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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身形一纵而起,海枫也不愿落后于他!
当时二话不说,身形腾了起来,紧紧蹑在他身后,就像两股青烟似的,一刹那,已来到了大船上。
那艘大帆船,和先前一样的平静,几盏风灯,随着微风,轻轻的摇动着!
二人几乎是同时落在了舱面上,对视一笑,老人遂又叹道:“我老了!”
他一面盘膝坐下来,一面道:“要是前十年,孩子,你就要输在我手中了!”
海枫对于这个老人,实在很敬佩,含笑道:“现在,我仍然不是你的对手,老头儿,你是我生平除恩师外所遇见的第一个能人!”
说到此,顿了一下,又接道:“虽然在你之前,我遇见了左人龙和木二白,可是他们二人,并不能取胜我,但是你的……”
说到这里,十分难受地低下了头,叹了一声。
老人呵呵一笑,道:“你用不着难受,说一句老实话,像你这身手,不出三年,我老头子就得在你身底下俯首称臣,你不要泄气!”
海枫抬起头,正色问道:“你究竟是谁?”
瘦老人眯了一下眼睛道:“老夫姓酆名于柳,只因生性爱水,所以江湖上送了我一个外号叫做‘金鳝王’!”
海枫不由蓦地立起,行了一礼道:“原来是酆老前辈,前辈的大名,晚生早就听先师说过,想不到竟会在此相遇,方才失礼之处,万请不要责怪才是。”
酆子柳含笑点了点头道:“难为令师如此高人,尚还会记得我这个不争气的朋友,惭愧!”
说着长叹了一声,似有无限感慨!
海枫笑道:“听先师说,老前辈一身水底功夫,天下无双,方才晚辈尚未入水,否则此刻只怕已成了水底的游魂了!”
金鳝王酆子柳眯着细目,微微一笑道:“这一点,倒不是令师推赞,要说水上的功夫,我如今已是七旬以上的人了,倒还没有遇见过一个敌手!”
海枫点了点头,忽然想起道:“听先师说,老前辈自从在九江手刃了大仇之后,已经退隐沙漠,不知可有此事?”
金鳝王酆子柳慨然一叹,点了点头道:“一点不错,我在塞外已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说至此又一笑,道:“只是人有时候,是会静极思动的,我如今已这一大把年纪了,再不出来走走,许就这一把老骨头要扔在沙漠了!”
海枫含笑道:“这是你老多虑!”
酆子柳笑道:“我在西北收了个徒弟,也就是这个徒弟,给我惹了不少的闲气!”
海枫笑道:“年轻人总难免好动的!”
酆子柳叹了一声道:“她婚姻之事一天不解决,我也就一天不能安心!”
海枫一怔,遂笑道:“这么说此来是为了令徒婚事?”
金鳝王一笑道:“贤契,你猜对了,不论她如何,反正我是有这个意思就是了!”
海枫笑问道:“令徒今年多大了?”
金鳝王算了算,道:“大概有二十二了吧!”
海枫不由笑道:“二十一二还是小孩子,你老又何必操心,我如今已二十五了,尚不急呢!”
酆子柳嘻嘻一笑道:“只是男女不同!”
海枫一怔道:“什么?莫非你老的弟子,是一个……”
酆子柳皱眉一叹道:“一点不错,她是个姑娘!”
海枫尴尬的一笑道:“这么说,二十一二是该嫁个人家了,只是令徒定必是武技超群,只怕一般凡夫俗子,不会入她眼中,这种事情,你老人家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酆子柳望着他翻了一下眼皮,笑道:“我希望能帮上一个忙!”
江海枫微微一笑,心说这是你徒弟的事,我何必多问,就把话岔开道:“你老人家是上哪里去?”
酆子柳笑道:“不是说过了么?给我徒弟说亲来了!”
海枫笑道点了点头道:“这么说你是见着那个人了?”
酆子柳点头道:“见着了!”
海枫随意的问道:“谈妥了?”
酆子柳又点了点头笑道:“正在谈!”
海枫心中一怔,就见他站了起来,走到了自己身边嘻嘻一笑道:“江少侠,老夫对于你的一切,可说是全都满意了,只是不知你对我那徒弟的印象怎么样?”
海枫不由一愣,眼巴巴的道:“你老在说些什么……”
金鳝王酆子柳呵呵又是一笑道:“莫非我说了半天你还不明白么?老实说,你正是我徒弟的理想对象!”
江海枫不由呆了一呆,遂笑道:“你老人家也太会开玩笑了。”
金鳝王一翻眼睛道:“一点也不是开玩笑!”
海枫一惊道:“我与令徒素昧平生,此话是从何说起?”
酆子柳笑道:“谁说你们素昧平生?”
江海枫猛地站起来,呆了一呆,心想这位老人家也太会耍人了,当时笑了笑,转身就走!
金鳝王酆子柳望着他背影哼了一声道:“这么说我那徒弟是高攀不上了?”
江海枫闻言又转过身来,因为听他语气,并不像是在开玩笑,当下皱了皱眉,苦笑道:“老前辈何出此言?这话是从何说起?”
酆子柳叹了一声道:“足下与小徒相处已非一日,怎说素昧平生?依老头看来,你二人还是彼此有意呢!”
海枫面色一红,窘道:“这么说,恕我失礼,令徒的芳名是?”
酆子柳冷冷笑道:“她曾为你几乎丧命,千里迢迢随你到了西湖,至今却为你的无情,而伤心离去!”
海枫不由神色大变,道:“噢!这么说秦紫玲姑娘就是你的高足了?”
酆子柳点了点头道:“正是,江少侠,你能说不认识她么?”
江海枫不由窘立当地,一句话也作声不得,良久才苦笑了笑道:“秦姑娘才貌武功,我都深为敬佩,只是明谈婚嫁,未免也太轻视她了!”
金鳝王皱了一下眉,冷冷的道:“小兄弟,我可不大懂你这个文白词句,你得说给我听听!”
江海枫叹了一声道:“令徒人中之凤,我岂能配她得上?”
酆子柳哼了一声道:“也许是她配不上你!”
海枫面色一红,讷讷道:“老前辈,我方才所说的意思,是令徒无论人品武功,都深深令我敬佩,我与她之间,如说侠义之交,尚还勉强,如果作婚姻之论,岂不玷辱了她?这是我一点小小意见,不知老前辈高见如何?”
金鳝王酆子柳沉声一笑,摇了摇头道:“你这么说就错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莫非你和她一辈子都不打算婚嫁不成?”
江海枫呆了一呆,苦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弟子如今情形,你老人家也许不知,我如今是孤独独的一人浪迹天涯,除了一剑一马之外,可谓身无长物,我……”
才说到这里,金鳝王冷笑了一声,岔口道:“你也太小看我那徒弟了,如果她要的是钱,也就不会一片痴心对你了!”
海枫不由心中一动,尴尬地道:“这是她的意思么?”
酆子柳微微一笑,道:“知徒莫若师,虽是我的意思,也和她的意思差不许多。江海枫,我们侠义道上人,说话行事最要干脆利落,我今天为弟子提亲,只听你一个回音,我只要你告诉我答不答应,我听你一句话也就是了!”
海枫不由一时窘住了!
这是他到中原以来,所遇见的一个最大的难题,他不便说“不”,可是这个“好”
字,却是更难出口。
金鳝王酆子柳呵呵一笑道:“怎么着,拿不定主意是不是?”
遂又一笑道:“你前几天为左人龙、席丝丝拉线,怎么轮着了你自己,却这么不干脆?”
海枫不由慨然地点了点头,道:“老前辈既如此说,令徒又如此不见弃,弟子再要说什么,也太不知自爱了!”
酆子柳走上前,眯着眼睛一笑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海枫抬起头道:“弟子蒙秦姑娘错爱,岂有不喜之理?只是我刻下尚有几件棘手的事情,须我去一一解决,一待这些事情办完,才能与令徒谈及婚事!”
酆子柳仰头想了想,遂又点头道:“好!我们一言为定,就这么办,现在我向你讨一件信物,也好回去向我徒弟交待!”
江海枫想了想,慨然地自身后解下了一口长剑,此剑正是那口自三羊道观中得到的“凝霜剑”,现在他既取到了师门的那一口“子夜绿珠”,一个人两口剑似乎并无必要!
他把这口剑双手递上道:“此剑名‘凝霜’,乃我随身之物,请前辈代转于秦姑娘,暂为聘物,以示弟子之诚!”
金鳝王酆子柳接剑在手,含笑点了点头,遂又抽出来看了看,面现惊异的道:“此剑听说为白羊道人镇观之宝,怎会又落在了贤契你的手中?”
海枫微微一笑道:“老前辈所说不错,只是现在白羊道人已转赠给我!”
遂略微把这一段经过说了一遍,酆子柳听得睁大了双目,最后哈哈一笑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白羊老道的行为尚无可厚非,他那两个拜弟,却实在闹得太不像话了,这么一来,倒足可杀他们的威了!”
说着又连连点头道:“好!好!这口剑我徒儿暂时为你保管着……”
说着从怀内摸出了一枚绿光闪烁的翠环,递向海枫道:“这是小徒的一枚翠环,据她说是她母亲留赠给她的,贤契你也暂且收下来吧!”
海枫双手接住,金鳝王酆子柳不由笑得嘴都并不住了,一面点头道:“这就好,我也可以放下一颗心了。好吧!现在你走你的,我再也不会去惹你讨厌了!”
江海枫正色道:“老前辈此去何处?”
酆子柳笑道:“还不一定!”
说着由身上摸出了一个纸条,递给海枫道:“这是我在天山的住址,你事情办了之后,可来此处相会,我及紫玲必在那里等你就是!”
说着抱了一下拳,含笑道:“贤契,你要好好保重,再见吧!”
说着就直往岸上行去,江海枫知道留他不住,也就任他扬长而去。
第二天天方微明,这艘船,就在晨曦之中起了锚,直向南京城驰去!
中午时候,船行到了“瓜州”,虽是个小地方,可是人口却很繁盛,很多的油盐布匹,都在这里转运,搬上搬下热闹极了。
江海枫自从经夜之事以后,他似乎整个地变了,常常陷入沉思。
内心也不知道到底是喜,是愁!
船到了瓜州之后,大家少不了上上下下一番,江海枫却独自坐在舱内,他脑子里是在想着秦紫玲,这可说是所谓的“千里良缘一线牵”。一个天南,一个地北,而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接触到了一块,竟成姻缘,造物者的选择,也是太妙了。
他不禁想到了紫玲那张娇美可爱的脸,那美丽的笑靥,于是,脸上不自禁地挂起了笑容!
他想这个女孩子,身世一定也是很孤单的,否则婚姻大事,也不会由师父出面主持,果然如此,那么,自己和她,真可谓同病相怜了。
海枫这一霎时思潮如海,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么多的事,也没有想过这一类的事。
因为他一向是单纯地生活着,而如今,他的生命里,却要介入另一个人,要同另一个人生活在一起,这实在是他没有想到的。
想着想着,无意间,触到了那一枚翠环,只觉得冰凉浸骨,摸到了它,就好似接触到了紫玲的肌肤一样。这位不可一世的大侠客,也不禁蓦然地脸红了。
思虑中,这艘船又起航了!
江海枫这时又想到了朱奇,心中有说不出的气愤和懊恼,想不到江湖上的人物,是如此难缠,看来要和他永远算不清了,早知如此,自己当初实在不应该去惹这个麻烦!
不知不觉这艘大船又靠岸了。
江海枫就走出舱外,到后面去看了看他的马。
天空中飘着牛毛细雨,这是一个小商埠“三里集”,上下的人极少,船所以靠岸,不过是上岸去采购一些必要的东西。
几个伙计披着油绸子雨衣,担着箩筐下船而去,怅望岸上烟雨朦朦!江水也黄浊浊的,由地面上不时飘来一阵阵的雨腥污秽的味道!
望了一会儿,无啥意思。
江海枫正要转身入舱,这时却见自岸边街道上飞快地驰来了两匹快马。
是两个身着蓝布粗衣的庄稼汉子,鞍背上带着盘缠和行李,头上都戴着大草帽。
他二人匆匆驰到了船边,其中之一向着船身上打量了一下,和另一人点了点头,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二人双双翻身下马。
其中一个矮身材的,向着海枫一龇牙道:“劳驾大哥,这条船可是往南京的么?”
海枫不愿与生人搭讪,只默默的点了点头,那人就笑道:“正好,我们还算赶得巧!”
一面说着,回头招呼另一人道:“快!快!把马拉上去!”
海枫听二人口音,九江味道很重,心中就觉得,九江虽也是滨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