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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论的声音陡然间歇下去了。
紫光玉的出现,算得上程家长久积累之后的一次突破,表面上看没有什么,但是程家在背后所做的努力,肯定是以年、月的计算的。就在座众人本身的经验来讲,这一次开拓很成功。只此一点,便可以笃定此次聚会的头筹。
“许墨也是一百多年的老字号,虽说真正好的光景是近些年才有,但是……”许安绮声音从容的讲解一番许墨的来源、发展以及起落。这些事情,知道的人不少,不过大部分人还是听一下。心中疑惑未减。
程家有人着紧地说着话,几个许家的掌柜碰碰头、窃窃私语:“呵,许家莫不是新近也有好墨问世……”“倒是不曾听过,佘掌柜他们若是清楚,不可能不说的。”“再好,又能好去哪里?”
佘文义站在程子善身边不远处,程子善望了望他,四目相对,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程子善收回目光,和左右掌柜笑笑,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下。
“安绮妹子说这么多,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今日一切皆摆在台面上,延误了墨贡是大事,许家有错,那便按照规矩,该罚就罚,该惩处便惩处。至于到底如何,一切皆由卢大人定夺。你犯不着这般遮掩,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了。今日你给诸位带了什么过来?好墨么?”
许安绮的话被打断,她轻咬了嘴唇,看了程子善,又看了佘文义。心中难免气愤,许家局面,便是这些人一手造成,如今这些人倒是做出秉公办事的态度,讲起规矩来。但是她心中即便再气愤,面上还是不好表露。随后朝胡莒南和秦老看了望过去,那边朝她鼓励地点头。
收回目光,少女展颜露出个笑容:“蒙程公子关照,许家如今正是原料短缺的局面。墨份的数额又多,所以未能完成。这个……确实是许家的不是。”
程子善不以为意地笑笑。程家近来确实对许家“关照”得很过分,但是商场上的东西就是这样,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有成功或者失败摆在那里。少女那边显然还有后话,他便和众人一起,等待她接着说下去。
“妾身其实奇怪,许家同程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许安绮费解地摇摇脑袋:“至于先前的传言,那个自然委屈程公子了。”
有人听到这里,不禁笑起来。前些日子关于程子善和人争夺许家二小姐的传言闹得沸沸扬扬,程子善乃至程家面子上都很不好看。随后匆匆和城东沈家订了亲,敲定下良辰吉日,才算把事情平息下去。许安绮这时候提起来,倒是又一次揭了程子善心中的痛处。
“程家事情做的绝,我许家也不能就坐以待毙。有些时候,看谁笑的好,还要看谁笑到最后,程公子,你说是也不是?”少女说着将手中的锦盒放在桌上,微微开一条缝。有人好奇地朝里面瞅瞅,不过天色黯淡,倒也但不清楚。但是应该是墨无疑。
“不坐以待毙?呵。”程子善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今天是难得的聚会,卢大人也在。安绮妹子说话还是注意些影响,妇人行径就不要为之了。话又说回来,你许家的事情,在座都知晓。”听语气,大抵觉得,许安绮是在说气话。他顿了顿接着道:“事已至此,安绮妹子你便认了吧。横竖人没事,女子家,这样子太辛苦。你的墨,或许不错。你若真有信心,也不会等到这一步才将其放出来。所以,不看也罢。”
程子善这番说话,连敲带打的,很多人点头认可。
“不看,怕你会后悔。”许安绮轻声说了一句,下一刻,锦盒的盖子被一把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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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蛋,一天最多吃两颗,不然对身体不好。”
许宣二人一个吃了两颗蛋之后,对面书生将手伸向最后一颗,听许宣这般说了,迟疑了片刻,又缩回去。许宣满意地点点头,伸手将茶叶蛋拿起来,随后一面剥着,一面迎着对方恼怒的目光笑道:“不过,偶尔为之还是可以的。”语气得意。
书生目光不善的盯了许宣半晌,不过许宣脸皮厚,浑然不在意的感觉,书生没有办法,将目光转到窗外。于是,看到对面竹月轩精致的窗内,某些轰然乱作一团的场景。有些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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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绮将锦盒打开,身边有人随意的看一眼,目光呆滞。隔得远有些的,因为锦盒的边缘遮挡了视线,倒看不真切。佘文义走过来,他对许家知根知底,所以对所谓的好墨并没有抱期望,只是随意过来准备看两眼,给老东家一个面子。但这时候,其实只是一眼他便皱起了眉头。随后看了许安绮一眼,又看了看胡莒南和秦骞。
许安绮没有理会她的目光,只是笑吟吟地退了半步,施过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怡然坐下。胡莒南朝他客气地拱了拱手,秦骞只是自顾自喝着茶。他将目光收回来,再继续看下去,那神情越来越严肃。
佘文义的神情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程子善敲打桌面的手迟疑了一下,他左边的程家掌柜便也走上前去。
“这是……”
随后程家掌柜和佘文义类似的反应,终于让人惊讶起来。居然能让程家人都是这般反应,出什么事了?
又有几人起身朝桌角那边走过去。
接着,是更多的人。
第77章压轴(下)
很多的人起身去那边看了墨,表情随后都变得很奇怪。更多的人于是被吸引过去。这样的情景持续了一段时间,程子善觉得有些不好的感觉。等到佘文义在那边,将目光强行从墨上收回来,与他对视的时候,他看清对方眼中某种掩盖不住的的惊骇情绪。不好的预感才到达顶点。
对佘文义来说,接下来的时刻,整个厅堂里似乎被某些东西割成两块,一块苍白,一块喧嚣。他迟疑地退回座位上,慢慢坐着,脑中很多事情交杂在一起,有些混乱不堪。随后,他只是望向场地中央,目光复杂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其实那般的类似的目光很多的生意人或多或少都有见过,那是某些人一腔热血投入商场随后被商场黑暗陡然吞噬时的眼神,复杂难言,难以置信,确说不出话来。
许多人都已经猜到了一些什么,就算不能确定自己猜想的,多少也已经感受到了气氛。
许家真的有后手!
“看谁笑得好,还要看谁笑到最后。”许安绮的话语犹在程子善耳畔回荡。开玩笑么?他皱了皱眉头,“呵”地轻笑出来,随后也站起身子。无论如何,自己过去看了便知道了。他心中想着,自己大概不像这些掌柜,没什么见识,随随便便就被一些东西轻易唬住。
他走过去,锦盒前的众人这个时候还沉浸在各自的情绪里。他伸手将程家的某个掌柜拉开,挤进身子去。有些东西,就正式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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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便是程子善,你看,他站起来了……”
“他过去了。”
“然后……”
茶楼临窗的地方,许宣又叫了一壶茶,一边小口饮着,一边做着某种类似实况解说的事情。
“他被吓到了。”
许宣将茶杯放下来,有些轻松的拍拍手。书生惊讶地看着他,随后隔着窗子朝对面看过去。如此几次下来,对眼下的事情还是有些无法理解。那程子善的表情确实如许宣所言的,被吓到了。但是为什么会这样?书生原先以为,这样的表情大概不会出现在一个笃定了胜利的人身上的。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
“我叫许安锦。”书生咬咬牙,小声说道。
“啊?”
“许安锦。”
“哦~~~是你啊。”
许宣声音中听不出意外的情绪,倒是又让书生打扮的许安锦微微愣了愣。随后,许宣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口中啧啧称奇,说些“我还以为女扮男装是骗人的”“没想到真的可以这么像啊”“你好像很专业”之类的话。
果然如同妹妹所言的,这人很古怪。许安锦心中想着。随后又记起自己原先的问题,于是开头口问道:“那边到底怎么了?”
“没有什么啊。许家最近做了几款好墨,嗯,很好的那种。超过他几百年,他不被吓到才奇怪呢。”
“好墨?‘黛云’、‘非烟’?不会啊,这是以前就有的……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谁做的?”
“你妹啊。”
“我妹?呃……你的眼神很怪。”
“哦~~~”
竹月轩气氛沉闷,安安静静的感觉,一些东西陡然如雪球一般的席卷起来,然而一时间仿佛只是某种气氛的改变,没有人议论,只是彼此眼神间变得复杂,渐渐的更加复杂。气氛变得躁动起来。
锦盒中躺着一金、一紫的两块套墨,鲜艳的布匹衬托下,眼望上去居然有些挪不开。程子善呆呆地站在墨前,皱着眉头未曾说出来什么,他有时望望身边程家的掌柜,似是要那里确认眼前的一切是否真实。有时又望望那墨,似是要将事实看得更清楚一些。有时目光不知道望向哪里。只有一刻他似乎一咬牙想要朝后退去。拥挤地众人将他挡住。
胡莒南在这样的气氛里,走上前,开始对眼前的墨做讲解。他身子不高,话语亦不响,但此时此刻却在第一时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没有人再像之前那般轻视他。他边说脑海中边浮现出一个年轻的身影,随后有些感慨:“非人磨墨墨磨人,这是许家近来所制新墨。机缘巧合,如今想来还觉梦幻。”
讲解也是简明扼要的,说完便又回到位子上坐下来。见到佘文义目光复杂地望着他,于是笑着点点头。秦公心情不错,又拉着他说了一番。许安绮在一旁偶尔插句话。三个人仿佛从眼前的气氛里抽离出来,将场面交给其余众人做缓冲。
某种积聚很久的气氛,到得此时才轰然爆炸开来。
“不对、不对、不对了……”
“许家……”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程家……”
围绕的“人磨墨墨磨人”墨展开的讨论,嘤嘤嗡嗡,众人征询了意见之后,又取了墨在眼前做了进一步观看。精巧到极致的雕工,一笔一划浑然天成,眼前与其说是墨,倒不如说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当然,若只是这些,那也没有什么。更让人在意的,是墨的品质。幽香沉凝,但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香味聚而不散。入手更是如玉般温泽细腻。虽说墨最终还是要用来书写,但是在座众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仅凭这些,也能够做出应有的判断了。
嗡嗡嗡、嗡嗡嗡……众人有的回到席位上,想了想,又走上前去,仿佛看不够一般。明代制墨工艺,走得是精巧路线。但是,眼前的墨,还是在这一方面打破了众人的思路。令人恍惚。
而对佘文义来说,先前那样分裂的感觉没有离开,无论苍白、喧嚣的画面,快进或定格的感觉都在持续着。他不禁伸手要去拿茶,借此平复一下紊乱的心绪。连续试了几次,拿起来,手还是有些颤抖。
随后,众人摇头晃脑地回到各自的席位上。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某些事情最后的结论,他们看看仍旧微笑的许家,看看沉默的程子善。
交头接耳。
原来以为的压轴,这个时候才到来。而且,居然是被忽略很久的……
许家。
第78章余骇
即便再难以理解,但是一段不短的时间之后,众人还接受了许墨好过程墨的现实。无论是雕工的精巧、还是墨本身的品质,只要懂墨的人,要做出这样的判断并不难。卢行素对墨道或许未必了解,但是众人的反应落在他眼中,他只是低头奉一盏茶,以暂时不回应的姿态,应对场面上的状况。
程子善敲打桌面的动作没有再继续,这时候改为右手抓扶椅臂,身子后贴在椅背上。眼下出乎意料的状况显然给他带了来了一些麻烦,不过惊骇过去之后,回味过来,想了想,也只是稍稍棘手一点而已。在程家的多方布置之下,事情并不是轻易说翻盘就可以的。墨商大会之前,程家是已经走过卢行素的路子的,两边通过气。这样的做法虽说有些多余,但是已经可以很大程度上做到将事情中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剔除掉。
时间还有很多,他也并不急着立刻见到结果。有时候,几个在掌控之内的小波澜,甚至能让事情变得更有意义一些。他也明白。对他来说,所意外也不过是许家的墨本身罢了。
所有人都察觉出事情正朝着有趣的方向发展。原本注定失败的许家,在不被看好的极端情形下,正上演一场逆袭的戏码。至于这出戏能最终走到哪一步,横竖才刚刚开始。勉强从墨上收回心思的众人,这个时候有足够的时间去等候结果。以弱胜强、绝地逆转这种多存在于话本小说里的戏码,眼下他们其实蛮期待的。
程子善用眼神止住一个准备开口的程家掌柜,随后“呵”的笑出声来。
“出人意料,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