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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习开口道:“姐,你饿吗?”
已值正午。爱巾道:“嗯,还真有点儿。哎,连儿,你干嘛去?”
连习拿起木枝,边走边道:“我闻到了橘香。”
见他走向一片小灌木丛中,爱巾不由道:“小心!”
连习似乎很兴奋,忙回道:“知道。”
当穿过那些荆棘后,就见一棵三四尺来高的橘树上挂满了红橙橙的“小灯笼”,那模样就仿佛一群可爱的小小精灵在相互炫耀。那晶莹剔透的外表,不禁让你睁不开眼来。
连习深深呼吸着芬芳,手轻轻触着它们,情不自禁笑起来,亦睁开眼来。
只听他道:“来,下来。”
小金橘真个欢快地从枝上跳到了他兜着衣裳里。俄顷,就兜满了。激动不已的他将木枝忘了拿,立刻从丛中冲出来。
可是,却不见爱巾人影。一时间,只听见一地橘子滚落声。情慌心乱中,他喊出了声----姐!!!
就在他想跑下山野去时,水湖之心,悠悠地荡起了一波又一波金色光芒。
他怔住!
当光离开水面,弥漫整个山湖时,只见水湖清晰透底。无数鱼儿和水灵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动静相映。而让他又欣喜又立刻紧闭双眼的是:一件象水一样的金色绸衣流在站立水湖之底的她身上,将那美丽的玲珑曲线尽现了出来。
而,在她身旁,有一株金灿灿的稻穗,谷粒饱满的稻穗。
连习欲喊,却又不知怎的,咽住了。
这时,光芒都被稻穗收了回去。而她游出了水面。一侧眸,就见他立刻转过了身。
其实,她已经尽力不让水声发出,可是还是被耳锐的他听到了。
见他站着不敢动,她便悄悄游过来,愈来愈近。
而他似乎已闻到她的芬息,只见他紧闭着眼匆匆向丘上一跌一道地……
一个不小心,竟从不宽的湖边滑了下来。
她一见,立即快游过来。可是他却挣扎着道:“姐,你……别过来,别过来!”
她愣住道:“为什么?”
他吞吞吐吐道:“我…自己能……上岸去。”又呛了好几口水。
她不再多想,潜下水,以一手曲水传束把他喷上了岸。
上了岸的他,不停的咳水。
而她还在水中。她轻声道:“连儿,快回丘上去。”
他全身已湿透,却问:“姐呢?”
她反问:“为什么……不睁开?”
他听着,慢慢站起来,道:“姐,衣服在哪儿?”
她回道:“就在荒丘边草丛里。”
他道:“我去拿。”转过身去,才睁开了眼。
她不禁底下头来。那眼角有些水珠。
当她游到荒丘水边时,她的衣服,已放好在浅草上。而他却闭着眼睛拾着那些金橘。
穿好衣裳的她轻轻走了过来。
他边捡边开口:“姐不捡吗?”
她嫣然蹲下来道:“我在捡。”
他一听,缓缓转过身来。在看见长丝拂乱面容水润的她伸出玉荑递过这些金果时,他又立即闭上了眼睛。
她见道:“连儿……我不美吗?”
他只觉得心跳厉害,面炽耳热,结结地回道:“姐……美,很美!”
她道:“看着我啊,连儿。”
他却道:“姐闭上,我……就睁开。”
她道:“我闭上。”
他反反复复地微开微眨。
只听她红唇在问:“行了吗?”
他立时睁开来,道:“不……不行!”
她道:“我不睁开。”
一往平静如水的双眼,变得痴醉起来。听他道:“姐,对不起,我不想让你知道在那一瞬间,我已复明,因为姐……没有幸福地生活,只有单纯的快乐。姐,姐,你别哭,你别哭。”
他试着拭去她欲流的泪水。
她却握着他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道:“连儿,你闭上眼睛。”
他依言。
她已睁开脉脉的双眸,看着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触摸着他的额丝。
听她道:“连儿,我现在不仅快乐,还……非常的幸福,因为我的连儿在我身边。”
他轻轻抽回手,睁开眼来。
再次的眼神,再次的相言。
他道:“姐,你头发很乱,我帮你盘好。”
她笑道:“不,不盘了,我已经不是他的……妻子。我是个迟来的闺子。你将这一小束穗子,当簪子一样插好。”
他却不知该如何弄了。不将头发盘一下,如何插啊?
她笑起来:“我自己来吧。”
他却将穗子握在手中,不给。
她见道:“连儿,你要你来,那我有个……条件,就是不能……用我身上的东西去插好穗子。”
他沉默会儿,就将自己头上绕着的红巾扯了下来。
认认真真地系好在丝丝柔亮上,将金穗斜插着。
而此时的她,俨然一位新娘。
走到水边的她,看了看,然后转身道:“连儿,你过来。”
他慢慢走了过去。
她又道:“转过去,蹲下来。”
他虽依言却不解:“做什么?”
只见她将身间那余金色绸带缓缓解下后,就把头上的白色头巾束在腰间。
他而此时问道:“可以起来了吗?”
她边拿起他发丝边道:“再过会儿。”
他只得蹲望那些堆在一起的金橘。看着看着,就不觉想起了她在水中的模样。
就像静静洒落叶儿的梧桐
伴着轻轻秋风
路边的人便为你深深凝视
浓浓的眼神藏着醉
是因为你美丽脸上的那一片甜甜笑容
给这个世界蓝蓝色彩
愿为白云淡淡,小鸟飞飞
想念着你给我的默默思念
温柔曾经你我心中的朦朦伤痕
只在漫漫人生里一起春生秋落
只在你的怀中酣酣入睡
梦着脉脉时的你的样子,永远,永远。
——《你的样子》
已弄好。
她轻轻道:“站起来吧。”
他站起转身,摸了摸头。
她笑道:“不舒服吗?”
一脸灿烂的他走至水边,映了映。
她也走过去,道:“连儿,你衣裳还没干,脱下来烘干吧。”
他转过身来道:“姐,你怎么发现那株稻穗的啊?”
她道:“本来我是想……抓些鱼上来的,所以……才不想弄湿衣服。没想……”
他道:“哦,姐,我去生火,你先吃些金橘填饱肚。”
她笑了起来。
在他去拾干柴时,她拿出了磁笛。
甜美的曲声开始回荡在水浪上。那些鱼儿竟相欢跃。而她在瞬间,踏飞去,将一条金色鲤鱼(一斤半)提了起来!
当袅袅炊烟飘拂在水面时,他的外衣已经烘干。
她烤着鱼,道:“快去把身上的这就件换下来吧。”
他道:“不用了,我用真气散干。”
她道:“连儿,不许这样。”
他不解,呆愣了。
她道:“连儿,你在我心中是……可爱又平凡。我不想你卷入江湖纷争。我……希望你做个平平凡凡的人。所以,在可以让生活平凡的时候,就真实而为,好……吗?”
他微笑着转过了身,向丛中走去。……
鱼已经烧好。衣服也都烘干。她撕开鱼,递给他,道:“看来今天是赶不回山庄了。”
天渐渐昏暗。
他却回道:“好香!”
她笑了笑,看着火光,道:“是因为火光很美。”
他听道:“姐,你去过……祁连山吗?”
她侧头问:“没去啊,怎么说起这个?”
他边吃边道:“那儿的火光更美!”
她接道:“连儿去过?”
他道:“它曾带着我游荡过。”
她道:“可你不是十一年未曾睁开过眼睛吗?怎么……”
他不再吃,起身道:“因为这堆火给我的感觉没有那儿浓烈。”
她沉默。
他缓缓道:“因为当时那堆熊熊篝火是为一对新人燃烧,是他们的婚礼。当时在场的也只有我一个人。他们让我和它(驴)为他们见证。可是在我……离开那儿的一天夜晚,我却听到了那女孩的哭声,在峰崖边。应该是……她的新郎被狼群……”
她轻问:“怎么会这样?”
他道:“因为他们的族人不容他和她的错恋。”
她接道:“什么错?”
他道:“那新娘是那族里的圣洁继任星。而她的新郎也比她大很多,而且还是女孩的师父。”
她再度沉默。
而他也不再说下去。直到星稀云暗,才听他开口:“姐,躺会儿吧。”往火堆里添了些许柴。
她看着他,轻轻唤道:“连儿,这儿好冷。”
他起身走近她身旁,坐下来。
此时,她缓缓靠向他肩膀,微微环抱。他一只手轻轻贴着她头发,另一只手不时用木枝拨旺火堆。
就这样,到了天明。
她睡得颇香。
当他想睡时,她已醒来。
她不禁失笑了:“再睡会儿。”手轻轻抚摸着伏睡在自己身前的他的头发。
听她还道:“我给你吹一曲突然而来的灵感。”
笛声轻快悠扬地流动起来。
整个山林水库都已沉醉。就在旋律欲停下来时,从山下走来了一个人,解志。
连习听到了足声,不由立即起来。
爱巾将笛收入袖里;道:“你怎么……会在这?”
解志侧身望向天空;久久才道:“在路上听到了笛声。”
爱巾道:“你是要去鸽岩?”
解志侧过身来,道:“你们也去?”
爱巾道:“善妹发了帖子,对了,静姐呢?”
解志道:“在山下等着。”
爱巾转道:“连儿,那我们还是下山,不走这条路了。”
连习点点头,对解志道:“就你和静姐两个人去?”
解志道:“师娘身体不好,离师弟却留书而别,不知去向。现在山庄就只有少夫人和承儿陪着师娘。”
连习沉默。
爱巾接道:“我们快下山吧。”
然,解志却道:“你们先去吧。我想在这儿呆会。”
爱巾道:“好吧。我们在路上等你。”
解志欲言又止----连习和爱巾牵手缓缓而去。
站在田野边的戈静,背影惆怅。
爱巾开口叫道:“静姐。”
戈静闻声回过来,微微一笑,道:“他猜得确实不错,这是爱妹的笛声。”
爱巾道:“静姐,你看起来有些忧心。”
戈静道:“因为山庄发生的这些事,还有后天的日子。”
爱巾道:“这些并不是你真正发愁的。”
戈静看了看一旁远望别处的连习,不禁失笑:“爱妹变了,变得越来越心细了,相信这是因为情真意切后的幸福心境,让爱妹话不饶人!”
爱巾苦苦一笑。
戈静又道:“对了,他呢?”
爱巾道:“他让我们先走。”
戈静听后沉默了。
这时连习对戈静道:“静姐,走吧。”
戈静点点头。
时至正午。三人已走至山下镇上。
喧嚷的街,变得更加鼎沸!
也许是因为这场莫名江湖的婚礼吧!
江湖人都不约而同地结集在这里。
因此,对于头插红羽又饶金巾,绰名“第九客”的连习而言,不得不拿木枝装目盲。
但是,爱巾却没有松开牵着的手。
戈静忽然道:“爱妹,我想和连儿说几句话,行吗?”
爱巾终于松开手,嫣然回道:“那我在前面等你们。”
戈静与连习边走边沉默。
稍许,才听戈静道:“连儿,你眼睛怎么好起来了?”
连习道:“我说不清,只是……听了姐的笛声,就……”
戈静道:“在今后你有何打算?”
连习脚步慢了下来。
戈静又缓缓道:“十妹曾经对我说过,你会认识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人。我不知道她是否曾经和爱妹见过,但我却不得不相信十妹的这种预见力。当时,我就问她,你和爱妹会是怎样的结果。她只是微微一笑。连儿,我和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分清你对你这个姐姐的感情。因为……爱妹的性情在很大程度上,和十妹是不同的。爱妹向来开朗动人。”
连习停下来,道:“静姐,如果……姐姐还活在我身边的话,也许我对姐姐的感情会像如今我对……迟来的少女一样,深深痴望。因为……姐姐生前在我身边也时常开怀地笑。”
戈静道:“但她只是对你,我……从没有见她开心过,应该是谈名的错。”
连习道:“姐姐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是谁的错,已经不是那么重要。只是选择断去自己手腕的他,让我……担心。”
戈静道:“善儿,与我说了这事。但是,当初若不是他的执迷,十妹就不会……这样!”
连习道:“每一个人心中都有执着的追求。他当初只是为了学到更多的世理,以解得心底烦恼,才离开……”
戈静道:“可是,他却在十妹给他说出……贞洁之事后,做出了荒唐事!”
连习听得一震。
戈静道:“知道我为什么讨厌昭巾吗?”
连习未语,却已斜起木枝向前头等待的爱巾“嗒嗒”走去。
戈静边走边已启齿:“因为承儿……是……”
连习突然截道:“静姐,前面好像有事。”
在缘酒栈。
老板在苦苦低求。周围一下聚上了不少人,但又不敢上前去。
头发披散的憔悴男人,正是手持断剑的息魄。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