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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的女儿 [美]内尔森.德米勒-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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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特、辛西娅和我面面相觑,好像是在忖度着彼此的心理。这样的时刻能够触动人的灵魂,从而在人们脑海里打上深刻的烙印。我从来不会忘记一个人死了的情景,也不想忘记。
  我们回到路上,在安·坎贝尔那辆吉普车周围转了转,看到驾驶室的窗子还开着。许多军队里用的车都没有点火开关钥匙,只有一个启动开关,安·坎贝尔的车就是这样,现在启动开关处在“停”的位置上。前排的乘客座上有一个非军用的黑皮包,辛西娅对我说:“我本想看看包里的东西,可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没敢擅自行动。”
  “看来我们的合作一开始就很不错嘛。去把手提包拿出来吧。”
  她转到另一边乘客座的车门处,垫着一条手绢将车门打开,又垫着同一条手绢拿出皮包,然后在看台的一条小凳上坐下,开始一排排往外拿包里的东西。
  我钻到车底下查看了一下,没发现任何异常。我又摸了摸排气装置,发现有的地方还有点余热。
  我站了起来。肯特上校问我:“有什么看法吗?”
  “已经有了几个大概的推测,但还得等法医鉴定后才能确定。我想你一定通知过法医了。”
  “当然通知了。他们已经从吉勒姆出发了,估计现在已经在半路上了。”
  “很好。”我对肯特说,“法医来了,一定让他们仔细查看一下她右脚上的那个黑点,我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肯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像觉得我的要求纯属无稽之谈。也许他是对的。
  “另外,请你派人在尸体周围200米的各个方向进行一次仔细搜查,50米以内的地方就不用搜了。”我知道这样做会破坏地上的脚印,但是反正这个射击场上已经有好几百种脚印了,而我感兴趣的只是50米以内的那些。我对肯特说:“请你让手下人将一切非地上生长的东西都搜集起来,比如烟头、扣子、破纸、瓶子之类,然后报告这些东西是在哪个位置发现的。好吗?”
  “没问题。但我觉得罪犯可能来去都没留下什么痕迹。他可能和被害人一样,是开车来的。”
  “我想你是对的。但我们必须这样做,因为我们需要建立档案。”我对肯特说,“我希望密封好的坎贝尔个人档案和病历中午前能到你的办公室里。”
  “好吧。”
  “另外请你在宪兵司令部大楼里给我安排一间办公室,再找一个书记员。派两人到安·坎贝尔的办公室,把桌子、家具等所有东西都搬到证据室里锁起来。我没到之前不要放走圣·约翰中士和一等兵罗宾斯。他们没见我之前,不许向任何人透露任何消息。另外,上校您本人也得接受一项很不愉快的任务,去给坎贝尔将军夫妇家里打个电话。去他们家的时候不要声张,带上牧师和一个军官,以防有不测之事发生。别让他们到现场来看尸体。这样好吗?”
  肯特点了点头,长出了一口气,说:“天哪……”
  “阿门。还有,不要让你的手下人透露我们这儿发现的任何情况。要把一等兵凯西的指纹及在场所有人的鞋印提供给法医,当然包括你自己的。”
  “好的。”
  “把那厕所棚围起来,不要让任何人使用厕所。在我没彻底检查之前,不要让法医进去。”
  “好吧!”
  我走到辛西娅身边,见她正在用刚才用过的那条手绢把拿出的东西一件件放回皮包里。我问她:“有什么令人感兴趣的东西吗?”
  “没有。都是些很普通的东西,像钱包、现金、钥匙之类的。都没被人动过。有一张军官俱乐部的发票。她昨晚在那儿吃过晚饭,吃的是色拉、鸡,喝的是白葡萄酒和咖啡。”她补充说:“我们在那儿喝酒的时候,她可能正在餐厅吃饭。”
  肯特插了一句:“你们俩在一起喝过酒?这么说你们以前就认识?”
  我回答说:“我们是各喝各的酒,点头之交而已。”我问辛西娅:“你知道坎贝尔的住址吗?”
  “知道,她住在基地外面,在米德兰维多利街的维多利花园45号。”她又补充道:“我想我知道那个地方,那些房子都是些常住在乡下的人在市内的住所。”
  肯特说:“我去和米德兰警察局长亚德利联系,给你们弄一份法庭命令,然后我们去米德兰见他。”
  “不行,比尔。这件事不能让外人插手。”
  “没有地方搜查令,你是不能搜查她的住宅的。”
  辛西娅把从坎贝尔包里取出的钥匙递给我,说:“我来开车。”
  肯特反对说:“没有地方政府的许可,你们不能在基地之外擅自行动。”
  我从那串钥匙中取下安·坎贝尔的汽车钥匙,连同那个手提包递给了肯特,并对他说:“扣押她的车。”
  在上车之前,我对肯特说:“你就留下来指挥这里的工作吧。写报告时可以写上我去了米德兰警察局。如果说我临时改了主意,我将对自己的行为负完全责任。”
  “亚德利是个粗暴无礼的家伙。”肯特告诫我说,“你会领教他的厉害的,保罗。”
  “不管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也得耐心等着轮到他才行。”为了支开肯特,不让他再做出什么傻事,我对他说:“是这样的,比尔。我得先去安·坎贝尔的住所看看,把一些该拿走的东西拿走。因为那些东西可能会玷辱她和她的家庭,甚至会影响到军队以及她在军队里的同事和朋友,对吗?这件事办完后,才能让亚德利去拍照。这样行吗?”
  他似乎觉得我说的有道理,然后点了点头。
  辛西娅上了车,坐在司机座上,我坐在乘客座上。我对肯特说:
  “我可能会从那儿给你打个电话。要往好处想。”
  辛西娅把车挂上了头挡,转了个U型的弯,沿着步枪射击场路向前疾驰而去。
  “保罗。她为什么被杀?”辛西娅问。
  “哦,这个嘛……杀人的动机有好多种呢。”我回答说,“有的人为了私利,有的人为了复仇,有的人因为妒忌,有的人为了杀人灭口,有的人为了保全面子,还有的是杀人狂。犯罪手册上是这么说的。”
  “可是你自己的看法是什么呢?”
  “照我看,如果是先奸后杀,一般可以认为是复仇或者妒忌,也可能是想杀人灭口。被害人也许认识凶手。如果凶手不带面罩或不化装,事后很可能会被认出来。”我接着说:“这个案子看起来像是一个色情狂干的,凶手也许没有奸污被害人,因为他在杀人过程中已经得到了性欲的满足。我说的这些都是表面现象,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还很难说。”
  辛西娅点了点头,但什么也没说。
  我问她:“你是怎么想的?”
  她停一会儿,说:“这显然是谋杀。因为罪犯准备了一整套作案工具──桩子、绳子,肯定还有一种把桩子钉进地里的工具。而且罪犯肯定带有武器,否则无法缴下被害人的武器。”
  “说下去。”
  “罪犯用枪顶着她,命令她扔掉武器,然后命令她脱光衣服走到射击场上。”
  “推理得不错。不过,我不明白他是怎样在监视她的同时又完全控制了她,因为被害人不是顺从型的女人。”
  辛西娅回答说:“我也不明白。也许不是一个人干的。等实验室的检验结果出来就知道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干的了。”
  “噢。”我又问,“为什么被害人身上没有搏斗的痕迹?也没有罪犯施暴的痕迹?”
  她摇了摇头,说:“我也搞不懂。一般来说是该有些施暴的痕迹的……但把被害人捆起来总不能说是友好的吧?”
  “当然不是。”我回答,“可那个男人并不恨她。”
  “也不很喜欢她。”
  “也许曾经喜欢过。辛西娅,你的本行就是调查强奸案。以前遇到或听说过类似的案子吗?”
  她想了想,说:“本案有些地方跟我办过的预谋强奸案很相象,作案步骤是罪犯一手策划的。但我不能肯定,也许罪犯认识被害人,也许不认识,或者是他在寻找取乐对象时正好遇上了被害人。”
  “罪犯很可能也穿着军装。”我提出了我的想法,“所以才没引起她的警惕。”
  “可能。”
  我透过车窗向外看去,闻到清晨的露珠和松树林的潮气混合而成的一种淡淡的气息。冉冉升起的太阳把阳光投在我的脸上,我插上车窗,靠在座位上,脑子里像倒录像带一样浮现出我设想的一系列情景:先是安·坎贝尔被捆绑在地上,接着是她光着身子站在那儿,然后是她从吉普车旁一步步向射击场走去……许多事都还说不清。
  “也许他并没奸污她,但把她赤身裸体地捆在地上,也许是为了让看到现场的人联想到强奸,也许是故意把她的裸体暴露于众人面前,以此来羞辱她。”我说道。
  “为什么?”
  “还不知道。”
  “也许你知道。”
  “再容我想一想。我觉得罪犯认识被害人。”实际上,我早就知道他认识她。我们又在沉默中行驶了一段路程,我对辛西娅说:“我虽然不知道案发的原因,但对案发的过程已经有了大体的了解。你想想会不会是这样:安·坎贝尔离开总部后直接到了射击场,把车停在离一等兵罗宾斯的哨所稍远的地方。她和情人约定在此幽会,他们经常这样干。突然,他用枪顶住她,命令她脱光了衣服,然后就是男女间的那些事了。”我瞥了辛西娅一眼,问她:“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对性变态一无所知。那是你的研究领域。”
  “说得好极了。”
  她又说:“你刚才说的纯是男人的想象。我是说,哪有女人愿意躺在冰凉的地上干那个的?那有意思吗?”
  我预感到这一天的日程肯定会排得满满的,可我还没吃早饭呢。
  我对她说:“你知道罪犯为什么要把她的内裤垫在她脖子上吗?”
  “不知道。为什么?”
  “你可以查一下凶杀案手册里有关‘性窒息’的那一章。”
  “好吧。”
  “你注意到了吗?她右脚的趾根部有一个黑点。”
  “我没看见。”
  “如果那个黑点是她从路上沾来的话,那么她为什么要光着脚站在路上呢?”
  “因为罪犯命令她在车里或车旁脱光了衣服。”
  “那她的内衣内裤又怎么会在射击场上?”
  辛西娅回答道:“可能先是她被迫在车里或车旁脱光了衣服,然后她或者罪犯又把内衣内裤拿到了射击场上。”
  “为什么?”
  “罪犯手册里有这样的描写,保罗。强奸犯的思维跟常人不一样。他们往往会有许多奇怪的想法,他们自己觉得这些想法很有刺激性,而一般人却不会觉得怎么样。让女人脱光了,再让她自己把衣服拿到他想施暴的地点,这也许就是强奸犯的怪诞想法。”
  “有许多可能性。”我沉思了一会儿,说,“只要记着别和这些性变态的人结婚就行了。”
  “我们需要让法医验尸,还需要讯问很多人。”
  我们?一时间,我俩谁也不说话。我扭头看着窗外,开始努力搜寻对辛西娅的记忆。她来自衣阿华州的乡村,后来在州立大学读书,修学了军队的技术课程,获得了犯罪学硕士学位。因为军队的工资高、声誉好、受教育的机会多、选择职业的范围广,所以像她这种来自乡下的姑娘,还有哪些来自犹太区和落后地区的姑娘都乐意在军队供职。我对她说:“我常常想起你。”
  她没有说话。
  有过两性关系的男女,只要还正常,还有感觉,还看重那层关系,都会对对方怀着一份特殊的柔情。与此同时,也会有一种难言的尴尬。我们俩人并肩坐在一起,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以及怎么去说。过了一会儿,我又说:“我常常想起你。请你回答我的话。”
  她回答说:“我也想过你。”我们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她开着车,我们都盯着前方,谁也不说话。
  介绍一下我自己吧。保罗·布伦纳,出生于南波士顿,爱尔兰天主教徒,不认识奶牛,工人家庭,中学毕业。我不是为了离开南波士顿才入伍的,而是军队到南波士顿把我招来的。因为他们知道,像我这种工人家庭的后代是当步兵的好材料。那时他们陷入了亚洲的大规模战争。
  我在步兵营呆了一年多,也算得上是个不赖的步兵吧。后来我修了大学课程,学习了军队的礼仪,学习了犯罪学和其他专业课程。我不再留恋南波士顿了,就这样,我和辛西娅从北美同一个州的两头,从两个不同的世界,一起走到了布鲁塞尔,并且坠入了爱河。现在,我和她又在遥远的南方相见了,而见面的原因是要一起查看将军女儿裸露的尸体。爱和友情在这种场合会升华吗?我不敢有什么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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