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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送往德国美军事医院。”
子成抬起头来,这是先兆。
“自称塔利班的发言人致电美联社,说‘这类攻击陆续有来。’”
子成看到死伤士兵的近照,以及炸成废铁的军车。
子成用手掩脸,她不由自主想起著名诗句:在弗兰达田里,罂粟随风摇动,一排一排……
金捧着咖啡进来。
“休息一会,你看你脸都肿了,像整张面孔都在流泪。”
她形容得如此特别,子成受到感动。
金用手臂搂着子成;“日后再看,人已经不在,彼此知道心意便成。”
子成轻轻说:“我俩萍水相逢,你却厚待我。”
“范朋的朋友即我的朋友,我们甚有渊源,范朋说起你,双颊发亮。”
子成说:“我应该早些来。”
“到现在你该知道,这地方不欢迎外国人。”
子成问:“我们不能撤退吗?”
“这个问题联合国已经讨论了半个世纪。”
“这样打下去要到几时呢?”
“这个问题人民恐怕已经问了数千年。”
“殉职军人的面孔……”
金把咖啡递给子成,“愈看愈惊怖,永远不会习惯。”
“你看这一张,是下士林达的妻子拿着他健康时的照片。”
“林达后来有无活下来?”
“他失去一条左腿,现已配上义肢,我去医院探访过他,你看到他们的勇气会得到感动,伤兵有一个组织,互助互动,在那里,没有人有健全四肢,但是他们与家人,展示时尚至大生机,百折不挠。”
“他们的家人更加勇敢。”
“是,下士林达有三名六岁至十岁的儿子,他余生大抵不可能陪他们打冰曲棍球了,连他的父母、妻儿、兄弟,一家共十余人都为此伤心,战争的代价。”
子成不出声。
精明生意人
“我陪你到市集走走。去看他们叫巴萨的街市”
子成摇头。
“呵,子成,比起战争大灾难,卑微私人感情算是什么,你能否暂时放下?”
金确是一个特殊女子,她可以把眼光和感情提升到另一个境界,这是战地急着凭宝贵经验换取的智慧。
那天颇有风沙,她俩把围巾包紧面孔,乘车到市集,金熟悉蹲下选购瓜果蔬菜,子成静静观察民风。
市集摊子挂着铜壶铜盆,地毯服饰,宗教图像,孩子们蹲在地上吃大饼玩游戏,子成想:“这可是华人口中的西域?”
他们的世界并不贫乏,西方大国老以为别人的文明落后,那也太自我中心了。
金问:“你坐过牛车没有?来,我们走一趟。”
子成知道金一心一意想把她的忧愁驱走,她很感激。
“哎呀,来看。”
只见一片小店出售匕首,一把把弯月形锋利小刀陈列店外,刀柄上镶着闪烁宝石。
金爱不释手,“可惜武器不准携上飞机。”
“你可托军中朋友替你带。”
一言提醒金,她十分高兴,正在选购,年轻店主出来,打量她们,金问价钱。
店主取出一把精品,交到金手中,金问:“就是它,多少?”
店主看着子成,金微笑,“拿她换?成交!”
店主笑起来,原来她会流利英语,“不,不是她,她太忧伤了,我女友比她漂亮。”
呵,连西域人都一眼看出应子成是伤心人。
“哟,哪拿什么交易?”
“她腕上的手表。”
金意外,“什么?”
“我女友一直想要一支这样的金表,愿意交换吗?”
子成不假思索便脱下手表交给这精明的西域生意人。
店主验清手表,十分满意,“八成新,很好。”
金说:“子成这怎么可以。”
子成说:“嘘。”
她拉起金便走。
“手表什么牌子,如何还给你?”
“很普通的中价货,请不要再提。”
她们上了牛车,兜到附近庙宇宏伟建筑一半已是残垣败瓦。
金把刀藏在怀里,同子成解说,“你看到没有,数千年历史古迹被敌友不分的军人用肩膀发射飞弹打成这样。”
子成愕然,科学先进,有手提电脑,就有手提飞弹。
她们在瓦碟中唏嘘一会,回转军营。
拿记者开刀
金立即动手做了一锅杂菜汤,“吃不惯他们大鱼大肉,来吧,我们吃素。”
本来食不下咽的子成略吃一点,情绪稍有进展。
金抽出宝刀细看,“子成,这不似民间之物。”
子成感慨,“有什么稀奇,巴格达失守,博物馆藏品全部失踪,连一千年的汉莫拉比律法石碑都不知落到何处。”
“你看这些宝石,是真是假?”
“金,只要讨得你欢喜,你管他是假是真。”
金笑,“你讲得很好,我们成年人的智慧是除出钞票,余者如赞美或古董等不分真假照单全收。”
两个年轻女子如多年老友般谈得十分投契。
“金,你工作甚忙,几时回卡布?”
“你别替我着急,我自有计算。”
“多回家看看。”
“明白,彼此彼此。”
有人敲门,同子成说:“应小姐,很抱歉明日没有军用飞机回国,你还得多留一天。”
子成说:“我可以往卡布乘民航飞机往巴基斯坦伊斯兰堡。”
哪位军人说:“应小姐,太危险了,我们不鼓励你那样做。”
子成只得点头。
军人离去。
金轻轻说:“他的意思是,已经失去范朋,不能够再失去你。”
“你不是时时也来回这条路线吗?”
金微笑,“他们不欠我什么。”
子成垂头不语。
“你捱得住吗?”
“我可以支撑。”
傍晚,她们在休憩室看电视新闻。
金忽然凝神,卡塔尔半岛电视台正发布一项突发事故。
“美国箴言报:驻伊拉克女记者珍史密夫十日前在莫索夫失踪,今日,武装分子要求美方在七十二小时内释放所有伊拉克女战犯,否则史密夫将被处死。”
子成“啊”的一声。
金脸上变色,“这是珍史密夫。”
她俩本是同行,理应人士,只见荧幕上打出史密夫的照片,她像一个邻舍女孩,但此刻木无表情,双目失神,嘴唇紧闭。
金轻轻说:“众所周知,美英两国并不与恐怖分子商洽任何事情。”
“这么说来这名记者绝对危险。”
“是,史密夫可能殉职。”
子成叹气:“拿记者开刀已是第几宗了?只有姬仙阿玛普还在战地穿梭。”
金答:“还有我。”
“金,你该回家了,我们都回家吧。”
“一定,在此期间,我们准备了宿舍待应小姐休息。”
这时,子成忽然说:“我想得到一张范朋的近照。”
“是,我立刻安排。”
他迅速离去,这时,接待员走近,“我这里有范朋的照片,上星期我生日,同事为我举行啤酒庆祝会。”
他交一叠照片给子成。
子成低头看到场面热闹的生活照,那群人当中,谁,谁是范朋?
接待员指一指,“你看,他笑得多畅快。”
手指尖放在一张轮椅上。
子成凝视照片,原来范朋是名伤残人士,他必须倚靠轮椅,意外加意外,子成震动。
日记光碟
电光石火间,子成明白了,难怪各人对她如此热诚,他们不知应子成与范朋从未见面,他们只为范朋高兴。
子成默默看着照片。
范朋相貌清癯,一如她想像,他不良于行,所以担任通讯员职务,他不愿与子成交换照片,是怕她失望,他小觑她了。
稍后,子成与金到军营宿舍休息。
金把握机会小睡,直到黄昏才醒。
她转身看子成,发觉她也憩睡,可是梦中一直流泪,眼泪打侧流入耳廓,耳朵也载满泪水。
金为她轻轻拭干,叹口气,不知说什么才好。
她到饭堂,独自喝起啤酒。
有人走近,“你是范朋的未婚妻?”
她摇头解释。
他们都叹息,“眼见范朋雀跃说不再寂寞,谁知……”
日记光碟
电光火石间,子成明白了,难怪各人对她如此热诚,他们不知应子成与范朋从未见面,他们只为范朋高兴。
子成默默看着照片、
范朋相貌清矍,一如她想像,他不良于行,所以担任通讯员职务,他不愿与子成交换照片,是怕她失望,他小觑了她。
稍候,子成与金到军营宿舍休息。
金把握机会小睡,直至黄昏才醒。
她转身看子成,发现她也憩睡,可是梦中一直流泪,眼泪打侧流入耳壳,耳朵也满载泪水。
金为她轻轻拭干,叹口气,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到饭堂,独自喝起啤酒。
有人走近,“你是范朋的未婚妻?”
她摇头解释。
他们都叹息,“眼见范雀跃的说不再寂寞,谁知……”
“他俩靠通讯建立友谊。”
“范朋是好青年,他会带给她幸福。”
金挑了两盒子蔬菜沙律回宿舍,把热咖啡递给子成。
子成神色如常,沉默不语。
金说:“我与你虽是新相识,可是……”
子成与她紧紧相拥。
“军人随时回殉职,希望你明白。”
子成低声说:“我到现在才明白你说的话,理智上了解一件事,与亲身经历,完全不相同。”
“你处理得很好,表现得很有尊严。”
第二天一早,举行了简单仪式,他们把一只盒子交到子成手上,子成沉默的把它抱在胸前。
然后,有人把一只信封递给子成签收。
子成抬头,“请问这是什么?”
“这是范朋的遗物,指明由你接收。”
薄薄一片,有些重量,不像是信。
金在旁边轻轻说,“像是一只光碟。”
子成轻轻拆阅,果然是一张光碟,这片小小磁碟上,不知可载有多少信息,子成全年功课,都记录在一只光碟上。
金说,“可能是一本日记,你可以用我的电脑阅读。”
子成点点头。
金忍不住垂头,“真对不起,你迎回的,只是这些。”
范朋把应子成当作知己。
她们回到宿舍,金取出手提电脑,“你请便。”
子成阅读光碟,她的眼睛有点疲倦,揉了揉。
金替她调低光线,随即离开宿舍。
这不错是范朋的日记,像是杂志,似写给朋友的信,一开始注明:“这是一个奇异的地方,每天天气固定干燥无云,日热夜寒,数千年来,智慧的民众跟随环境生活,人穷而志不穷……”
他的文笔十分简单,所以吸引,像加路一般,他用最短句子,最明浅字眼,表达意思,在大学文学系顶多得乙级评分,但读者却能够充分接收,文字达到功用。
袭击先兆
“我本来在国防部担任文职,努力要求到战场服务,上司不允,我抬出人权法案,几乎控诉他歧视伤残人士,他终于屈服,“范,我只想保护你。”
“我们任务是保护平民。”他祝我幸运
第一天抵达军营的照片,他的确显示他精神奕奕。
“有一名华裔二等兵同我说:‘欢迎你,现在,这里有超人、蝙蝠人,也有Chinaman’,我俩笑得前仰后合,全无血性。”
子成也笑起来。
接着,他记载生活琐事,像军营里全无特别设施,他必须苦苦磨练,每隔一日,上级便含蓄的问他受够没有,可愿回家,直至三个月后,发觉他在通讯室服务与常人无异,才接受他。
不多久,子成看到自己的名字。
“军营里共有二百二十五人,其中一个叫曾大品,他这个人很特别,是汽车机械奇才,车子上每一枚螺丝他都熟悉,钻进车底,他会不由自主的哼歌,这还不止,他皮夹、口袋、甚至沐头,都贴着漂亮女友照片。”
子成苦笑,她前些时候已经知道,这女孩子不是她。
“一日,我忽然收到电邮,一名女子与曾大品通讯,女孩的短讯用字温婉动人,其中寂寥之意,深深感动我,我把电邮交给大品,他一声不响,我猜他们之间有颇深误会。”
接着,军营有大事发生。
“今日,我军被汽车炸弹袭击,一名外交人士死亡,三名军人重伤,死者是政治主任佩利,随重建队负责坎大哈一带的联络人及人道救援工作,三名受伤士兵是二等兵金利、下士林达及下士长富克,其中两人情况危殆,已送往德国美军事医院。”
子成抬起头来,这是先兆。
“自称塔利班的发言人致电美联社,说‘这类攻击陆续有来。’”
子成看到死伤士兵的近照,以及炸成废铁的军车。
子成用手掩脸,她不由自主想起著名诗句:在弗兰达田里,罂粟随风摇动,一排一排……
金捧着咖啡进来。
“休息一会,你看你脸都肿了,像整张面孔都在流泪。”
她形容得如此特别,子成受到感动。
金用手臂搂着子成;“日后再看,人已经不在,彼此知道心意便成。”
子成轻轻说:“我俩萍水相逢,你却厚待我。”
“范朋的朋友即我的朋友,我们甚有渊源,范朋说起你,双颊发亮。”
子成说:“我应该早些来。”
“到现在你该知道,这地方不欢迎外国人。”
子成问:“我们不能撤退吗?”
“这个问题联合国已经讨论了半个世纪。”
“这样打下去要到几时呢?”
“这个问题人民恐怕已经问了数千年。”
“殉职军人的面孔……”
金把咖啡递给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