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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秦妤座下的血眼黑龙便是猛然冲上去,直接飞上城池上面,缓缓落下……唐落羽也终于看到了那黑暗城池和地狱一般的白骨护城河,还有高空盘旋在对面城池上方,哇哇怪叫的黑鸦。
视线只是在城池上落了一瞬,下一刻,唐落羽便是仰头,头顶上方比神国之城更高的高空中,一团黑云浮在那里,云层间闪电哗然作响。
“雷刑……”秦妤骤然大惊:“他们已经开始了,快,已经开始了……”
唐落羽刷的从敖玥背上跃起,直直朝城门飞掠过去,敖玥径直跟在后边,以龙的形态护着她朝城中冲去。
“小心白骨地狱!”秦妤大喊一声,下一瞬,唐落羽一脚踩在白骨铺成的桥上高高跃起,桥两边,堆满白骨的护城河中,那些嶙峋白骨便是动了。
先是那些指甲血红的千年恶鬼缓缓从白骨山中手脚僵硬的爬出来,接着,那些原本散落满河的白骨,竟是自己移动着,慢慢的拼凑成一个个完整的人形……瞬息间,护城河中,满满都是白骨鬼兵。
那些千年恶鬼只有漆黑的眼洞,长大嘴无声嘶鸣着,喷出浓郁的阴气死气,下一瞬,便是猛然跃起朝两人扑过来。
敖玥冷哼一声一个甩尾,便是将一侧的白骨鬼兵尽数轰出去……可是,那些白骨鬼兵被轰出去后,没有落地,也没有被敖玥的力量直接打散,而是在半空中稳住身形,下一瞬,再次扑了上来……
城里极刑台周围,密密麻麻围了无数身影,行刑的位置,是一身银色软甲,带着一如既往轻佻笑容的殷漓。
台上,一溜都是上古酷刑……一个暗红发黑的身形静静躺在台上,一动不动。
距离拉近,这才能看清,那身影不是发黑,而是因为鲜血将他身上原本暗红的衣衫尽数浸透,凝固后就成了黑色。
一向纤尘不染的宫洺,此时满身血污,头发凌乱散落在地上,面色雪一般惨白,整个面颊都像是塌陷下去了一般。
他的旁边,是一个烧的通红的大鼎,之前没多久,他正被四肢钉在大鼎上,遭受炮烙之刑……而炮烙之刑前面已经不知道有过多少酷刑,刚刚落下的,是九天雷刑……第三道天雷的时候,宫洺就已经没有反应了……
整个过程中,殷漓这个负责监刑的人,一直带着似有似无的轻佻笑意斜斜坐在不远处高台上的椅子上面,视线落到一动不动的宫洺身上,殷漓桃花眼中带着惋惜。
“啧啧……原来已经这么没用了啊,我准备的好戏还没上全呢,唉,还以为能从头到尾看一遍呢!”
宫洺被始皇下了禁制,一旦肉身消亡,也就是魂飞魄散之时……想不到,一代惊才绝艳冥王,最后却落得个如此下场啊。
殷漓轻佻勾了勾手指,一个黑袍人躬身上前。
“去,请示陛下,就说刑还没上完,人就已经死了,请问陛下最后一道千刀万剐还要不要进行了?”
黑袍人领命小跑着进入王殿,殷漓则是斜斜坐在在那里摸着下巴,眼中一片光华乱窜,不知道在想什么。
“扒了衣服千刀万剐,啧啧……其实真的挺期待看到你体验一下呢……”
下一瞬,那黑袍人出来了,恭敬朝他回话。
“妖王大人,陛下说,不管是死是活,该有的流程决不能落下!”
殷漓顿时笑眯眯点头,看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宫洺,又是有些失望撇撇嘴:“剐一个死人……真没什么成就感呢。”
说罢,他抬抬手随意的指了指台上:“拉起来,扒了衣服,千刀万剐……”
“是!”两个武士一把将已经没有反应的宫洺拖起来朝旁边竖着的柱子上面绑去,这便是剐刑的地方,也就是要将宫洺凌迟的地方!
“撕拉”一声,那两名武士一把将宫洺身上的衣衫撕下,只剩下裤子,露出他疤痕累累的上半身……
看到宫洺衣服上衣被扒下来,周围围观的所有活死人都是发出“呜呜”状若鬼哭狼嚎的叫好声。
他们数千年呆在这个名义上是神国之城,实际上却是人间地狱一般,他们在这里不生不死的存活几千年,早已经神经麻木。
而如今,再看到这种惨烈劲爆的性情,对它们麻木不仁的神经来说,就像是一种刺激,像毒品一样,让他们觉得兴奋。
此时,城门处,敖玥在后方拦住了那些白骨鬼兵,唐落羽便是直直朝城门上飞掠过去,下一瞬,密密麻麻一排武士出现,拿着弓箭便是朝她射过来,密集的剑雨顿时将她的前路封锁,唐落羽瞳孔皱缩,没有半分停顿,直直朝前继续飞掠。
她的身体在空中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速度之快,竟是留下几道残影……一根箭矢划过她面颊,擦出一道血痕,火辣辣的疼。
她就像是没有知觉一般,飞身掠上城门,与此同时,数枚银针飞射出去。
那一排武士尽数到底,然后便是快速变成黑色的干尸,前方,密密麻麻的武士列成军阵。
唐落羽跃上城门,抬眼就看到那一处刑台,只是一眼,她便是如坠冰窟,目眦尽裂。
扬手灭日弓射出去,几乎是紧跟着灭日弓的箭矢,唐落羽觉得自己一张脸都僵硬了……四周再听不到任何声音,眼中只剩下刑台上那个被剥了衣服绑着的人,耳边,剩下的只有自己的心跳!
原本她之所以不用灭日弓,就是想在不被大部力量发现阻拦的情况下迅速见到宫洺再说,因为一旦被围堵,即便是她手持灭日弓,也可能会被围得水泄不通,而没办法以最快的速度见到他。
可现在……在看到邢台上的情形时,她什么也顾不上想了,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这里毁了!把这里所有的人都毁了,她要让他们永不超生……永不超生!
那武士军阵被一箭射的灰飞烟灭,刑台上,那两个武士举起手中的剐刀,剐刀带着森森黑气朝宫洺身上割去……下一瞬,那两名武士的身体便是轰然四散开来。
殷漓瞳孔皱缩,面色大变蓦然起身……下一瞬,他就看到那道身影带着腾腾杀气越过无数武士飞掠过来……他看到她面颊上那道狰狞血痕。
周围的武士和白骨鬼兵都是朝她包抄过去,可是,她的眼睛直视死死看着宫洺,对身边的围攻就像是没有看到一般。
她没有在周围的围攻上面浪费一秒钟,只是死死看着这一处,眼里是带着浓浓凛冽死气的平静。
看到唐落羽眼底这种不正常的平静,殷漓浑身骤然陷入一片冰冷。
下一瞬,那道身影已经落到刑台上,落地一瞬,唐落羽几乎腿一软跌落在地,可紧接着她就是稳稳站立,因为,她看到了对面的人是谁。
殷漓看到唐落羽眼中在瞬间闪过无数情绪,诧异、震惊、不敢置信……悲痛、绝望、释然……他看到唐落羽蓦然勾唇,缓缓朝他举起灭日弓!
殷漓面色在瞬间变得一片苍白,他身体开始发抖,嘴唇颤抖着开口:“糖糖……”
周围的鬼兵想要上前,却被他挥挥手制止,那些鬼兵退回去的时候,唐落羽已经转身到了宫洺身边。
全身僵硬站在那里,唐落羽怔怔抬起手,却是颤抖着不知道该落到哪里。
眼前**的胸膛上,满满都是狰狞的伤痕,一瞬间,她便是心揪得几乎没办法呼吸!
一声龙吟响起,下一瞬,敖玥便是落到了邢台上,看到宫洺的模样,他也是没眉头紧皱,视线蓦然看向殷漓。
这种死法……语气说是刑罚,倒不如说是一种侮辱和折磨。
无论如何,宫洺一代地府冥王,不应该受到如此待遇……这是一种太低级太恶劣的行为。
他看着面色有些白,却犹自强壮镇定的殷漓,冷嗤一声。
“原来背后还有个你……”
殷漓抿唇眯眼,不再看唐落羽,视线落到敖玥身上,便是似笑非笑一声:“别着急,很快就轮到你!”
此时,唐落羽眼中已经在没有别的任何东西,她哆嗦着扬手,绑着宫洺的绳索骤然断裂,宫洺身体直接滑下,唐落羽一把接住宫洺,跪坐在地,让她躺在自己怀里。
“殿下哥哥,殿下哥哥……棠棠来了,棠棠来带你回家……”
唐落羽嘴唇颤抖着,伸手抚上宫洺面颊,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落下。
怀中的人,再没有一丝往日高雅清冷纤尘不染的样子,他偏瘦的身体上布满了伤痕,背后,更是黑焦一片血肉模糊……他的面孔惨白瘦削到惊悚,他的手,冷冰冰,在没有往日的温软。
唐落羽轻轻拿起宫洺的手,忽然就想起,自己无意间说喜欢有体温的身体,他便是夺了别人身体想要给她她喜欢的温度。
这双袖长的手,在过去的一千年,无数次轻柔帮她束发,无数次帮她擦拭眼泪,无数次轻拍着她哄她入睡……将她宠的在他面前永远都是无法无天,一千年,甚至连束发都不会。
手指轻轻触碰上去,唐落羽的心便是不断紧抽。
他原本光洁的胸口上,有一个狰狞的疤痕,那是她用灭日弓射出来的伤口,她还记得,那时候,他面色惨白一片,却是轻笑无奈看着她,声音温柔问她是不是消气了。
他胸腹间还有淡淡的疤痕,这是前不久,敖玥坠入时光黑洞那次,她刺出来的……她这才想起,当时她与敖玥一起跌落时,他站在黑洞边,面色紧绷到僵硬狰狞的神情。
那时候,他比自己还害怕吧……
可是她当时怎么就看不出来呢,那时候,只顾着恨他,恨他用孩子威胁敖玥,恨他要把敖玥打下黑洞。
他是想送敖玥去殷商拿到封神玉牌的……否则,为什么敖玥一动时光轴,那时光轴就恰好不早不晚到了那个时候。
她回到幽冥地府时,他明知道她另有所图,却还是忍不住眼底浓浓的柔情笑意,每日都要唤她好几次,好像在确认她在不在身边……那几天,连她都能看出,他身上忽然出现的生机……
可现在,怀里的人再没有半分生气,再不能像往日一般朝她温柔浅笑着,唤她棠棠,再不能招手,让她回家……再没有一个人,在熟悉却又冰冷的幽冥殿里,一日又一日的等她盼她,小心翼翼的让幽冥殿维持着他们曾经一起生活时候的样子……
幽冥殿、冥河边,到处都有他的影子,每一处记忆,他都在浅笑着看着她,唤她名字,眼神柔软的让人无法呼吸。
可是那个人,现在,一动不动的躺在她怀里,那么冰冷,那么瘦削,那么的脆弱……他曾经那么强大,高山一样让她觉得永远不可逾越,可现在,他却是这么脆弱,被她抱在怀里,轻飘飘好像都没有重量一般。
唐落羽缓缓将怀里第一次让她觉得脆弱而瘦削的身体抱紧,头紧紧贴着他的额头,摩挲着轻声唤他。
“殿下哥哥……棠棠来了,棠棠来带你回家,你不是要回家,我们一起回家啊……”
伸手轻柔将宫洺面颊凌乱的头发梳理到耳后,她轻声开口,眼神茫然又恍惚。
“你不是那个阴戾狠辣算无遗策的冥王么,你那么厉害,你那么厉害啊殿下哥哥,你怎么就……没保护好自己呢。”
声音嘶哑得仿佛要抽尽心肺间最后的力气,手指颤抖抚上宫洺身上的伤痕,唐落羽从来都不知道,人可以有这么多眼泪,汹涌着喷薄而出。
“殿下哥哥,你是不是很疼……”
她低头轻轻吻到宫洺额头,她记得,以前,但凡是宫洺有点什么小伤,总是把她吓得咋咋呼呼,然后他就会骗她哄她,说棠棠亲亲就不疼了。
她没办法想象,那个她曾经以为永远都会在那里,强大宛若永恒,只要她想见就能见到的人,那个无所不能,曾经像是一座大山一样恒在她心头的人,忽然间,就这么消失了……即使他现在就静静躺在自己怀里,没有半分生机,可是她依旧没办法接受……
这是宫洺,这是养她长大,宠她至死的人,这是她唯一的亲人啊,他怎么可以……就这么没了……
宫洺的手忽然滑落,一直紧握着的手摔得松开松开,露出手心握着的东西。
那枚暗红的发夹,她摔碎他修好……她不知丢弃几次,都被他捡回去的发卡,他保存了一千多年,要给她的生辰礼物……临到他最后一刻,还被他紧紧握在怀里。
她蓦然低头抱紧怀里的人,浑身颤抖着发出野兽一般的“呜呜”的呜咽声,整个人抖得不能自已……
殷漓就那么僵直站在那里,怔怔看着唐落羽坐在地上,紧紧把那个早已没了气息的人抱在怀里,就像是害怕自己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消失。
天空黑云密布,伴随着阵阵雷鸣……邢台四周,那些活死人之流,都有些呆滞在那里。
台上的人对他们来说,完全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可是……那女人身上的悲伤太浓,让他们都能感觉到一种悲怆铺天盖地压来错觉,这些已经麻木的活死人,竟也是有些唏嘘。
敖玥已经将刑台四周清理出来,他回头就看到唐落羽紧紧抱着宫洺颤抖着呜咽的样子。
瞳孔缩了缩,他想上前,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