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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道符咒,悄无声息地离去。
按着原路返回,行至花园之时,英宁忽然停住了脚步。
“何方妖物在此窥探?还不显出身来!”
英宁低喝一声,丝丝银芒在指间显出,化作一张细密的银网,向着不远处的古井罩去。
“上仙饶命!”
带着惊惶的女声响起,古井之中浮起一团黑影,渐渐凝聚成一名梳着双髻,做丫鬟装扮的美貌女子,怀中抱着一个襁褓,怯生生地站在远处,忌惮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银网。
“原来是个水鬼。”英宁轻皱了皱眉,却没有立刻动手将之除去,“你为何滞留此地,不入阴司投胎转世?”
“小婢名唤画眉,原是夫人身边侍婢,却与老爷有了情,很快被夫人发觉,夫人容不下小婢,逼得小婢投了井。”
“这孩子?”
“是老爷的孩子。”画眉眸中闪过一丝恨意,“当时小婢已有两个月身孕。”
英宁悚然而惊——这是鬼母产子?
☆、画皮
画眉对着英宁盈盈下拜,清清淡淡的声音响起,“上仙容禀,小婢一直藏于古井之中,从未害过人,迟迟不愿入阴司,也是心有不甘,想要亲眼看着恶人遭到报应。小婢相信善恶有报,今日不报,不过是时辰未到。小婢还想日后投胎转世,绝不会伤人性命,沾上血气变成厉鬼。”
一个人如若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害死、或者冤死,往往心有不甘,怨气冲天,不愿接受阴司引渡,滞留人间徘徊不去。有像小梅那样复仇,也有像画眉这般,因着某种执念留在身死之地。
当然,这种滞留并不是完全没有限制。人间有人间的规则,阴司有阴司的法度,鬼魂无法长时间生活在人间。这个期限,一般以七七四十九天为最,超过了四十九天,便会迷失在人世间,再不能自由进入阴司,即成孤魂野鬼,没有依托。
鬼魂伤了人命,便会沾上血气变为厉鬼,渐渐失去生前灵智,最终化成以血肉为食的魔物。
比如小梅,她剜出了王安旭心脏,虽然王安旭没有死成,总归是沾了活人血气,再没有了投胎转世的机会。被青松道长收走,等待她的,必然不会是什么美好的结局。
眼前的画眉,周身鬼气森森,纯粹如墨,倒确实如她所言,未曾伤过人命。只英宁非是好糊弄之人,如若换了前世的她在这里,怕听不得画眉半句解释,便随手一剑灭了。
“我该如何信你?”英宁乌沉沉的眼定定看着画眉,“我看你鬼体凝实,想是心中执念甚重。这古井恰在一处阴地,正适合养魂之用,如若你选在阴时阴刻,将这王宅上下百多人杀尽,取了血肉吞噬,怕不修成鬼煞为祸世间?你在这古井之中,早超过了四十九日之数。”
“小婢不敢!”
画眉浑身一抖,跪倒在地,“小婢只想为自己与孩儿讨个公道,求个心安,绝不敢有其他念头。小婢还有父母兄长在世,到时只需托梦相求,必能为小婢寻来引渡名牌。”
所谓引渡名牌,简单来讲便是佛家所言的超度,能够为迷失的鬼魂指出一条去往阴司的路径。
“你倒是乖觉。”英宁低低呢喃一句,沉默了下来,面上变幻不定地瞧着画眉,几次想祭出却邪剑,最终却没有动手。
画眉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慑于英宁的实力,不敢有丝毫逃跑或者反抗的动作。
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四周围一片让人窒息的沉寂。
突兀地传出来一声轻笑,一个低沉醇厚的陌生男声响起。
“我却是信她的。你既已决定暂时放过她,为何还要这般吓唬她?”
“谁?”英宁轻喝一声,猛地转身。
枝繁叶茂的桂树下,一人长身玉立,正好对着月光,英宁将他的模样瞧了个清楚。
“是你?”
这个年轻的男人,英宁竟是见过的。那日却邪剑鸣动,气机感应之下,一眼对上的便是他。
那人抬步走了过来,瞧着英宁淡淡而笑,显然还记得英宁,“是我。”
英宁微微皱眉,“你为何在这里?”
“闻风看戏而来,不想竟遇着姑娘。”
男人抬起右掌,修长的食指凌空点出,英宁原先勾画的银网轻轻一颤,消失无踪。
“你去吧。”
画眉直起身,看了男人一眼,又瞧了瞧英宁面色,见她没有出声反对,对着两人盈盈一拜,一个转身便隐去身形,重新回了古井之中。
“戏看完了,还不打算走?”男人转过身来,笑看向英宁,语气间的熟稔让她有一瞬间的愣怔。
英宁回过神,紧抿着唇,“阁下是否管得太宽了!”
“原来姑娘是想除了那小鬼。”男人微一挑眉,“让在下助姑娘一臂之力,将她从古井中逼迫出来可好?”
“你——”英宁一窒,凉凉瞥了男人一眼,转身便走。
男人没有跟着,眼看着英宁身影一闪,穿墙而出,不觉唇角勾起,笑得异常愉悦。
分明早信了那女鬼的话,却还死不承认,啧!
一路上无惊无险,英宁回到祝家大宅,没有惊动任何人。
接连十几日平静而过,英宁渐渐将小梅之事抛诸脑后,只留了一分心在那古井中女鬼身上,至于那个两面之缘的陌生男人,从来不在她关注之内。
明霞公主的到来,加上之前祝老爷关于英台会偷偷跑路的猜测,让祝夫人下定了决心,严加看管英宁英台姐妹。英宁还好些,本不是个喜欢外出的跳脱性子,却是苦了英台这个不喜静的,直引得她日日怨声载道。
祝夫人统统不理会,英台将撒娇撒泼,寻祝老爷、英齐曲线救国,什么招儿都使上了,祝夫人自岿然不动,半点都不松口。
英齐瞧着她可怜,在跟随祝老爷管理生意之余,常常陪着英台英宁说话,讲些外边儿发生的大事小事新鲜事,让姐妹两个解解闷。
“八哥,你确定你说的是王家主母,王安旭的夫人楚慧?”
“这还有假?”英齐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将温热的茶水灌下去大半杯,“我刚从王家回来,因着安旭的关系,上了三柱清香,聊表心意。”
英宁提起茶壶,为英齐倒上茶水,轻声道,“王夫人的年纪,还不大吧?”
“红颜薄命。”英齐感慨道,“说是难产,只救活了孩子。”
“女人生孩子,本就一只脚踏进了棺材里。”英台本看不上楚慧为人,乍听得她这般死了,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沉默了半晌,忽然道,“日后,我再不与娘亲置气了……”
英齐怪异地看了英台一眼,似是对她的话有所怀疑,最后叹道,“娘亲听了这话,定是高兴坏了。”
“难道我平日里很是顽劣,经常与娘亲置气么?”英台不依了,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
“没有,没有,小九自然是孝顺娘亲的。”英齐连连摆手,撇清干系。这些日子,英台被祝夫人禁足在家,火气大着呢,他可不敢真的惹急了她。
英台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英齐这么一服软,她的面色马上缓和下来,眼珠儿一转,想起了另一件事。
“王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明霞公主该回宫去了吧?”
英台与楚慧并无太多交集,真个较真起来,不过是个听过名字的陌生人罢了。她去世的消息,除了让英台心生几丝同情之外,再兴不起任何波澜。
英台真正关心的,是明霞公主会不会因此离开临江城,让祝夫人解了她的禁足令。
顶着英台充满希冀的目光,英齐忽然觉得压力很大。轻轻摇头,他给了英台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我今日听着消息,王夫人临去之前,将表妹明霞公主托付给了安旭照顾。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我瞧着,这事儿八|九不离十。”
“这怎么可能?”英台一脸惊愕,差点跳起来,“明霞公主的驸马战死还不过百日吧?王安旭的夫人更是——”
明霞公主虽贵为公主,但驸马战死,总还需为他守节三年,方能改嫁他人。王安旭没有这个限制,只刚死了夫人,留下幼子,如若马上另娶,也不怕楚慧死不瞑目。
英齐深吸了一口气,“若是真的,宫里可等不了三年,多半旨意这几日便会下了。”
等不了三年,那不是得在百日之内成婚?
“无耻!奸|夫淫|妇!”英台猛地一拍桌子,狠狠瞪向英齐,“这么说会在百日之内成婚?哼!八哥,我今日便将话放在这了,你若是还与这王安旭往来,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哥哥!”
“小九,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这不还没定论么?再说了,就算事情成了真,安旭也是完成他夫人的遗愿,何罪之有?”
英齐一脸苦笑,求助地看向英宁。
英宁淡定地扭过头,“我不信王夫人会说那话。八哥,这一回我帮不了你。”
王安旭此人可是有前科的,这事情未免发生得太巧合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改BUG,明霞公主死了丈夫,王安旭死了夫人都不是守孝,我昨晚写得时候抽了。文中设定女子死了丈夫可以改嫁,但须为丈夫守节三年,或者赶在百日之内改嫁了,男子相对没有这个限制,以上。
☆、画皮
大晋朝立国一百一十三年,自太祖至今已历经六代帝王,如今在位的乾武帝为第七代。
乾武帝雄心勃勃,心怀大志,征服周边各族部落,让万国来朝的宏愿一直不曾隐藏。他二十八岁即位,当政正好十年,励精图治,细细谋划,交远伐近,合纵连横,凭着百多年的积累发展,已完全具备了战争的条件。
为了实现心中大志,乾武帝不惜将最疼爱的女儿,明霞公主远嫁塞外一个大部落的首领,换取对方的兵力支持。谁曾想一年工夫不到,明霞公主的驸马便战死沙场,明霞公主成了寡妇。
虽则相比起为帝者的野心,骨肉亲情都得靠边站,但对于女儿,乾武帝自然是有些愧疚的。皇后娘娘一打悲情牌,明霞公主便被接回了宫里。明霞公主言道心伤难愈,夜不能寐,思念表姐楚慧,加上皇后在一旁帮腔,乾武帝大手一挥,公主仪仗浩浩荡荡进了临江城。
楚慧难产至死,明霞公主以表姐遗愿为由,铁了心要改嫁于王安旭。乾武帝在明霞公主的婚事上,已驳斥了她一回,不知他是真心想补偿女儿,还是皇后的劝说在其中起了作用,这一次他居然没有留难。
消息传回宫里,楚慧头七的前一天,圣旨到了王宅。
赐明霞公主与王安旭即刻完婚,婚礼从简。
不管众人怎么看,怎么议论,王家大宅一改前几日的哀戚,张灯结彩,喜乐阵阵。王安旭脱下素服,一身大红喜服,迎娶了凤冠霞帔的明霞公主。
王安旭与明霞公主的婚事,没有给英宁带来丝毫影响。英台因此事缠了英齐一整天,拉着他不许去参加婚宴。英齐拗不过妹妹,心底对着王安旭的做法亦存了些不解,竟如了英台的意,答应了她的要求,只送了份礼过去。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天色渐渐暗了。陪着祝老爷、祝夫人,与英台英齐一道用过晚饭,英宁回了小院。
房间里早已备好了木质的浴桶,浅墨正指挥着小丫鬟,将烧好的热水倒进桶里。热气袅袅升腾,让浅墨额上冒出了一层薄汗。
“小姐,热水准备好了。”
英宁应了一声,行至木桶边上,“你带着她们出去吧。”
浅墨早知道了英宁的习惯,蹲了蹲身,不放心地嘱咐道,“替换的衣裳放在床上,小婢就在外面,有什么事记得叫小婢。”
英宁点点头,目送浅墨领着一干小丫鬟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便抬手除去身上衣衫,跨进了木桶里。温热的水直接漫到双肩处,英宁背靠向木桶边缘,惬意地吐出一口气,慢慢合上了眼睛。
直到木桶中的热水变凉,英宁才起身擦干身上的水珠,换上干净的衣裳,让浅墨带人进来,将木桶搬走。
吩咐浅墨下去休息,不用再进来侍候,英宁关上门窗,挑亮火烛,脱下外衣,拿出一册古籍,靠在床榻上翻看起来。
渐渐的,英宁整个心思沉浸在古籍中,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叩叩叩。”
木窗上传来轻轻的叩击,英宁抬起头来,微蹙起眉,“谁在外面?”
来人没有回答,却又传来两声叩击。
英宁站起身来,拿起外衣披上,套上鞋子行至窗前,轻轻打开木窗。
“你怎么在这里?”英宁紧紧皱着眉,目光不善地瞧着眼前眸中含笑的俊秀男人,“不管你因何而来,我这里都不欢迎你。更深露重,公子请回。”
英宁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个时候,在自己的房间外面,见着这个仅有两面之缘的男人。
阴魂不散!她实在不愿在家中与他纠缠。
往后小退一步,英宁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