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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子南点点头,继续认真聆听。
“此人是朕从空花门千方百计邀到的人才,不出意外,十日后她就是洛国国师。只是,这有才德之人都有些癖好。而朕说的这人总是百般推辞不愿出任国师。所以……只好麻烦高统领帮朕看好她,切莫让她逃了。”
空花门!高子南心中讶异不已——皇上竟然这般能耐请到了空花门高人!
“臣定不负皇上所托!”这个任务在高子南眼中是皇上对自己绝对的信任。空花门的高人,自己一定要帮皇上留住。
“哦。对了。”韩苏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个人,你见过。就是当年和朕一起在街上拦住高将军的那个姑娘。现在她住在旭清宫,高统领可以去布置一下禁军看卫。”
高子南的脸色一下变得很好看,但他还是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微臣绝不负皇上所望。”
出了上书房,高子南想来想去,自己得出了一条道理:原来英明神武的皇上在那个时候就有空花门高人相助了,果然是天佑我洛国啊。皇上真是厉害啊。
好吧……现在的高子南高统领就是韩苏的死忠。在他的眼中,任何事情都能以皇上英明来解释。
而今夜,注定是颇不安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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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青缓缓收拢掐算的手指,对身边暗卫说道,“今夜,我与你们一同去迎她。”
“大人!”暗卫有些诧异。
“卦象凶险,我需时时勘算。准备下,即刻出发。”
“是。”
月袭梢头,皎光映道。
长青与十几个暗卫悄悄从西侧跃墙潜入了皇宫,兵分几路向无卦所在之处行去。
暗卫们都是身手上佳之人,飞檐走壁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借着夜色的掩护,向着目的地快速逼近。
只要找到无卦姑娘,将她带出皇宫,今夜就算大功告成了。
事情初始一切顺利。可当他们小心翼翼来到旭清宫附近时,入目的就是那突然冒出来的禁军看卫,里三层外三层包着院子,围得是滴水不漏。粗粗一数,竟是几百人的军队。
“怎么这么多人?”长青压低声音问道。
“大人,白日还没有人看管,似乎是突然之间派来的。”
“白天里韩苏来过?”
“是。”
长青皱了眉——看来是韩苏和无卦下了通牒,怕她突然想逃,这才派了这么多人来看着她。
这边长青犯愁,另一边的无卦也愁到不行——怎么偏偏派了高子南这个愣头青。
高子南做事认真,而且太认真了。为了好好保护皇上的“空花门高人”,他几乎派来了三分之一的禁军,只围着小小一处院子。五步一人站岗职守,前前后后不下六层。再加上时不时巡逻的人,他这回可是下了血本。
这下不好办了。
无卦在屋里来回踱步,有些焦急——如果这么连守十日,自己真是插翅也难逃。
怎么办,怎么办?不能就这样僵死在这里啊。
要智取,智取……可是要怎么个智取法?
……
……
有了!
无卦环视屋子一周,暗暗下了决定——看来只有搅你个鸡犬不宁,方能助我浑水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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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巡视了一圈的队长向高子南行了个军礼。
“嗯。继续注意。”
“是。”
看守的禁军们个个肃穆而立,高子南亲自督阵,毫不含糊:十日而已,绝不是问题。
其实高子南的心中一直有些嘀咕,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初那个看上去单单薄薄的小姑娘竟然会是空花门的后人,还将成为一国之师。啧啧啧。
不知不觉间,夜越来越深,那些夏夜的虫鸣不知为何也渐渐轻了下去。
静谧的皇宫,肃然冷漠的氛围缓缓缠绕,诉说着一时朝盛、一时朝衰的过往云烟。身处其中的人,为权力的甘甜折腰,而那甜后的苦涩又岂是平常人能以堪受的。
笔直站着禁军,他们年轻的脸庞诉说着作为一国之军的骄傲。还好,他们都处在和平之期,不用见识沙场的惨烈,而从军也并不是一段没有归途的黄泉路。
大盛洛国,韩苏定会是个明君。
水到渠成,一切都很好,好到无卦绝不应该继续待在此处。
看着周身奢华的饰品,她叹了口气——暴殄天物啊。
掷落手中的蜡烛,看着猛然窜上帷帐的红焰吞噬着一片片的精美绝伦。
无卦站在一边,静待着火焰燎原。
等一会,再等一会……
红色的火光张牙舞爪地攀爬上所有能被焚尽的奢华,取而代之的是那滚滚的黑色浓烟与在烈焰中挣扎嘶吼的木质家具。
“着火啦!”
不知是谁第一个叫出了声,划破夜的肃静。
“救火!快救火!”看着屋里开始不断冒出的浓烟,高子南顿时脸色变得惨白,“进去救人!快救人!”
禁军们一脚就踢开了屋门,好在有这么多人看着,火势发现得还比较早,只有寝间那里烧着了。
“给老子进去找人!”高子南大声命令道,此刻的他满是惊慌失措——那姑娘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几个身手好的禁军淋湿全身就往寝间冲了进去,可没一会就被浓烟与热气赶了出来。
“统领,进不去,实在是进不去。”
高子南二话没说一脚就踹在了其中一个出来的禁军身上,“死也给老子进去,找不到人,大家都是一个死字!”
二十三个禁军兵士抱着九死一生的信念再次冲入屋内,为了加快进程,一进屋,所有人都散开私下寻找。最后,逃脱出来的禁军只有一十二人。
而冒死冲进去的禁军只带回来了一个坏消息——屋里什么都看不清,之隐约可见那床上似有鼓着的什么,却已是被烧得厉害,就算是人,也定活不下来了。
长青站在暗处看着这里混乱一片,心中却一丝一毫也不相信无卦会在这火中——这火分明就是从内部被点燃的,能这般做无卦一定是要为自己逃脱找机会。
“大人……”暗卫有些心惊,“我们要不要……”
“注意所有窗户和门,她定会完好出来。”长青说得笃定,这屋子只有寝间着了,无卦定是躲在其他地方,“等她一出来,我们就带她离开。”
“是。”
“小心行事,尽量不要惊动禁军。”
与此同时,高子南身边的一个小将突然想到了什么。
“大人,此事有蹊跷。”他犹豫地上前说道。
高子南正是火烧眉毛急得不行,听他这么一说,也没什么好气,“什么蹊跷!”
“只要是常人,怎能一直待在床上任火烧而不唤一声?”小将压低了声音,“属下认为那人可能还躲在屋内。”
醍醐灌顶,高子南猛地拍了一下那个小将的肩膀,转头就对身边的禁军吩咐道,“搜,房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搜一遍。封死每一个出口,窗户一个也不能放过。”
高子南一向是个大嗓门,他的命令一字不拉地进到了长青耳中。
袖下的手猛地一紧,长青眼中闪过一丝杀气。现下除了按兵不动,他没有其他选择。
火势越烧越大,那些救火的水龙似乎起不了什么大作用。不一会没烧着的地方也渐渐被火势所蔓延,想要再进屋搜查的禁军被火势所逼得不得不一个个退了出来。而无卦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怎么会这样!
这火定是她放的,她也一定躲在里头。可是……没有人找到她,而且那火已经快要吞掉整个别院,她也没有出来。会不会她被火熏晕在了某个地方,又或者……
不敢再去猜测,长青按奈不住心中恐慌,直接跃起就要往别院而去。
“大人!”身边的暗卫一把拉住他,“去不得。”
“放手!”长青头也不回丢下两个字。现在他满心都是无卦,他算不出她,所以除了担心他什么也没有。此时的他已经顾不上会不会被禁军发现,他要找到无卦,在那个已经被火魔完全掌控的地方带她活着出来。
“大人!”暗卫丝毫没有松手,几个暗卫更是直接拦到了他面前,“大人,不能去。”
“你们是要违抗命令吗!”
暗卫长丝毫没有在意长青的愤怒,直接点了两人,“你们看好大人。”
长青虽然会武功但绝不是这些暗卫的对手,被两暗卫制住的他哪也去不了,“你们这是做什么!”
“大人,无卦姑娘本领通天,一定不会有事。”暗卫长见长青已被制住,这才开口相劝,“大人若是冒然前往,恐怕会适得其反。”
火势见风即长,就他们说话的这一会功夫,那别院已经全被大火所占,屋里还是没有任何呼救的声音,也不见人影。
长青被暗卫长这么一说,倒是稍微静了下来。
面对这样的火情,他心里很清楚——如果无卦真的还在屋里,怕是已经没命了。自己此时就算冲进去也是于是无补,更何况那么多禁军,他根本就冲不进去。
无卦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一定是有什么地方被自己疏漏了。他该相信她,以她的才智能力,绝不会这般将自己置于死地。
长青努力稳定心神,“放手,我不会过去。”
看着他面上已经开始沉稳,暗卫长这才挥手撤了那两个暗卫。
长青一得空,立刻原地坐了下来,随手取了一根树枝在身边的泥地中划将起来,另一只手手指飞舞占算,一刻不停。
算不了无卦,但是……他可以算其他方方面面。待网织成,那缺的一支就会自然呈现。
离卦为火,火起亥末,须臾即漫,风北往南,阴可夺阳。
火噬魂散,数死且伤,二三为数,男子焚阳,去者十二。
……
等等!
亡者十二男子,可是逃出的禁军分明也是十二个。这样一来,就多出了一个人。
……
无卦!一定是她!她乘乱扮成进屋搜查的禁军混出来了!
长青猛然站起了身,在禁军队伍里开始搜索。
她既然已经逃出,必是穿着禁军的衣裳,此刻也定会面上有着灰黑进行掩饰,还有,她一定不会在人多的地方,那样容易被发现破绽。如果有机会,她应该会直接试图离开。
他的双眼在禁军队伍的边缘地带开始来回扫视,不期然,西边角落的一个瘦削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
那人正小心翼翼地往一处墙的拐角移步,只要再有几步那人就可以转到墙后,那里有一条花园里的小路,并没有禁军看守。
就是她!
长青立刻吩咐,“接应无卦,我们直接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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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上突然传来重量的瞬间,无卦心里一个咯噔——被发现了?
期期艾艾回过头,本想着自己此刻面上都是炭灰,对方一定认不出来,只要糊弄过去就好。可当她看见面前那张熟悉的“师兄面具”时,天地似乎瞬间被点亮。
他……竟然来了。
“走,出宫。”长青上前,一下将她打横抱起,两人由一群暗卫护着,避开大路,准备由暗处离开皇宫。
无卦还沉溺在欣喜之中,被他抱起也愣神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是该羞涩羞涩的。这个念头一起,她在他的怀中就禁不住稍稍动了一下,想将脑袋离开他的胸膛一点。
长青嘴角轻挑了起来,而后不动声色地突地跃起,无卦一惊直直就又撞入他怀中,他顺势就将那怀抱紧了些,低声说道,“小心。”
无卦脸一下就烧了起来,好在这是晚上,在加上她脸上都是炭灰,别人看不出来,不然她定会有无地自容之感。
走了一会,一个暗卫突然说道,“大人,有人在追我们。”
怎么会?
长青有些诧异,他们这一路并没有惊动任何人,为何会有人发现了他们还追了上来。
无卦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襟,“我来算卦避开他们。”
“好。”
与祈王府那次一样,无卦从怀里掏出了卦盘——只要避开那些追兵,出了宫后就一切大吉了。
盘心的指针似乎有些晃悠,无卦皱皱眉,仔细堪算了一会,终是指了方向,“东南。”
“往西十丈。”
“南走五十丈。”
……
她一刻不停,越来越多地变换方向,可身后的追兵竟然一直死死咬紧着他们,渐渐还有了追上来的趋势。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他们现在还没有看到那些追兵,可追兵偏偏像是时时刻刻都知道他们往哪里走一般地跟在后头,一点都甩不掉。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追兵怎么总能知道他们的行踪!
他们究竟是如何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