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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白送上门我都不稀罕!”水流觞伏趴在炕上,闭着眼,懒洋洋地说。
玲珑瞪着他气定神闲的脸,再次涌起了一股想抽他的冲动,可她打不过他,只得拼命告诫自己淡定,终于淡定了下来,下地吹灯,脱掉外衣,一溜烟钻进自己的被窝,背对着他睡下了。
她没看见,她背后的水流觞正感觉着她的情绪,唇角勾起一丝愉悦的笑容。
不知为何,这个小丫头总是让他有一种想逗她做出各种表情的冲动,他已经好多年没遇到这么好玩的人了,看来今天这一场误打误撞也不算亏。
夜幕卷起,晨鸟争鸣。
朝晖穿过清晨的薄雾,渗入雪白的窗纸,照在玲珑的眼睑上。她在睡梦中皱了皱眉。
好重!仿佛被千斤巨石压身!朦胧中,她看见一只面目狰狞的鬼正趴在她身上,对着她吐出血淋淋的舌头,她的胸口几乎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忽然,一道金灿灿的光照在鬼的身上,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玲珑浑身一颤,猛然间惊醒过来。
环顾四周,三魂七魄终于归位,她长舒了一口气,原来是做梦!
又一个明朗的早晨,她愉快地伸了伸腰。
就在这时,她忽然察觉到,明明已经从梦中惊醒,可怎么梦里被恶鬼压身的感觉还是存在。她皱起眉,下意识往床里看,这一看差点没蹦起来!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伏趴在她身旁,竟把她当成了大抱枕,一只手紧紧搂住她的腰,俊美无双的脑袋正压在她的胸口,薄抿的嘴唇正对着她还有待发育的小笼包。色狼!
她脑子一片混乱,根本没想起来这是谁,只知道大早起来有只色狼在她的床上占她便宜。
“啊!”她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怎么了?”水流觞被吵醒,慵懒地揉着眼睛半抬起身,睡眼惺忪的样子居然不同于以往的冰冷,竟带着稚儿的纯真。
“砰!”一记重拳在他睡意朦胧时,击中他的左眼眶。
“咣!”水流觞由于巨大的冲击力,重重地撞在墙上,撞裂了伤口,让他倒吸了一口气,终于清醒过来,狠狠地瞪向她,“你疯啦?!”
玲珑抱住自己,谴责地回瞪他:“色狼!”
“玲珑,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叫声惊动了潘婷,她连忙过来敲门。
玲珑这才想起二人的处境,定了定神,高声道:“没事,娘,我做噩梦了!”
“要不要娘进去?”潘婷还是不放心。
“不用,我马上就起来。”她忙道。
周围又恢复了宁静,早晨仍旧很美好,可室内的温度却骤然下降。玲珑与水流觞对峙数秒,终于,在他的强压下,她再次败北,跳下床穿好衣服,临走时提醒:“老实呆着别出去,免得被发现!”
“不用你操心。”
“喜怒无常的神经病!大色狼!”她出了门,狠跺脚。
屋里,水流觞捂着黑眼圈,疼得咝咝抽凉气。
简单梳洗过,玲珑端了盆热水回来,重新给水流觞包扎。水流觞用热毛巾敷着青肿的眼眶:“下手真狠!”
“谁让你睡觉时占我便宜!”
“我那是夜里太冷,把你当被子了。就你这么个骨瘦如柴的小丫头,有什么便宜可给我占?!咝!“她重重往他伤口上一按,他再次倒吸了一口气。
迅速收起药和绷带,她又道:“你的衣服不能穿了,我去我爹那儿给你找一套。”说着出门去。
“心狠手辣的丫头!”水流觞嘀咕。
潘婷早上去了郑屠家,陈关飞此时应该在酒坊。玲珑像个小偷,蹑手蹑脚地来到正屋,悄悄闪了进去,关门,这才吁了一口气:千万不能被人发现她屋里藏个人!
“玲珑,干什么呢?怎么偷偷摸摸的?”疑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玲珑吓一跳,回过身,陈关飞赫然入目,顿时让她干笑得嘴角直抽:“爹……爹!你怎么还在家?”
“我不在家在哪?”陈关飞疑惑道。
“你不去酒坊吗?”
“等会儿再去,不急。”
“怎么能不急呢?坛子都做好了,可花雕还是没酿出来,下次霍老板再问起,说咱们不拿他当回事,看爹你怎么回!好啦,爹,你快去看着,尽快把花雕酿出来!快去吧!”她不由分说,将陈关飞一路推出门,挥手送别。
眼看着他疑惑离去,玲珑赶紧钻回屋里,找了件衣裳抱了就跑。不料刚出门,竟一头撞上了陈关飞。
“爹,你怎么又回来了?!”她嘴僵地讪笑,眼珠咕噜乱转。
“我忘了带钱袋。你拿我衣服作什么?”
“呃……哦!我是要帮你洗衣服!呵呵!”
“可这衣服是干净的。”
“呃……”玲珑低头瞅了瞅,的确是干净的,抬起头,认真地道,“我是想洗干净,用这件衣服做手工。爹,你就牺牲下,这件衣服送我了!我先回屋了!”说罢,一溜烟飞奔回屋,砰地关上门。
陈关飞摸着后脑勺,一头雾水。
☆、第二十七章 你……你摔出血了!
玲珑趴在窗缝上,看陈关飞出了门,才松了一口气。回头,只见水流觞盘腿坐在炕上,正盯着她。
她嘴角一抽,将衣服扔给他:“换上吧!”
水流觞接过来,略嫌弃地皱皱眉,但没说什么,抬头,静静地望着她。
她被他瞧得发毛,弱弱地问了句:“干吗?”
“你出去。”他低声说。
玲珑微怔,才明白过来,脸一红,扁扁嘴,扭身出去,关上门,嘟囔:“也不知道这是谁的家,这么不客气!”
她到厨房去看前天开始泡发的豆芽,正在给黄豆浇水,来福挎着菜篮子,嘟着嘴进来。她奉潘婷之命,今早去了村东头的集市卖菜。她将菜篮子放下,站在玲珑身后,愤愤地道:“姑娘,我要改名!”
“为什么?”玲珑专心致志地浇黄豆。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每次大壮哥看见我都会笑,原来他家的狗也叫来福!”
玲珑扑哧一笑:“你想改成什么?”
“不知道,姑娘给我起个吧。”
玲珑捏起一粒黄豆:“那就叫‘黄豆’?”
“真难听!”来福扭着脸。
“豆芽?”
来福想了想,摇头:“不要!”
“那就叫‘豆荚’,再不要你就自己起。”
来福歪着脑袋想了一阵,终于做出决定,郑重点点头:“那我就叫豆荚吧!”
于是来福正式更名为“豆荚”。
两人做好早饭,潘婷回来了,让敏豪去酒坊叫回陈关飞,一家人在堂屋围桌吃饭。
玲珑看了看粥,又看了看杂面馒头,一直在找机会下手,眼神闪烁,连她自己都觉得贼眉鼠眼的。
“玲珑,瞅什么呢?饭都凉了!”潘婷注意到她诡异的表情,笑道。
“啊?哦!”玲珑嘿嘿讪笑,连忙低头快扒拉几口饭。
饭后,玲珑东张西望见没人,就踮起脚尖进了厨房,还回头瞅瞅。
“姑娘,你干吗呢?”正在洗碗的豆荚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玲珑吓了一跳,回过头,道:“哦,没事!”快速奔到灶台前,掏出俩馒头塞进怀里,一溜烟跑走了。
豆荚莫名其妙:“姑娘平时最讨厌杂面馒头了,怎么今天总盯着,还偷吃,难道肠胃出毛病了?”
玲珑飞奔回屋,关上门,走到水流觞面前,亮出馒头:“呐!”
水流觞看着两个杂面馒头,皱了皱眉,问:“这是什么?”
“杂面馒头,不认识?”
“怎么这个颜色?”
“因为是杂面的,多吃粗粮身体好。你到底吃不吃,不吃我就拿走!”
水流觞接过来,瞅了瞅馒头,又瞅瞅她:“没菜吗?”
“你现在是在躲避追捕,拜托有点觉悟好不好,有的吃就不错了!”
水流觞扁扁嘴,拿着馒头放在嘴边,慢慢地咬了一口。玲珑看着他,暗叹,不愧是出身贵门,就连吃馒头的动作都能这么优雅,仿佛他不是坐在炕头吃杂面馒头,而是坐在高级酒店吃皇家甜点。
忽然,玲珑觉得小腹隐隐抽痛,不过她并没在意,包起夜行衣和染血的被单就要往外走。
“你拿那些干什么?”水流觞问。
“当然是去烧掉,这可是我窝藏逃犯的证据。”玲珑说着,大步出去了。
水流觞的眼底划过一丝赞赏,这丫头做事还挺周全的!
玲珑到后院去烧包袱,由于风过大,烧出的灰扑得她满脸都是,呛得她直咳嗽。毁灭证据后,她直奔浴室,快速洗去满头灰尘。
洗完澡,正在穿衣服,忽然,只听外头敏豪一边往她屋子走,一边叫嚷:“姐!姐!”
玲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耳朵里听着敏豪离自己房间越来越近,这要是他进去,那可就穿帮了,万一屋里那人再对敏豪不利……
虽然他未必是个坏人,可危险时刻逃犯是绝不会让自己暴露目标的。
她惊出一身冷汗,也来不及把衣服都穿上,披了一件小袄就砰地打开门,道:“小豪!”
“姐,你在这儿!”敏豪笑着跑过来,说,“卢小刀他们家已经回来了,你准备的点心呢,我给他家送去。”
玲珑恍然,“哦”了一声,这可是大事,忙像跑解马似的奔回屋里。上身只穿着里衣,外系小红袄,下身穿了条白色撒花紧腿裤,其实就是改良版秋裤。
卢小刀是敏豪的好朋友,他爹卢秀才是禀生,参加县试的人必须要禀生作保,所以玲珑一直让敏豪和卢家保持友好关系。这次卢家探亲归来,敏豪自然要携礼登门拜访。
玲珑让敏豪先回屋换件衣服,敏豪听话地去了。玲珑回到屋里,搬凳子放到衣柜前,站上去。她在镇上最好的点心铺子买了一盒点心,因为怕丢了或被偷吃,一直放在衣柜上。她踮起脚尖去够柜上的东西,由于个子不高,外衣又短,这么向上一用力,很自然露出了一小截腰身。
她虽然在古代呆了一段日子,可现代人的思维并没消退,露腰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事。
可水流觞不这么想,他看到她穿着亵裤进来时,就已经觉得够惊悚的了,现在她居然旁若无人地站在凳子上,将腰身暴露出来,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那雪白的纤腰晃花了他的眼,他只觉得喉头一紧,一边在心里谴责她,一边别过头去,暗自默念:非礼勿视!
玲珑压根没注意到这个他认为惊世骇俗可她却认为无关紧要的事,手指勾住点心盒子,一点一点拿下来。底下的木头凳子大概是年老失修了,随着她的动作吱嘎吱嘎直响。她身子晃动,凳子竟比她晃动的幅度还要大。
玲珑心想,这凳子真该换了。
她这么想着,已拿到了盒子,可就在这时,只听咔嚓一声,凳子已然寿终正寝。她重心偏移,整个人随着脱离的凳子板向后栽去。她“哎呀”一声,手中的点心盒顺势向后飞去。
水流觞不敢看她,所以反应慢了半拍,等听见声音回头,也吓了一跳,急忙奔过来,可只来得及接住点心盒子。
玲珑坐个大屁墩,尾椎骨差点没摔断。她皱眉直哎呦,忽然,只觉下身一烫,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你没事吧?”水流觞问。
玲珑摇头,自己站起来跺跺脚,没事!
她扭过头,却发现水流觞正用一种很惊悚的眼神盯着她,不解地问:“怎么了?”
“你……你摔出血了!”他竟结巴起来。
玲珑仍未明白,低头一看,霎时,脑子轰地一声,整张脸爆红得能滴出血来。她这才反应过来那股热流是什么,尴尬得头顶冒烟,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水流觞还在那儿说:“赶快止血吧!金疮药在哪儿?”
玲珑只觉得头顶一群乌鸦飞过,满脸黑线,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第二十八章 主动上门
玲珑飞快地跑到潘婷的房间找月事带,边找边暗骂自己白痴,连女子青春期会来月事都忘得一干二净。
去茅厕处理好,这才想起没带干净裤子,只得偷摸跑出来,在潘婷房里披上一件长袍,涨红着脸回到卧室,迅速找出干净衣物,始终低着头,说:“我出去一下。”
刚要走,又想起忘了点心的事,头更低了,重新拿回炕沿上的点心盒,夹着尾巴快步出了门。
这让水流觞一头雾水。
玲珑到堂屋去换好衣服,敏豪过来找她,她忙把点心盒子交给他,打发他去卢家。
脸上红晕未退,正在这时,大可来找她:“少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