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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老太爷无奈回到家中,黄氏又哭求他。容老太爷叹道:“先前不教你去伺候她生产,偏要去。你去了,正好亲眼看你女儿发疯,反做了证人。我容家想要耍赖不认账都不行。且等着人家发落吧。”
容老太爷已是风烛残年,被容蓉发疯的消息惊到,又耗费心力来回奔波,一觉睡过去,就没再起来。
因这件丧事,沈家到底没立即休弃容蓉。容老太爷也算最后庇护了一次孙女。
然而容家下一任当家人容置业却因容老太爷之死不肯再认这个侄女,只黄氏与其子容荞私下记挂着她,却也不能顶事,连沈家的大门都难以再进。
第三百五十五章怨念甚深修将军
黄杏成熟之时,和亲的仪仗已准备好。易薇公主——如今加封尊号敏慧公主——饮罢了离别酒,拜别父皇母后,登上舆车。
皇后强忍悲痛,好容易克制住情绪,没在人前失态,然而回去宫中的路上,便忍不住扯住皇帝衣袖,涕泪连连。邵英亦觉心下惨然,微有后悔之意。易薇是他从小宠到大的女儿,自是比别个公主不同,未料如今她是嫁得最尊贵也是嫁得最不好的一个。
但邵英随即告诉自己帝王无家事,容不得情长意短。自己年纪已经不小了,虽保养的好,身上到底带着打天下时留下的暗伤。不做这个决断,只怕难以在有生之年看到北狄低头的那天。
如今北狄内乱初定,国力未复,赞安各大汗刚刚夺得汗位,立足未稳。来自盛国的帮助对他来说正是一场及时雨。凭这个,赞安各必然会厚待易薇。以女儿的胆略才智,一定能在汗帐中生活的很好,生下有邵家血统的王子。而盛国边境至少可保一两代安宁,太子便有时间慢慢整理朝政,完成先帝和自己一直为之努力的事——打散世家重臣,集天下大权于一人之手,万民兴衰由帝王一言而决。
风吹帘幕,公主拨开纱帐,遥望景阳城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视野之中。宋医女奉上茶盏,打断了公主思绪。
公主怅然一笑:“这是我第一次得以出景阳呢,可惜以后再也回不去了。”
宋医女默默向案上的紫泥小炉中添了些香料。
“何苦跟着我去北狄?本宫的陪嫁中自有郎中,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公主皱眉道。
宋医女微笑摇头,执笔写道:“那些都奉皇令去的,心里未必愿意。既不愿意,便不尽心。平日里护卫与伺候的人便也罢了,总避不过宫规律法,唯有饮食医药,最易被人暗中下手,殿下身边总要有信得过的。”
公主摇头道:“便是为这片忠心,本宫也不想让你陪嫁。那北狄不是善地,你又不能言语,去了只有吃苦的。旁人便也罢了,本宫自己都无可奈何,哪顾得了他们!只你一个,本宫却想你得个好结果。”
宋医女继续写道:“奴婢年幼不幸身体残疾,是师傅收养教导才教我在太医院有了容身之处,又蒙殿下厚爱将奴婢选在身边。奴婢孑然一身,旁无牵挂,唯殿下与师傅也。如今师傅仙逝奴婢奉养不及,奴婢不能放心殿下去北狄。”
公主叹息:“你那师傅……只怕正是因为你是哑的才收养你。”
宫中女医伺候的都是后妃及有等级的大宫女,所见所闻指不定就有什么隐私勾当,自是寡言少语的好,不会说话就更好了。宋医女的师傅怕是出于功利之心才收养她。若非宋医女确实有几分天赋,学出一身好医术,教宫中不在乎残疾而破例用她,只怕她那师傅早翻脸了。
宋医女微笑写:“奴婢自是明白,但师傅多年的教养和指点总是真的。”
公主又道:“你也该明白我最初选你不过是想挑个医术高超的侍奉罢了,与对待旁人并无不同。”
“但公主如今又是如何对待奴婢的?奴婢不过无父无母一孤儿哑女,没有公主庇护,不过行尸走肉,早化作孤魂野鬼。”宋医女写道:“奴婢主意已定,请殿下全了奴婢心意。”
公主叹道:“罢了,本宫劝不动。路途还长,你再好生想想,到集松之前都有后悔的机会。你有一身好医术,便是离了本宫,也能寻个愿意庇护你的好主家。”
宋医女但笑不语。
沈栗骑在马上打了个哈欠,忽问身后有人搭话:“沈大人可是累了?何不弃了马,上车歇息一会儿?”
沈栗转头望去,见是此次负责掌兵护卫的大将修朝奇。
沈栗连忙作揖:“修将军安好。”
修朝奇摆手笑道:“行军途中不要多礼。怎么样?沈大人看着本将安排行军护卫及往来斥候可有章法?”
沈栗眨眨眼,尴尬道:“将军可问错人了?下官不过小小一个右谕德,哪里懂得这个?大人掌兵多年,功勋卓著,岂用下官评价?”
“欸,”修朝奇摇头道:“话不能这样说。沈大人出自礼贤侯府,可谓家学渊源,便是从文,想来对兵事也非门外汉。况阁下也曾随太子殿下前往三晋,又赶上北狄入侵大同,后来也曾参与过平湘之战,若说阁下对这些护卫布防之事一点儿不懂,本将是不信的。”
沈栗心下无奈。修朝奇乃是二品大将。无论他到底懂不懂兵事,也用不着他来评价对方。
瞄了眼其他詹事府官员一脸戏谑之色,沈栗强笑道:“下官见将军布防得宜,毫无疏漏之处,不愧是积年老将。”
修朝奇转了转眼珠,继续问:“较之才经武才将军如何?”
沈栗心里不由暗骂一声。
出行之前,沈淳向沈栗交代过送亲队伍中数得上的人物们,其中就有这位修朝奇。
邵家爱用寒门出身的人。比如礼贤侯府,现在虽然显赫,其实不过猎户起家,是先帝一手扶植起来的。修朝奇的出身也不高,其父乃是平民投军,做到参将时是在战场上,凭着荫蔽和其父朋友们的照应,修朝奇从校尉开始,一步步发迹起来,演绎了一场小兵的奋斗史。
伴随修朝奇的升迁之路,还有内官将军才经武的崛起。两个人算是一代人,经历也有相似之处,也都是无依无靠凭着军功爬上将军的位置,这两人便常常被人并列提起,时不时被比较一番。
对修朝奇来说,这不仅是既生瑜何生亮的困扰,还是——天也才经武是个内监出身啊!
被人与此僚相较,十分伤害修朝奇一颗汉子之心!
更别提还有那心怀恶意的,知道修朝奇忌讳这个,偏在他面前夸赞才经武的军功,顺便隐晦地表达一下“哥们你不行啊”的意思。
老子还比不上一个内监行?修朝奇脾气再好,也架不住半辈子都陷在这个困扰里。
一来二去,修朝奇就与才经武对上了。
才经武:“……”没招谁没惹谁,这是打哪来的二百五!咱家也很冤好吗?我们内监想要出头,怎么就那么难呢?
才经武比修朝奇还小心眼呢。
邵英也有意无意利用了他二人的矛盾。到后来,这两个一人领了腾骧左卫,一个带着腾骧右卫,都是御前得脸的人物,互相更是掐的厉害。
直到才经武替了玳国公世子领兵平湘,立下大功,两个人才算是分出上下。毕竟平叛的功劳实在难得,众人都认为修朝奇这下是赶不上才经武了。
修将军的怨念更深了。
才有了今天要曾见过才经武领兵的沈栗评价他二人孰高孰低的事端。
这问题没法回答,沈栗只好含糊道:“下官对兵事不熟,实在难以比较。再者,下官在龄州任上曾得才将军义子才茂护送,彼此有些颜面交情,要下官评价二位将军,难保不会有失偏颇。”
没能从沈栗口中得到想听的答案,修朝奇有些失望,但也不想给东宫辅臣留下强人所难的印象。
微微点头,转言问道:“如今离开城郭,路途颠簸,不知太子殿下贵体如何?”
沈栗恭敬道:“将军安排得宜,殿下一应供应充足,身体安泰。”
“这便好。”修朝奇笑道:“殿下若有吩咐,沈大人尽管招呼。本将自会尽心竭力,保管令殿下满意。”
沈栗微微挑眉:“将军有心了。”
修朝奇眼神闪烁道:“还请沈大人提点。”
“沈大人,”有东宫侍卫过来:“太子殿下相召。”
“这就来。”沈栗应道,转头向修朝奇:“下官告退。”
修朝奇十分热情道:“本将送您到前头。”
“不敢当。”沈栗吓了一跳,好歹是二品大将呢。
“无妨,左右本官无事。”修朝奇还就非跟着不可。
太子车驾,非相召不得靠近,哪怕是领兵护卫的将军修朝奇也不行。沈栗登上舆车时回望一眼,见修朝奇仍骑着马在远处遥望,殷切挥手致意。
“怎么?”太子奇道:“那是谁?”
第三百五十六章尔虞我亦诈
此时宁王也在车上。沈栗行了礼,答道:“是修将军。”
“何事?”太子问。
沈栗含糊道:“问殿下安。”
太子挑眉,随即转了话题:“吾与三弟说起北狄,听说你会北狄语?”
沈栗微笑,便与太子、宁王谈论起来。
宁王本是来消磨时间的,方才听得说起修朝奇,知道太子碍于他在眼前方含糊过去。他从小便是个有眼力见的,自是不会耽搁,说了几句便托言疲乏回了自己车中。
太子心下微微感叹,若是颖王也如三弟一般安分便好了。
见雅临守好了舆车,方正色问沈栗:“修朝奇是怎么回事?”
沈栗皱眉道:“过于殷勤,看样子是想要投靠殿下。”
太子愕然:“什么?”
皇帝重用的武将,执掌腾骧右卫,只能是不偏不倚做直臣的材料,忽然想到投向东宫。
沈栗带着些奇异的笑容:“殿下可曾听说过修将军与才经武将军的……小矛盾?”
提起这个,太子忍不住喷笑,点头:“略有所闻。”
沈栗敛了笑容,沉吟道:“才将军携着平叛之功,日后自会愈加得陛下倚重,声望和官位都不是修将军可以匹敌的了。”
太子点头:“此二人高下已分。”
“如果修将军不服呢?”沈栗道。
太子深思半晌,轻声道:“你是说,他在父皇面前争不过,便想投靠我,以期日后……”
沈栗缓缓点头。
太子不由倒抽一口气,心中砰砰乱跳。
修朝奇做直臣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才经武了,便想来个拥立之功,投靠太子。
像这等心有不服便要换个主子的臣工,本该是该摒除的。他的位置实在太好了!执掌着腾骧右卫,甚至可以影响宫寝戍卫,对已经年长却仍无半点兵权的太子确实是个很大的诱惑。
太子攥了攥拳头:“你说,若他真有此意,吾该如何应对?”
沈栗轻声道:“殿下想要兵权?”
太子迟疑片刻,咬牙道:“若无兵权,吾心不安。”
自古皇帝与太子的关系都很微妙。父慈子孝,偏又彼此忌惮。皇帝怕儿子嫌做太子的时间过久,要谋反;太子在继位之前会一直担心皇帝会来个废太子。
宫门夜开案时皇帝下令包围东宫的举动到底是给太子留下了深刻的记忆,太子这么多年来能不骄不躁的做老实儿子,半点不敢违背皇帝,除了天性孝顺之外,未必没有对皇帝的恐惧。
太子知道自己敢不老实,皇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下手。因而他对兵权的渴望也越加深厚。
沈栗默然。作为东宫官,沈栗是不能反对太子图谋兵权的。
邵英抓权抓的厉害,对亲儿子也一样。对朝廷而言,东宫确实有些势弱了。一旦邵英有个万一,太子甚至不能确保自己顺利继位。这对太子、对依附太子的詹事府,对朝廷而言都是危险的。
然而修朝奇又确实不是个好人选。
沈栗轻声道:“抛开德行不说,修将军的位置太紧要,万一教皇上知道……”
这不是某个卫所的将官,而是能干涉皇宫戍卫的人物。一旦教邵英察觉,只怕邵英第一个反应不是儿子要自保,而是太子想要逼宫。
太子微微冷静下来,怅然一笑,补充道:“何况三弟也在队伍之中,若是吾与修将军接触的多了,难保三弟不会告密。”
对宁王而言,是忠于皇帝亲老子还是忠于将来的皇帝亲哥哥根本不需犹豫。他虽安分,太子自己作死便不是他的问题了。何况若能一举掀翻太子,颖王又被皇帝厌弃,他便是年长皇子中的头一号,底下几个未成年的弟弟根本没有与他竞争的能力。
“此事作罢吧。”太子意兴索然道。
沈栗微微迟疑道:“殿下何必立时拒绝,待回到景阳再做决定也为时不晚。”
太子奇道:“怎么?”
“修将军若是打定主意投靠他人,若是殿下不收,只怕他便要找别人。”沈栗道:“如今殿下出行在外,万事但求平稳。微臣担心若是殿下立时拒绝,这人要心生怨恨。”
太子沉下脸道:“难不成他还敢用吾的安危做他另寻明主的投名状不成?”
沈栗坚持道:“此人既透漏了意思,便会想到被殿下拒绝后要如何应对。若是好聚好散也就罢了,若是……他手里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