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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不容易-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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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头往右一偏,双眼愕然地睁大。

  老天!不可能,不可能。

  一个老人蜷缩在椅子上,目光呆滞、衣着破烂……而这个人,竟是唐敬安?!

  她往后一退,又碰到桶子,发出巨大的声响。

  “谁?是谁?”老人回神问道。

  陈花绒再次愣住。天啊!他居然看不见。

  她如雕像般站在那儿,动也不动。

  “女儿,女儿!”唐敬安害怕地叫着。

  这两个字敲击着陈花绒的心。女儿?!唐敬安有女儿。

  “爸爸,我在这。”脚步声从屋内传来。

  陈花绒定睛一瞧,竟是——唐寒颖。

  “阿姨,你怎么会来这里?”她看见门外的女人了。

  “啊,我没事随便逛逛,结果不小心迷路了。”

  “这一带路很乱,很容易迷失的,”她好心的告诉陈花绒,然后转向父亲道:“爸,不用害怕,是我告诉过你送我们电暖器的陈阿姨。”

  “谢谢你。”唐敬安迟缓地说。

  “对不起,阿姨,我爸的眼睛看不见,所以比较容易紧张。来,我带你走到大马路那里。”她主动挽起陈花绒的手。“爸,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陈花绒头脑浑沌,只差没有昏厥,她呆滞的随寒颖走着。

  那个老人是唐敬安,他的女儿是唐寒颖。她的脑中只能想到这些。

  “寒颖,你今年几岁?”

  “二十一岁。”

  血色从她的脸上褪去,陈花绒没有勇气再问下去。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她改口问道。

  “没什么,”唐寒颖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每天骑车到木栅,帮一户人家打扫房子。”

  “骑车?那你为什么不带手套?”

  “我不需要手套。”

  陈花绒的心在滴血。

  她知道寒颖的孝心。这女孩为了唐敬安而拼命挣脱,并且省下每一分钱,只为了让父亲过更好的生活。

  唐敬安曾经再婚吗?否则他为什么会有一个女儿?

  如果是,那他老婆呢?

  寒颖似乎说过,她从来没见过母亲……

  一连串疑问盘旋她脑海,陈花绒顿时有个主意。第二天晚上,陈花绒带着白天到商店特地选购的手套、御寒大衣、雨衣、围巾等,趁寒颖不在时,前来拜访唐敬安。

  她在门外徘徊,没有勇气入内,可是,她强迫自己面对现实,不再逃避。

  遇见寒颖后,那种母爱的天性油然发挥出来,她爱寒颖,她多么希望寒颖真是她的女儿。

  今天一定要得到真相。她下定决心。

  “唐先生,我买了一些东西想送给寒颖。”她神色自若地走到唐敬安面前。

  “谢谢你。”唐敬安点头道谢。

  他认得她吗?他知道她就是雪子吗?

  “那——我就放在这儿。”陈花绒突然变得胆小如鼠,想临阵逃脱,“我告辞了,再见。”“等一下。”唐敬安唤住她,“留下来,我有话告诉你。”

  陈花绒慌乱的点头,坐在凳子上等着唐敬安开口。

  “寒颖是我偷来的,从死神手中偷来的女儿。”唐敬安不堪回首地说。“她的母亲不要她,把她丢入河中,只因她要报复抛弃她的男人,寒颖不是我亲生的女儿。”

  他知道,他知道她是雪子。

  陈花绒泣不成声。原谅我,她在内心自语着。

  “我老了,一脚已经踏进棺材内。她陪了我二十年,我已心满意足,寒颖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没有她,相信现在的我可能是个流落街头的孤独老人。”

  陈花绒只是一径地哭,内心充满悔恨。

  “我偷了她,现在将她还给你……求你给她母爱、给她温柔、给她所需要的一切。”他陡然跪在地上,眼中噙满泪水。“求你,让她认祖归宗,告诉她,我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陈花绒也跪在他面前,紧握他的手,“你不怪我?你真的肯原谅我?”

  他点点头,“这些年,你也受够了,不是吗?”

  陈花绒因他的谅解而感动。

  她一心报复沈了然,不惜杀害自己的骨肉,到头来,最悔恨的还是自己。

  幸好,她并没有真的铸成大错。

  但是寒颖若知道真相,会原谅她吗?陈花绒阴郁地想着。深夜,陈花绒猛敲沈了然家的大门。

  “这么晚了,会是谁?”沈了然从大门的小孔看出去。

  是雪子!

  他霍地打开大门,陈花绒踉跄的跌进门,泪流满面地依偎在沈了然胸前,不停的抽泣。

  她这副模样吓坏了沈了然。

  与她相认之后,雪子一直是那么冷淡,那么无情,为什么现在她会主动来找他,却又如此伤心?

  他轻拍她的背,轻声安抚:“哭吧!有什么委屈都哭出来!”

  陈花绒泪如泉涌,直到哭累了,没有力气了,才安静下来,但仍紧搂着沈了然不放。

  “任何时候,只要你累了、倦了,我都愿意做你的依靠,雪子。”他爱怜地轻抚她的头发。

  “了然……”她才开口,泪水又不听话的掉下来。

  他扶她坐在沙发上。“有什么伤心事就告诉我,让我为你分担。”

  “了然,”她吸吸鼻子,提起勇气,“我们的女儿……还活着,她没有死,没有死。”

  这个消息重重地敲击着沈了然的心,他愣住了,一动也不动的望着陈花绒。

  “了然,了然。”她焦急的呼唤。

  他整个人倒在沙发上,声音急促,“再说一次,你再说一次!让我相信这不是梦。”

  “我们的女儿还活着……她还活着。”她不断重复,直到沈了然打断她。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雪子。”

  陈花绒一五一十地道出她和寒颖碰面、相识的经过。

  原来那个公司的小妹,竟是他们的女儿。沈了然顿时领悟。

  怪不得,每当他望着寒颖,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雪子,两人有几分相像,他早该到她们是有血缘关系的。

  老天!这是怎样的悲剧?

  他颓丧、呜咽地叹道:“雪子……在山上与兆骥相爱的人,就是寒颖。”

  陈花绒倒抽一口冷气,眼泪再度泛滥。隔着雾气和雨水,陈花绒与沈了然坐在轿车里,默默注视着马路对面的加油站。

  他们每天都在这里守候寒颖,直到她骑着机车穿越马路,见不着背影了,两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她瘦了,女儿变瘦了。”沈了然心疼地说。

  “寒颖受的苦够多了,唐敬安瘫痪又眼瞎,养家的重责都落在她身上,她真可怜。”陈花绒说着眼泪直流,“更可恶的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竟陷害她,为了土地而出卖女儿,我……不是人。”

  “不,是我。当初在最紧要关头弃你们不顾的,是我这狠心的父亲,是我导引出一切的不幸。”他叹了一口气,“她一定很恨我。现在,我连见她一面都不敢,只能在远方望着她,这是报应,报应……”

  两人沉默着,雨还是下不停……寒颖约李佚在后堤防碰面。

  “李佚,为什么你不告诉我,是你们公司买下这块土地?”她不能能谅解李佚的行为。

  “对不起,我实在难以启齿,怕告诉你……你会不理睬我。”

  寒颖的眼神变得幽暗。“我并不怪你,只是觉得世事难料、人间无情。”

  “相信我,我曾试着阻止Jɑckie,无奈……”他也很苦恼。

  “你们总裁是不是就是住在木栅别墅里的人?”

  “是的。”

  寒颖失望了,她一直以为Jɑckie是个有仁慈心的中年老头,因为她那样卖命地工作两个月后,他便帮她加薪,如今已多到她意想不到的数字。

  她实在不相信他会做出如此“惨无人道、唯利是图”的决定。

  “需要我帮你找房子吗?”李佚艰涩地道出事实。

  “不用了,我自己会想办法。”

  “寒颖,我们还是朋友吧?”他焦急地问。

  “当然,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我们还是朋友,就不要拒绝我,让我帮助你,好吗?”

  寒颖微笑,“我了解。若我真的需要协助,第一个找的人就是你。”

  “这样我就放心了。”他意有所指地说,“我很怕你不理我。”

  “我要怕的人不是我,是——悦竹。”寒颖故意拉长语音提醒他。

  “我和她吹了!”

  寒颖一脸关心,“为什么?悦竹是个好女孩……”

  他挥手制止寒颖再说下去。“我并不想对不起悦竹,所以……”

  “李佚,不要太难过了。”

  “难过?我高兴都来不及呢!”他哈哈大笑。突然,又以顽皮的口气说:“自从遇见了你,任何女人再也无法走进我的世界,你相信吗?寒颖。”

  “噢!住口,你这个花花公子。”寒颖又好气又好笑,“你的赞美我心领了。”

  总是如此。李佚丧气的垂着头,在心中不断哀叹:寒颖,你永远也不了解我对你的爱、对你的真心,唉!此情此心,怕只有日月可表、鬼神可鉴了。李佚姗姗来迟,陈花绒和另外一位男士起身迎接。

  他实在不明白,土地的事情都解决了,何以陈花绒又约他见面?会不会和寒颖有关?

  陈花绒从寒颖口中得知居民搬迁的期限。原本她已购置了一栋公寓要让寒颖父女栖身,但要强的寒颖说什么也不肯接受。为了自己的女儿,愿意与兆亿集团谈判。

  “这位是沈了然律师;这位是兆亿集团总裁的秘书,李佚。”陈花绒为他们介绍。

  “你好。”两人互相握手。

  原来他就是沈了然——盛得胜生前的法律顾问,寒颖的亲生父亲。李佚戒备着。

  “说吧,有什么事?”李佚直截了当地开口。

  “我们——想见贵公司总裁Jɑckie一面。”沈了然也是快人快语。

  “为什么?”

  “T区土地我希望能收回……当然,一切的损失我们愿意赔偿。”陈花绒接口。

  “你们赔得起吗?”李佚挑眉问。

  “一定赔得起,就算把十亿还给你们,再加上利息,我也在所不惜。”寒颖倨傲的抬起头。

  “对不起,陈小姐、沈先生,我爱莫能助。”他狠心拒绝。

  “难道这件事真的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陈花绒无法置信。

  “没错,要怪只能怪你自己,陈花绒,不能怨任何人,你是咎由自取。”李佚话中有话地说。

  “不论如何,请你告诉我们原因,好让我们……”“好让你们死心?”李佚接下去,“当初我要你仔细考虑,绝不能反悔,难道你忘了?”他干脆挑明一切。“你们一直在害寒颖,尽管是在二十年后,还是把她置于死地,永不得翻身。”

  陈花绒与沈了然脸色全无,身体僵直。

  “如今后悔了是不是?”他的语气缓和许多,“其实我对寒颖的关心,并不亚于你们两位,你们与她的关系我也了解。相信我,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

  “如果你关心寒颖,怎么忍心看她无家可归、无依无靠?”陈花绒歇斯底里地大吼。

  “如果要我千刀万剐、牺牲自己来帮助寒颖,我也在所不惜,但是……”他有口难言。

  “说吧!”沈了然开口,“从我们知道寒颖的身世后,任何再残酷无情的事,我们也能接受了。”

  “你们真是自食恶果。”李佚鼓起勇气宣布:“兆亿集团的总裁Jɑckie就是——兆骥。”

  这是他们完全没料到的第二个震撼。寒颖坐在莲花池旁的奇石上,紧张与饥饿同时折磨着她,使她觉得自己分外虚弱。

  她的胃隐隐发疼,但是对她而言,一整天没有吃任何东西并不打紧,她害怕的是,即将要面对的人——Jɑckie。

  打扫完之后,她并未回去,反而擅自留在屋里,为的是要见上Jɑckie一面。

  不管用何种方式,她务必要使Jɑckie答应延长居民的迁移期限。

  仔细思量过种种可能性后,她归纳出两种结果——

  第一,Jɑckie把她撵出门,从今以后她必须另谋出路,包括工作及搬家。

  第二,Jɑckie答应她的请求,那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紧张、惶恐、不安……任何形容词都不足以表达她现在的心情。

  兆骥无声无息的走入宅邸。

  今晚的星光特别灿烂,微风清佛,使他又想起寒颖。

  他得承认,纵使寒颖背叛了他,他还是爱她,无可救药的爱上她。

  不,不能爱她!像她这种为了钱可以出卖肉体的无耻女人,他怎能念念不忘呢?

  他强迫自己抛开思念,面对残酷的“事实”。

  客厅内微弱的灯光使他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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