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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漕运,这又是件极为烦人的事儿:清代实行官收官运,承运者是卫所军籍中较殷实的军丁(运丁)。发运时每船配运军一名,运副一名,雇募水手九至十名。各省运军水手多少不等,总数在十万名左右。漕运最高长官为漕运总督,驻淮安。其下为各省粮道,共七人,掌本省粮储,辖所属军卫,遴选领运随帮官员,责成各府会齐、佥选运军等,坐守水次,监督、验明漕粮兑换,面交押运官,并随船督行至淮安,呈总督盘验。漕运上的官全是肥缺,一个道台三年任期下来,手里头少说也有个十万、八万的银子,这还算是较廉洁的,若是心黑一点,瞒报、贪污一下,几十万两的银子也不算太大的问题。
正因为河工、漕运投入巨大,贪官污吏充斥其中,一石米从产地运到京师,其价格已是原产地的三倍还多,极大地拖累了清皇朝的财政状况;再加上康熙两次亲征葛尔丹耗资极大,到了康熙三十五年,原本宽松的财政已经出现了巨额的亏空。对于那帮子河工、粮道大员的能力和品性,康熙老爷子心中也是有数的,头前就派出了一向以严厉出名的四阿哥胤禛,试图对河工和粮道进行整治,没曾想老四不但没能成功整顿吏治,反倒被那起子官员们联起手来摆了一道,险些命丧于洪水中,这令老爷子不免有些悻悻然,只可惜手头实在是无人可用,而对葛尔丹的战争又牵扯了他太多的心思,不得不将河工之事暂时搁在一旁,这回胤祚为了“性福”算是自个儿撞到老爷子的枪口上了,康熙老爷子顺势就将这烫手的山芋搁胤祚怀里了。
嘿,老爷子,算你狠!咱是不懂河工,可咱前世那会儿参加抗洪抢险时,可没少看过这方面的资料,这治河的要诀说穿了其实也简单得很,不就是个疏字吗?只要是能保证得了漕运,压根儿就没必要到处堵溃口,不但不堵,还得多开几道明渠之类的水利设施,将黄、淮的水资源好好地利用起来,指不定还能创造出不少的良田呢。至于漕运嘛,也很简单,只需将内陆水运全改成海运不就完事了,咱这些年可不是白过的,早做好准备了。不过这会儿提出个方案来,就算老爷子信了,只怕也通不过朝中大臣那一关,说不得,咱还是得到河工上去转悠一番,这叫啥来着?对,就叫实践出真知。
唔,咱刚接手这差使,那几个兄弟都打着祝贺咱搬新家的名号或是祝贺订亲之事上门送礼来了,就连太子也派人送来了些玉如意之类的东西,唯独老四那儿没动静,就不知老四心里究竟是怎个想法,不成,咱还是自个儿上门去摸摸底儿。胤祚计较一定,直接奔胤禛的府上而去……
第五十四章拉上老四背黑锅(上)
四阿哥胤禛的府邸在京城的东北角上,也就是后世著名的雍和宫。说来也怪,头前几个成了婚的阿哥都住在城内,独独只有胤禛住在城外,离胤祚所在的毅郡王府有着一段不短的距离。胤祚这会儿可是大张旗鼓地摆开郡王的架势,八抬大轿、护卫开路,奴仆簇拥,浩浩荡荡地杀奔胤禛府上,愣是将宽阔的街道挤占了半拉,别说是路上的平民百姓,就算是一二品的大官们都得停轿闪开道路。胤祚此举并不是为了耍威风,更不是为了讲排场,这么着,自然有他的用意:
河工、漕运是个深不见底的水塘,那里头的猫腻实在是太多了,别说朝中重臣、阿哥们,就连太子在里面都掺着一手,要想对河工、漕运动刀子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儿,除非是康熙老爷子能下狠心,否则光凭胤祚一个郡王根本无法撼动那群贪官污吏,闹得不好,那下场绝对凄惨得很,老四的遭遇就是前车之鉴。虽说老爷子已经下诏让胤祚去忙乎河工、漕运的事儿,可胤祚压根儿就不想独自去挑那个担子,心里头早就琢磨着要拉其他几个阿哥下水。
遍观几个年长的阿哥,也就只有老四胤禛还算得上清廉自守,没搅合到河工那潭子臭水中去,况且这主儿还在河工上吃过大亏,正是个背黑锅的好材料,胤祚自然不会放过拉老四下水的好机会:在临行前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老四府上,老四想不背黑锅都难了——瓜田李下的,胤禛就算是有多少张嘴也说不清了。
差使要是办得不顺利,多个老四来扛,总比自个儿独自去扛强得多,事儿若是办成了,功劳分一半给老四,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货万一要是将来真的上了位,咱好歹也算是曾跟他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怎么着也不会太过难为自个儿,这生意划得来。胤祚心里头算盘珠子拨得响着呢,亏本的事儿他才不会去做呢,正暗自盘算着该如何跟老四开口呢,刘耀的声音就在轿外响了起来:“主子,四贝勒府到了。”
“哟,六爷,您来了,请您老先到耳房休息片刻,小的这就为您通报去。”胤祚刚一掀开轿帘,老四府上的大管家高福儿就立马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来,看样子是早已得到通报,知道胤祚的大驾即将光临了,否则以他的身份断不至于跑到大门口来守候的。
胤祚呵呵一笑,随手一张百两银票递了过去道:“去吧,爷在这等着就好。”
高福儿看着胤祚手中那张银票,暗自吞了口唾沫,却不敢接,讪笑着说道:“谢六爷的赏,我家主子的规矩,您老向来是知道的,这银票小的不敢收。”
嘿,老四这货治家还真是严啊,这帮子奴才连个门包钱都不敢收,换作是其他几个阿哥府上的奴才,见到赏银早就乐歪了嘴,谢赏之类的马屁立马就能将你拍得欲仙欲死。胤祚来老四府上也不是第一次了,对老四府上的规矩早就心中有数,笑骂道:“屁,少跟你家六爷来这一套,这银子不是赏给你的,拿着,去买些酒菜,让你手下那帮子狗才跟爷的手下一块儿乐呵乐呵,爷今儿个跟你家主子有要事相商,一时半会完不了事,指不定得多长时间,甭跟爷扯淡了,还不滚去通报。”
“好,好,好,六爷请稍候,小的这便去。”高福儿接过银票,立马飞奔进大门通报去了。
做戏嘛就得做全套,胤祚既不进耳房等候,也不坐轿子中休息,反倒站在老四的府门外走来走去,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来四贝勒府了。高福儿进去没多久,四阿哥胤禛一身整齐的青色长衫,外罩一件水色褂子,大步走了出来,一向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老六,好悠哉啊,明儿个就要订亲了,今日还有空来四哥这,莫非是来要贺礼的,呵呵,头前你嫂子就盘算着晚些时候送去,你倒好,自个儿打上门来了。”
胤禛前两年刚成了婚,他本就不是个好色之人,到现在也就只有一个正福晋——乌喇那拉氏,是一代名将费扬古的幼女,为人端庄贤惠,向来很少抛头露面。胤祚也曾见过不少次,跟这位嫂子还算谈得来,这会儿听说乌喇那拉氏要给他准备礼物,顿时大笑起来:“哈哈,四哥该不会是又打算拿些笔墨纸砚打发小弟吧?”
胤禛为人一向严谨,不大与兄弟们来往,加上手头上也不宽松,送人礼物大体上都是礼轻情义重之类的玩意儿,除了紧跟着太子、亲近老十三外,也就是胤祚还能跟他开些子玩笑,当然,这是胤祚变着法子巴结出来的结果。此刻听到胤祚的话,胤禛假做生气地道:“好你个老六,敢情一大早就跑来四哥这找茬来了,礼物你不要,四哥还省些银两,回头小心你嫂子到弟媳那告你一状。”
“有礼物怎能不要,难得让四哥破费一回,这礼物小弟怎么着也得收下,哈哈哈……”哥俩个好一通大笑,并着肩走入了大门。拜见过嫂子,胤祚与胤禛这哥俩就在书房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开了,老四不问胤祚的来意,胤祚也没打算一开始就将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这哥俩就这么喝着茶,打着哈,比着耐性儿。蘑菇了大半个上午,到底还是胤祚憋不住了——他可是上门来拉人背黑锅的,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略一沉吟道:“四哥,头前小弟刚接手了河工的差使,小弟才疏学浅,实在是有些难处,还请四哥给个意见。”
河工一事原就是胤禛的伤痛之处,此刻听到胤祚提出此事,顿时脸色白了一下,鼻头喘息声也急促了少许,沉默不语,只是拿眼看着胤祚,到了这个时候,胤禛才有些明白胤祚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张旗鼓地来找自己,顿时有些生气,可又不好发作,冷冷地说了句:“六弟的差使,哥哥实在不便多言。”手一端茶杯便打算就此送客……
第五十五章拉上老四背黑锅(中)
嘿嘿,老四蛮灵醒的嘛,这会儿总算是回过味来了,可惜迟了,咱的好四哥哎,您老现下可已经上了套了,想解套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虽说头前陷害您老的几个首要分子都被撸了乌纱帽儿,可大多数从犯都还活得滋润着呢,咱也不用客气,就打着为您报仇的幌子下手整人,您老最少也得分担一半的骂名。不过嘛,看在您老将来有可能登上大位的份上,咱也不能太过分,既然骂名您老担了一半,那可能的好处,咱也就分你一半得了。胤祚眼珠子一转,从袖中取出一叠文稿,笑呵呵地说道:“四哥,这些是小弟手下那帮奴才们递上来的章程,烦请四哥指点一二。”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胤禛这会儿虽生气,可也不好就此逐客,再说胤禛素来知道自己这个六弟尽自聪明,常有出人意表的想法,却往往能奏奇效,心中对于胤祚提出来的章程还是颇有番好奇心的,原本已伸向茶杯的手,不由地僵在了空中,好半会才苦笑着摇摇头道:“好你个老六,你这是牛不喝水强按头,想害死四哥啊。”话虽如此,胤禛还是接过了胤祚手中的那叠子文稿,就着渗入室内的阳光看了起来。
“哪能呢,瞧四哥您说的。”胤祚满脸子笑容地应道,心里头可是得意得紧:咱容易吗?为了这份章程,咱可是拿出了吃奶的力气,若不是为了“性福”咱还没打算这么早就漏出来呢,嘿嘿,老四您就等着上钩吧。胤祚手头这份章程可不简单,那可是集中了胤祚手下全部人马花了偌大的工夫才搞出来的。
康熙二十七年,胤祚上了一份关于海运的条陈,毫无意外地得到了个留中不发的结果,不过,他并没有放弃海运的打算,私底下可是做足了功课:
这些年胤祚算是赚了不少钱,不过真拽在手里的却并不算多,大多数银子都买地去了,当然不是买良田,那是犯忌讳的事儿,康熙老爷子最恨的就是土地兼并,胤祚可不想去触那个霉头,他所买的地分为三类——第一类是码头用地,尤其是天津、泉州、上海等处的海边荒地,适合盖码头的那种。第二类就是些可能是矿山所在的荒山,其实胤祚自己也不确定哪些山里有矿,只是凭着前世的印象,画着圈儿胡乱买的,让一些探勘的老手们自行去捣鼓一番,看能不能有个收获,好在这些地大多是荒山,还真不值太多的钱。第三类就是天津等海港城市的商业用地,但并不仅限于原有的商业中心,同时还买下了不少郊区的荒地。当初胤祚买这些看起来像是垃圾的地儿之时,刘明川可是苦劝来着,只是胤祚压根儿就不做解释,刘明川无奈之下只好照办,愣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办置妥当,虽说都是些荒地,可架不住面积大,愣是花去了胤祚三、四百万两的银子。
地儿有了,可想要靠着海运赚钱,还得有人不是?当然不是大路边随便拉些人就行的,再说了,这会儿拉大队人马不是自己找事吗?一个不小心就叫人给参个聚众图谋不轨的罪名,这要的当然是人才了。这不,趁着郭琇老爷子头两年调任两江总督之机,胤祚可是在上海办起了个规模不算太大的造船厂;又通过在泉州任福建水师提督的门下奴才刘双成,愣是挖来了不少懂得造船工艺的工匠和一些有经验的水手,不为赚钱,也就是生产些渔船,外带为水师搞些修补之类的事儿,当然这都是明面上的东西,暗地里这船厂其实是个研发中心,专门研究的就是远洋船的建造。
说起远洋船就不能不提到郑和,当年郑和下西洋时,百余首大船横行太平洋,着实了得,是当时最为先进的远洋船队,不过,自打郑和之后,中国的远洋船技术就落后于世界水平了。胤祚虽说有远远领先于这个时代的舰船知识,可问题是以现有的技术力量根本没法子搞出那些子航空母舰之类的玩意儿,别说这会儿还没有蒸汽机、车床之类的东西,就连钢材都缺得很,没奈何,胤祚也只能从头搞起。
战舰?那是想都别想的事儿,这会儿能做的研究只能是大型的运输船。若是白手起家,想要研发出实用的大型船舶,没个十年八载的压根儿就没个可能性,不过当年郑和下西洋时所造船舶的建造图纸正好保存在工部的档案室中,若是一般人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