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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一日一日长大,凭着手中灵魂相连,性命交修的却邪剑,不知有多少妖邪鬼物灭在她手上。五年后的一日,已长成少女的女孩寻到了当年的狼妖,还有原先狼妖肚子里的半妖孩子,不顾狼妖故技重施的苦苦哀求,将他们一一斩杀。
直到某一日,她追踪到了一只狐妖,狐妖化作了人形,嫁与了一凡人为妻,生下了一个半妖儿子。同样是苦苦的哀求,同样是为了孩子,她自然一样不肯放过,最后见到的却是那凡人刺入她后背,又从前胸穿出来的一截剑尖。
脑中的画面终于不再变幻,英宁紧闭的眼角悄悄地滑落了一滴泪,缓缓地张开了双眸。
“阿弥陀佛,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施主今日能够悟了,也不枉流落三生,尝尽人间悲苦……”
一声低低的佛号传来,英宁心头一颤,抬眼看去,却是个有些眼熟的年轻和尚,样貌俊秀非常,手执一串圆润佛珠,一双温润的黑瞳正平和地瞧着她。是那个在尼山书院外围树林之时,惊走黑山老妖与白狐妖的和尚?又或者,是那个在她的前前世时,与她纠缠了半生,最后堪破情关的转世佛陀?
是与不是,又有何关系呢?英宁淡淡地扫过一眼,平静地转回视线。
那一世,她历情劫,他过情关,不过是因缘际会,各取所需罢了。结果却是他堪破了,她一直执迷不悟,落得个自断根基、自毁灵台,纵身跳下往生台的下场,如今想想,到底是不值得。
“师尊。”英宁对着先前那名女子,深深躬身拜下,“徒儿回来了,让师尊操心多年,是徒儿不孝,请师尊责罚。”
“傻孩子!回来就好,我责罚你做什么?”那女子双手扶起英宁,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阿宁辗转三世,如今魂魄归位,可是想明白了?”
英宁颔首,“明白了,徒儿日后再不会做傻事。”
有什么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又有什么比这些关爱自己,担心自己的人重要呢?世上最珍贵的从来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已拥有”,不属于她的东西,强求作甚?终是伤人伤己罢了。
“灵莎道友,原来她便是你那寻了多年的徒儿,这缘之一字真正奇妙。”忽有一清越的陌生男声响起,英宁循声望去,却见一名看上去年约二十七八岁的清俊男子正含笑看着他,这男子的身侧,竟站着一个她无比熟悉的人,马昱。
英宁一呆,不知为何有点儿不敢对上马昱的眼,忙忙略显慌乱地转过头。倒是那清俊男子见状,越发笑得灿烂,“当年我心血来潮,算到我徒昱儿与临江城祝家有缘,这祝家又有一劫尚未化解,便乔装前去,留下一道符咒,不想竟应在了灵莎道友的爱徒身上。”
“原来前辈便是那位中年道士?”英宁倏然抬眼,心下着实有些惊讶,“英宁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此时英宁早已明白了,那一世她跳下往生台,并未平安转世,反让灵魂一分为二,分别投胎于两个世界。殷宁占了主导地位,所以她身体健康,并无大碍,相反英宁却自小体弱多病,要不是得贵人相救护住涣散的灵魂,差一点便一命呜呼了。
后来殷宁身死,英宁受此感应,本也大劫难逃,却得那方符咒相引,魂归一体。
但她终究曾自断根基、自毁灵台,随着修为不断提高,其弊端也渐渐显了出来,表现在外的便是莫名其妙地疲累瞌睡,以至于昏睡不醒。幸得师尊灵莎及时挽救,将她原本自断的根基自毁的灵台收集,在最开始那一指点来时归还于她,终得圆满。
所以这清俊男子救了英宁,便是救了她。
“不必多礼。你既灵莎道友的弟子,日后便唤我一声师伯吧。”
英宁转过头去看灵莎,灵莎笑着颔首,“这是逍遥尊者,是为师好友,你唤他师伯也是该当。”
“是,师尊。”英宁无异议地点头,“见过师伯。”
“好孩子。”逍遥尊者笑眯眯的,一把拽过马昱,“这是我那劣徒马昱,你们早已相识,日后可要多多亲近。灵莎道友,你说呢?”
灵莎微微一怔,为难地看了英宁一眼,“孩子们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我们做长辈的看着就好——来日方长,何需着急?”
“怎么不着急?”逍遥尊者摇摇头,“那孩子家里已开始为她张罗亲事,若是晚得一步,出了差错算谁的?”
灵莎噎住,看看马昱,又瞧瞧英宁,半晌后才道,“只需阿宁愿意,我没有意见。”
此言一出,屋内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聚在英宁身上,英宁抿了抿唇,却不答话,反转向灵莎问道,“师尊,不知此时我家中如何了?”
英宁说的家中,指的自然是祝家。原她不知真相,还只是碍着英宁与祝家割不断的血缘,如今既然知道了英宁与她本是一体,那祝家人自然都是她的血亲。她不知何故出现在此处,定是出了什么变故,也不知家中该如何混乱焦急。
灵莎欣慰地微笑,心道阿宁终是有些不一样了。如今的她历经世事,经受悲苦,已看得更加通透。她一指点在虚空,空间以她白皙的指尖为中心,像是平静的水面陡然抛下一颗石子,漾开一圈一圈的涟漪,那涟漪的中间,显出来影影绰绰的影像,却正是祝家大宅英宁院子的情况。
“你自己看吧。”
雕花的大床上,“英宁”双目紧闭,静静地躺着,肤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像是随时都会失去呼吸。祝老爷祝夫人,英齐夫妇,英台几人都在,祝老爷黑着脸,眼中隐有血丝,鬓间发丝有些微散乱,祝夫人坐在英宁床沿,双手裹着英宁右手,面容憔悴不堪,泪痕未干,口中张合着,似是一直说着什么。
英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被英齐揽住肩膀,低声安慰,眼圈同样有些发红。站在英齐身侧的苏瑶,拿着帕子默默擦泪。
英宁看得大惊,失声道,“师尊,怎会如此?”
“你这是魂魄离体,一日两日像是睡熟了一般,过得五日十日,身体生机渐渐丧失,自然越来越虚弱,待得生机断绝,便是祝氏英宁命陨之时。”灵莎收回手,关闭了影像,转过头来看英宁,“阿宁,现下便看你的选择了,如若你想回去祝家,只需你魂归祝英宁,祝英宁自可无碍,如若你想借此了结与祝家的尘缘,也未为不可,那祝英宁的肉身不要也罢,为师自会为你重新择一资质上佳的肉身。”
英宁沉默了片刻,摇头道,“祝家与我有生身养育之恩,此恩未报,怎可借故脱身?我愿回归祝英宁肉身,走完红尘这一遭。”
灵莎点头,“既如此,你需尽快回归才是。”
“灵莎施主,逍遥施主,此间之事已了,贫僧这便告辞。”那俊秀和尚看准机会,提出了告辞之言。
灵莎面无表情地颔首,冷冷道,“大师请便。”
逍遥尊者扭过头,轻哼了一声,“要走便走,好似谁请你来的一般。”
俊秀和尚没有回话,只轻轻地笑了一笑,没有看英宁与马昱,飘然而去。
“逍遥你这是何必?他已快要臻至圆满,你说这些,又有何用?”
“这不是还没有圆满么?否则他今日便不会出现在此地。”逍遥尊者轻哼了一声,“什么四大皆空,成佛成祖,不过是踩着旁人往上爬罢了,我就是看不惯!你既做得出,还怕人说?”
灵莎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自家徒儿因着他,受尽苦难吃尽苦头,要说她不怨不恨,那是不可能的,但一个巴掌拍不响,如今英宁已历劫归来,她并不想再多纠缠什么。
“师伯不用如此,英宁愧不敢当。当年之事,全赖英宁不懂事,不敢怪罪旁人。”逍遥尊者这么一说,英宁哪里还会不明白,方才他当着那和尚的面说她的亲事,纯粹是为了膈应他。但此时英宁早已释怀,也不愿再旧事重提,徒增烦恼。
“那你便答应了我这徒儿的求亲,我之后自然不会再提那些个事。”
逍遥尊者眼中亮晶晶的,眼巴巴地瞧着英宁,等着她的答复。英宁心中一怔,觉得有些头疼,再想不到前一刻还正正经经的人,一下子变得这般无赖。
你是师伯,是长辈啊!怎可如此说话?
灵莎一脸我不认识这人的表情,默默扭过头去。只有马昱不受影响,笑看向英宁,“我让爹爹过些日子去府上提亲,可好?”
英宁一愣,心底颇不平静,思绪千回百转,半晌后重重地点头,“好!”
恢复了所有记忆,又补全了自毁的根基灵台,英宁想法已变了很多。她知道自己对马昱是有情的,不然当初祝夫人一提亲事,她不会第一反应便想起马昱来。她不会因着一世错过否认所有,既然定要寻个人嫁了,为何不选一个自己能够接受的?
马昱与那人不同,这一次不会再有任何阻碍隔在两人中间。
“哈哈!好!”逍遥尊者哈哈大笑,“宁丫头,要是昱儿日后敢待你不好,你只管来寻师伯,师伯定会帮你做主!”又转向灵莎,“灵莎,走走!咱们去商量商量两个孩子的事!”
灵莎的表情却有些复杂,心道当初那个阿宁终是又回来了,只希望这一回她能得偿所愿。
“让昱儿送你回去。”灵莎交代了英宁一句,在逍遥尊者连声催促下,跟着他一道先行离开。
屋里只剩下英宁与马昱。
马昱眸光灼灼望定英宁,看得英宁有些儿不自在起来,轻咳了一声道,“我们也走吧。”
“好。”马昱笑着答应了一声,伸手握住英宁小手,整个包裹进他的手掌,“我送你过去。”
英宁微微挣了挣,没有能够挣开,便随他去了。
两人一路无言,到了出口处,马昱拉着英宁停了下来,忽然一个使力将她揽入怀中,牢牢抱着不松手。许久之后,马昱才叹息了一声,在英宁耳边呢喃,“等我。”
英宁轻轻颔首,深深看了马昱一眼,转身一步迈了进去。
天旋地转,像是自云端不停地下坠下坠,英宁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猛地便是整个身子一沉,隐隐约约听到了熟悉的语声。
“小十,娘亲的孩子……”
“娘亲!您快看!小十醒了!她真的醒了!快看!”
艰难地睁开眼,突如其来的光亮让英宁不适地眯起眼,光影交错间,她看到了一张张惊喜交加的熟悉脸庞。祝老爷、祝夫人、英齐、英台,以及英齐新娶的妻子苏瑶,不自觉间,英宁微微勾起了唇角。
八月十八,大吉。
继半年前祝家八少爷大婚之后,祝家大宅再一次红绸披挂,中门大开,喜乐阵阵,宾客盈门,街面上更是搭起了简易的棚子,摆上了数十桌流水席,日夜不断。
这一日,祝家九小姐十小姐同时出阁大喜。据说两位小姐一位嫁了杭州城王城守独生儿子,另一位嫁了杭州城马太守独生儿子,这两位夫婿皆是人中之龙,今日一大早便亲自带着迎亲队伍到了城外,只等吉时到了上门来,真真羡煞旁人。
迎亲队伍在前,八抬大轿一前一后出了临江城,后面是长长的嫁妆队伍,一路蜿蜒着几乎挤满了整条大街,红彤彤一片。鞭炮炸得震天响,喜乐震得人的耳朵嗡嗡作响,引来了无数人围观看热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祝家两女同日出阁一事,一直是临江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热闹喧嚣过去,生活仍在继续。若干年后,杭州城马府主院,马昱揽着自家夫人,瞧着自家夫人并未改变多少,依旧清丽绝伦的俏脸,忽然道,“阿宁,两个月后你第二个外甥便周岁了。”
英宁懒懒靠在马昱怀里,轻轻应了一声,“嗯,上一回师伯送来的桂花酿还有多的,让派去送礼的人一道带去。”
马昱面色一黑,想了想续道,“上个月我去尼山书院拜访王山长,正巧梁夫人带着女儿来看望王山长。听王山长说,他的外孙女儿再过一个月便满五岁了。”
“唔。”英宁点了点头,“梁夫人?是王山长的女儿王兰么?是了,我记得当年是王山长做主,将女儿许给梁山伯,又推荐梁山伯参加科举,如今……如今这梁山伯似乎运气不太好,缕缕不能中第,只在县衙里当个书吏?”
重点不是这个好不好?马昱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他收紧手臂,咬牙切齿地一口咬住英宁耳朵,到底没有舍得用力,牙齿轻轻一碰便又放开,“我说阿宁,你故意的是不是?”
英宁被热气呵得有些痒,一缩脖子,“我故意什么了?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是了,扯那些没用的做什么?”
“合着还是我的不是?”马昱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他这么明示暗示半天,结果怀里的人跟他说压根没听懂?
“阿宁!”马昱缓和了面上神色,轻声唤道。
“什么?”
“我们要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