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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管默言现下仍昏迷不醒,所以管九娘虽然心里压着一团火,也只能先慢慢攒着,等到她醒来之后再一并算清。
蝶舞劝将不动花执念,又见着他那双原本颠倒众生的桃花眼业已布满了可怖的血丝,实在是大大的心疼了一把,无奈郎心似铁,她也只得回过头来央着管九娘来劝,管九娘实在被她磨得烦了,便令着她在洞外候着,自己则耐着性子的进了千妖洞。
管九娘一路且行且想,心中亦暗暗赞叹花执念对女儿的用情至深,世上哪有娘亲不盼着自家女儿觅得良缘幸福美满的,自己这一辈子也就这样罢了,幸得女儿乃是福厚之人,得了花执念这么个不离不弃的有情郎。
彼时。她还不知道自家女儿在外面图惹得那些风流债,只道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足矣,待得日后见着那所谓的一家有女百家求时,却不知要作何感想了。
远远的,管九娘便望见花执念那不动如山的背影,竟是说不出的寂寥哀伤,只觉得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憋闷得喘不上气来,良久。她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便悄无声息的出了千妖洞。
蝶舞此时正在洞前来回徘徊得翘首以待,一见管九娘终于出来了。立时便兴匆匆的迎了上来,还不等她开口询问,管九娘便已先声夺人的浅笑道:
“蝶丫头,你言儿姐姐现下仍昏睡不醒,其夫随侍在侧也是应当。我虽为其母,却也插嘴不得,这次你帮了姑姑这么大的忙,姑姑自然记在心上,这里有三颗露华丹,每颗可抵百年道行。你且拿去,也算是姑姑一点小小的心意了。”
管九娘笑语嫣然自是客气非常,但逐字逐句间夹裹得不悦和疏离却如囊中利刃一般根根刺出。蝶舞虽然还是小丫头的模样,人却机灵得很,哪里会听不出管九娘的言外之意。
管九娘曾是掌管青丘的大长老,虽然现下已然退位给了管三郎,但余威犹存。整座青丘谁不对她忌惮三分?
蝶舞心知姑姑定然是怪罪自己对这个姐夫太上心了,哪里还敢再多问。当下乖乖接下管九娘递给自己的露华丹,又深施一礼千恩万谢之后,才随便寻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千妖洞。
管九娘虽三言两语便打发走了蝶舞,自己却并不觉得有甚愧疚,凡事还是先小人后君子的好,她向来不喜欢虚情假意的故作温情,总觉得待到事情发生之后才来撕破脸的模样实在不堪,还不如最开始便干干脆脆的说个明白,也省去了那些腌臜之事。
忍不住的又回身望向千妖洞,管九娘伫立良久,直到月坠西山,直到旭日东升,她才幽幽长叹一声,转眼间便已消失了踪影。
犹记得当日,自己在为言儿处理胸前伤口时,那个素来冷绝无情,有着雷霆手段的魔界之王,便一直红着眼睛怔怔的站在自己身旁,管九娘先时手忙脚乱得也无暇顾及他,直到终于处理完言儿的伤口时,汗水已然浸透了衣衫。
正欲抬臂试汗之际,她却不经意间的对上了花执念的眼,一时不防,竟被他眼中的哀绝之情惊得定在了当场,她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只觉得他的瞳仁幽邃非常,仿佛里面承载了一片汪洋。
她就这样定定的瞅着花执念,脑袋里空空无也,全无半点思想,所以当花执念执拗的要求自己只为管默言止血,却不为她愈合伤口时,她也只是犹豫了片刻,便鬼使神差的真的照做了。
许是被花执念当日在思无涯上悲怮欲绝的神情打动,许是自己也曾尝试过那么深沉的爱恋,所以才更能体谅那种痛失所爱的锥心之痛。
看见今日的花执念,就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所不同的是,花执念起码比自己幸运,至少言儿还好好的陪在他的身边,可以任由他发泄心中的仇怨,而自己……
而自己?呵呵,不提也罢!
就如同不小心被遗落于沧海的明珠,一旦脱离自己的手心,就再也没有重新握住的可能,就算有一天它又重回到自己的手里,怕也早改变了最初的模样。
管默言一直是管家人的宝贝疙瘩,众人宠她宠得没了边,管九娘虽惯常做那黑脸之人,实际却疼女儿最甚,此时见女儿受苦,纵然心有不忍,可面对着几乎一夕之间便已苍老了千年的花执念,她垂眸静立了半响,终还是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管默言这次确实错得离谱,不管她是因为何种原因,就这样一言不发的便偷偷跑了,实在是该狠狠地教训一顿才好?
她倒是走得潇洒,想必还沾沾自喜的觉得自己当了把英雄,但当她轻易便决定了自己的生死去留时,可曾想过她这个当娘的感受?
从怀胎至今,两千年的悠悠岁月,何其漫长,她从未后悔过当年用自己的命换来了女儿的命,多少个孤枕难眠的夜,她都由衷的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心中早已断了对那个人的痴念,若是身边再没有这个女儿相依为命,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度过这悠长无垠的万载流年。
那日乍见临渊时,她只想永久的逃离,与其让她每日面对早已将自己忘得干干净净的昔日爱人,她宁愿永远都活在回忆中。
离开了便永远都不要回来,要知道,每一次的缝补,都要再经历一次穿刺的痛苦。
为了自己的女儿,她义无反顾的选择了最残忍的方式,没人知道她承受了什么,临渊每一个漠然的表情,都仿佛是刮骨的钢刀,可她还是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谁知她这个败家的女儿,竟然会如此罔顾自己的性命,怎能不让她磨牙霍霍得欲家法处置?
花执念爱她至深,她悄悄溜走时,却连只言片语都不曾留,若当日她真毙命于思无涯上,可曾想过他一人独活于世的凄凉感受?
爱之愈深,恨之则切,从失望到绝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懂得其中苦涩,花执念恨管默言两次舍他而去,这其中爱恨交缠有如水火,永不相容,互为矛盾,至死方休。
管九娘深知花执念之痛,就如同她当日深恨子墨的绝情絶意一般,所谓成全,所谓为爱而牺牲,在管九娘的眼中,全是狗屁不通的推托之词。
真正爱你的人,无论面对多么艰难的困境,无论承受多么巨大的压力,永远都不会离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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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难不死的管默言现下非常郁闷,百般苦恼之下,她甚至恨不得自己干脆永远不要醒来了才好。
自从自己醒来之后,花执念那张阴风阵阵的寒冰脸就没暖和过,整日里不是对自己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便是似笑非笑的看得她脊背生寒。
自己确实做事有欠考量,也确实是有错在先,管默言自然心虚的不敢怪花执念对自己摆臭脸,其实言语刺激什么的她都可以忍的,她最不能忍的是,他们居然还残忍的故意不医好自己胸口的伤。
管默言初时醒来只觉得胸前疼痛异常,哪里有力气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待得躺了一日之后,她才慢慢的发现,自己身上的法力似乎被莫名的封住了,而自己之所以如此痛不欲生的根本原因,就是她的伤口居然只是被止了血,而并没有真的愈合。
管默言并非凡人,伤筋动骨亦须得百日修养才能下床,如同眼下自己所受的这等骨肉伤,若她法力还在的话,也就一炷香的时辰便可腐肉生肌玉颜无暇,可惜偏偏自己当日中了临渊那厮的诡计,现下根本半点法力都无,再看看花执念那张几乎垂耷到地面的老脸,自然也不敢妄想他肯为自己疗伤了。
白日里她讪笑着借口询问,自家老娘何时才会来看望自己,花执念听她此言后便即不言也不语,只是半阖着凤眸冷冷的望着她,直望得她呼吸不畅,冷汗如雨,到得最后,那胸口的伤痛便越发疼得令她难以忍受了。
第三章爱别离(一百五十六)所谓痛苦,执念而已。
从管默言苏醒至今,业已三日有余,而自从她那次询问未果之后,便也索性死了那条心,有些事她其实心知肚明,娘定是也默许了花执念的做法,不然自己躺在这里这么多日子,怎么可能连娘的面都没见过一次。
说怅然若失,或许有些太过矫情,但小小失落肯定是有的,虽然此生颇多曲折艰险,但她却是被众星捧月般的娇宠惯了,几时受过这般的委屈。
人说: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其实人生很多事情都大抵如此罢,谁又能想到千万宠爱在一身的她也会有被人如此冷落错待的一天呢?
思及此,管默言不免又暗暗追加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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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管默言一直奉行的金玉良言,面对老娘的始乱终弃,面对夫君的弃若敝履,管默言痛心疾首之余,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最英明的应对之策,便是一个字——百忍成钢
见管默言竟如此逆来顺受的轻易便放弃了挣扎,花执念难免大失所望,是以这一日,他逼着管默言服毒之后便一改近日的冷漠,主动为其答疑解惑,此举自然猜也知道没怀着什么好意了。
心中早有猜测是一回事,亲耳听见真相又是另一回事,当得知自家老娘竟然与花执念那厮联手算计自己,管默言简直是欲哭无泪。
所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管默言也知道自己这次确实犯了众怒,不过娘亲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还是深深的刺伤了她脆弱的心灵。
特别是听见花执念张口闭口的唤着管九娘娘亲时,管默言更仿佛是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天理何存啊!自家男人与自家老娘如今连成一气。只可惜那明晃晃的枪尖竟是齐刷刷的指向了自己,这凄凉的境遇岂是一个惨字了得?又让她这自喻为孝女贤妻的小妖精情何以堪?
枉费她曾经还很是担忧,深怕自家老娘会嫌弃这个美貌更甚自己的女婿,看来她果然是想太多了,单看花执念唤起娘亲二字时那腻人的样子,实在是令她倒极了胃口。
话说之前她怎么没发现花执念这么有献媚的潜质?当初自己真该把他留在月满西楼独自离开,瞅瞅他那摇头摆尾的德行,生就该是个奴颜媚骨的狐媚子。
管默言暗自在心中将花执念骂了个狗血淋头,心中竟然舒服了许多,大有拨云见日阴霾尽散之感。没想到这花狐狸还有此用处,倒也算他还不是一无是处。
其实身体的疼痛倒犹可忍受,反正疼着疼着也就麻木了。她最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花执念这厮居然还逼着她服毒,当然,他还为自己的恶行寻了个冠冕堂皇的名号,美其名曰——服药
那浓浓的药汁。漆黑如墨染,看着都令人毛骨悚然,最无耻的是他竟然连药渣都懒得帮她滤去,端看着里面那又是毒虫又是老鼠脚的,管默言就觉得胃里各种翻江倒海,更别提那光闻着都令人汗毛倒竖的怪异味道了。纵是隔着二里地她都能猜到,定是那恶毒的花狐狸又端着药来了。
在管默言的眼中,自尊这种东西早已经零落成泥碾作尘了。若不是她此刻无法起身,简直都恨不得跪地求饶,可惜花执念冷着脸的样子比阎王爷还铁面无情,恁是个刀枪不入油盐不进的货!
管默言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然而撒泼打滚的下场便是自己疼得脸色发青。冷汗潺潺,而他竟然还关怀备至的往她嘴里塞了块娟帕。说是怕她疼得厉害了咬了舌。
管默言原本是又痛又气,眼前已是阵阵发黑,现下被他突然这么一闹,竟然莫名的仰天大笑起来。
胸口的疼痛还犹未退去,甚至连脑袋都开始有些不甚清醒,管默言死拧着眉心,明明痛得呲牙咧嘴,却偏偏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因为动作太大,才刚刚愈合的伤口就这样赫然的撕扯开来,鲜血透过她乳白色的里衣,一点点渗透而出,殷红色的血痕,点点似红梅傲雪,迎霜怒放,艳色倾城。
明明已然疼得身体都开始发颤,她却似无所觉得全然不顾,只是一味的狂笑不止,直笑得险些流出泪来。
花执念蹙紧眉头,冷眼睇视着管默言似疯似癫的痴笑,脸上神情隐晦不明,一时让人难以揣摩出其心中所想。
其实这几日来,在他折磨着她的同时,也是在折磨着自己,看着她苦着脸哭爹喊娘的向自己讨饶时,他会觉得很是解恨,可是望着她那青白的脸色以及日渐消瘦的脸颊时,他又心疼得几欲摧心剖肝。
其实花执念心底的怨恨早已消散的所剩无几,那样一个捧在心肝上的人儿,纵然再怨她怪她,也不过是一时的愤极罢了,待得这股火气消弭下去,那里还舍得看着她受半点的委屈。
可恨这管默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