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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笑的是,他明知道她对自己巧笑嫣然是别有居心,却还是情不自禁的受了她的蛊惑。
无意间瞥到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眼。在暗红色的夕阳晚照下盈着幽幽的哑光,月麟皱眉,俯身拾起,竟是一支沉香木簪子。
簪子精雕细琢,巧夺天工,簪头雕有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只见它高昂着凤冠,慵懒懒的舒展着周身的华羽,那睥睨众生的神态,实在像极了目空一切的管默言。
想来刚才格开自己匕首的就是这支沉香木簪子吧!
能以一支普通木簪便挡下他全力的攻击。且木簪竟还完好无损,二者高下似乎已经不需再赘言了。
他那么费尽心机的得了紫煞,到头来还抵不过她一支烂簪子吗?
月麟的脸色越加阴郁黑沉。没人知道他走到今天到底付出了多少,难道他想要就是匍匐在她的裙角下摇尾乞怜吗?
两指死死捏着乌黑色的沉香木簪,月麟满目萧杀得好似恨不得将其碾成碎末,突然一股奇异的幽香缓缓飘入鼻间,清清淡淡。余韵逶迤,这味道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是她发间迷离的暗香。
仿佛着了迷,他情不自禁的将木簪凑近鼻尖,贪婪的呼吸着她身上特有的香气,想要靠近。想要靠得更近,唇下的触感冰凉光滑,仿佛她永远冷凝着的娇颜。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将她压在身下的淫靡画面。他要撕裂她骄傲的外衣,狠狠穿透她的身体,让她像狗一样匍匐在他的身下,哭求,呻吟。祈求他的施舍与她的宠爱。
他疯了!因她而疯!因得不到她而疯!
“王说的对,这女人是天生的祸害。若得不到便只能毁掉,管默言,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是你逼我这么做的。”
“啪!”上好的沉香木簪在月麟的大掌下碎成了数段,坚硬的木屑横刺入他的掌中,殷红鲜血顺着断裂的木簪颗颗滚落地面,而他却仿佛毫无所觉般的一动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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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九儿再禁不起折腾,管默言一经脱离月麟的追捕范围之后,便立即寻了个安全的地界,将九儿安置在干燥松软的树荫下。
此处枝繁叶茂,绿树参天,极难被外人所察觉,身侧便是蜿蜒清澈的溪水,正好一会儿可以用来清洗九儿身上的伤口。
虽然管默言自始自终都没有同九儿说一句话,但是在她与月麟虚与委蛇之时,早已用眼角余光将九儿全身上下打量了好几个来回。
适才月麟的话说得已经很清楚了,想必九儿身受重伤的同时,还中了剧毒,可是她根本不可能寄希望于月麟,虽然他们接触不多,但他是什么样的人,她还是有所了解的,他根本不可能真的给九儿解药,想乘机多折磨一下两人倒是真的。
“九儿,你醒醒啊!”
其实在管默言救起九儿的时候,九儿就已经受不住那撕心裂肺般的剧痛而昏厥过去了,此刻管默言看着他灰白如死灰的脸色,莫名的产生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九儿,你睁开眼来啊!你别吓唬我!我求求你睁开眼来看看我好不好?只要你睁开眼来,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看着九儿木偶一样听任自己摆布,管默言的心底隐隐泛起阵阵凉意,此刻她抱着已然有些身体发僵的九儿,双手控制不住的抖个不停,呼喊间已经明显带了沙哑的哭腔。
“九儿,起来啊!你起来啊!”
管默言大力的拍着九儿冰冷的脸颊,豆大的泪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砸,刚才那样剑拔弩张的环境下,她不敢有一丝情感驿动,生怕稍有失误便会让月麟抓住了把柄乘机要挟。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感觉到害怕,那种痛失所爱的怮痛,她比谁体会得都更加刻骨铭心,也正是因为曾经经历过这样痛不欲生的生离死别,所以她才更觉得犹如天塌地陷般的深深恐惧。
不!!!
她不要再失去任何人,她再承受不起至亲至爱死在自己眼前的彻骨之痛。
胡乱的抹了一把鼻涕眼泪,管默言小心翼翼的扶正九儿的肩膀,将其平整的安放到地面上,当颤抖的手指慢慢抚上九儿血肉模糊的伤口时,她死死咬住嘴唇,倔强得再不许自己落下一滴泪。
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九儿还生死未卜,她怎么可以蠢得只会掉眼泪。
因为血流得太多,九儿身上的衣服早已与他的血肉粘合在了一块,管默言迟疑了片刻,终是狠下心来猛的撕了开来。
即使九儿尚处于昏迷中,仍是下意识的痛呼出声,湿冷的脸颊上布满虚汗,浓黑的眉毛狠狠的纠结到了一处。
管默言此刻的脸色也不见得比九儿好多少,即使早就猜到九儿定然伤的不轻,但当她亲眼看见九儿被洞穿的左肩时,仍是惊得目瞪口呆。
九儿虽是凡体,但已开仙识,按说过了这么久,他的伤口早该愈合,就算身中剧毒,也不该有如此触目惊心的伤势。
而最让她心惊的是,九儿肩上伤处竟然已经黑得好似被墨汁浸染过一般,且此刻那青黑色的暗影已经自肩胛处一直蔓延至了半边身子,除了那已经露出的森森白骨,竟再无半点血色。
可恶!月麟那个混蛋到底给九儿用了什么虎狼之药,竟然会如此霸道?
第四章天人交战(一百八十三)解毒
可恶!月麟那个混蛋到底给九儿下了什么药,毒性竟然会如此霸道?
手足无措的跪俯在九儿身前,管默言心焦如焚,现在该怎么办?她完全不懂医术,简单的包扎伤口尚可勉力为之,但是真正的解毒止血她却是压根一窍不通的。
西门豹倒是医术精湛,可眼下九儿已俨然风中残烛一般,时时刻都有性命之忧,根本就等不到管默言将他带回去再寻西门豹施救。
左右为难!管默言焦躁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一时竟完全慌了手脚,所谓关己则乱,素日里冰雪聪明的她,也只有此时此刻才会如此一筹莫展。
额侧的汗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滚,没多大功夫,粉颊两侧的乌发就湿淋淋的贴服在了头皮之上,样子很是有些狼狈不堪。
可惜管默言现在根本无心顾及自己的模样,眼看着九儿身上的黑纹竟犹如被赋予了生命一般,一寸寸缓缓向下蔓延滋长,管默言的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该死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饶是已经活了两世,管默言却还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情景,她就算再外行,也至少看得分明,这根本就不是中毒的征兆,可若不是中毒还能是什么?难不成还是中蛊了吗?
素闻人间常有善蛊毒者,其多为苗疆人氏,毒为死物,蛊却为生,毒有千变,蛊亦有万化,偏偏管默言对此真真是一窍不通,你说她怎能不愁得险些白了头。
这厢管默言急得抓耳挠腮满头大汗,那厢九儿却已经奄奄一息得命在旦夕了,只见他健硕的胸膛已是黑了大半,尤其是左肩刀伤处竟好似被烧焦的木炭,肿胀漆黑得不成人形。
管默言这下子可真的是急了。两人现在被困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她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难不成老天今日真的要亡了他们二人吗?
所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管默言死死的盯着九儿身上那不断生长的黑纹,突然间竟冒出了个连她自己都险些被惊吓到的想法。
蛊毒到底是什么样,管默言其实也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只不过以她个人的猜想来看,应该大抵就是个虫子的模样吧!
虽然她不知道解蛊毒的正确方法,但以她的笨法理解,如果她能把那只作乱的虫子捉出来。是不是也一样可以达到解毒的效果呢?
这个想法委实有些天马行空不找边际了些,但人怕逼马怕骑,如今情势既然已经将管默言逼到这个绝境处。别说她自己已经是黔驴技穷的根本无计可施,便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她也得试上一试啊!
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后,管默言挥袖抹去了把头顶上的汗珠子,然后干净利落的从自己的小蛮靴中,抽出了一柄寒光四射的匕首。
此把匕首通体银白雪亮。寒气逼人,虽匕身极为小巧玲珑,却毫不掩其凛凛煞气,刀柄上嵌有璀璨的明珠宝石,刀刃薄如羽翼锐不可当,隐约间可见淡淡血色。整支匕首不过七寸长短,握在管默言细白的掌中,多少有些诡异。然而却莫名的觉得契合。
这匕首本是花执念的贴身之物,却在无意中非常不幸的被管默言所看中,花执念向来是宠她宠得没个边,见她喜欢,便也随手就送给她把玩。若是被旁人知晓,这世间人人皆欲据为己有的银蛇宝刃。就这样落入一个外行手中生锈切菜,也不知要有多少人要呕血扼腕了。
管默言浑然不觉得自己糟蹋了好东西,只是握着银蛇宝刃的手却始终有些发颤,她是真的有些怕了,若是九儿今日毙命于自己的手下,估计她这辈子都别想安心了。
不是她怕承担不起,而是无法面对失败的结果。
咬了咬牙,管默言终是把心一横,劈手便向下刺去。
九儿左肩的伤处早就肿得老高了,现下经由管默言一刀狠狠刺下去,瞬时便流出大股大股腥臭的黑血来,管默言将手中的银蛇宝刃丢到身旁,拧着秀眉瞪着狰狞的伤口兀自发狠。
办法她倒是想出来了,可是如何实施却俨然成了大问题,须臾之间,管默言已是心思百转千回,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猛然忆起前世的一桩轶事来。
前世在凤泯还小的时候,因为贪嘴她便常常偷偷潜入到百花仙子的园子里去偷百花酿吃,本来这事仙子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的听之任之,谁让自己无根无靠,实在惹不起凤泯这个小霸王呢!
仙界早非净土,要想活得长,神仙也是要懂得人情世故的!
可谁知那一日里,恰好百花仙子有事外出,便令自己刚刚收来的黄蜂精替自己看守园子,黄蜂精初来乍到,又急于表现自己的能力,自然不知道这小霸王的厉害,而小凤泯又横行霸道惯了,根本没想到竟然还真有不长眼的小子敢来管自己。
就这样,一个是毫无防备的登堂入室,一个是急功近利欲关门放狗,最后的结果便是,管默言悲催的在小阴沟里翻了船。
要说这黄蜂精也算不得什么狠角色,可胜在他初生牛犊不怕虎,竟也与小凤泯过上了几招,但毕竟二人法力相差悬殊,小凤泯自然也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只是觉得他实在碍事得紧,索性一掌拍晕了了事,待得她自顾自的吃饱喝足了之后,才优哉游哉的打道回府。
可这厢她才将将回到凤族没多久,就鬼哭狼嚎的在床上打起滚来了,原来她当时只顾得偷嘴,竟连自己中了黄蜂精的尾后针亦不自知,如今毒发起来只痛得她浑身针扎一般,翻来覆去得简直是苦不堪言。
玉奴三人闻声匆匆赶来后,在管默言哼哼唧唧的讲述下,总算是知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虽然他们气她这偷嘴的毛病怎么就是屡教不改,但也实在看不得她受这般的苦。
瑾瑜心疼得厉害,转身便要去寻百花仙子要解药,虽然委实丢人现眼了些,但只要能让凤泯少受些苦,他也只得舍下自己这张老脸了。
瑾瑜抬脚刚要出宫,却被身侧始终一言未发的玉奴拦了下来。
尾后针乃是黄蜂精的杀招,施行此术后,黄蜂精就算能侥幸不死,身上千年的道行也已经算是废了。
旁人或许不知,玉奴却是清楚的,百花仙子如今凡心大动,那小小的黄蜂精便是她的心上人,凤泯现在废了人家小情郎的千年修为,还妄图要向人家讨解药,简直是痴心妄想!
万般无奈下,看来也只有这一种办法可行了,玉奴苦笑连连的摇着头,他的这个宝贝疙瘩啊,专是为了折磨他而生的吧!
唤来瑾瑜与擎苍压住张牙舞爪的小凤泯,玉奴置掌心于她的心口处,缓缓探神识进入她的体内。
黄蜂精的尾后针已随着小凤泯的血脉游走至全身各处,这才引得她周身刺痛却又无法明确指出痛在何处,玉奴探神识进入她的体内之后,便自她心口处一路寻下去,不多时便在足三里的位置寻到了害得小凤泯哭爹喊娘的根源。
将尾后针引入自己体内后,玉奴方才满头冷汗的收回神识,推口说自己有些累了,便匆匆离开行宫。
小凤泯却也不傻,遍寻不着那引得自己痛不欲生的毒针后,她便已然猜到那毒针定然还在玉奴的体内。
要说小凤泯身上的毛病实在不少,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她极其的护短,她自己吃了暗亏她可以认栽,但是却半点都见不得自己身边的人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