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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便闭上眼睛假寐。
洪婵坐了片刻,终是拿了薄被给他盖上,才默默地离开了。
……
洪婵进入帐中后,便拿出笔墨,迅速地在纸上写了些什么,就叮嘱士兵把信送入宫中。
不管来得来不及,洪婵不希望慕风死,站在女子的角度,什么家国天下,都没有爱情重要。她只是希望慕风活着,她不相信段樱离对于慕风这样的爱,没有一点心动,只要她的心动了,那么凤青鸾的机会就小了些。
这封信,却没有被送到段樱离的手中,而是很快就被截获,送信的小兵被杀死,信落在了凤羽的手中。
凤羽狭长的凤目微眯,似乎眼睛里进了尘土似的,陷入沉思。
站在他身旁的李子凌道:“奇怪,二殿下怎会这么大意,让这封信从营中走了出来?”
凤羽的唇角浮上一抹微笑,“自然是他故意放出来的,我二哥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善良。他是想利用慕风将我的注意力引开,慕风虽然失去了武功却懂得奇门术数,若是没有这封信,我们如何能得知他已经离营?”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以慕风的本事,若他不想被我们发现,我们是绝对发现不了他的行踪,又谈何被他引开注意力的事?而洪婵这封信,却告诉了我们他的出发时间和大致方位。”
李子凌想了想,眼眸微微张大,吸了口气道:“若真是三殿下分析的这样,二殿下此人当真是心机深沉细腻,非一般人能比得。”
此时,夜已经将要过去。
东方露出鱼肚白。
二人缓步走上山坡,望向远方那一抹红。
“他本来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他是我父皇从小就看好的皇子,是最有力的太子之位继承者,他娶了姚春辉的女儿,哄了洪相的孙女在他身边,还妄图勾~引樱离,他!——”凤羽的语气变得非常冷漠而狠绝,“他手握二十多万的重兵,他的身边还有段擎苍!你说,现在还有谁能比得上他!”
凤羽越说越生气,虽然语气中带了刻意的贬意,使凤青鸾的人品刹那间跌了好多,如同一个强占民女的恶霸般令人厌恶。
李子凌却是敏锐地抓到了一个点,道:“三殿下您是说……以他现在的实力,干脆打回奉京皇城,也是不是不可能的?”
凤羽的拳头微微地握了起来,“他只是在观望,在做准备。要是想让他真的打回去,还得加把火。”
李子凌却担忧道:“只怕他一路打回去,最后取得胜利,一切无法扭转。”
“只要我父皇在生,他便是打回去又有什么用?”
上次宫变,他受到了一个很大的教训,就是不管皇子们怎样争,怎样斗,只要明帝在生,一切最终还是会掌握在明帝的手中。道理很简单,明帝此时才是南诏真正的皇,他若不离位,谁又能真正的继位?
凤羽的势力在宫变中几乎全部被消减,他现在倒是想让凤青鸾也受受这个教训,而他正可以乱中取胜,坐观渔利。
李子凌马上也想到了,顿时击掌叫好。
凤羽看着手中那洪婵写给段樱离的信,又道:“这封信继续找人送去,不得耽误。”
……
后来的十天里,段樱离每天都能听到不同的消息。
每个消息都能影响震动局势,一时间连十一皇子凤井月都惊慌失措起来。
忽然有一天,段樱离便收到了洪婵带给她的信。
信中说,慕风已经由战场回奉京寻找她,不过路上定要招凤羽刁难,慕风武功尽失,恐难以自保,请段樱离想办法救慕风。最后信中又加了句,“他重伤时梦中常唤段小姐之名,对段小姐之情感天动地,请段小姐一定尽力救之。”
这信段樱离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一夜未眠,第二日清晨,她决定出宫去救慕风,或许说,去见凤羽,既然他现在是在宫外,那么她也去宫外,很多事在宫外就没有什么规矩可讲,放开手拼个你死我活。
这次,不是他死,便是她亡,否则誓死不罢手。
与此同时,凤井月却已经将整个京机掌握起来,不过明帝传来的圣传还是让他有点儿乱了方寸,明帝竟然让他将那些粮草继续送往二皇子凤青鸾处,明帝做这样的决定,至少是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没有信凤井月,觉得凤青鸾的确缺乏粮草。
二是觉得凤井月太年轻,判断失误。
无论是哪个原因,都是否定了凤井月的决定,让他这个监国的身份变得微妙起来,既然明帝还是能够遥控京中一切,那么这个监国不是虚设了吗?
凤井月暂时没有注意到百合宫殿的小动作,等到他知道的时候,段樱离已经出了宫,并且在京兆尹候申的帮助下,离开奉京了。
凤井月冲到百合宫殿,只见宫中一切如旧,唯独没有了段樱离,玉铭和杜素心还有银环也一同不见了,又冲到在太医院去,发现卜青牛居然借着给洪相看病的由头出宫,也是一去不回好几天了。凤井月呵呵地笑了起来,忽然感到一种刻骨的孤独。
……
时间进入十一月中旬。
一辆马车在官道中缓缓前行,路上行人寥寥,天空阴沉,正在稀稀下着雪。
马车在一家简陋的茶棚前停下,这茶棚夏天卖凉茶,冬天卖热茶,生意倒向来是好,只是买茶的人都是些来往的商客和百姓罢了,没见过什么大人物。见这辆马车停下来,众人的目光便很自然地落在马车上。
一只嫩白的小手伸出来,掀开车帘,在车夫的掺扶下下了马车,只见这女子一幅好样貌,杏眼细眉,唇若蔻丹,清丽柔婉,面容上似乎一直有种淡淡的微笑。众人的眼睛有点看直了,小二忙上前问道:“姑娘是打尖吗?”
那姑娘笑着摇摇头,“我来买些热茶喝。”
说着又取了个漂亮的大壶,“你把热茶给我装上些。”
小二连忙应了声,拿着壶进去装茶,这姑娘就站在那儿等。过了会儿,茶装好,小二替这姑娘把茶送到马车前,这姑娘要上马车,便见车帘又打开,小二一眼看到里头的女子,便觉眉眼清冷,却又是美的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时间便愣住了。
先前那姑娘上了马车后,从小二怀中接过壶,将两只小钱丢在他的手中嗔道:“你这大胆的小二竟敢偷看我家小姐,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说着做出凶恶的表情,小二果真被吓了一跳,忙收了小皮钱道了谢,又道:“姑娘慢走。”
马车于是又辘轳地上路了。
没错,马车上的人正是段樱离、玉铭等主仆几人。
杜素心不愿与他们挤在马车里,自骑着马去前面探路了,而卜青牛一路悬壶济世,之前遇到一个病人,得了很奇怪的病,硬拖着卜青牛不让走,无奈,卜青牛只得留在那个村子里等待,段樱离让他保护好自己,等他们找到了慕风,再来与他会和。
卜青牛实在是不舍,但是他自己又只是个文弱的大夫,一路跟着,反而要成为段樱离的累赘,最后还是同意了段樱离的安排,便在那个村子与段樱离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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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主之人的爱情
玉铭倒了杯热茶给段樱离,发现茶色深沉,皱眉道:“早知道多拿些茶叶,也不必喝这粗茶了。”
段樱离却不介意,在仆人院的时候,别说粗茶,嗖茶也都喝过。
这时候接过来,轻轻地啜了口道:“胜在热度足够,喝了后暖烘烘的。”
玉铭听闻,眼圈又红了红,“小姐,您这样值得吗?也不知道那慕公子是否活着,您就这样单枪匹马的过来找他,一路上却受这样的罪,万一永远都找不到呢?俨”
段樱离笑道:“一定能找到,他这样的人物,若是真死了,早有消息传出。”
“可是万一走岔了呢?他去宫里找你也有可能。”
“他知道我已出宫,自然不会再进宫。那里已经不安全,我们留在那里,恐怕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别人利用的棋子。现在我们出来了,自由了,除了我们自己,没谁再能利用我们了。”
玉铭想了想之前段樱离所遭遇的事,只好点点头,承认她说的是对的稔。
马车又往前行了一阵,便进入林间小路,杜素心骑着马得得地到了马车前,段樱离掀开帘子看她,“有消息吗?”
杜素心的小脸被冻得发红,呼出的热气在阳光中形成一团团的雾气,“明帝驾崩了!”
段樱离手中的茶杯微微一抖,像没听清似的,“什么?”
“明帝驾崩了,前面的小镇已经得到消息,如今整条街市都挂上了白缎子!而且有告示公布,明帝确实已经于昨日在猎场驾崩!而且凶手就是慕公子。”
这不可能!段樱离在心里说。
杜素心道:“我们现在应该回头,往猎场的方向而去。”
说着竟然让车夫掉头,玉铭见段樱离还没出声,忙道:“慢着,小姐都没说话呢,你们急个什么劲儿?要去猎场也好,还是继续往前走也好,总归得了小姐的同意再说吧!”
杜素心的目光落在段樱离的身上,问道:“你不是来找主子的吗?现在我们得到了他的消息,你却不打算去见他吗?”
段樱离淡然道:“他不可能在猎场。”
“他肯定还在,他杀了明帝,不可能那么及时的下山的,说不定他现在正是需要我们帮助,他需要我去救他!”
段樱离还是摇摇头,“你可以走,但我不会回头。”
“你——”
杜素心几乎没有什么犹豫,接着道:“我要去猎场,我要去找主子,段小姐,对不起,我实在等不下去,我不能再继续保护你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说着也不等段樱离答应,马上就骑着马往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唉——”玉铭连忙要追下去时,杜素心的马已经冲出很远了,玉铭生气地道:“这个杜素心,就这样把我们扔在这里啊!她真是……不过没关系,小姐,以后玉铭保护你,婢子就不信,没有杜素心,我们找不到慕公子。”
一直沉默着坐在车子最后面的银环忽然道:“玉铭,小姐并不想见慕公子吧?这一路走来,得到很多次慕公子的消息,但是小姐却不是全然奔着这些消息去,小姐定有另外的打算。”
玉铭微怔了下,忽然想到自己等人一路走来,的确是弯弯绕绕,走的不紧不慢,一点没有要找人的意思。
一时间看着段樱离说不出话来。
段樱离却道:“有缘自能相见。”
好吗,忙活了半天,真的是随便走的,根本没打算与慕风相见?
这下子连玉铭都有点崩不住了,好半晌才向银环道:“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做婢子的只管服从就行了。”
当晚,他们进入一个叫做八家户的小镇,说是镇,人口实际上不比一个小村子里的人多几个,除了一条主干道上,几个茶棚和包子铺外,就只有一家客栈,客栈很老旧了,从外观看起来还挺大的,走进去后楼梯逼仄,木头在脚下吱吱作响,给人的感觉非常不好。
玉铭有点害怕,紧紧地握着段樱离的手,“小姐,这家客栈不会是黑店吧?”
“没关系,有人保护咱们。”
段樱离的这个话,让玉铭的眼眸微微睁大,马上就要四处观望,却见段樱离吁了声,她连忙住了口。
进入房间后,段樱离吩咐银环去准备一些热水,这家客栈的掌柜不备热水,但是备有大锅和柴,谁想用热水自己去烧。银环应了声,就下楼去了,玉铭这才缠着段樱离问,“小姐,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段樱离向四处看看,道:“跟我来。”
她带着玉铭从二楼的甬道上走过去,绕了个圈儿,正好能看到银环烧热水的地方,火已经点了起来,银环把一双小手伸的离火塘稍近些,等手暖和了些,从怀里拿出一只小笛子,一吹,便发出了有如夜莺般的声音。
玉铭忽然想起来,这一路其实没少听到夜莺叫,有一次还问,都下雪了,这么冷的天气怎么还有夜莺在叫?
“她在给谁传递消息!小姐,原来银环她——”
段樱离淡然道:“没有关系,人生在世,总要有些自己的坚持。我尊重她的选择,其实从第一天她能够进宫,已然是件奇怪的事情了。”
玉铭点点头,“那现在怎么办?”
二人正说着话,就见一个黑影出现在银环的面前,不知道对她说了些什么,银环连连点头,那个黑影又给她一个荷包,似乎是些银两。银环笑得特别灿烂,向黑影点头,待黑影离开后,她又向灶下加了些柴,就把荷包塞在自己的怀里,上楼来了。
到了二楼,发现段樱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