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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邮局的逐步深入全国各地,在全国范围内已经形成了一定的信息网络,作为朝廷喉舌的《京师纪事报》也得到了极大的发展,涌现出了大批以撰稿为生地半职业记者,在全国各大城市中都有这类半职业记者的存在。这些撰稿人除了稿费收入外还有报社按资历发给的各级聘书和相应的津贴,就收入而言,已足以养活一家老小。一年半的时间里,《京师纪事报》已经不再仅限于报道朝廷的动态,即便是各省、各府的动态也都在报刊上有所体现,这份报纸虽还是十日一刊,不过已经从八页发展成了近三十页的规模,简直可以算是期刊杂志了,所刊登的消息极为丰富,从官场动态到市井花絮再到朝廷大员之访谈无所不包。报社的规模也随之越来越大,部门众多,甚至出现了各板块地主编、编辑之类的分工,已经有了后世正规报社的影子。
由于报纸的广泛影响力,和商业流通的脚步加快。想要在报刊上刊登广告的商家也越来越多,从而导致了报纸成本的降低,尽管报纸的张数已经翻了几倍。可报纸地价格却始终没涨,看报纸、读报纸已经成了这个时代读书人一种必不可少的生活,甚至催生了一种新职业………专职读报人,不识字的普通老百姓只需花上几分钱便能像听说书一般从读报人那里听来报纸上的各种新闻。
正因为报社的后台大老板就是远卓帝本人,所以报社从业人员的腰杆子极硬,不但报道正面的官方消息,即便是对各地乃至朝廷中种种徇私舞弊现象都毫不留情地以予揭露,一大批贪官污吏因此而落马,各级地方政府虽对报社那些无孔不入的古代“狗仔队”极为头疼。可也拿他们没辙。若是想要用强,倒霉的一准是官员们…………受命暗中保护这些记者的“鸿鹄”子弟可不是吃素地。虽不会亲自出手干预,但一封密折上去就足够那些自以为了不得的官员们挨板子、丢乌纱帽的了,报纸从此成为朝廷监督地方的一把利器。
远卓六年八月,胤祚为长子弘历指婚,将镶黄旗牛录福昌之长女福宁氏指为弘历之正妻,并于同年十月初二为弘历完婚,赐贝勒府一所,并下明诏着弘历帮办户部差使,与此同时,着次子弘扬帮办工部差使,这标志着弘历、弘扬正式介入大清核心政局。
远卓六年十二月二十五,年关将至,大雪纷飞,满京师一片佳节将至的喜庆景象,到处掌灯结彩,人人忙着备年货喜迎新春,可就在这等喜庆地日子里,一桩惊天大案爆发了…………四川巡抚庇鄂达派人暗杀了《京师纪事报》记者梁宽晓,起因是该记者得到线报:四川一省亏空严重,官商勾结,贪污腐败横行。梁宽晓不肯接受四川大小官员的贿赂,顶住巨大的压力,坚持要调查此事,结果梁宽晓一家七口全部被害,凶手就连尚在吃奶地孩子都没放过,此事被“鸿鹄”暗桩发现之后,飞鸽传书报到了胤祚的手中。
“都好生看看,这起子贪官污吏可真能嘛,拿着朝廷的俸禄就干这等勾当,嘿,朕给的养廉银就养出这么帮禽兽来!连吃奶的孩童都不放过,这是人吗?简直比禽兽都不如!”胤祚一接到线报,立刻将所有的军机大臣、几位王爷连同弘历、弘扬兄弟俩都召入了宫中,将所得的线报交由众臣过目。
“圣上息怒,臣管着吏部,却没能查出此案,臣有罪。”首席军机大臣马齐可是兼着吏部尚书,头前刚给庇鄂达报了个优异的考评,可没想到竟然一回头就出了此等大案,额头上的汗顿时涌了出来。
“哼。”胤祚冷哼了一下道:“好嘛,似庇鄂达这等禽兽都是优异地考评,那其他官员又该是什么德行?嗯?朕说过多次了,尔等这些当军机大臣地要帮着朕管好下面那些官员,吏治不清百姓不安!现在倒好了,这官都当得跟土匪没啥区别了,啥子杀人越货的事儿都干出来了,嘿,了不得嘛。”马齐苍白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淌着汗水。
张廷玉可是个七巧玲珑心之人,从胤祚地话里头却听出了弦外之音,心中暗自打了个突,知道胤祚要开始清吏治了,这个四川灭门案只是个契机而已。张廷玉素来慎言,自然明白揣摩圣意是一回事,道破圣意又是另一回事,眼瞅着胤祚发怒,他可不想点破天机的,只是紧闭着双唇,低着头不吭气儿。其他军机大臣或是隐约看出了圣意,或是事不关己,谁都不想出头答话,各自垂首站着,唯有雍亲王允缜铁青着脸说了一句:“圣上,此等狗官留不得,当严刑正典以儆效尤!”
刚大婚又得了正式差使的弘历偷眼看了一下胤祚的脸色,站了出来道:“皇阿玛息怒,儿臣以为此事影响恶劣,不彻查重处不足以平民愤,儿臣请命彻查此案,请皇阿玛恩准。”
“皇阿玛,儿臣也以为此案非尽快查处不可,否则如何安天下百姓之心,不过儿臣以为此案虽是个案,然其他省份之亏空怕也不在少数,既是要彻查,不如一体彻查一下也好,此儿臣之愚见耳,请皇阿玛明鉴。”弘历的话音刚落,弘扬便站了出来,高声说道。
嗯哼,这两臭小子,一个打算插手地方官府,一个却试图给对方加些压力,***,这两小混球!胤祚自个儿就是阴谋诡计里滚大的,如何猜不出这小哥俩在玩什么把戏,只是也懒得说破,冷笑了一下道:“传旨:着左督察御史钱明毓为钦差大臣,彻查此案,务必一个月内查明全案。另;着雍亲王允缜、大阿哥弘历、户部尚书施世伦领衔彻查亏空,并于明年正月十五开始在全国推广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着二阿哥弘扬兼领工部差事,对工部现有之技术进行排查,将适宜民间推广之技术整理备案……”
第四百四十八章风云之舞台(二)
冬天的夜来得早,尽管还只是申时三刻,可天却已经黑了下来,雪很大,怒吼的北风挟裹着雪花横扫着天地间的一切。风暖阁里没有点灯,两盆烧得旺旺的炭盆子在角落里发出暗红的亮光,曹限东一身淡青色猞猁皮袄子,脖子上围着银狐围脖,静静地坐在窗前的椅子上,默默无语地看着窗外,整个人如同石化一般不言不动,即便是偶尔透过窗户飘落在脸上的雪点也无法将他从沉思中惊醒。
“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默默地陪着曹限东坐了许久的弘历终于忍不出问出声来。
“要开始了。”曹限东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
“开始?先生说的是整顿吏治还是本贝勒与老二之间的争夺?”弘历愣了一下,略带一丝疑惑地问道。
曹限东沉默了一阵子,慢慢地转过了身来,一双眼在阁中的昏暗里熠熠生辉,紧盯着弘历道:“大阿哥就只看见这些?”
弘历抿了下双唇,笑着道:“皇阿玛行事向来如天马行空般神妙,非常人所能预料,爷我看不出来除了这两者之外,还能有什么?难不成皇阿玛打算对四伯动手?”
曹限东苦笑着摇了下头道:“大阿哥都想到哪去了?唉,枉自你还是圣上的长子,对圣上的心思却如此迟钝,某真不知该说你什么才好,好好想想圣上一直以来的行事,再看看二爷的差使,你想到了什么?”
“嗯?先生之意是……”弘历眼睛亮了起来,有些难以自持地说道。
“不错,高手布局总是看似随意,其实步步玄机,今上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所布下的棋子用意之深令人叹服不已。当年那些爷们败在圣上手中着实一点都不冤。”曹限东叹息了一声道:“今上胸怀大志,眼中所见并不仅仅局限于大清,而是连同那些化外蛮夷都没超出圣上的算路,光是这一点就不是当年那些爷们所能比的。嘿,今上五岁便整出了个福源记,这是圣上下的第一手棋,其后火耗归公、海运、海外贸易、海军、攻打东瀛、八旗商号、火器营等等不过都是第一手棋的延续罢了,到了如今,邮局、报纸等等新鲜事物一一出台。时机算是成熟了,圣上要开始他地宏图伟业了。呵呵,富国强民,此等宏大之目标非常人敢于想象,厉害啊。厉害!”
弘历眼中精光一闪,笑着道:“皇阿玛向来有开疆辟地之雄心,迟早要对外征战,这早已不是秘密,呵呵,工部里还有着不少的秘密武器,这一条也瞒不过本贝勒的眼,只是,嗯,只是皇阿玛将工部交于老二着实不是什么好兆头。爷我看起来是落了后手了。眼下这个局面该当如何?”
“那倒未必。”曹限东笑了一下道:“圣上以天下为棋局,挥洒自如。余者不过都是棋子罢了,只是棋子也有棋子的乐趣,嘿嘿,现如今这时局就像个戏台子,专供大阿哥与二爷表演的戏台子,谁能唱得好这出戏,谁就能笑到最后,嗯,也可以这么说罢。圣上心意已决。这场戏就是大阿哥与二爷之间定胜负的一战!”
弘历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面色严肃地看了曹限东好一阵子。长出了一口气,平和了一下心态道:“清欠、摊丁入亩这两件事其实都是为了清吏治,这一条本贝勒还是看得懂的,若是由爷我来独力完成倒也罢了,现如今还有个四伯在,事情怕会有些变化,嘿,老二搞工部的差使倒是占了大便宜,那些都是现成地东西,费不了什么心机,这场戏怕是不好演了。。。。。”
曹限东平静地说道:“工部有工部的难处,要想从工部浩瀚如山般的资料中整理出有用的东西来原本就不是件易事,而要想将那些东西推广下去也没那么简单,二爷也有他的难处。至于雍亲王那头嘛,嘿嘿,某看他是想先当个贤王,而后等机会罢了,四爷善忍,他是不会轻易死心地,这一条想来也瞒不过今上。四爷不会放过这次整顿****的机会的,嗯,至少他不会跟大阿哥你唱反调,现如今大阿哥不必去管其它事情,静下心来好生想想如何先将圣上交待下来的事情办妥了,其他的圣上自会考虑的,有空不妨到四爷处多走走。”
“嗯?”弘历先是一愣,而后突地笑了起来道:“爷明白该怎么做了,多谢先生指点。”话音一落,哈哈大笑着便出了阁,曹限东看着弘历远去的高大背影,叹了口气,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留园其实并不是一个园子,实际上它是当今二阿哥的贝勒府,只不过这会儿弘扬还没有大婚,府邸也就尚不能称为贝勒府罢了…………按清制,阿哥年满十六岁便得大婚,大婚之后才能正式搬出皇宫的阿哥所,独立门户,可因着弘扬领了工部帮办的差使,时常要到工部衙门理事,整日进出宫门多有不便,因此胤祚特地赏了他一座府邸作为安身之所,当然,府邸中所有地建筑规格全都是贝勒府地样式,即便是校尉、长随、丫环之类的也样样不缺。因着年关将近地缘故,下头庄子送来的年货堆得到处都是,留园里欢声笑语不断,热闹非凡,唯独后院书房里静悄悄地没个声响,弘扬、萧遥两人默默地相对而坐,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大幕已经拉开,二爷做好准备了吗?”沉默了良久的萧遥率先开口道。弘扬先是点了下头,接着又是摇了摇头,却并没有接话。
“这是场悬崖边上的战斗,不独是二爷您与大阿哥,便是圣上也是同样,这一步踏出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任何想要抽身而退之人,最终只能被向前的洪流完全吞没。”萧遥也没理会弘扬的动作,自顾自地接着说了下去。
“嗯,这一条本贝勒心中有数,皇阿玛所谋者大,断不容有人在这上头跟他唱对台戏,当今的时局下,也没有人能挡得住皇阿玛的决心,至于是成是败却尚难预料,大哥那头虽是重要,但有四伯、施世伦等干员在,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高地,至于工部,嗯,这么说罢,本贝勒心中着实无底。”弘扬点了下头道。
“不错,二爷能想到此处就很是不易了。”萧遥顿了一下,接着道:“清欠、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乃至清吏治看起来复杂无比,其实不然,圣上从邮局、报纸,军制改革,乃至剪除八爷等等一系列安排中,已经为清吏治作下了种种地铺垫,尽管其中可能会有些波折,但总的来说吏治整顿成功地可能性极高,嗯,圣上让大阿哥去忙活此事,其实并不是要看结果,而是要看大阿哥的处世能力,换句话说,圣上要看的是大阿哥的心罢了,倒是二爷这头怕不是那么容易。”
弘扬面色平静地点了下头,长出了一口气道:“皇阿玛目光之长远非我兄弟可及也,本贝勒接手工部不过数月,尚未接触到核心机密,即便是那些外围的资料便令人叹为观止,皇阿玛当年能在工部干出偌大的实绩着实不是侥幸而至,光是工部这些机密技术倒也罢了,还有八旗商号名下那多达数百间的秘密实验室则更是令人望而生畏,要想从中整理出能立刻见效的东西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再者八旗商号怕是也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