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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倩云听出师傅口气,不禁双颊飞红,低头不语。半边老尼又道:
“照说……像丁少侠的人品武功,也是千中挑一之选……”
韩倩云心跳加剧,口中嘤咛一声,急急叫道:
“师傅……”
半边老尼用手摩着她肩头,慈祥的道:
“为师看得出来,你们感情不错,这原是好事,只是为师总觉得了少侠笑非真笑,似嫌
凉薄,你生性温和,会吃他的亏。”
韩倩云不依的道:
“师傅,我不来啦!”
半边老尼笑了笑道:
“孩子,别急,为师只是说说罢了,你去睡吧!”
韩倩云答应一声,退出静室,心头小鹿,不禁一阵狂跳,她向四周略一打量,悄悄朝前
进厢房奔去!但她并没察觉,她身后还有两个躲躲闪闪的人影,互相打了个手势,亦步亦趋
的跟在她后面!
这两人正是珠儿和辛文,她们因一直不见韩情云回房,偷偷的躲在暗处,原本只想暗中
吓她一跳,没想到她会朝东厢房奔去,一时更觉得好玩,才一起跟了过去。前殿东厢,这时
候灯火还没有熄去,纸窗上映出一个俊俏的人影,似在房中踱来踱去的走着!
韩倩云走到窗前,只觉心跳加剧,她忽然感到害怕,脚下不期踌躇不前!珠儿、辛文两
人,怕被她发现,慌忙闪到暗贩,蹲下身子。韩倩云双目望着丁好礼的人影,呆呆出神,丁
好礼敢情等得有点心焦,只是在房中来回踱步!
两人一在窗里,一在窗外,停了一会。珠几、辛文却等得大是不耐。忽然,不知是韩倩
云脚下弄出声音,还是丁好礼察觉窗外有人,厢房呀的开启,丁好礼一下闪出身来!他一眼
瞧到韩倩云,如获至宝,轻笑道:
“妹子,你什么时候来的?快到里面去。”
说着,伸手去拉她的纤手。韩情云口中“嗯”了一声,任他握住手掌,低头跟他朝屋中
走去,珠儿伸后拉拉辛文的衣角,不敢弄出半点声音,小心翼翼的掩近窗下,找了一个小
孔,凑着眼睛,朝里张去!
只见两人手拉着手,走入屋中,韩情云已是满脸羞红,低低的道:
“你不是有很多话要和我说吗,怎不快说呢?”
丁好礼乘机伸出左手,去搂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这里只有咱们俩在一起,又没第三人,干么这么性急。“
韩倩云只是肩头微微摆动了一下,依然让他搂着,心头小鹿,却不住的乱撞,感到有生
以来,从不有过的甜美舒畅。丁好礼闻到她身上发出的幽幽少女香气,又感到她身上在轻微
颤动,突觉周身血脉加速,自己的心也在剧烈的跳动。猛的低下头去,火热的嘴唇,往她的
嘴上堵去!
这下,韩倩云又惊又羞,身如触电,要待挣扎,一个身子,已被他紧紧搂住,口中不由
发出“唔”“唔”之声!
窗外偷看的珠儿、辛文,两位姑娘家,那曾见过男女之间的这般相亲,直瞧得心头狂
跳,暗暗啐了一口,慌忙不迭的逃了回去。韩倩云先前还有轻微的挣扎,但渐渐驯若羔羊!
过了良久良久,丁好礼才缓缓放开。韩倩云羞不可仰,幽幽的道:
“你欺侮我,你……”
丁好礼欲火已起,俊俏脸上,红如胭脂,嘻嘻一笑道:
“妹子,你不是很喜欢我吗?”
韩倩云低着头道:
“我自小没爹没娘,由师傅扶养长大,你若是真心对我,就别忘记我。”
丁好礼将她搂在怀里,缓缓抚摸着她秀发,柔声道:
“我对你一片真心,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韩倩云想起适才师傅之言,正待开口!
丁好礼早已迫不及待,没让她说话,吐一口气,扑的一声,将灯火吹灭,抱起她身子,
往床前走去,右手就来解她衣带。韩倩云自从懂事以来,从未被人这样紧紧的搂抱过,早已
全身绵软,劲力全失,再加丁好礼花言巧语,听得她芳心可可,如醉如痴!此刻他手指触到
自己肌肉,不由蓦地惊觉,用力一挣,脱出他的怀抱,粉脸变色,颤声道:
“你要干什么?”
丁好礼急急抱住了她,道:
“我一定会娶你,我如负心,就死在我父亲掌下!”
韩倩云伸手按住他嘴唇,柔声道:
“别乱起誓,我相信你……但现在不能这样……不能……”
丁好礼紧紧搂着她道:
“那么你就依我。”
韩倩云撑持着央求道:
“不……不能……”
丁好礼欲火已炽,用强解她衣带。韩倩云又惊又怕,又用手猛力向外一格。丁好礼只当
她半推半就,没防在这紧要关头,突然动武,双手登时被她格开。韩倩云一滚落地,正待朝
屋外奔去!
丁好礼岂容她逃出房外,双肩一晃,拦在门口,回身望着韩情云,笑道:
“你既然对我有情,又何用拒人于千里之外?”
韩倩云急得要哭,眼圈一红,道:
“你如真心爱我,就不能这样逼我。”
丁好礼目露淫邪,涎笑道:
“好妹子,春宵一刻值千金,我……我等不得了。”
韩倩云在这一瞬之间,突然发现了丁好礼一脸轻薄,想起师傅说他“笑非真笑”这句话
来,猛觉心头一凉,怒道:
“我早知你是这样的人,我就不会来了,难怪师傅说你……”
丁好礼脸色一变,冷笑道:
“你师傅在背后说我什么?哼,这么说来,今晚我更非把你得到不可……”
话声未落,目光转动,左手一探,朝韩倩云肩头抓来!
韩倩云心头大急,右肩一侧,左掌直竖,闪电向丁好礼手腕切去。丁好礼格格一笑,
道:
“妹子,这叫敬酒不吃吃罚酒,就是你师傅来此,又能奈我何?”
说着,左腿疾跨半步,左手翻动,捉她右臂,右手骄指朝她“肩井”穴上点去!
韩倩云气得粉脸铁青,骂道:
“你这下流坯,我……我真看错了人!”
她银牙暗咬,双掌翻飞,刷刷劈出。丁好礼那会把她放在眼里,一边拆招,一边笑道:
“待会露滴牡丹开,你更认识得清楚呢!”
两人在黑暗中动手,不到几招工夫,韩倩云已被他逼得步步后退。丁好礼武功,高出韩
倩云甚多,那里能够防守得住,只听一声轻笑,左手随手一钩,已抓住韩倩云手腕,他知道
她定然向外挣夺,顺势一送一拉,韩倩云惊叫一声,再也立足不稳,眼看就要仰跌下去!
丁好礼不慌不忙,右臂一抄,往她身后抱去,一托之下,已将她紧紧抱住,按倒床上。
韩倩云惊慌失措,虽然尽力挣扎,那想挣扎得脱,但觉一个身子,已被他紧紧压住,两人胸
口相贴,脸儿相对!
月光斜照,但见丁好礼一张俊脸,两颊火红,双目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气息咻咻,直似
一头噬人野兽!
韩倩云娇躯无霞,呼吸急促,心如鹿撞,几乎要从口腔直跳出来,但两手被他紧紧扣
住,浑身已绵软无力,只有心头明白,自己清白之躯,即将遭人沾污,一时急中生智,猛地
一横心,张口朝他肩头咬去!
这一下丁好礼冷不及防,肩头骤然一痛,双手也同时一松,韩倩云趁机一滚,还来不及
挣脱他的怀抱,只觉浑身一麻,已被制住穴道!
丁好礼一手掩着左肩,目光隐泛怒意,嘴角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开始动手,解她衣
带,脱下青色劲装,一件件剥去她贴身内衣。韩倩云苦于穴道被制,无力抵抗,一时羞愤交
迸,急得昏了过去。等她倏倏醒转,自己赤身露体的躺在丁好礼床上,只觉下身一阵刺痛,
心头明白是怎么一会事,鼻孔一酸,忍不住流出两行清泪!
十八年冰清玉洁的身子,已遭丁好礼沾污,急急翻身坐起,穿好衣服,向四周一瞧,那
里还有丁好礼的影?难道这负心人目的已达,就舍了自己而去?心念疾转,忍着一肚子委
屈,急步跨出厢房,举目一瞧,只见山门洞开,原先缚在大无井中的一匹火云驹,也已不
见!
这一下,只觉顶门轰的一声,如中巨柞,双眼发直,双腿一软,忍不往悲从中来,伏在
阶前,低低啜位!
她虽然不敢哭出声来,但夜阑人静,这低声抽噎,传不到远处,较近的地方,仍可隐约
听清。那珠儿、辛文两人,方才偷偷瞧到两人的亲蜜情形,吓得不敢再看,慌慌张张逃回房
去,可是并没熟睡。过了一会,依然不见韩倩云回转,两人方在窃窃私议,突然听到一阵鸣
咽的哭声,隐隐传来,珠儿心头一惊,慌忙拉了辛文,拔足朝前面奔来。瞥见韩倩云一个人
伏在阶前,双肩耸动,不住的抽噎,大感惊奇,脚下一紧,掠到她身边,同时蹲下身去,问
道:
“韩姐姐,你怎么啦?……”
韩倩云被两人一间,更觉凄苦,抽噎的道:
“他……他走了!”
珠儿奇道:
“韩姐姐,他走了你有什么好哭的?”
韩倩云泪落如雨,咽声道:
“他……欺负我……”
珠儿若有所悟的道:
“哦,我知道了,他一定和你打架,你打不过他。”
辛文年纪较大,心里有点明白,摇摇头,道:
“不是,韩姐姐被他欺侮了。”
珠儿偏头道:
“韩姐姐,丁大哥到底怎么欺侮了你?”
韩倩云试着眼泪,道:
“他……他……”
她说了两个“他”字,再也说不下去,眼中泪水,如同断线珍珠般,直滚下来。珠儿
道:
“真急死人,他欺侮你,我去问他!”
说着转身欲走!
韩倩云蓦的心中一动,暗暗一咬银牙,倏地一把拉住珠几手腕,勉强收住眼泪,急道:
“珠儿妹子,你迫不上他,他既然走了,就随他去吧!”
珠儿愕然道:
“你不是说他欺侮了你吗?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要欺侮你。”
韩倩云拭干眼泪,淡淡一笑,道:
“他方才只是和我绊嘴,就……就负气而去。”
辛文虽觉怀疑,但也未便多说,只好安慰道:
“韩姐姐,他既然负气走了,你哭也无益,还是回房去吧。”
却说毕玉麟在蕲水别过云里神龙单身就道,由鄂入皖,一路上早已恢复了本来面目。这
天赶到安庆,已是傍晚时分,预计离九华山只有百里光景,不须急着赶路,当下在城里找了
一家客店落脚。前面书中,已经说过,他为了找寻失踪十三年的父亲,沿途遇上较大城镇,
都要细心察访。
落店之后,洗了个脸,看看天色还早,就步出店门,在大街上逛了一转,顺便在一家饭
馆吃过晚餐,才回到店中。只见店伙拿着一封信柬进来,笑道:
“公子爷,这是你老的信。”
毕玉麟听得一怔,自己落店只有一会工夫,并无熟人,这信从何而来?接过信来一瞧,
上面果然写着:“即送悦来店栈转交毕少侠亲启”心头更是大疑,抬头问道:
“伙计,这是谁送来的?”
店伙道:
“你老才出去,就送来了,哦,是南大街全兴楼伙计送来的。”
“毕玉麟知道问不出什么,这就挥了挥手,等店伙退出,立即拆开密封,从里面抽出信
笺,只见上面仅有寥寥数字,那是:“晚餐后在李家桥晤面”
底下也没有具名的人。毕玉麟深感困惑,不知这人究竟是谁?他何以要约自己到李家桥
晤面?
晚餐之后,该就是这时候了,那人可能已在李家桥等候自己。毕玉麟虽感事出古怪,但
人家既然相约,总得去瞧瞧究竟,心念一转,立即朝外面走去。店伙迎着笑道:
“公子爷又要出去了?”
毕玉麟点点头,问道:
“伙计,李家桥在什么地方?”
店伙迟疑的道:
“公子爷,这时候到李家桥去干什么?”
毕玉麟奇道:
“这时候为什么不能去?”
店伙连忙陪笑道:
“不,不,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是说李家桥并没人家,那里……那里只有一片坟
场。”
“坟场?”毕玉麟不期一怔,接着笑道:
“不错,我有一位朋友,故世之后,就卜葬在李家桥附近,我想到他坟上看看。”
店伙道:
“是,是,公子爷出了店门朝北,约莫半里光景,那座大石桥,就叫李家桥,过桥就是
坟场。”
毕玉麟点头称谢。走出客店,一路朝北疾走,不多一会,前面果然横着一道河流,水光
做湘,隔河一片旷野,远处望去,尽是累累坟尖。一座拱圆形的大石桥,直贯南北。大石桥
上,果然有一个人影,站在那里!
只因双方相隔尚远,看不真切,但觉此人屹然而立,动也不动一下,宛如一座泥般石雕
的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