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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海枫长剑一转,剑尖二次指向另一边的花髯厉昭,足下一点,已到了厉昭面前。
他此刻精神抖擞,虽是面临二敌,却仍然异常镇定。
厉昭双笔碰得当当直响,双瞳内凶光四射,江海枫一到,他二话不说,双笔自两边向当中猛扎。
江海枫向后一拧身子,只听得“当”的一声,厉昭一双铁笔竟是自己碰在了一块,直碰得他手腕发麻,虎口发热,差一点儿双笔脱手。
花髯厉昭心知不妙,他猛地身子往后一仰,使了一式“铁板桥”,可是正当他要翻身立起的刹那之间,一口利剑,已正正的指在他的前心。
厉昭只要敢再向上挺起一分,一条命就别想要了。
江海枫目放精光,叱道:“老儿,你还不服输么?”
厉昭不禁全身一软,“扑通”一声,直直地倒于平地。
只见他全身一阵颤抖,讷讷地说道:“兄弟……你如伤了我,你的好朋友可就没有救了,我有解药!”
海枫心中一动,当下把剑尖移退了半尺,冷笑了一声道:“解药在哪里?还不献上?”
厉昭见他已缩退剑尖,胆子顿时又壮了一些,他呵呵笑了一声道:“小兄弟,我厉昭说一不二,你再退后一步,我即取出予你!”
江海枫依言又后退一步,但他心中已作好打算,只要对方胆敢食言,自己剑下绝不饶他活命。
另一边的血旗范小刚见情,呆呆地道:“大哥,你要做什么?”
厉昭自地上翻身坐起,叹道:“我们败了,老二,还有什么说的?给他吧!”
血旗范小刚脸色一变,可是他深悉他这位拜兄的为人,绝不会如此就向人服输,猜想其中必有道理,也就暂时不动。
就见花髯厉昭自身上摸出了一个黑色的小葫芦,说道:“小兄弟,你要多少?”
说着斜眸望着江海枫,满脸微笑。
江海枫看了他一眼,道:“且慢!”
上前一步,长剑向前一挑,厉昭一缩手,道:“你要干啥?”
江海枫冷笑道:“待我自取!”
厉昭才又慢慢把葫芦递了过来,一面笑道:“兄弟,少拿一点,以后我们还要用它救别人呢!”
江海枫用剑尖把葫芦挑过来,厉昭后退三四步,嘻嘻笑道:“不用多,三四粒就够了!”
江海枫手执葫芦,觉得轻若无物,心中不禁有些奇怪,低头一看,只见葫芦口用蜡密密封着!
他用宝剑在蜡口一敲,右手二指夹住一捻,封蜡纷纷坠下,至此,对面的血旗范小刚和花髯厉昭,忽然一齐后退了几步。
海枫心中一动,当时冷笑了一声,把葫芦抛在地上,右手长剑向外一展。
寒光一闪,剑锋向葫芦嘴上劈去。
只听得“波”的一声,随着剑落之势,葫芦猛地炸出千缕白雾,有如旋风一般的向四下卷开,江海枫立身之处也在范围之内。
他不由大吃了一惊,怒叱了声:“老儿,你敢使诈!”
叱声中,连忙张口喷出了一股劲气,那飞转而来的白雾,本已到了身边,吃江海枫这股气劲一逼,立时又飘散了开去。
江海枫足下一点,扑到厉昭身边,冷笑道:“无耻老儿,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厉昭哈哈一笑道:“我看你又怎么跑啊!”
忽见他双掌齐出,大蓬的黑雾,由他双掌中狂涌而出,向江海枫没头带脸的罩了过来。
江海枫一时只得向后飘退,他知道雪山四魔都是惯施毒药暗器的老手,当下不敢大意,他身子方自翻出,尚未立稳,那一边的血旗范小刚一声不哼地又猛窜而上。
但见他手中的那杆紫金旗,由下而上,夹着一片狂风;尤其是杆顶上那锋利的刃尖,闪着一点白光,直向海枫后背猛扎而至!
江海枫“怪蟒翻身”未及使出,对方血旗已临面前,他冷叱了声:“你找死!”
左手向外一封,五指箕张,向铁旗的旗杆上抓去,血旗范小刚身子向后一挫,有似旋风般地向外转去;可是江海枫这回已安心不叫这弟兄二人走开了!
他足下猛地朝前跨出一步,右手长剑“长虹贯日”,随着左手的剑诀,向外一领。
名家身手,毕竟不凡,他这一式,可真当得上“剑走轻灵”四字!
看起来只是青光一闪,剑锋已沾到了范小刚的小腹之下,可是范小刚也有他的一手!
只见这位雪山四魔中的翘楚人物,狂笑一声,铁旗向胸前一扫,“呛”的一声,江海枫的剑,竟为他击得偏向了一边。
在同一时间,花髯厉昭又自一边飞扑而到,一双判官笔,施了一式“拨风盘打”,向江海枫右肋猛砸了过来。
可是江海枫仍是那么从容不迫,他豪笑了一声,身子蓦地拔起空中!
范小刚足下一顿,跟着纵起,铁旗再次卷出,旗上劲风十足,直逼江海枫一双足踝。
花髯厉昭却又自另一面窜到,双笔摆的是“如意吞吐”,一前一后,向海枫两处大穴猛扎过来。
这两人出手,都是快到极点,一闪而至!
然而,江海枫一身功夫似乎已到了鬼神不测的境界,在任何危急情况之下,他都能从容进退。
二人的招式递出的刹那,却见江海枫凌空的身子,忽又像一条线一般地直向地面坠落下来。
双魔见了不禁俱都暗道了声:“不好!”
忙也各自一沉丹田之气,向下猛地坠落!
可是他二人的身法,和江海枫相较起来,显然是差得太多了。
江海枫双足沾地,二人身子尚还离地面数尺,只听江海枫狂笑了一声,喝道:
“去!”
左手随声向外一挥,空中起了一声轻震,范小刚首当其冲,身子直被震得就空一翻,铁旗也脱了手,直向丈许之外坠去!
厉昭身子略偏,虽未为这股罡风伤着,却也吓了个魂飞天外,他见拜弟负伤飞出,足下一发力,亡命地飞扑了过去。
同时口中厉吼一声:“着!”右手一甩,竟不惜把一只判官笔当暗器使用,向海枫面门打来!
江海枫长剑一拨,“当”一声,把他铁笔震落,却见厉昭已扶着他拜弟血旗范小刚的身子,向桑林密处,踉跄逃退。
江海枫杀机突起,咬牙喝道:“你二人休走,留下命来!”
足下“舍舟赶浪”,一连三个起落,那种翩翩美姿,真像是田陌间的飞鹭,快到了极点。
虬髯厉昭惊魂之下,不由得大声呼道:“你们快来!快来!”
江海枫剑身向外一送,厉昭向左一偏,这一剑凑巧从他胳膊与胸肋之间扎了过去,冷森森的剑锋,把他肋下皮肉划了一道血口。
他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吓得“啊哟”叫了一声,整个身子向左一翻,同时把血旗范小刚向前摔了出去。
他接着又大叫道:“快来人,快……”
江海枫再次纵到,长剑疾送,向他背心扎了过去!
可是这老儿怎肯如此受死?
他猛然向前一冲,右手判官笔反撩,挡向江海枫的剑身。
这一剑又算他的造化,由他肩上划了过去,在他肩上又留下了一寸多深的一道血口。
厉昭疼得又是一声“啊哟”,一时连滚带爬地,向林子里遁去。
江海枫哈哈一笑道:“相好的,你还想走么?”
陡然间,一排利箭,向他身上射到,黑暗中一连闯出了三条人影!
其中之一大声道:“厉老速退,让我们来对付他!”
这人说完了话,一口折铁刀,“毒龙出洞”,猛扎而出,刀上映着寒光,直向江海枫胸口砍来!
江海枫想不到这时又杀出了新人,连先前所见各人,俱都是一些新面孔,他的怒火一时不禁更加高涨了。
他再也不顾虑什么了。
长剑一荡,已把来人折铁刀磕向一旁,口中叱了一声:“去!”
身子向前一贴,左手“铁琵琶手”,已印在来人前心!
只听得“砰”一声,这人来得快,去得更快,直挺挺地倒翻了出去!
江海枫三指已把他内脏点了个粉碎,眼看着他就地一滚,顿时一命呜呼。
他连这人是一副什么长相都没有看清,就把人家给送了终,这一副身手,直把同来的另外二人吓得心胆俱寒!
他二人互相打了一个手式,扭头就跑,江海枫点足便追。
二人之一,是一个细高的个子,竟自恃一身功夫,倏地一个疾转。
江海枫去势太猛,差一点儿和他撞了一个满怀!
只见这人双手拿着一双牛耳短刀,刀柄上各拖着尺把长的红色刀衣,一条大辫子连泥带水,湿漉漉地盘在颈上,面长如马,活似一个门神!
他口中尖叫道:“小子!看刀!”
牛耳短刀施一招“左右插花”,自两边向江海枫双肋猛刺过来。
江海枫乃以“贴”字诀向前一逼,同时出右足向上一踢,冷笑了一声道:“滚!”
这一脚,正踢在那人袒开的前胸,直把他踢得整个身子飞了出去,“喀喳”一声,撞在一棵桑树之上,碗口粗细的一根树枝,都折断了。
这人一声不哼,就闷过去了。
江海枫此刻就像是一头疯了的饿犬一样,逢人便噬!
他在足踢这人之际,同时已腾起了身子,向另一人猛扑而去!
海岛十年苦学之技,今夜方始显出了不凡之处,他身子向下扑落,有如饿鹰搏兔。
在他身下的那人,已自觉逃不脱了。
他猛然仰身振臂,一口鬼头刀,以“举火烧天”的招式向上一举,口中“哇”地大吼了一声。
可是江海枫却捷若飘风似地落到了他的身边,左手向外一压,已抓住这人鬼头刀的刀背之上。
这人是一个高大的黑脸汉,他自恃神力无敌,向外猛地一挣,可是刀身却纹丝不动。
这汉子一咬牙,一头向海枫前胸猛撞了过来,“碰”一声撞了个正着。
江海枫并没有倒下去,只冷峻地笑了笑,把左手慢慢地松开,那汉子却如吃醉了酒一般的,悠悠然地坐下地,又慢慢地躺下去。
他受了这一震之力,脑骨尽碎,在地上微微抽动了一会儿,也就完蛋了。
三个人来势如风,总共不过几个照面,就给全数解决。江海枫余怒未消,他像一头饿虎一般地四下望着,可是却看不见一个敌人,他们都为他吓破了胆,一个个龟缩在林内,不敢出来了。
在桑树下,江海枫再次地抱起了他的朋友。
那个可怜的老人娄云鹏,看来显然是不行了。
他口中流出很多粘液,呼吸也显得很短促,江海枫不由吃了一惊!
他赶忙为铁掌黑鹰娄云鹏解开穴道,生怕他会闭过气去。铁掌黑鹰娄云鹏穴道被解,半天才长吁出一声道:“兄弟……这是什么地方?”
江海枫苦笑了笑道:“我们快出困了,你放心!”
娄云鹏张开模糊的眸子,向四处望了一会儿,又把眼睛闭上,他的呼吸变得更混浊了。
江海枫忧急如焚,他紧紧地抱着他,身子都不禁有些发抖!
他这一生,不曾负过任何人,如果说有,那么眼前这娄云鹏将是第一人!
凄凄的桑林之内,照进了稀薄的月光,满空的黑云都散了,风吹在人身上,很是凉爽。
然而江海枫的心情却是那么的沉重,他此刻正为娄云鹏的生命焦虑着。
他想:“如果他真的死了,我怎能安心?”
娄云鹏抽动了一下,低哑地笑道:“放下我吧!兄弟!”
江海枫只觉得挨着他身子的双手,有如放在火上一般的热,他不敢再多耽搁了,当下轻轻把他放在一片草地上,草上全是雨水,湿淋淋的,可是他也顾不得这些了。
他咬了一下牙,道:“老哥哥,你请放心,我必定以我所有的能力来救你……”
“不行的……”
娄云鹏翻起了一双眸子,双眸内已呈现一片乌黑之色,这种现象,分明毒已攻心,娄云鹏的生命,已危在顷刻了。
江海枫用抖颤的双手,插在他两腋之下,把本身真元之力一丝丝地输通了进去。
可是娄云鹏身子却抖动得更加厉害,他已承受不起江海枫这种巨力,一对眸子时开时合,像是无比的痛苦!
江海枫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泣道:“老哥哥……只要能救你活命……我愿做任何事,快告诉我应怎么救你?快……”
娄云鹏张开无神的眸子,干瘪的嘴唇动了动,声若柔丝,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忽听身旁林内,一人朗笑道:“江海枫,老夫来救你朋友!”
江海枫不禁一惊,猛然回身,却听那人大声喝道:“亮灯!”
霎时之间火光打闪,七八盏马灯一齐亮了,灯光之下,首先入目的,是一个清癯的白衣老人!
这老人满头白发,一双细目,身材瘦高,他坐在一张轮椅之上,两边有六名青衣小伙举着马灯,把附近照得亮同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