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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界,海泽宫内。
一行人焦急万分的守在管默言的床前。
如今距离妖王离开已经两天有余,过了今晚,便是最后的限期了,而现下妖王迟迟未归来,管默言也丝毫没有醒来的征兆,众人怎能不急。
“月白医者,言儿怎么还不醒来?”
明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但管九娘实在是关心则乱,她冒死偷来了仙界的圣物,为什么女儿还是不能脱离险境呢?
“风长老莫急,您该对我王的能力有信心,相信他定能否极泰来,逢凶化吉,将令爱的魂魄安全带回。”
月白装模作样的弯腰拱手,那谦谦君子的模样,倒也很有些杏林春暖的医者风范。
如此官方的回答,绝非管九娘想要的解释。她皱紧蛾眉,仍是满脸忧虑之色。
一双温热的手掌适时的搭上她的肩膀,管九娘愕然回首,迎上千仞雪温软如三月春风的浅笑。
“放心,言儿一定会没事的。”
手掌微微施力,在管九娘纤细的肩膀上用力的按了按,千仞雪的眼神温暖而笃定,让管九娘莫名的感到安心,原本纷繁杂乱的思绪也渐渐的平稳了下来。
此时,房内陡然刮起一阵异风。桌椅摇晃,杯盘落地,床头淡蓝色的青纱帐亦被掀得上下纷飞。众人险险稳住脚步。震惊而期待的注视着眼前的异象。丝丝缕缕的白光平地而起,继而盘旋直上,四散开来,映得室内恍如白昼,白光渐渐变得黯淡。慢慢的下坠扭转成一线,最终聚集成一个拳头大的光球,光球在空中转了几圈,便长了眼睛般直直的飞入管默言的额间。
众人惊见刚才的一幕,皆是不敢有所惊动,眼见似是已经再无异动。管九娘才急急地奔过去,轻拍着管默言的脸颊,柔声唤道:
“言儿。言儿,醒醒啊,该起床练功了!”
管默言原本安详的睡颜因这一句话而变得十分纠结,她皱紧眉头,嘴巴不知所云的低声嘟囔着什么。即使听不清,也能猜到大概定是抱怨无疑。
她浓密而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微微煽动了几下,终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管默言本能的起身,有些茫然的环视着眼前的众人,她娥眉淡扫,红唇不悦的抿着,漆黑的眼眸有些空洞,似是还有些忪怔。
管九娘屏住呼吸,静静的看着管默言,女儿是她生的,但她却从未在她的脸上看过这样漠然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突然生出个大胆的念头,眼前这个人好像并不是她的女儿。
海蓝色锦被上的素白手掌慢慢收紧,管默言的眉峰浅浅凝聚,脑海中截然不同的两种记忆错乱的交叠着,时不时的会有一段记忆猛然跳出,不同的人物,不同的场景。
她不是已经魂灭神绝了吗?怎么会还好好的躺在这里,还要面对着这群虽没有恶意却完全陌生的人?记忆中似乎还有另一个自己,她肆意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简单的快活,自由自在的逍遥。
她——到底是谁?在失去意识之前,她依稀记得她似乎是得到了四滴真爱之泪,记忆的闸门就此打开,犹如千里决堤,山呼海啸般的袭来,措不及防的将她淹没。
“该死!”
管默言脸色遽变,双手猛然抱住头部,她紧咬着牙关,手指暴力的拉扯着头发,大滴的冷汗簌簌而下,顷刻间便浸湿了衣衫,脑海中那仿佛炸开了一样的记忆,让她头痛欲裂,好似被利斧狠狠劈开一般。
“言儿,你怎么了?”管九娘急忙拉住管默言的手,不让她继续对自己施暴。
“走开!”
管默言猛一挥手臂,强大的力量将毫无防备的管九娘骤然抛开,众人完全傻了,还是千仞雪第一个反应过来,飞身起来将管九娘接在怀中。
饶是如此,他仍是频频后退了数步,才勉强止住了管默言施在管九娘身上的力道。
千仞雪的脸色霎时变的有些凝重,管默言的本事他最清楚不过了,她自幼偷懒疏于修炼,怎么会突然拥有了如此强大的法力?难道——
“言儿!”管九娘目露悲戚,难以置信的死盯着管默言,她不能想象管默言竟然会对她出手,难道她真的已经不是自己的女儿了吗?
管九娘不甘心的还要上前去看个究竟,却被千仞雪一把拉住。
“九娘,稍安勿躁,且先等等,言儿似是有些怪异。”
两人正说着,房内又骤然起了一阵波澜,一道白色的光束从天而降,相较于刚才那柔和的白光,它更显得光芒万丈,刺眼的不敢逼视。
白光渐渐消散,妖王血羽满脸焦急的从白光中走了出来。
来不及与众人交谈,血羽一眼便看见管默言揪着头发在床上痛苦的蜷缩着,他急急的奔到床前,俯身坐到了管默言的对面。
他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画下一道符咒,轻轻的按压到了管默言的头顶。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功夫,管默言终于安静了下来。她发间的手指慢慢抽出,原本空茫的黑瞳也渐渐恢复了清明。
“泯儿,你还记得我吗?”血羽的声音极尽温柔,他殷殷的凝视着管默言的脸,即希望她记得自己,又希望她干脆忘个干净。
管默言眨了眨眼睛,很是认真的在脑海中搜寻着他的脸,然而刚才还涨得满满的脑袋,现在居然一片空白。
“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血羽脸色遽变,立时怔在当场。
“言儿!”管九娘霎时白了脸。她忍不住的扑了上来,用力的扳过管默言的肩膀,双手捧着她的脸庞。逼着她面向自己的脸。
“言儿你好好看看,你怎么可以连娘都不认得了?你个败家孩子,再吓为娘,娘就罚你闭关练功三个月。”
管默言偏着头,愣愣的盯着管九娘看。半天没有反应,管九娘话说的挺霸气的,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她一脸凝重的望着管默言,连大气都不敢喘。
半晌,管默言突然笑了起来。
“娘。你饶了我好不好?我才大病初愈呢!”
管九娘怔怔的看着管默言,好一会才猛然反应过来。
“你个死丫头,吓死老娘了。你居然还敢对你娘我动手,不想活了是不是?”
一巴掌毫不犹豫的拍向管默言的头,这一下她没有躲,乖乖的受下了,其实刚才她还陷在混乱的前世记忆里痛不欲生。管九娘突然扑过来,她一时烦躁。便直接将她甩开了。
适才血羽用醒神咒帮她凝神,才稍稍纾解了她的痛苦,让她慢慢理清了脑海中两世的记忆。
管九娘自然还是心疼女儿的,这一巴掌打下去之后,便隐隐有些后悔,见女儿已经没事了,她也多少有些放心了。
“言儿,到底是谁将你伤成了这个样子,告诉娘,娘去杀了他全家老小,挖了心给你炖汤喝。”
管默言抖了抖肩膀,娘果然还是这么暴力,在前世的记忆里,她从未体会过娘亲的关爱,而这一世却只有娘和自己相依为命,说来,这也算是一种圆满吧!
“还不是邬离那个牛鼻子老道,他趁着我有伤在身就痛下杀手,好不要脸的道士。”
“原来是那个老杂毛,待为娘去拆了他的骨头给你泡酒喝。”
管九娘行事如风,说着就要起身,还好管默言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拉住。
“娘,此事另有蹊跷,待一会我详细跟您说。”
管默言说着,眼神扫向床边仍陷在石化中的血羽,柔声笑道:
“谢魔王殿下救命之恩,刚才小妖尚有些混沌,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不妨。”血羽的表情极其僵硬,他急匆匆的起身,大步向宫外走去,这里他一刻都不能留,再留下去,他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
“魔王殿下。”
管默言突然出声唤住了血羽的脚步,血羽僵立着,心下有些忐忑,他不敢回头,只是顿住了脚步。
“魔王殿下,当日与小妖同行的那四个人现在可好?不知能否现在让小妖见见他们?”
“梦死,一会带管姑娘去见他们。”
“是!”梦死躬身答应。
快步的离开海泽宫,血羽不敢有片刻停留,心中有些悲切,又有些涩然,她记起了所有人,却偏偏忘记了自己,原来不管怎样,她到底是恨着他的,竟然连记得都不屑。
想想也就有些释然了,他那样的负了她,又怎么还能奢望她原谅自己呢?忘掉也好,原本那段记忆于她也并不多美好。
忘掉就忘掉罢,只要他一个人记得就好。
第三章爱别离(十八)最悲催的祸水
因为已经恢复了前世的记忆,所以管默言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追随自己而来的他们。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命中注定,明明前世她已经那么坚定的将自己与他们断得干干净净,为什么今生又这样鬼使神差的相遇?
她甚至想,为什么娘当初要将她骗下山,说什么要寻找真爱之泪,那让她一直三咸其口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总觉得身后好像有一只手在慢慢的推着她走,这是她的错觉还是真的另有隐情。
管默言心乱如麻的理不清思绪,前方带路的梦死却突然顿住脚步,她一时不查,竟然直直的撞上了他的后背。
梦死大惊,一下子跳出老远,心有余悸的一躬到底,颤颤巍巍道:
“管姑娘,他们就在院子里,您请自便,小的就在外面候着,有什么需要请您随时吩咐。”
管默言闷闷的答应了一声,便兀自向庭院内走去,心中难免有些莫名其妙,他当自己是洪水猛兽吗?居然吓成这个样子。
眼见管默言的背影渐渐远去,梦死如释重负的抹了一把冷汗,妖王几千年来和尚一般的清心寡欲,却只对管默言一妖情根深种。
她昏迷卧床时,连婢女都不许碰她,所有杂事都是妖王亲力亲为,要是妖王知道他近了她的身,不得把他大卸八块才怪呢!
莫名的逃过一劫,梦死顿时涌起一种劫后余生的欣喜,这个管姑娘不简单,他以后可得打起一万个小心伺候着。
…………………………………………………
辞别了梦死,管默言沿着碎石小径,疾步向庭院深处走去。
小路的两旁,种着大片大片的蔷薇花。红的粉的黄的蓝的,姹紫嫣红,姿态万千。
它们一簇一簇的紧密相连,枝蔓缠绕,难舍难分,花团锦簇,争奇斗艳,若不是心中有事,她真的想驻足停留好好观赏一番。
祁山弱水种不得花花草草,仙界倒是奇花异草甚众。可惜她只觉得庸俗不堪全然是个死物,偶然的一次路过人间,她便爱上了这连枝干都如此缠绵悱恻的凡花。
它的生命力极其旺盛。无需刻意的浇灌,便枝繁叶茂的生长起来,到了初夏时节,它便恣意绽放,不做作。不矜持,不管是否有人怜爱,我自芬芳。
知道她喜欢蔷薇花的人屈指可数,妖王怎么会在妖界种这么多凡花?或许他也恰好喜欢吧,管默言不愿意多想,只是急匆匆的向前走去。
屋舍就在眼前。绕过这道篱笆墙就可以纵观全景一目了然,但管默言却生生的止了脚步,她踌躇着裹足不前。所谓近乡情怯,过去她觉得矫情,现在却深以为然。
按说她封了他们的神识和记忆,他们该是不认识她的,她只要继续装作管默言。谁也不会知道。
可问题是她自己已经知道了,就没法装作不知道。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好戏子。
正犹豫时,院内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琴声叮咚婉转,如珠碎玉,如石溅瀑,清幽处,便恍若一泓清泉,哀怨处,更是柔肠百转,曲径通幽。
这琴声管默言不会错认,是出自花执念之手,他曾倾心为她弹了一首凤求凰,绕梁三日,余韵不绝,她惊为天人,自此难以或忘。
犹记得初次相见,他只一眼便认定了她,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他一路跋涉而来,终于寻到她的芳踪。
他的桃花眼深深的凝望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眸潋滟生波,如浮光掠影,让她不自觉的深陷其中,他轻轻的执起她的手,舒眉浅笑。
苦寻了这么多年,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只当他是玩笑,调戏姑娘家的一贯手段而已,他死心塌地,她心怀疑虑,他不离不弃,她若即若离,她终于渐渐相信他的真心时,却差一点就这样天人永隔。
突然记起最后一次分别,他也是这样的执着她的手,却是狠狠的在她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齿痕,他眸光迷离的抚着她的脸,浅浅一笑。
留个记号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