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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郎中方才舒了口气:李氏当胸中箭,多半伤了心肺,这郎中是不敢处理如此重伤的,听到等下又太医过来诊治,只求让这妇人拖延一时,他还是做得到的。
当下施了针,忍不住皱眉道:“这位夫人伤势严重,这个……”
沈淳听了,心下越发沉重。他是战场上杀出来的,什么样的伤势没见过,一打眼就知道李氏多半是不成了,如今这郎中也有叫家属有个准备之意,沈淳看了一眼沈梧。
沈梧早已六神无主。
沈淳不是他一个人的父亲,李氏却是他一个人的母亲。
虽然二姑娘沈鸾与他同母,但是因为沈桐早夭的事,李氏只当没有这个女儿,一腔心血都在沈梧身上,待沈梧可不止是溺爱两个字可以形容。故此沈梧和李氏的关系最亲。
如今听说亲娘似乎不好了,沈梧只觉天塌地陷。
槐叶跟着郎中,忙前忙后,见沈梧垂泪,赶紧上前安慰。容蓉少不经事,又惊又怕,比沈梧都慌乱,倒是跟着她的丫鬟,狠狠瞪了槐叶一眼。
沈淳派了沈毅去请太医,沈栗心细,见郎中话音不好,又打发竹衣与多米去李侍郎府上报信。
来的还是相熟的柯御医——就是沈栗刚穿来时因沈梧疑似突发疟疾沈淳半夜去砸门的那位。
沈淳道歉意道:“因拙荆情况实在不好,未及亲自相请,只派了下人去,又赶上元月,实在失礼了。”
柯御医摇手道:“说这个做什么,忒见外了,令妻在哪儿,既是重伤,不要耽搁了。”
沈淳忙引他前去。
柯御医稍微打量了一下,伸手探了探脉,干脆摇头道:“沈侯是经过风霜的,下官就实话实说了。”
沈淳长叹一口气,道:“大人请讲,在下……在下心中有数。”
柯御医微一迟疑,垂目道:“尊夫人伤势严重,箭矢已经穿透心脉,下官技穷,无法可治。”
沈梧登时失声痛哭。
沈栗心下叹息,这不是技穷的事,心脉被穿透,在这个时代根本无法可救!
柯御医道:“下官可令尊夫人醒来一时,沈侯若有话……”
沈淳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此时李意、李臻都已赶来。
女儿(妹妹)刚出了娘家门,就不幸遇刺病危,真是晴天霹雳。
然而此时却顾不得其他,柯御医下了针,又在随身药箱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来,与众人解释道:“此药霸道,服用后一时激人气血,却是伤身,故此只能用在死地求生的病人身上。”
李氏却不是死地求生,用此药单为叫她清醒一时。
李氏醒来见众人的面色沉重,沈梧更是两眼通红,心中也感到自己怕是不成了,长叹一声:“我要死了。”
沈淳上来持着她的手,道:“为夫对不起你。”
李氏摇头道:“不过是意外罢了,是妾身福薄,不及陪侯爷白首。”
李氏向李意与李臻道:“女儿不孝,不能在父亲膝下尽孝了。父亲生养之恩,兄长维护之情,唯有来世再报。”
李意大恸。李臻叹息不语。
沈梧挤上来道:“母亲!”泣不成声。
李氏含泪道:“我生在官员府邸,嫁与侯门,此生不曾受半点风吹雨打,唯叹子女缘浅!此去了无遗憾,只放不下我的梧儿。”
沈梧大哭。
李氏环视众人,见沈栗在侧,唤他道:“此前是母亲待你不周到,你不要放在心上。”
沈栗忙道:“母亲言重了,母亲待我样样都好,儿子心中有数的。”
此时李氏说话已经有些费劲了,仍撑着拍了怕沈栗的手,道:“你……你日后要好好待你兄长。”
沈栗吓了一跳,沈梧是世子,又是大兄,说起来该是沈梧待沈栗如何如何,哪轮得到沈栗待沈梧怎样!
李意眉头微皱,然而见李氏含泪央求的目光,到底不舍,只好低头沉默。
沈栗见李氏盯着他,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知道李氏到底是不放心他这个庶子,长叹一声俯身在李氏耳边道:“母亲尽管放心,大兄以后必定是咱们礼贤侯府的承爵人,便是大兄日后得的侄儿,也必定是咱们侯府日后的世子!”
李氏得了沈栗这句话,心下大安,追问道:“此话当真?”
沈栗保证道:“儿子向母亲保证。“
沈淳见李氏最后心心念念仍是这个,心下复杂难言,看了长子一眼,只见沈梧怔怔的,不知在想什么。见李氏看向他,默然点点头。
沈栗当着沈、李两家人当面保证,李氏终于觉得放下一桩心事,想了一想,道:“我的嫁妆,分为十份,梧儿,栗儿,鸾姐儿各得三份。”
沈栗忙道:“这该是大兄和二姐得的,儿子……”
李氏打断道:“你也是我的儿子,母亲要给,你尽管接着就是。”
又接着道:“其余一份,六姐儿,八姐儿,十姐儿,还有十二哥儿平分。”
李氏顿了顿,微微喘息道:“给槐叶二百两银子。”
众人不易李氏竟提到槐叶,槐叶连忙上前,李氏看着她道:“好好……好好顾好梧儿!”
容蓉蓦然抬头,李氏已溘然而逝。
沈梧大哭一声:“母亲!”随即晕倒。
李氏嫁到侯府半辈子,最后却没能在侯府中安然去世,反而带着对儿子的担忧和对孙子的祈盼断命于一个小小医馆。
沈淳冷丁死了妻子,简直发了疯。没顾得上与李意等人一起为李氏一哭,也不管晕过去的长子还在被柯御医救治,提上剑闷头往回走。
沈栗吓了一跳,忙嘱咐大嫂看顾好大兄,快步跟上沈淳。
此时留下的几个活口都被护卫们绑好了。
元月里竟出了刺杀侯爷事件,歹徒们用的还是军械,这还了得。此时案发现场已经被缁衣卫、顺天府差役和兵马指挥司重重包围。
见沈淳气汹汹到来,顺天府尹顾临城反倒松了一口气,匆匆迎上来道:“啊也,幸好沈侯无事。”
幸好个屁!容置业在后面暗骂。听说沈淳夫人中了箭,此时看沈淳的脸色也知道不好!
沈栗跟在沈淳后面冲着容置业连连比划手势,他怕沈淳气疯了,上去把几个活口宰了,等冷静下来再后悔。
容置业楞没拦住沈淳,在城中巡大街的和沙场大将的武力值能一样么,根本不够看!叫沈淳一撩就撩到一边。
顾临城一见沈淳和容置业撕巴上了,顿时没影了。
沈淳到底还留着几分理智,没真的杀死几个活口。
一脚踢倒那个持弩的,这人被沈淳斩断了右臂,被人随便撕了块布条勒住胳膊止血,被沈淳一踢,碰到了伤处,痛的哀嚎不止。
沈淳才不管他痛不痛,不解气,又连踹几脚,方才揪着衣服提起他厉声道:“这张脸!本侯认得你!”
第七十一章余孽
那人见沈淳怒气冲冲的样子,忽然又精神起来:“沈淳!我刚刚看到你婆娘中了箭,如今你如此气急败坏,想那妇人是救不过来了吧?”
沈淳不答,质问他道:“你是古家逃出去的那个余孽?我以前见过你,你是古学奕的儿子古籍!”
古籍大笑道:“沈淳,只可惜未能杀了你!好在你如今死了妻子,也叫你尝尝亲人阴阳两隔的滋味!哈哈哈哈。
沈淳大怒,一拳砸在古籍脸上,还待再打,容置业连忙上前拦住:“沈侯三思!这人已经重伤,万此时一打死了,岂不便宜了他?”
缁衣卫也过来个百户劝道:“侯爷息怒,这些人手中刀箭都是军械,还要细细审问来源才是。”
沈淳闭目深深吸了口气,狠狠放开古籍。转目看着容置业两人道:“还要两位多多费心。”
容置业两人忙道:“应该的。”
沈栗过来软言道:“父亲,大兄刚刚闷过去了,不知现在如何,我们回去看看吧?再者,也该给家中送个信。”
沈淳默然点头。
李氏好好的回门成了丧事,世子悲痛欲绝病倒在床,礼贤侯府这个新年过的凄凄惨惨,悲悲戚戚。
李氏这些年在沈家也算兢兢业业,她活着时有人畏她厌她,死后倒都记得她好,为她流几滴眼泪。只除了六姑娘沈丹舒,暗地里真真是松了口气——不能和解的嫡母死了,日子可算是有盼头了。
沈梧病的起不来,还是沈栗给李氏摔盆捧灵。
因刺杀礼贤侯案,缁衣卫竟发现当日古籍等人当日所持军械竟带着前朝的标记,整个景阳戒严了小半个月,全城纠索!
“前朝余孽?”沈栗惊道:“这都立国多少年了?怎么还有所谓前朝余孽活动?”
沈淳沉着脸道:“人心不足,欲壑难填,只要有所谓前朝血脉出现,总会有人想做拥立之臣的。”
沈沃道:“倒是时不时有传言说前朝活下来个皇子,莫非此次找着了?”
沈淳摇头道:“古籍知道的并不多,他只是一心想找我报复,又无法可想,他藏身的地方有人给他出主意刺杀我,并且承诺提供武器,他便纠集了几个所谓故旧死士前来报仇。”
沈梧气愤道:“分明是古学奕害人不成叛逃北狄,诛族的命令也是皇上亲自下旨,怎么能把仇怨算到咱们家!”
沈栗叹道:“有些人你不让他害你,他便觉得是你对不起他。古籍怕是没胆子向皇上复仇,只好来恨父亲。只是古籍既然是被人利用,那给他出主意又提供兵器的人在何处?”
沈淳叹道:“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缁衣卫也只能发个海捕文书罢了。”
沈栗苦笑,此时的画像技术,沈栗却是不敢恭维的:“却不知此人何名?”
沈淳叹道:“梅安师太,多半是个假名。”
“梅安师太?”沈沃疑道:“竟是个尼姑不成?”
“不错,”沈淳道:“古籍当时无处藏身,是这个人把他收留在梅久庵。”
“怪不得当时找不到他,竟躲在尼庵之中。”沈梧道:“梅久庵,梅安师太,一听就是假名字。”
沈栗忽道:“我道梅久庵这名字这样耳熟,这是何家那位三夫人待过的地方!“
“什么?”沈淳几人惊道。
“你怎么知道?”沈淳追问道。
沈栗道:“父亲忘了,因县试拦车之事何家向我们登门道歉时,何密曾提到把何氏送到了庵堂去。”
沈梧点头道:“你后来还让何家把她接回去,莫非就是这个庵堂?”
“正是!”沈栗点头道,又唤竹衣进来:“当时让你打听何家把何氏送到的庵堂叫什么名字?”
竹衣想了半天,方道:“好像是叫梅什么庵的地方。”
沈沃一拍手:“梅久庵!”
“对!”竹衣点头:“就是这个名字!”
沈沃大喜:“还是栗儿心细,我去找容置业和缁衣卫,哼,竟牵涉到关系前朝余孽的案子里,这回非扒下何家一层皮。”
沈栗做事从来滴水不漏,沈淳等人自然不会关心一个休回家去的女子到底给何家送到何处,沈栗却不一样!他带着前世商场中尔虞我诈里养成的周详小心的习惯。
当时他挤兑何密把何氏接回何家,怕何家再出什么幺蛾子,暗地里就派了竹衣打听消息,直到竹衣确切地打听出来何氏确实是叫何密从一个叫梅久庵的地方接回去,方才罢了。
今日沈淳一提起,他便觉得耳熟,细思之下,果然想起。
沈淳回忆道:“前日碰见何泽时咱们还觉得他神情言语奇怪,我还道他要在朝堂上准备什么手段,没想到竟应在这里。”
沈栗却不乐观:“可惜只是怀疑罢了,并无什么切实证据,怕是不能把何家如何。”
沈梧听了便有些着急,李氏之死总不能这么糊涂过去吧。
沈淳哼道:“牵涉了前朝余孽之事,向来有错杀没放过,单是这点怀疑也够何家受了。”
缁衣卫和兵马司果然在梅久庵中找到能证明何氏曾在此居住过的人证,虽然没有证据表明何家真的与前朝余孽有关,皇上对何家的怀疑却越来越深,二皇子本已选了何家大房之女为侧妃,邵英一摆手,不许了。
何家大房夫人立时打上何老太爷所居畅怀堂,斯歇底里哭道:“为这一个姑奶奶,还要害了咱们家多少女孩!”
何泽见实在闹得不像话,劝道:“大嫂,此次咱们何家乃是无辜受累,父亲心中何尝不难过。”
大夫人跳脚道:“你倒有脸说这轻松话!若不是你,我那苦命的小女儿怎么会受此羞辱!”
何密心中一跳,厉声喝到:“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大夫人昂着头道:“哪有把大儿子打发到外头为官,偏留小儿子在家里的?父亲偏心小的也罢,偏他见天找沈家麻烦,不是因为他,因为姑奶奶和沈家结了仇,怎么就让人怀疑到咱们何家?我女儿又怎么会见弃与皇家!”
大夫人丈夫长期在外任,留她在景阳伺候公婆,教养儿女,大夫人早就一肚子委屈,如今女儿的婚事不成了,又是曾和皇子结过亲的,哪个还敢娶?大夫人如今红着眼睛,拼命的心都有了。
何密见大夫人说的是怨他偏心何密,又心疼女儿,反倒松了口气,板着脸道:“像什么话,没个体统!老大在哪为官是老夫说的算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