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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边的武嬷嬷跟我们一起去,再拿着外祖父的帖子,到时候即便有什么,当地的府衙那里也好说话。”
“戴家在那边儿也没什么亲戚了,没有宗族压着,谅那些人也不敢翻过天去!”
诸事看上去已经安排妥帖,温华却看出戴清欣眼睛里面还藏这些别的,不由隐隐生出几分忧虑,挨着她压低了声音,“那事……你和你外祖母说了?”
戴清欣默然,微微摇了摇头,“还没找着机会,不过外祖父那里……说不好,这事儿还不一定是个什么章程呢……”
“怎么了?会有麻烦么?”
戴清欣冷笑一声,“这朝廷里的事儿,哪里是咱们能想得通的?”
温华疑惑她说的这话这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地往门外瞥了一眼,“这话我倒是不明白了,你母亲不是这府里嫡嫡亲的姑奶奶么?你不是老太太看着长大的么?难道就任凭人欺负了?要是这样,你留在这里恐怕也不是长久之计。”
听闻此言,戴清欣眉头皱了起来,面上显出几分难堪,拳头攥得死紧,“我算什么?不过是寄人篱下的没爹没娘的可怜种,叫花子一般的,人家给个好脸色就该千恩万谢了。”
温华吃惊的望着她。
只听她继续说道,“昨儿实在是困乏得厉害,便早早睡了,后来迷迷糊糊地听见我外祖父的声音,听他们说起我母亲的事,我就靠在门边儿上听了一会儿,得亏听见了他们的话,要不然我还当他是真疼我呢!”见温华露出不解的神色,她道,“母亲这些年受的委屈谁不知道?我听说,当初我外祖母本来是想和另一家结亲,可外祖父看中了那人,所以母亲就嫁了他,若不是那没谱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会……如今外祖母想给母亲讨个公道,外祖父却说她不晓得轻重,让她只管照顾我们兄妹,别的事不许插手!说我们兄妹毕竟不是姓潘,即便戴家和潘家再亲也是两家人,临了又说什么官场上的事妇道人家不明白!我母亲、我母亲难道就白死了?不管那人他是不是我——”
见她愤怒的难以自持,在她说出那个词之前,温华直接捂上了她的嘴,瞪圆了眼睛低声斥道,“小声些!你要是还想出这个园子,就把那些话给我严严实实的藏在心里!不该说的时候一个字儿也不许蹦出来!想想你哥哥!”
最后那句话让戴清欣冷静了,她嘴角抿得紧紧的,闭了闭眼,眼泪终于滚了下来,温华放开了手。
“温华姐,我知道了。”
温华暗自叹息,替她擦了眼泪,“难道不知道祸从口出?……为今之计,不仅是你,你哥哥也要想办法留在京城里,一是为了你们的性命安危,在京城里好歹有潘家的人震慑着,旁人轻易不敢上门欺负;二则你哥哥要读书考学,在赫城那穷乡僻壤的地方又能有什么好先生?京师人才济济,央求你外祖父替他操操心,寻个好先生,要不然没准儿就真把他留在赫城了。”她复又压低了声音,“赎回来的东西先不要声张,毕竟不能等着坐吃山空,将来等你哥哥出息了,你们兄妹有了自己的家,才不必再寄人篱下。”
戴清欣听了点点头,拭去眼泪,拉着温华的手,“姐姐说的有道理,我原先想着留在京城是怕那边下毒手,再说我从小在这边长大,自然是和这边亲,只是昨晚听到的那席话实在凉了人的心。姐姐,我如今只盼着哥哥能有个好前程,将来……哪怕破屋烂衫也比寄人篱下的强!”
见她说到这个份上,温华知道这些日子所遭遇的不幸让她再不复天真,一时间竟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安慰她,然而终究不放心她,想了一会儿,道,“我劝你几句,你别嫌话不好听,”见对方没有吱声,她缓缓道,“潘家和戴家本就是两家,你和你外祖母家再亲,在世上大多数人的眼里,你仍是戴家的人,而不是潘家的人,你外祖父的意思……我猜测着应该是说即便潘府为你们兄妹做了全盘的打算,可是一旦将来戴家来要人,潘府便不能不将你们交出去,既然如此,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为你母亲讨公道,而是想办法安顿你们兄妹,至于你外祖父——老大人在官场上经历得多,想来确实是有为难之处,且等等看吧,以后有机会再想想办法。你看怎样?”
戴清欣低着头没有说话,温华暗自摇了摇头,知道这事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想通的,“不管老大人如何想的,你外祖母疼你总是真的,不要伤了她的心。”
如此又过了一天,戴氏兄妹离开了京城前往赫城去了,温华将永宁坊的宅子托付给秦大管家和春桦嬷嬷,便和平羽一起回了邓家。
果然是到了年节,城里城外的集市都十分热闹,规模和大小也都是平日里难以企及的,温华没有在东市西市流连——过年该置办的东西早就有专人置办好了,这次要送到柳庄去的年礼正在他们身后的那辆车上堆得满满的,一行人四五辆车在这拥挤的城市中并不显眼,因为街上像他们这样出行的人也不在少数。等出了城,道路上的车辆虽然少了些许,却仍显得有些拥挤,不能畅快的赶路,只好老老实实的跟在别的车辆后面慢慢挪动。
回到柳庄,还没过上两天舒坦日子,颜家就派人送年礼来了,目的很明确,是要探听一下这边亲家的意思,看看什么时候商议婚期合适,宋氏不情愿这么早就把女儿嫁出去,手里摩挲着黄历翻了半天,又跟颜家派来的人互通过意见之后,才将请期的日子定在了正月十六。
等颜家的人走了,宋氏看着黄历愣了半晌,温华心里担忧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等吃过了晚饭,宋氏才仿佛做了决定似的对平羽说,“平羽,一会儿婶子有事儿跟你说。”
平羽这几天不是帮着家里收拾东西,就是闷在屋里读书,这柳庄的宅子不像永宁坊的宅子那样铺着地龙,屋里即使生了火盆也掩不住数九寒冬的冷意,平羽虽然穿着一身的儒衫,却因为裹得太厚,倒生出些许笨拙的喜感。
屋里有两把高背椅,平羽挑了下首的那把坐了,宋氏把针线簸箩收拾了收拾放在一边,看着平羽说道,“平羽,你今年十六了吧?”
平羽眨眨眼,“是十六了。”
宋氏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原先你爹……有没有替你定过亲事?”
这话问得出乎平羽的意料,他表情微微有些僵硬,低下头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这话说得隐晦,意思却再明白不过的了,屋里的气氛便有些迟滞,不过宋氏仍然问道,“是退了亲?还是……你不愿意?”
平羽沉默不语。
宋氏喝了一口茶,道,“婶子不是要勾起你的伤心事,只是你妹妹的亲事差不多就算定下来了,你也不小了,到了该说媳妇的时候了,先前为要让你专心读书,所以这事儿没跟你提过,如今也该想想了。你好好寻思寻思,想要个什么样的媳妇,等想好了就来告诉婶子。”
平羽略显局促的答道,“婶子,这个……还早呢……”
“不早了,成家立业,先成了家才好踏踏实实的做事。你先想想,看喜欢什么样的,咱们仔细寻摸,等寻摸着了还要去求亲,这中间一件件办下来,两年能把媳妇娶进来就算是快的了。”
宋氏看着坐在下首的这个孩子耳垂微红,知道他害羞,微微笑了起来,“我看你这孩子平时再大方不过的了,怎么到了自己身上竟也害羞起来?”
平羽心里复杂得很,张口欲言,却不知说什么,最后只好低下头去“嗯”了一声,便借故退了出来。
两下里忙活
“哎!不对,你看,这一针要这么扎,别着急,慢工出细活,你看红儿就绣得挺好——不过红儿,你也要动作快些,你看你小姑姑一朵花儿连叶子都快绣完了,你这才绣了两个花瓣儿……”
红儿满眼羡慕的瞧着温华手上的那只绣了一大丛牡丹的帕子,嘟了嘟嘴,忽然说道,“大姑姑,要是我比小姑姑绣得快,你的花儿帕子给我吧!”
不等温华说什么,元元先不乐意了,“这是姐姐做新娘子的时候用的,你不能要!”
红儿嘟起小嘴儿,半天——“哦,那我也要做新娘子!”
不料元元却极为认真地点点头,“姐姐先做新娘子,我再做新娘子,然后才是你呢。”
温华一愣,忍不住笑喷了,屋里伺候的两个丫鬟和红儿的奶娘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奶娘更是搂着红儿直亲,嘴里喊着“我的好姑娘!”
元元和红儿看着一屋子的人都在笑,面面相觑不明白哪里不对劲儿,茫然的看着周围,嘴角塌了下来。
温华知道小姑娘们脸皮薄,上前把她们搂过来,清清嗓子,“好啦,你们别笑啦。”她低头看着这两个小丫头,道,“等你们绣完了这朵花儿,若是绣得好,我就教你们做头花儿,”说着,指指自己头上戴着的一朵嵌了珍珠的绢花。
好言好语哄了半天,好吃的好玩的许了一大堆,好歹把两个丫头哄住了。
温华和颜恕的婚期定在元真曾经提过的八月二十日,虽然距离成亲只有半年多的时间了,很多事情需要周详的安排,但她仍然决定在鸿泉女书院待到六月放假,在二月份书院开学之前,她还有不少时间安排家里的事。
她一边忙着给自己绣嫁衣,一边操心家里的账目和嫁妆单子,竟是一会儿也闲不下来。
这几年来宋氏一直在为家里的这几个姑娘攒嫁妆,元元和红儿的亲事是七八年后的事儿了,更不要提英儿才刚会走,离嫁人还早着呢,因此这次宋氏便打算把自己攒的棉花布料、衣裳料子以及准备用来打家具的木料都使上,家里藏着的金子也取出来了一大半预备着给温华打首饰用。
对于自己的婚事,温华心里早就有数,嫁入颜家本就是邓家高攀,她的嫁妆若是薄了,将来在颜家过日子难免受冷遇,宋氏为她准备嫁妆是她的心意,真正占大头的还是她自己准备的嫁妆。因此在她知道宋氏决定把家里的大部分金子都拿出来为她打首饰时,便私下跟宋氏说了只要一套金头面,另外再做一个六两重的大金钱压箱底,至于做成什么样式就随宋氏的意愿了。
定下婚期的第二天,宋氏便带着两个儿媳妇开始套棉被、裁衣裳,又遣了儿子去寻了城西有名的木匠老三,打算照着最时兴的样式给她打套家具。说起这木匠老三的来历倒还有个笑话,话说在木匠老三还不叫老三的时候,有一回他和人家喝酒,酒醉后吹嘘自己的能耐,言道祖师爷第一,他师父第二,他就只能算老三了,酒馆里众人有起哄的便真这么叫他,他倒也答应着,后来时间长了人们只晓得喊他老三,他的真名倒很少有人记得了。不过他的手艺确实好,只要能画出来的样子,他便能做出来,尤其讲究用料和线条,雕刻的花样也活灵活现,精致又细巧。
温华看了木匠老三给了图样,半天拿不定主意,总觉得有哪里不足的,和平羽拿着图样修修改改的倒也折腾了几天,最后终于敲定了家具的样式,并且还添置了一样图册里没有的家具——梳妆台。这时候的妇人化妆,所有的用品都装在一只妆奁盒里,就像温华之前一直在使用的镜奁,妆奁盒的大小空间有限,能放的东西也有限。这几年温华陆陆续续攒起来的首饰不少,以后估计会更多,因此她就将梳妆台的下半部分设计成两排扁抽屉,每个抽屉里可以放置一套的首饰,每排抽屉又以加了锁头的铜条固定,如此环环相扣,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在这些抽屉之上还有两层略厚一些的抽屉,却是不上锁的,里面放些平日常用的梳妆之物。梳妆台的上半部分做成了支架,准备在上面放上一面直径二尺二寸的大铜镜,这既是化妆镜,也可以当做穿衣镜,当然,这么大的镜子需要专门去订做,不过木匠老三说了,有他介绍的话可以加紧时间在入秋之前赶出来,价钱收得也低,只是他希望这个梳妆台的样式能允许他使用。
温华听了平羽的转述淡淡一笑,言道要是木匠老三能把她的嫁妆做得令人满意,她自然不会反对。说实话,她没想过要靠这梳妆台来赚什么钱,毕竟这种样式并不适用于大众家庭——虽然能装很多首饰,可是又有多少平常人家的女子能用首饰装满它?那一面大铜镜价值三百多两银子,又哪里是常人消费得起的?再说了,谁能保证将来别人看到她的梳妆台后不去仿制?永远不能小瞧国人的仿造能力,这东西从外表看去一目了然,只是样子新奇些、镜子难得些而已,并没有太多的技术难度。与其在将来为它花费不必要的精力,还不如以此鼓励三木匠为自己好好打嫁妆呢。
这一切计划得挺好,可宋氏的一番话却使她不得不改变了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