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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默默了良久才回道:“胡叔,麻烦你了,奴家想先到福源记去看看。”胡叔躬了下身,没有说话,赶着马车直奔“福源记”而去。
“福源记”,天下第一商号,实力雄厚不说。身后的背景更是吓人…………当今六阿哥毅郡王胤祚。“福源记”的门面极大,在京师这么个寸土寸金地地方愣是占了半条街,一个大院子内数栋三层楼房气派非凡,老远就能听见内里传来的算盘声、议价声,能进入“福源记”总部地都是大富大贵之人。别说平民百姓,就算是差一些的富贵中人连门都进不去,“福源记”门口那一溜地大轿子、豪华马车就足以让人侧目不已。
胡叔赶着那辆小马车刚到了“福源记”的门口立刻被门房拦了下来:“哎,这里不能停车,要谈生意请到外头那个铺子去看货。”
胡叔眼瞅着门房脸上那副不耐烦的神色。脸一沉。刚要发火,马车的帘子掀了起来。走下一个身着狐裘,蒙着面纱女子,后面还跟着个小丫环,胡叔顾不得跟门房发火,回头对蒙面女子道:“姑娘,这里就是福源记”
蒙面女子点了下头道:“有劳胡叔了。”那声音之清脆悦耳,登时将那几个门房都迷住了,压根儿忘记了自个儿的职责,只顾得看着那蒙面女子的风姿卓越,嘴张得老大,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蒙面女子上前一步,对着那几个看傻了眼的门房福了一下道:“请问福源记大掌柜刘明川,刘老爷子可在?”
那些个门房愣愣地没个反应,胡叔冷哼了一下,才有人回过神来,一听是来找自家大掌柜的,倒也不敢怠慢,忙客气地招呼道:“姑娘贵姓,找我家掌柜何事?”蒙面女子想了一下,从怀里取出枚玉佩,拿在手中道:“小女子姓萧,有人让小女子拿这枚玉佩交于刘明川、刘掌柜。”
“啊,姑娘来得不巧,我家掌柜出外公干去了,最快也得两个月后才能回来。”一个门房客气回道。
这女子正是当初胤祚在扬州时遇到的那个琴中高手萧倩娘,此番来京就是指望着胤祚能帮她一个忙,故此一到京师便寻到“福源记”门上,不曾想刘明川这会儿正好去上海代表胤祚去为远航船队送行,竟然不在京中。萧倩娘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中的玉佩递了过去,说道:“这位大哥,麻烦你将玉佩送进去,看其它掌柜地是不是认得此佩。”
“成,您等着,小的这就进去。”能在“福源记”当门房的都有几分眼力,一眼就认出了萧倩娘手中的那枚玉佩价值不菲,不是一般人能使用的,立刻自称小地,屁颠屁颠地跑进门去。多半会,一个身着重裘的年轻人匆匆地走了出来,恭敬地对蒙面女子行了个礼道:“在下刘长鄂,家父正是福源记的大掌柜,不知萧姑娘从何得到此玉佩的?”
萧倩娘犹豫了一下道:“是位年轻公子所送,嗯,他说过,若是来京可凭此玉佩寻刘明川、刘掌柜的。”
“哦,原来如此。”刘长鄂原本是胤祚手下地情报头子,自然知道那位年轻公子哥必然就是胤祚,可不清楚面前这女子跟胤祚究竟有何瓜葛,也不敢立刻就将萧倩娘带入王府,只得沉吟一下道:“姑娘住哪家客栈?且容在下代为通报一下,看那位爷是否要见您,如此可好?”
能让“福源记”少掌柜称为爷地必然不会是普通人,萧倩娘听了刘长鄂的话不由地愣了一下才道:“如此也好,奴家住鸿运客栈,有劳刘少掌柜代为通禀了,奴家告辞。”言罢,福了一下,径自上了马车而去。刘长鄂想了一下,叫过身边地一个门房,低声吩咐了几句,自个儿也上了轿子,直奔胤祚的王府而去。
京城里人原本就多,加之年关将近,采办年货也繁忙得很,大街小巷都是人来人往,大有挥汗成雨的架势,萧倩娘的小马车也就只有一匹马拉着罢了,在大街上压根儿就不显眼,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可就是这么辆马车却惹出了事来…………那匹马赶了大半天的路,早已饿了,前面一个挑着大白菜担子的小贩正哟嗬着叫卖,那马毫不客气地伸嘴偷吃了起来,惹得路人哈哈大笑。胡叔刚要喝止马匹的行为,察觉到不对的小贩抖了下肩膀,打算回头察看一下,可就是这么一抖肩,扁担无巧不巧地击中了马匹的右眼,那马一吃疼立刻放开蹄子狂奔起来,一时间大街上人仰马翻,惊叫声四起。
胡叔虽身有武功,怎奈马惊难制,不由地急了,高声疾呼:“快让开,快让开!”双手死死地收紧缰绳,试图将惊马控制住,只是一时间根本没法奏效,街上的行人惊叫着四散而逃,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避开的,一个手拿着冰糖葫芦的七、八岁幼童估计是被吓傻了,呆呆地站在路中间,眼看着即将惨死于马蹄之下,街边的人都有些不忍地闭上了眼。正值此危难之际,一道人影闪过,一手抄起早已吓傻的孩童,另一手出掌如刀,一掌轻飘飘地切在惊马的耳根,但听惊马发出一声哀号,趔趔趄趄地冲了几步轰然倒地。马车上的胡叔措手不及,紧拉着缰绳被倒下的马匹拽了个跟头,在地上滚了几圈,被地上的冰渣子擦得满脸是血。
车厢内的萧倩娘主仆二人惊叫着滚出了车厢,眼看就要狼狈地滚落在地,那个出手救人的老者身形一闪,已到了近前,手一抬,一道柔和的力道将萧倩娘主仆扶了起来。萧倩娘经此一难,脸上的纱巾早已不知掉哪儿去了,露出了一张天姿国色的脸儿,脸色苍白地愣了一回儿,才回过神来,忙向老者致意:“小女子多谢老先生出手相救。”
老者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萧倩娘刚要离开,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伸手拾起萧倩娘刚才翻滚时落在地上的玉佩,看了一眼,问道:“姑娘,这玉佩从何而来?”
萧倩娘低声道:“是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送的。”
“哦。”中年人点了点头道:“那好……”中年人话未说完,大街上一阵混乱,数百名衣甲鲜明的军卒驱散了围观的人群,冲到了近前,一个满脸是汗的将军也不理会满地的冰渣、泥泞,一头跪下道:“皇上,臣等接驾来迟,惊了圣驾,罪该万死!”
皇上?远处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忙都跪倒在地,三呼万岁。康熙老爷子有些不高兴地皱了下眉头,淡淡地道:“回宫,将这两丫头也带上。”话一说完,大步走向不远处正忙不迭赶来的御驾……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再战朝堂(上)
康熙三十八年三月,远航朝鲜的五艘海船满载着当地的特产及大量的银子首先归来;五月,远航日本的六艘海船归来;六月初,远航爪哇巴达维亚的九艘海船也满载铜、铁、大米、自鸣钟之类的物资归来;三路海运连带回的货物折合成银子,共计获利近四百万两,上缴关税共计两百二十余万两,初次远洋大获成功。
牛刀小试,获利丰厚固然喜人,更让胤祚开心的是大批的水手得到了锻炼,而实事也证明了新型大海船足以抵御大洋上的风浪,二十艘海船无一损失便是明证。有了大批经受过大海考验的水手,胤祚心中有了底,正踌躇着准备第二次远洋行动,这一次的规模要远远大于第一次,预计将投入近百艘大型海船,规模之大为大清朝开朝以来之最,不料事情却不像胤祚所想的那般顺利…………据“鸿鹄”消息,朝堂中正酝酿着一场针对胤祚的风暴,矛头直指海外贸易。这一消息令胤祚气恼万分,不得不立刻召集邬、林二位谋士商计对策。
“二位先生都已看过这个联名折子了,说说看,这事儿究竟该如何应对?”胤祚有些又好气又好笑地将手中的一份折子扔在桌上,这份折子自然不是原件,而是“鸿鹄”搞来的副本,不过那上头地署名却与真本差不了太多。那上头啥人物都有,既有几位阿哥的门下,也有不少的老冬烘先生…………打头第一位就是现任礼部尚书缪彤、缪老爷子,满满当当的两百余位大臣联名上奏,可不是小事一件。
整篇折子都是圣人语录,陈腐得很,尽是些所谓的君子不言利、阿哥带头经商有违圣人教化之类的东西,提出所谓逐利之举有碍圣人之道,主张再次实行海禁。废除奇淫巧计之道,矛头直指胤祚在直隶一省所搞的钢铁项目。这帮子冬烘开口闭口都是尧舜之治如何、如何之类的屁话。胤祚若是为帝,早将这帮子冬烘赶回家去了吃自己的了。可惜他不是皇帝,而康熙老爷子向来爱面子,素来以圣人弟子自居,若是胤祚不能于朝堂之上驳倒众人,而阿哥们又群起而攻地话,只怕刚开始的海运还真有就此被废地危险,这等后果不是胤祚能承受得起的。
邬、林二人原本就不是很赞成胤祚搞海外贸易,当然这并不是二人才识不足,而是两人一来是受时代所限,看不到海外贸易所能带来地巨大变化。目光仅仅局限在中华之地,而胤祚也没办法将自己所知道的未来告知二人;其次,二人都是老谋深算之辈,早就算到一旦海外贸易展开,必然会出现现在这种守旧朝臣联名上奏的局面。这其中自然也有着阿哥们推波助澜的功劳,一旦处理不慎必然满盘皆输,二人都没有急着开口,各自默默地沉思着。
胤祚咬着牙道:“本王年幼之时就曾驳倒过沈正文,大不了再来一次就是了。也没甚大不了的事儿。那些子背经文翻典故的本事本王倒也不惧任何人。”胤祚这话倒也不是虚言。就凭着他那强得有些变态的记忆力,真要比起背经书来。那帮子朝臣压根儿就没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怕就怕圣上压根儿就不给王爷这个机会,众口铄金,圣上即便不愿封海怕也不得不为之啊。”林轩毅叹了口气道。
邬思道微微点了点头道:“厉河兄之言有理,这股串联之风若是太甚,即便圣上能看到海外贸易之利,为防物议,定会拿王爷开刀,真要是如此,前功尽弃倒是小事,王爷的大计只怕也难为了,现如今依玉露看来唯有反制方能阻止这股子歪风。”
“反制?”胤祚沉吟了一下,有些不解这反制又是怎个说法…………胤祚一向跟朝中重臣不相私下往来,手下虽也有些奴才,可大多都是地方官吏,在朝中的也仅仅只是几个中级官员而已,唯一能算得上大员的就只有工部尚书刘思远一人而已,即便胤祚想要反制也得有那个力量才行不是?“不错,反制!”邬思道点了点头道:“玉露料定此折背后必然有阿哥们地身影,然那起子阿哥心并不齐,分而化之也非难事,至于缪彤等这些老夫子其实并不用太过在意,王爷别忘了施世伦、范时捷等新锐可都是办实事之人,若是由他们牵头,事情却并也不难办。”
“好,邬先生此言甚合本王之意。”胤祚点了下头,拿起笔来,大笔一挥,洋洋洒洒数千言的一道折子便已写好,以管仲兴齐、宋代海运鼎盛而礼教不衰为例逐条驳斥了缪彤主笔的那份折子,文中妙语如珠,用典讲究,套用圣人语录,畅快淋漓之极。
“好!”林轩毅将文章看了一遍,叫了声好,又将此折子润色了一番,将一些过激的话用委婉的语气描画了一下,工工整整地重抄一遍,让邬思道看过后,再次交给胤祚过目。
嘿,不错,林轩毅心细得很,若是让人得知此折出自咱地手笔,只怕还真有些不妥,这一润色、修饰,加上又不是咱的笔迹,旁人压根儿就看不出来。胤祚点了点头道:“这事儿本王看就让施世伦去发动好了,派个人送去,顺便将本王的意思说一下,他应该知道怎么办的。”
邬思道想了一下道:“不妥,还是王爷亲自去比较好,此事若是不小心走漏了出去,风波可不小。唔,也是,人多嘴杂,那顶勾结朝臣的帽子可是重得很。也罢,咱就跑一趟得了。胤祚笑了一下道:“也成,本王先去会会老三,完事了顺道去施府走走便是。”这会儿都已是申时三刻,尽管夏日地日头较长,等胤祚会完老三胤祉,天早都黑了,所谓地到施府走走不过是便装暗访罢了。邬、林二人自然明白胤祚又想玩那套黑衣夜行的把戏,各自摇着头笑了起来。
捏狮子自然得挑软地先捏。胤祚的这帮兄弟们中老三那一派的实力最弱,没太大的能量。不过有一桩却是胤祚很看重的………笔杆子,老三一伙子人整日里舞文弄墨。手下篾片相公一大把,也颇出了不少的狗屁诗集、文集之类地东西,在京师还是有些名气的;再者,胤祉现如今虽已经没了礼部地差使,可礼部上下官吏中大半还是他的门下奴才,能搞定胤祉,至少不用担心礼部跳出来跟自个儿唱对台戏,若是能给胤祉足够地利益,让他站出来跟自个儿联手那就再好不过了,不过胤祚自个儿也明白要让老三站一边看热闹容易。要他跳出来为自己说话则难,除非利益大得足以让老三肯为之拼命。不过话又说回来,让出太大的利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