“不过我对您所说的连一个字也不相信。”
“哦,那可都是真话。”
“不管怎样,”瑙玛透了一口气,“当您说到,世界上有一个人将死去时,您指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这可能会降落在任何人身上。我们所能保证的只是,您并不认识此人;而且,毫无疑问,您不会目睹他的死亡。”
“真有五万美元?”
“绝对正确。”
她带刺地说:“那才真见鬼啦!”
“然而这正是我们的建议,”斯图尔特先生说,“让我把仪器送往您那儿?”
“当然不,不!”瑙玛在惶惑中放下了听筒。
纸包已躺在门边,瑙玛一走出电梯就见到了它。“真是厚颜无耻,我干脆别理它!”她想。
她走进家门并准备饭菜,但后来又走到门外,拎起包裹带进厨房,放在桌上。
瑙玛坐在客厅里,啜着香槟酒,眼望窗外。隔了一会儿,她又上厨房去翻动几下肉饼,把包裹塞到菜橱下面的抽屉里,明天就去扔掉它,她对自己说。
“也许.这件事是某个古怪的百万富翁在自我消遣?”
她向阿尔蒂说。
阿尔蒂停止了用膳:“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们默不作声地又吃了一会儿,突然瑙玛把叉子一丢:“我说,如果真有其事呢?”
“那又怎么样?”他耸耸肩,“你想去讨回那装置并揿下按钮?去要某人的命?”
瑙玛的脸色十分难堪:“怎么能这样说?”
“那么按你的意思该怎么说?”
“要知道,我们甚至连这个人是谁还不知道。”
阿尔蒂有些吃惊:“你是当真的吗?”
“如果死者只是个远在千里以外的中国农民,或者是刚果某个垂危的土人呢?”
阿尔蒂反驳说:“如果他是宾夕法尼亚州的一个初生婴儿,或者是附近街上的美丽女孩呢?”
“你在故意使这一切复杂化。”
“什么人会死,这点并不重要,”阿尔蒂继续说,“但总归是谋杀。”
“即使这个人你从来也没见过,”瑙玛坚持不让,“你甚至都不会知道他的死亡,你也不愿意揿了按钮吗?”
阿尔蒂不满地盯住她瞧:“你是想说,你会去按那个按钮?”
“这关系到五万美元。”
“但……”
“五万美元,阿尔蒂。”瑙玛打断他说,“我们可以到欧洲进行梦寐以求的旅行了。”
“瑙玛,不!”
“我们还可以买幢独门独户……”
“瑙玛,不!”他的脸色泛白,“为了上帝,别说下去了。”
瑙玛两手一摊:“我无所谓。”
她比平常起得更早,正在准备阿尔蒂的早饭——包括薄饼、鸡蛋和熏猪肉。
“这是为什么?”阿尔蒂微笑问。
“什么也不为,”瑙玛满腹委屈,“就这样。”
“太好了,很合我的胃口。”
她为他装满了盘子。
“我是要向你证明,我不是利己主义者。”
“难道我这样说过你吗?”
“哼?”她挥了挥手,“昨天晚上……”
阿尔蒂默不作声。
“我们曾谈到按钮,”瑙玛提醒说,“我认为,你错误地理解了我。”
“在哪个方面?”他以审慎的口气问。
“你认为,”她又做个手势,“我光是在考虑自己。”
“……”
“其实根本不对,当我提到去欧洲,买房子时……”
“瑙玛,你为什么老要提这件事?”
“我只是打算解释清楚,”她沉重地叹口气,“我想的是我们。为了我们能去欧洲,为了我们能买房子,为了我们能有更好的房间、更好的家具、更好的衣服。最后,还为了让我们能要个孩子。”
“我们会有孩子的。”
“什么时候?”
他尴尬地望着她:“瑙玛……”
“什么时候?”
“你怎么啦,当真吗?”他也急了。
“我肯定,这是某种研究!”她打断了他说,“他们想弄清,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会怎样行事!所以只是说说,某人会死去等等,这只是想研究我们的反应!你难道以为,他们真的会去杀害某人吗?”
阿尔蒂没作回答,他的手在发抖。隔了一会儿他站起身并走了出去。
瑙玛留在桌旁,茫然望着咖啡杯,闪过一个念头:“我上班要迟到了……”她耸了下肩,这又怎么样?她本来应该呆在家里,而不应为了生活去办公室的……
收拾盘碗以后,她突然站住,擦擦手并从低层抽屉中拿出木盒放在桌上,又从信封中取出密码并除去了罩子,她长时间地坐着,望着按钮。多么可怕……它真有特异功能吗?
瑙玛伸出手并揿下按钮,为了我们,她战栗不已地想。
现在会发生什么?刹那间她被某种莫名的恐惧感所震慑,所笼罩。
在这阵恐怖浪潮过去以后,瑙玛释然一笑,自己真是愚不可及,竟去相信这种胡说八道!
她烦恼地把木盒、罩子以及钥匙统统扔到垃圾筐里,去换上班的服装了。
煎晚餐的肉饼时,电话铃声响了。在加上调料以后,瑙玛去拿起了听筒。
“哈罗!”
“是刘易斯夫人吗?”
“是的。”
“打搅您了,这里是希尔医院。”
瑙玛在半昏厥的状态下听完了电话;阿尔蒂在拥挤的人群中跌下月台,当时正驶来一列地铁火车,是个不幸的意外事故。
挂上听筒,她才想起阿尔蒂曾保过二万五千美元的人身保险,还规定在发生死亡时加倍赔偿……
她无力地走向厨房,从筐里捡起带按钮的木盒,那上面没有任何钉子和螺丝……简直不能理解它是如何装配成的。
瑙玛拼命锤打它的外壳,一下比一下打得更重,直至木板破裂。然而里面什么也没有——既没有电路,也没有导线……盒子里空空如也。
当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时,瑙玛的脚简直寸步难移,她好容易挪到客厅,又拿起听筒。里面响起了斯图尔特先生声音。她嘶叫说:
“您说过,我并不认识那死去的人!”
“我亲爱的刘易斯夫人,”斯图尔特先生嘲弄地说,“难道您还认为。您真的认识并了解您自己的丈夫吗?”
《青春泉》作者:'俄' 霍·沙伊霍夫
林良 译
下午过了一大半了,沼泽里芦影幢幢,黑沉沉的,仿佛沉浸在浓重的暮色里,他们那只不灵活的小船在红红的火把照耀下向前行驶。小船刚刚驶过,后面的绿色芦苇马上又从带咸味的水面冒出来,盖住了小船留下的波痕。弗朗西斯科手下的士兵,跟往常不一样,都沉默不语。在一片寂静中,小船激起的水声听得清清楚楚。一个古铜色皮肤的土人撑着小船前进,每当他提起撑船的长竿,就发出唧瓜唧瓜的水响,简直像鞭子的呼啸声一样响亮。弗朗西斯科对士兵们的沉默并不感到奇怪,他自己同样怀着保持沉默的强烈愿望。四周的景象中有一股力量,使得每个人的舌头都不想活动——哪怕是为了进行呼吸,好像无形中有一道看不见的禁令悬挂在他们面前。
船头突然撞着了沙岸,弗朗西斯科最初还不敢相信。他可以肯定,这条小船离开营地顶多只走了两英哩。这次航程,原来以为要到夜幕降临时才能到达目的地,谁知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在阴影幢幢的沼泽地带,除了正午,其实是很难分清白天和夜晚的。
“等一等!”他向手下的士兵发出这个命令,因为他知道他们绷得紧紧的身体都渴望马上行动。士兵们喃喃低语,但是谁也没有在自己的位子上动一下。船上除了弗朗西斯科以外,还有四个士兵。
其中,冈萨雷斯最年轻。弗朗西斯科指挥的这伙野心勃勃的殖民军兵士里,战火在他身上打下的烙印最轻最浅。他戴着厚厚的皮防护手套,一只羽毛凌乱、两眼暗淡无光、名叫洛拉的老鹦鹉用爪子紧紧抓住他的手套套口。
第二个士兵叫里维纳,又瘦又矮,一撮尖尖的胡子好像挑衅一样,从钢盔盔带下冒出来,眼神冷冷的,闪着利剑一样的寒光。
第三个士兵叫格雷戈里奥,伙伴们就叫他“戈洛”,身体结实,态度温和。
第四个叫拉斐尔,高身材,宽肩膀,眼睛像石榴石一样发亮,为人狂妄自大,爱喝酒,像法国骑士一样勾引女人。
至于撑船的土人,弗朗西斯科根本不把他算数。只要他把事情干完,就非死不可。
因为远征军司令官亲自下了命令,弗朗西斯科才一直拖到现在还没有动手杀他。原来,在烧成废墟的土人村庄里,满身盔甲的殖民军挥舞刀剑,早已把土人统统赶进沼泽,事后却发现这个向导默默无言地留在废墟中。他差一点被杀死,身上的装饰品几乎被抢光,可是——
那个翻译却赶紧对着司令官的耳朵低声耳语,于是,一道严厉的命令立刻高声宣布下来。听了这道命令,士兵们只好勉强住手,不去伤害这个神态高傲的牺牲品。接着,由翻译在中间搭桥,对这个土人又哄又劝。最后,弗朗西斯科接到了命令:不准找这个土人的麻烦,不准抢他的东西。暂时不准,等他的作用发挥完了再说。
弗朗西斯科在拉斐尔拿着的火把上点燃了自己的火把,下船上了岸,左手小心地高举火把,右手随时准备拔剑出鞘,防备那个向导施展土人狡猾的惯伎——背叛。对于这支远征军之前的很多远征军,土人曾多次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