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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罗盘-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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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她一下子想起来了:那是在乔丹学院的休息室里,院士们都在听阿斯里尔勋爵讲话,是帕尔默教授提到了埃欧弗尔?拉克尼松。他当时用的是“披甲熊”这个词,莱拉当时不明白它的意思,而且她也不知道埃欧弗尔?拉克尼松是披甲熊。可是,当时他是怎么说的来着?斯瓦尔巴特群岛的国王非常自大,能被人夸得忘乎所以;还说了些别的,要是她能想起来该有多好——可是从那时起发生了多少事情啊……
   “要是你父亲是被斯瓦尔巴特群岛的熊看押的话,”埃欧雷克?伯尔尼松说,“那他是逃不掉的。那里没有木头,造不成船。当然另一方面,如果他是贵族,他会受到较好的对待。他们会给他提供一座房子,让他住在里面,会派一个仆人服侍他,还会给他提供食品和燃料。”
   “埃欧雷克,披甲熊永远也不会被打败吗?”
   “对。”
   “也许……也不会上当?”
  他停下来,不再去啃那块肉,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他说:“披甲熊是永远也不会被人打败的。我的盔甲你已经见过了,现在你来看看我的武器。”
  他把那块肉扔到地上,伸出爪子,掌心朝上,给她看。每只黑色的熊掌上满是粗硬的老茧,足有一英寸多厚,每个爪子至少有莱拉的手那么长,像刀子一样锋利。他不动声色地让莱拉好奇地用自己的手去摸。
   “一下就能把海豹的头打碎,”他说,“或者把人的后背打断,或者把四肢拽下一个来,而且我还能撕咬。在特罗尔桑德,要不是你拦着,我早就把那个人的脑袋像鸡蛋似的给挤碎了。好了,关于力气就说这么多。现在说说计策。你是没办法让熊上当的。想看看证据?拿根棍子,跟我比划比划。”
  莱拉迫不及待地想试一试。她从积雪覆盖的灌木上猛地折了一根枝条,弄掉所有的旁枝,像长剑似的嗖嗖地左右挥舞着。埃欧雷克?伯尔尼松坐在地上,等待着,两只前掌放在大腿上。做好准备后,莱拉面对着他,但她不想直接去刺他,因为他看上去是那么温和。于是,她只是虚晃着那根木棍,左右虚刺,一点儿也不想碰着他,而他也一动不动。这样虚刺了几下,每次他都毫无反应。
  最后,莱拉决定冲他直刺了,不用力气,只是让棍子点到他的肚子而已。这时,他的爪子却迅速地向前伸出,轻轻地把棍子弹到一边。
  莱拉非常惊讶,又试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他的动作比她迅速、准确多了。她试着真地去刺他,把棍子像击剑家的钝头剑那样舞动起来,但一次也没碰到他的身体。他像是事先知道她的意图似的,莱拉刺他脑袋的时候,他的那只大爪子一下子就把它拨到了一边,一点儿也伤不到他,而当莱拉虚晃的时候,他根本就不动。
  莱拉焦躁起来,猛烈地发起了进攻,猛刺、猛抽、猛推、猛戳,但一次也没有突破他的爪子。它们左遮右挡,及时而又精确地躲避,在十分恰当的地方准确地挡住她的棍子。
  最后,莱拉害怕了,停了下来。穿着皮衣的她已经出汗了,变得上气不接下气、精疲力竭了,而那只熊却依然一动不动地静静地坐着。就算她拿的是一把真剑,想杀死他,那也丝毫伤不到他。
   “我敢打赌,你能抓住子弹,”莱拉说着,把棍子往远处一扔,“你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我不属于人类,”他答道,“这就是为什么你永远也骗不了披甲熊。我们看计策,就像看胳膊腿一样清楚明白。我们能用一种人类已经忘记了的方式看待事物。但是,你是知道这个的,你看得懂那个符号阅读器。”
   “这不是一回事儿,对吧?”莱拉说。此时的熊比她看见的发怒时的熊更让她紧张。
   “是一回事儿,”他说,“据我所知,成年人是看不懂的。我跟人类打仗就好像是你跟成年人去看符号阅读器似的。”
   “是的,我想是这样,”她说,心里既困惑又不情愿,“这是不是说我长大后就会把这个给忘了?”
   “谁知道呢?我从来没见过符号阅读器,也没见过有谁能看得懂它。也许你跟别人不一样。”
  他又四肢着地,继续去啃那块肉。莱拉刚才解开了自己的皮衣,现在冷气又侵袭进来,她只好又把衣服系好。总而言之,这段插曲让她感到不安。当时她很想当场问问真理仪,但天气太冷了,而且别人也在招呼她,因为得继续赶路了。莱拉拿起埃欧雷克?伯尔尼松做的马口铁杯子,把那个空杯子放回到法德尔?科拉姆的工具袋里,而把装着间谍飞虫的那个杯子跟真理仪一起放在自己腰间的袋子里。等他们再次上路的时候,她又高兴起来了。
   
  几个头领已经同意了李?斯科尔斯比的意见,等他们抵达下一站的时候,他们就给气球充气,这样他就可以从空中进行侦察。莱拉自然很想跟他一起飞,但当然没有被允许。但在抵达下一站之前,她便上了他的雪橇,一路上缠着他不断地问问题。
   “斯科尔斯比先生,怎么飞到斯瓦尔巴特群岛去?”
   “你得有一个可操纵的气球,上面得有内燃机,有点儿像齐柏林飞艇;或者得有合适的南风。不过,该死,我可不敢去。你见过斯瓦尔巴特群岛没有?那可是个最阴暗、最荒凉、最不友好的地方,世界上凄凉的尽头。”
   “我只是在想,要是埃欧雷克?伯尔尼松想回去的话……”
   “那他会被杀死的。埃欧雷克现在是流亡在外的熊,只要他一到那儿,他们就会把他撕成碎片。”
   “你怎么给你的气球充气,斯科尔斯比先生?”
   “需要两天的时间。我把硫酸泼到铁屑上,这样就可以制造出氢气,你可以把散发出来的氢气收集起来,一点儿一点儿地充到气球里,大致就是这样。另外一种办法是在火矿附近找一个地面气体的出口。这里的地下面有很多很多气体,还有石油。要是有必要,我能用石油制造气体,用煤也能;制造气体并不难。但是,最快的办法是用地面气体,好的出气口一个小时就能把气球充满。”
   “你那上面能带几个人?”
   “六个——要是有必要的话。”
   “埃欧雷克?伯尔尼松穿着盔甲的时候你能带得动吗?”
   “我带过他。有一次,我把他从鞑靼人那儿救了出来,当时,他们切断了他跟别的披甲熊的联系,要把他饿得投降——那是在通古斯克战役。我驾着气球飞进去,带着他飞走了。听起来容易,但是,他妈的,我得完全凭猜测计算这个老家伙的体重,然后还得指望能在他建造的冰堡垒下面找到地面气体。但是我在天上能看清楚那是什么样的地面,我猜我们往下挖是能找到气体的。你看,要想降落,我得把气球里面的气体放掉,但要是再弄不到气体的话,我就再也飞不起来了。后来,我们总算成功了,盔甲等等一个也没剩,全都带走了。”
   “斯科尔斯比先生,你知道鞑靼人在人的脑袋上凿窟窿吗?”
   “噢,当然。几千年来他们一直这么干。在通古斯克战役中,我们活捉了五个鞑靼人,其中三个人的脑袋上有窟窿,有一个人还有两个窟窿。”
   “他们还相互凿窟窿?”
   “对。他们先是在头皮上切一圈,切到一定的深度,这样他们就能把头皮揭开一角,露出骨头。然后,他们从头骨上切下一个小圆片的骨头。他们切的时候非常小心,不能刺到大脑;接着,他们再把头皮完全缝好。”
   “我原来以为他们对敌人才这样的。”
   “见鬼,不是。这是一种特权,这样众神才能跟他们谈话。”
   “你有没有听到过一个叫斯坦尼斯劳斯?格鲁曼的探险家?”
   “格鲁曼?当然听说过。两年前我飞越叶尼塞河的时候,还见过他的一个探险队。他准备顺着那条路北上,在鞑靼人部落中间住下来。实际上,我想他的头骨上就有那样的窟窿,这是加入鞑靼人的仪式中的一部分,但是跟我说这件事情的那个人对此知道得并不多。”
   “因此……要是他是……比如说荣誉鞑靼人的话,那他们是不会杀他的了?”
   “杀他?他死了吗?”
   “是的,我见到了他的脑袋,”莱拉骄傲地说,“是我父亲找到的。他在牛津的乔丹学院拿给院士们看的时候,我看见了。他们把他的头皮给剥掉了,就这样。”
   “谁剥的?”
   “嗯……是鞑靼人——院士们这么认为……不过也许不是。”
   “也许那不是格鲁曼的头,”李?斯科尔斯比说,“你父亲也许是在骗那些院士。”
   “我觉得有可能,”莱拉想了想说,“他当时在跟他们要钱呢。”
   “看见人头后,他们就把钱给他了?”
   “是的。”
   “这招儿真高。看见那样的东西,人们都会害怕,不会凑近了看。”
   “尤其是院士,”莱拉说。
   “嗯……你比我知道得更清楚。不过,假如那的确是格鲁曼的头的话,我敢肯定剥他头皮的不会是鞑靼人,因为他们只剥敌人的头皮,从不剥自己人的头皮,而格鲁曼已经算是鞑靼人了。”
  他们继续前进的时候,莱拉把这件事在脑子里折腾了好几遍。充满各种意味的事情如同宽阔的河流一样在她周围飞速地流动着。饕餮和它们的残酷,他们对尘埃的恐惧,极光中的城市,斯瓦尔巴特群岛上她的父亲,她的母亲……她现在在哪儿?还有真理仪,往北飞的那群女巫;还有可怜的小托尼?马科里奥斯;上了发条的间谍飞虫;还有埃欧雷克?伯尔尼松不可思议的防卫技巧……
  莱拉睡着了。每时每刻,他们都在愈来愈接近伯尔凡加。 



《十四、伯尔凡加的灯》
  
  关于库尔特夫人,吉卜赛人一点儿也没听到或看到过有关她的任何情况,这让法德尔?科拉姆和约翰?法阿非常焦虑,只是不想让莱拉知道他们如此担心。但他们并不知道,实际上莱拉也是心神不安。虽然阿斯里尔勋爵现在是“父亲”了,但库尔特夫人却永远不是“母亲”,其原因就是因为库尔特夫人的精灵——就是那只金色的猴子——让潘特莱蒙感到非常厌恶,而且,莱拉觉得他窥探了自己的秘密,尤其是关于真理仪的秘密。
  另外,他们一定正在追赶自己——傻瓜才不这么想呢,至少,那只间谍飞虫就证明了这一点。
  然而,当有敌人真的袭来的时候,这股敌人却不是库尔特夫人。吉卜赛人原来打算停下来,让狗休息一下,把几个雪橇修理修理,把所有的武器检查一遍,做好袭击伯尔凡加的准备。约翰?法阿希望李?斯科尔斯比能找到地面气体,把他小一点儿的那个气球充足气(他显然有两个气球),到天上去侦查一下这块地域。但是,气球驾驶员跟水手一样,非常关心天气状况,他说要有雾了。的确,等他们一停下来,便下起了浓雾。李?斯科尔斯比知道,在这样的天气里,自己从天上是什么也看不到的,因此,他只好细心地检查他的装备,尽管它们已经全部非常整齐了。就在这时,没有任何预兆,一排羽箭便从暗处飞了过来。
  三个吉卜赛人马上被射倒,一声不响地死了,谁都没听到一点儿声音。只是当他们突然笨重地摔倒在狗跑过的痕迹上,或者令人意想不到地静静地躺着的时候,离他们最近的人才注意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时已经太晚了,因为又有一排羽箭朝他们射了过来。有人抬头望去,看到那些箭猛地扎进那排木头或冻得硬邦邦的帆布里面,发出短促的没有规律的碰撞声,他们还觉得有点儿困惑不解,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约翰?法阿。他站在那排雪橇的中间大声命令着。按照他的命令,人们冰冷的手和僵直的四肢开始行动起来。然而,更多的箭雨密集地飞落下来——笔直的、致命的箭雨。
  莱拉正在开阔的地方,箭从她头顶上方飞过。潘特莱蒙在她之前就听到了声音,立刻变成一只豹子,把她撞倒,不让她成为靶子。莱拉擦掉眼睛里的雪,翻过身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因为半明半暗中,到处是一片混乱和喧嚣。这时,她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埃欧雷克?伯尔尼松全身披挂,跳过几个雪橇,冲进雾气中,身上的盔甲叮叮当当地,发出刮擦声。紧接着,便传来尖叫声、吼叫声、咔嚓声和撕裂声,伴随着披甲熊把他们摧毁时发出的粉碎性的击打声、恐惧的哭喊声、披甲熊愤怒的咆哮声。
  但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莱拉还没有看见敌人的影子。吉卜赛人蜂拥着来保护他们的雪橇,但这使他们成了更加明显的目标(甚至连莱拉都看得出来);而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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