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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再世重生之人,现在的凤羽,尚且没有登上皇位,可是这臭道士居然说自己是兴平皇帝派来的人!好笑啊好笑……
“道士,你在骗人了吧?现今只有明帝,没有听说过兴平皇帝,有我有限的记忆中,南诏前几任皇帝似乎也没有用此号,不知您所说的兴平帝到底是何许人也。”段樱离心里乱极了,但是还是强自镇定,继续问道。
“丫头,在贯休面前,不须演戏。”
“噗——”段樱离笑了起来,内心里的莫名恐惧使她反而露出小女孩般的天真笑容,“老道你不要吓我了好不好?”
她边说着,已经边往门口退去。
既然是杀不了他,只能拼死一逃。
然而贯休已经识破她的意图,只见拂尘一扬,门就紧紧地关闭住,贯休的脸上带着种很冷的笑意,而段樱离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到了星盘的中心,接着便见那道士的嘴唇迅速地嗑碰着,嗡嗡嗡地念叨着什么,那声音很模糊,却又如尖锐的针,一下下地刺激着她的耳膜,她只觉得耳朵痛,头也痛,不由自主地蹲下身,捂住耳朵。
贯休的嘴巴还是没有停住,她只觉得力气和灵魂,似乎正被某种力量狠狠地抽离,头脑一阵一阵的空白,她甚至闻到一种幽深清冷的味道……
那是她熟悉的,整整闻了八年的味道。
她终于听清贯休在说什么了,“……这是一场梦,段樱离,快点醒来吧,从你的梦中醒来,让一切都恢复正常吧。段樱离,醒来,醒来,你已经是死去的人,便去吧,去吧,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段樱离极度恐惧,她不能让一切恢复原来的样子。
大声地喊道:“不!不!这不是梦!我没有死!我没有死!我还活着!臭道士,停止!快点停止!”
她又听不清道士在说什么了,只觉得耳膜更痛,头也更痛……
然而她内心里,脑海里,只有一个坚定的信息,那就是,她不要死!一定要活着!
这个信息,使她那似乎要被抽离的灵魂,又回到她的体内,她不断地挣扎,向狮子般向道士吼道:“贯休!修道之人害人性命!你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贯休!我出现在这里定是天道使然,存在即是合理,你这样强行阻止,才是真正的……逆天而行!贯休,你会遭遇到佛祖的惩罚的!”
她如一条将死的蛇,在星盘图中滚来滚去,尽力而为地保持着思路的清晰,有一些画面从她的眼前闪过……
“贯休,自从皇后死后,阴魂不散,今日便着你处理此事,还皇宫一个平静。”
贯休凝重拜下去,“是,贯休明白。”
“贯休,如果实在不行,便再杀她一次,朕要她,灰飞烟灭。”
声音那样的冰冷无情,那样的熟悉,又那样的陌生……她看到他穿着明皇色的龙袍,整个人像是雕刻出来般的完美。他转过身去,背对着贯休,冷绝的模样。
段樱离猛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口中的疼痛与腥甜使她蓦然又清醒了些,思绪从刚才的画面中抽离出来,她像地狱里来的修罗,恶狠狠地盯着贯休,“你休想得逞,我是不会死的,我不会死的!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贯休道:“女施主,你早已经死了,此情此景,不过是你一执念耳!速速归去原来的位置!否则本道令你灰飞烟灭!”
“臭道士,你会遭到天谴的!”
……段樱离渐渐地说不出话来,脑海里总是出现他的话,“朕要她,灰飞烟灭”!
凤羽啊凤羽,原来是你派人追到这世,定是要杀了我才甘休吗?可惜,我不会让你得逞,一定不会……
贯休的额上,也渐渐地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女施主,执念为人生大苦,你何必如此呢?放下执念,万事皆休……”
就在这时,便听到一个清朗冰冷的声音传来,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嘲讽,“死道士,休什么休!活得不耐烦了!”
段樱离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谁来了。
她苦苦一笑,自己每次这么狼狈的时候,都是只有他来呢,是自己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坏?
贯休并不接话,反而拂尘飞舞,更念得起劲儿了。
段樱离只觉得头脑里被***了一只小孩的手,将她的脑子都搅得一团糊,眼前渐渐地模糊,灵魂似乎真的被抽离了,手脚无力,眼前发黑……
一阵笛音,如同来自于天际的清音,冲破重重阻隔,像毒药一样,渗入到房间的每寸空气里,段樱离耳边那道士所念的梵音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优美的曲子,仿佛是遥远的地方,正有个姑娘在跳舞,灿烂的笑容,曼妙的身材,和一片清山绿水。
脑子里的小手就这样没了,心头刺的尖针也没了,有的只是满身的舒适,她抹抹额上的汗珠,缓缓地坐了起来。
就见贯休脸色铁青,然后一口血喷了出来,倒在地上。
段樱离冷笑,她知道此刻她什么都不用怕了,慕风就在外面。转眸间,已经从墙角找到之前被打得飞掉的匕首,缓缓走过去,将匕首捡起来,刀锋在烛光中闪着寒意,她一步步地走到贯休的面前,发现他因为自己的阵法被破,已然伤了内腑,还在大口大口地吐血,根本爬不起来。
她做势便将匕首狠狠地向他刺下,就在这时候,一个黑影从窗口飞身出来,便要将贯休扯到旁边去。万没有想到,段樱离的匕首并不是真的要刺贯休,在黑影飞身进来的那一刻,她已经将匕首对准了那黑影,这下冷不防的,倒好像黑影自动撞上匕首。
噗——地一声,匕首狠狠刺入那人的身体,那人终是停在了段樱离的面前,震惊地看着自己身体上的匕首,还有段樱离脸上,淡淡的笑容。
“哥哥,你上当了,记得小时候,你便常常上我的当,到现在还是如此呢。”
“你——”
“这臭道士也没有什么本事呢,你瞧,他什么也做不了,还在吐血,看起来就快要吐死了。哥哥你为什么要相信这样的人呢?哥哥,你要杀我,我也要杀你,我们扯平了。”
这话说完,她已经没心没肺地,缓缓将匕首从他的身体内拔出来。
所有人都知道,匕首插到要害之处,人未必会死,但若拔出来,人必死无疑……段逸一把拍向她的心口。就在这时候,另外一个人影进入房中,人未到笛子已经扔出,将段逸的手打向一边,同时人已经到了段樱离的身边,一条手臂已经搭在了她的腰间,微微用力,二人就退到了安全地带。
随着人影的到来,段樱离鼻端充盈一种草木清香,马上确定到来者是谁。然而她还是有点后怕,她太害怕那个道士和段逸了!
感觉到她的身体还在发抖,全没有刚才刺人时那种稳定,慕风的心微微抽痛,搂着她的手臂更紧了些,“别怕,有我在。”
段樱离道:“慕风,带我走,我不要留在这里,永远也不想再见他们!”
“好,我们马上走。”
慕风看了眼已经重伤倒地的段逸,还有那个不在继续吐血的道士,外面段逸的人也都已经涌到了门口,慕风带起段樱离,二人就出了房间。
慕风将她带到慕府的房子里,段樱离身上出了满身的汗,非常不舒服,道:“我想洗个澡。”
慕风将她带到假山里的温泉池前,“你放心,慕府已经被封了,外面有官兵把守,却没人能想到我还敢回来,所以很安全。”
“慕风,谢谢你。”
“对不起,我总是不能及时来到你的身边。”
段樱离摇摇头,“是我自己的错,跟你无关。”慕风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她的发丝从额前顺到耳后,“快去吧,天亮之前送你回到段府。”
“好。”
慕风守在洞口,好在里面除了温泉池,石桌石椅什么的都很齐全,他坐在石椅上,微微地仰起下巴,透过洞口的一角空白,看着天上的星辰。今日他本来是去段府找段樱离的,但是进屋后却发现她不在,正在疑惑着,听到玉铭向银环说,三小姐出门去了,身边却没有带着任何人。
他便像风一样出了段府,到处寻找段樱离……想到刚才的情景,若不是有人及时通知他,段樱离被抓到了那个房间,使他能够及时赶到,现在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呢。他修长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下巴紧崩,满目的星辰,也似乎都在闪烁着寒光。
☆、李良之死
段樱离进入温泉池,便觉得那温热的泉水,使她因紧张恐惧而紧~崩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回眸间又看到屏风后面慕风坐在那里的身影,便觉得这个假山洞果然是很安全的。慢慢地滑到池底深处,只露出自己的脸,她懒懒地靠在那里,闭起了眼睛。
这个贯休,真的是上世的凤羽派来的吗?
可是,这怎么可能啊?怎么可能呢?她再世重生,按道理说她的上世,应该已经不存在了,如果不是她重生后带着上世的所有记忆,谁又知道这个上世是存在的呢?为什么这个贯休,居然说是……
难道,这真的是一场梦?
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得蓦然又盯开眼睛,愣了两秒就用力地拍水,拍的水花四溅……满池的水都因为她的拍打而波动了起来,她能够感觉到水流滑过她肌~肤的感觉,这根本就不可能是梦,绝对不可能!
慕风听到池水里的动静,回过头,透过屏风隐约看到段樱离发泄般的拍打池水的情景,他没有劝她,也没有阻止她,只是又回过头,望着天上的星辰。
……她本来就被贯休折磨的几乎虚脱,又这样发泄了一通,终是累倒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便在池水中睡着,夜风习习,这洞中虽然是温泉,但也有点架不住深夜的寒冷。
慕风怕她着凉,轻唤了声,“樱离。”
没听见她答应,他便缓步来到屏风后,只见如雾的水气中,段樱离歪着一张晶莹剔透的小脸,安静地睡着。长长的眼睫上还有两颗晶莹的水珠儿。一种怜意,犹然从心中升起,他解下自己的外袍,猛地铺开在头顶,同时用很迅速又不伤到她的办法,轻轻将她从池里捞起来,外袍便在这时很适时地将她整个都包裹住。
这动静终于还是让她清醒过来,像孩子似的睁开迷蒙的眼睛,只看了他一眼,便又爬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慕风微微一笑,干脆将她抱了起来锎。
想到她不能够住在外面,否则段府内又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风波,便干脆就这样抱着她,将她送到了段府内。
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又替她盖好锦被,慕风便在她身边默默地坐着,月光从外面照进来,她的脸上有种很圣洁的光辉,他忍不住地吻了下他的眼睛。就在这时,窗子外面多了一个身影,“少主,玉姬已经出发了。”
“好,知道了。”
“少主,关先生让少主离开奉京。”
“我不会离开的。”
“关先生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我们的目标是大历,而非南诏。”
慕风看看床上的樱离,她似乎知道他就在她的身边,一只小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紧紧地握着他的衣襟,那是种像孩子般的依赖。
“明帝先是助敌人夺我慕家江山,后又灭绝我母亲一族,他与我之间的仇恨便如山高,如海深,这样的血海深仇,我没有办法放下。况且,如今三王夺嫡,正是最易触发乱子的时候,也正是我报仇血恨的绝佳机会。”
“可是关先生说——”
“不必再说了,不能报仇,无法立江山。还有,谢谢你们今日及时通知我樱离的下落。”
那人听闻,只道:“这是属于该做的。”便不再多说了。
慕风却又道:“将血骑招过来。”
“血骑就在附近,随时待驾!”
“吩咐下去,从现在开始,他们的任务便是保护好樱离,不能使她再出现像今晚这样危险的情况,为了避免给她惹来麻烦,他们只能成为暗卫,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属下明白!”
窗口的人影倏地消失,就好像他从来都没有来过。
慕风知道自己也该离开了,然而想要站起来时,却发现段樱离的小手依旧紧握着他的衣襟,害怕她因他的离开而醒来,他便笑了下,干脆继续坐在她的身边,静静地看着她的脸。脑海里却出现了,她第一次与他见面的情景,那冷漠倔强的模样……
连神仙曲都不能影响到她呢!
又想起后来每次与她见面的情景,她那么不爱笑的人,他却有幸总能看到她的笑容……思绪像飞起来一样,没有方向,他又想起今夜,她与那位叫做贯休的道士对抗,那道士迷惑人心的法术也不能将她怎么样呢。
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向她一样如此坚强的女子。
眸子里染上了又怜又爱的情绪,然而终只是轻轻地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