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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山之重,如地之厚。此时此刻,周不疑手上的华山剑法,全无之前的险峻之意,全不符合世间剑走轻灵的用剑通行准则。难道是周不疑经历师门内讧的打击过后,剑法退步?可周不疑背后五岳法相却越发的凝实,若真的是退步了,不说溃散,也不至于如此的如山岳真形。
紫郢剑与降魔金刚杵又一次狠狠地击打在了一起,这一次,没有半点花俏,实打实地的碰撞。棠硐且博仁的脸上再次浮现起了笑容,虽然棠硐且博仁也看出来紫郢剑是一柄无上神兵,可棠硐且博仁并不认为紫郢剑能承受得住得起金刚降魔杵这一尊索尼寺供奉多年的宝器。而周不疑在打斗中的表现,深深打动了棠硐且博仁,棠硐且博仁甚至在琢磨,要不然把华山派连锅收入索尼寺?就留一个岳不群给华山派支撑一下门户?
棠硐且博仁的期望很好,可惜顿珠尼玛次仁却让他的谋算付诸流水。事实证明,顿珠尼玛次仁的确无愧于他雪山狮子的称号,就连周不疑这等自幼打熬筋骨、无数珍奇药材洗练身体的,对付起他来也多少感到有些吃力。可惜雪山狮子再厉害,也不过是一头没有智慧的禽兽,就算一时之间占尽上风,最后也不是万物之灵的人类的对手。
顿珠尼玛次仁莫名其妙的松开了自己牢牢把握降魔金刚杵的双手,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连棠硐且博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声呵斥。顿珠尼玛次仁忙不迭地躲闪周不疑的剑招,好不容易逮了个空闲,顿珠尼玛次仁跳出了圈子,对着棠硐且博仁用藏文说道:“上师,这不是人,是妖魔,真的是妖魔化身啊!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莫名其妙门下的手就拿不住降魔宝杵,而今门下的双手还在不住发麻。”
棠硐且博仁听完顿珠尼玛次仁的讲述,眉心成了一个川字。顿珠尼玛次仁天生神力,又修炼了《龙象般若功》,一身气力整个乌斯藏无人能挡,历次传召大法会,作为各寺最强武力的铁棒喇嘛,没有一个能挡得住顿珠尼玛次仁的。若是手持降魔金刚杵,就是上师里面,也没几个能挡得住顿珠尼玛次仁的,难道周不疑的内力真的深厚到了这个地步?不可能,要是内力真到了那个地步,定是突破先天了,那华山派就是两个先天境界的大高手了,自己怎么会一点儿信也没收到?
“厉害,果然厉害。”周不疑喘了两口粗气,一缕缕的汗水沿着面颊,从下巴尖儿往地上流淌,刚一离开周不疑的肌肤,还没有流到地上,就已经成了冰柱。周不疑暗自庆幸自己前世修炼了国术,要不是化劲能透过剑杵之间的接触,感应顿珠尼玛次仁运劲的力度与方向,然后因势利导,将之消卸、借用、反馈到顿珠尼玛次仁的身上。这么硬拼,自己还真挡不住这位藏地一等一的大高手。雪山狮子,果然名不虚传。
棠硐且博仁睿智天纵,修炼佛、武数十年,要是算上宿慧,那真不知道是多少岁月(前提是有宿慧)。念头一转,就明白了其中奥妙,多半是周不疑用上了什么汉地的借力打力的法子,当年那位汉地道门中声名远扬的张三丰,在藏地行走的时候就用过这种法门。原先称霸武林的明教,镇教神功乾坤大挪移,也是这等法门。甚至据说百年前,华山派前身的全真教本宗重阳宫旁的活死人墓也有这门功夫,只是比起明教、张三丰稍差。可也能将一只麻雀放在掌心,然后利用独特的运劲法门将麻雀振翅欲飞的力量彻底化解消弭,让这只麻雀无论如何努力,始终飞出不出自己掌心的方寸之地,堪称神乎其技
“阿弥陀佛,没想到啊,没想到。周掌门竟然能胜过顿珠尼玛次仁,看来是贫僧多虑了。”棠硐且博仁强装笑颜,可脸上那尴尬的神色,怎么都让人觉得他是装出来的。岳不群以为棠硐且博仁遭受如此重创,脸皮上挂不住定会退去,可他低估了棠硐且博仁的脸皮,就和日后左冷禅低估了他一样…
棠硐且博仁见华山派一众人松懈,略有几分得色,面上却没有显露半分。一步一步走向周不疑,一边走一边说道:“既然如此了得,相比周掌门已然是将《无上瑜珈密乘》参悟透彻,不如由还贫僧归还金轮寺。”说话间,棠硐且博仁突然一伸手,这就要扣住了周不疑的右手腕脉。算计得很好,就连岳不群这个日后江湖中一等一的大谋士也没有看出来破绽,可谁让他遇见的是周不疑?当年段誉伯父保定帝段正明如何被鸠摩智擒拿,周不疑心中一清二楚,又怎会中了棠硐且博仁的全套?
更何况周不疑听得出来,棠硐且博仁气息若有若无,极为悠长,显是位不世高手,他又如何会懈怠?微一顿身,身影已经闪到了棠硐且博仁的身后。紫郢剑悄无声息地到了棠硐且博仁的脖颈上,眼见棠硐且博仁这位藏地权势熏天,啊呸!是棠硐且博仁这位藏地德高望重的上师,就要惨死在周不疑的手上。(未完待续。)
第八章金刚降魔几可恃?
棠硐且博仁没想到周不疑竟然反应这般迅捷,转瞬间就不知去向,听见自己脑后似有破锋声,棠硐且博仁知道不好,虎躯微震,背后高高耸起的驼峰上的那一层厚厚的氆氇一下被震飞开来,一层一层的将紫郢剑裹在其中,寻常羊毛仿制而成的氆氇,哪里能挡得住紫郢剑的无上神锋?周不疑都懒得浪费真气催发剑芒或是震开,只凭紫郢剑锋利的剑刃,不费半点儿力气,自然而然的就破开了厚厚的氆氇的阻隔。
可就是这么一点点儿的功夫,对于棠硐且博仁而言,足够了。棠硐且博仁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就在这么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就窜开了十来丈,或许是有心,或许是无意,棠硐且博仁正好落在之前顿珠尼玛次仁被周不疑打落金刚降魔杵的位置。棠硐且博仁一个‘燕子抄水’将这柄索尼寺传承多年的金刚降魔杵拿到了手中。周不疑的剑还是慢了些许,等到紫郢剑就要与棠硐且博仁的身躯发生负距离接触的时候,棠硐且博仁已经站稳了脚跟,摆开了架势,好整以暇地将紫郢剑击打偏离了原有的路线。
“不要脸!”岳不群等人实是被棠硐且博仁的行径惊住了,竟是直愣愣的看着棠硐且博仁偷袭周不疑,一直到周不疑借势反攻,棠硐且博仁以绝妙身法躲避之后,岳不群等人才回过味儿来。岳不群、胡不归、高不成、杨不弃,封不平、赵不言、宁不庸七人又羞又恼,拔出长剑就要上前
“列位师弟请住手,帮为兄掠阵即可。”周不疑挥了挥手,他可不愿意今日之事流传出去,以后江湖上的朋友说华山派以多欺少,更不愿意千百年后落下一个欺压少数民族兄弟姐妹的罪名。周不疑冷笑一声,道:“大师果然好功夫,周某人还以为大师能在坐镇香巴一地的香巴噶举派身居高位,只是嘴上功夫厉害,没想到大师手上的功夫也不差啊。就是不知道,大师手上的功夫,能不能胜得过周某人手中的紫郢剑。”
“贫僧修行多年,蜷居藏地。对于汉地的英雄豪杰,从来只是耳闻,从未有过目睹。就是周掌门这等居处关中的少年英才,从来也只是神交。今日一见,中原武林果然是英才济济,周掌门如此手段,竟然也只能被压制在此。赤县神州,果然是万物所钟,人杰地灵之地。”棠硐且博仁也不上前抢攻,将周不疑手中紫郢剑接下过后,竟然又是一番长篇大论。顿珠尼玛次仁右手扶额,心中无奈感叹道:“上师这话痨的毛病又犯了。”
棠硐且博仁真的是犯话痨么?自是不会的,就是犯病也不会在这个决定生死的当口上。可又为何这般啰嗦?难道是他怕了?即使是他怕了也没用,之前棠硐且博仁的高谈阔论,还有对周不疑的偷袭。棠硐且博仁这位藏地睿智的上师不可能不知道他已经将华山派、将周不疑得罪死了,这会儿就算他拍马屁拍出花儿来,周不疑也不可能放过他了。
棠硐且博仁究竟是在做什么?周不疑不知道,岳不群等一干华山弟子不知道,就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顿珠尼玛次仁也不知道。知道的,只有棠硐且博仁自己。
大雪茫茫,漫天的鹅毛大雪,让人看不清着纯白下掩盖的罪恶。而在场的诸位武林中的高手,虽然不怕大雪阻碍,可是他们的目光都关注着棠硐且博仁,却忽略了他手上的那一根金刚降魔杵。从地上飞出来一颗颗几乎让人看不见的颗粒,吸附在降魔金刚杵的身上。杵身上的光芒越来越暗、越来越暗、越来越暗,到了最后,竟是又恢复成了原先顿珠尼玛次仁方才拿出来时的样子。不对,与之前顿珠尼玛次仁拿出来时还是有些差距,变得更大更黑更粗,黝黑的杵身,似乎吞噬着一切。棠硐且博仁似乎要用它,吞噬掉周不疑的生命。吞噬华山派积累百余年的财富。
事若反常必有妖,周不疑这边却不敢有半分的松懈,香巴噶举派,是藏密中的杂密,手段千奇百怪层出不穷。就是不说那些杂七杂八的手段,就单单说这位棠硐且博仁,本身的功夫也是极其高超。可惜终只是一成就者,未获香巴噶举派的真传,就是修行一辈子,也别想成就转世尊者的尊位。
忽然,棠硐且博仁动了,愿力的加持下,降魔金刚杵竟然凭空横着虚浮在空中!棠硐且博仁双手虚抱,双手轻轻前后上下移动,降魔金刚杵一边缓缓转动、一边前后抽动,越转越快、越抽越快。忽的棠硐且博仁双手猛地一震,降魔金刚杵一阵抽搐,裹在降魔金刚杵外的那些黑色壳子碎裂开来,如强弓硬弩射出来的箭镞一般,向着周不疑喷射而去。
周不疑避之不及,上下左右皆是黑色的碎块。既然躲不了,那就不躲。却只见周不疑手中长剑挥舞,紫郢剑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道美丽的紫霞劲气。
“紫霞神功?!”顿珠尼玛次仁忍不住吼了出来,竟然是一句字正腔圆的汉语。
“这憨货会汉话?”岳不群被惊住了,接下来就是满腔的怒火,忍不住就要上前理论。自然,不是用嘴,而是用剑。这时候一只手拉住了岳不群,岳不群转首一看,原来是专司乌斯藏的高不成。岳不群怒气冲冲地说道,“高师弟你拦我做个什么?这秃驴装作不懂汉话,戏耍我们,非让他知道知道我华山派的厉害不可!”
高不成哭笑不得的说道:“他也就只会这句罢了。”接下来高不成细细为岳不群分说起来。
华山派在西北的威名,多是仰仗了这套紫霞神功,紫霞神功的威力,随着历代华山掌门在西北一地近百年的拼杀,深深的植入了西北豪强的脑海。作为铁棒喇嘛,别的汉话可以不学,可是《紫霞神功》这四个字,却是要将之牢牢记住的。
却不说这边岳不群、高不成两师兄弟如何低估,那边却是打得热火朝天,周不疑轻轻松松挡下来了无数强劲的黑色碎片,可谁曾想到,这只是棠硐且博仁欺人耳目的虚招,正在周不疑被这些黑色碎片拖住手脚的时候,棠硐且博仁托着降魔金刚杵就杀了过来,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法子,原本坚硬无比的降魔金刚杵,这时候却如同一条白腊杆子一般柔韧,一个极坚,一个却极柔韧,前后表现判若两物。难道这光头和尚还会什么化百炼钢为绕指柔的绝技?
柔韧归柔韧,力道却不比顿珠尼玛次仁小上多少,且因为柔韧,之前周不疑涌来对付顿珠尼玛次仁的化劲功夫,看起来也顶不得多大用场了。
华山派的武功多为宝剑锋上的功夫,加诸华山奇险,剑法自然是险诡有余、威猛不足,偏偏华山无限险峻之间又有几分无尽的生计,华山剑法自然也是轻灵机巧,恰如春日双燕飞舞柳间,高低左右,回转如意。棠硐且博仁原只想着以拙克巧,一力降十会,管你多么高明的剑术,我一杵下去,包管将你打成肉泥。
可谁曾想周不疑融会贯通、练就五岳法相之后,自然而然的领会出来了山岳之重,大地之厚。一套轻灵机巧,恰如春日双燕飞舞柳间的华山剑法。转为厚重沉稳。倒是与那好似千军万马奔驰而来,长枪大戟,黄沙千里的嵩山剑法有些像了。(未完待续。)
第九章冰火两重天
一位是藏地德高望重,镇压一方的大德上师;一个是中原驰名的少年高手。勿论是棠硐且博仁,还是周不疑,手中兵刃变招奇快。尤其是周不疑,一招未毕,二招已生。剑招初出时人尚在左,剑招抵敌时身已转右,竟似剑是剑,人是人,两者殊不相干,一套剑法只使得十余招,谷中群雄(虽然只是几个人,有几个还是华山派的弟子,可那也算群雄了)无不骇然钦服。
藏地武功不同中原,而香巴噶举派的功夫在藏地武学之中也算得一绝。尤其是棠硐且博仁化百炼钢为绕指柔的功夫,那更是中原豪杰从未见过奇功绝技。挥打戳抽之间,雪域高原亘古以来积累亿万年的寒意似乎喷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