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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从他们身边挤过去。快要接近他的船只时。他听见那些长老在他背后窃窃私语:没有人在海上飘流了十五个月以后,还会拒绝女人的。也许他是火烟族的奸细。他藏着什么东西吗?
不妙了。
他回顾那些家伙,个个都瞪着他。脸上的表情从害怕到疑惑都有。他和他们的接触也同时引来了一大堆居民的围观,他们聚集在码头附近。
天杀的!
他就要上船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手从后面抓住了他的肩胛。他才不管那人是谁,用力一摔,只求不是那个什么大执法就好。
不是大执法,但也够糟糕了。
是那大胡子的守门人。他的鼻息揉合了低级水和烟熏鱼的气味。“你不可以在长老们下令之前离开。”
水手用装了柜子的网袋甩向对方,把他打中倒地之后,便迅速前行。但另外那个守门人又突然出现了,一手拿着套了皮套的鱼叉,另一手抓紧了水手的臂膀。
水手用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去扣动鱼叉的扳机。一根鱼箭直射向下,戳中了那人的脚,把他痛得倒在码头上,水手被他抓住的手臂自然也被放开了。但水手获得的自由只是暂时的,方才倒地的守门人已爬了起来。从后面用力抓住他,并把他的臂膀扭到后面。装了柜子的网袋落在码头上,那棵瘦瘠的珍贵番茄也落地了。不过,他一看还算谢天谢地,盆里的土没怎么洒出来,盆子也没裂开。
水手突然用力把头往后一仰。撞到了守门人的脸,碰坏了他的鼻子。那大胡子鲜血直流,嚷叫不迭,自然又松了手。
然而,自由的时光仍是易逝的。三个男人在长老们的一声令下后,一起来追他,把他拖回了码头。刹那问,棍棒和拳头齐挥,还有手指掐住了他的喉头,使他差点儿没死掉。
水手扭转脖子,挣开掐着他的手。把嘴移到其中一只手的地方。
于是他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那家伙发出令人心悸的惨叫,松开了掐住水手喉头的手,却又抓住他的长发用力拉,好像要把水手的脖子拔掉。反而是水手的贝壳耳环从耳垂被扯下来了,盖住颈部的长发掉落以后。一个正在和他扭打不断的人,发现了隐藏在他耳后的秘密。
一个鱼鳃般的东西。
“他是个突变!”那个男人高声叫道。
他抬起头来,看见了三张惊恐的脸孔。
末世王高叫着:“变种!”那是一种警戒的口吻。
高声的喊叫立刻遍传整个环礁。他不用看也知道环礁的居民们一定都是蠢蠢欲动,一种既好奇又害怕的心理……
此刻再不逃走。他就死定了。
他挥拳打中了一张最靠近他的脸孔,用神速挥拳、踢腿,杀出了一条生路。
至少在此刻。他应该忘了他的三桅船。他必须潜入水下——到了承底,他可以自由的呼吸,他们却不能。他稍稍停顿一下。做了几个深呼吸,便选了一条通往金光闪耀的波面下的小路。
“不要让他入水!”末世王高声下令。
一大堆人阻挡了他的去路。他们蹲在地上,随时准备跳起来。
他干脆先跳。
他从那些傻瓜头顶上方数寸的地方掠过,但这就够丁。他猛地潜入深沉、清澈、冰凉的中央湖,享受着美好的自由。他可以从闸门下方游出去,直到有人救他上岸。
在水底的他,听见水面上的声音传入耳际。他不知道是不是来世王的声音,但他想一定是的。他半猜测地知道他说的话必定是:“鱼网!快撒网!”
如今,他是一条他们亟欲捕获的鱼儿了。好,就让他们试试吧……
第一个潜入水中来捕捉他的环礁居民,在水中没发出什么声音。但他的居心并不会好到哪里去。要是比速度的话。水手可以轻易地赢过任何一个。
他回头看见那个环礁居民手握短刃;他一转身,潜到更深一点的地方。那短刃只差点儿就刺中了他。
他扭向侧面,抓住那追随着的手腕.运用对方自己使出来的力量反向刺回,并直划向对方的腹部。一股鲜红的液体跟着喷出,慢慢地颜色淡去了。
这时,他上方各处,传出更多物体落水的声音,是一大群数不清的人潜到水中把他团团围住了。还有一张大得足以把他的三桅船收纳其中的网,也投到水里来了。他转了个身,想沉入更深的水中,超过那张网及那些人所能达到的范围。然而为时己迟。
网子把他罩住了,他们在收网,拉得很紧。
他成了蛛网中的苍蝇一般。他拼命扭动,用自己的刀想割开这张网,逃到更深的水里去。
然而一眨眼的工夫,码头上的人们已经吊起了网子。这收获可真不小
他透过网眼,看见一群暴民。个个脸孔愤怒、惊惧……其中只有一张同情的脸孔:是那个女人海伦。她替他担心……
但她的同情、担心,比不上其他那些暴民的力量,他们不断高叫着:“杀掉他!杀掉他!马上杀掉他!”
网子被放下了。一条绳子从网眼穿入,拴着了他的脖子,并且拉得很紧,他被交给大胡子看管。
微风吹动了末世王的海草长袍,他大步走上前来。他注视着水手,但他用深沉的声音所说出来的一番话。都是针对背后的暴民而发的。
“他几乎毒杀了我们的种族。”
水手知道这是死刑的宣判,那些暴民亦然。他们嘶吼着。表达内心的僧厌。
套住他脖子的绳索愈抽愈紧了。他极力挣扎着,却虚弱地无力对抗。再说——不管是人还是鱼——切断了氧气的供应后,眼前的世界先是变为一片红色,然后红色逐渐加深、加深,最后变为一片黑……
“沙”的一声,一把弯刀割断了绳子,救了他一命。
水手双膝落地。张口急喘。
大执法俯身瞪着他.铁拳中紧握着大弯刀一把。水手再怎样也想不到竟是这家伙救了他的命……
“你有什么权利——”末世王说着走向大执法。他皱着眉,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
大执法不为所动。他说的倒是事实。“你付钱让我维持这里的和平。这不叫和平。”
另外一个长老高傲地说:“他杀了我们一个人!”
“那是自卫。”大执法说。
“这里轮不到你来做主。”末世王说,“他必须被摧毁。”
“也许,”大执法回答:“但是不是在此地,也不是用这种方式。”
水手见末世王在沉思。
“如果你不遵守你自己的律令,”大执法说:“我会另找一处环礁。我相信以我的能力……”
“不必这样。”末世王很快地回答。
要找到一个有能力的执法者,相当困难。
“把他关起来。”末世王又一个命令。
于是他被拖走了。一群喧哗的暴民跟在他后面。太执法接管了水手的财产——柜子和番茄。
水手没有看见站在人群中远方的人——海伦;更没有看见她注意到码头上有什么东西的表情。她弯身拾起了它。藏在自已的衣杉里。
那是水手的贝壳耳环。
第六章
那艘多用途的平底船就在附近,腐臭刺鼻的垃圾味道,总是提醒人们绿洲上末世王的权威。在月光的照耀下,它显出银亮可爱的姿态,枝桠扭曲的悲哀树,站在同子里,有如鬼魅。
水手被打得鲜血直流。他被关在一个大铁笼里,丢在小码头上。那笼子大得能够让他站起身来——也只有这样的高度而已——却又小得让他躺不下去,除非他把身体蜷缩起来。他试过那根铁栓,发现自己逃不出去的。凉飕飕的夜风吹得他有点儿瑟缩,他无助地像是被挖除了内脏的鲨鱼,只是另一只被人从海里打捞上岸的畜牲而已。
铁笼旁边有个半圆形的铁质通道,是供居民们行走的地方。当他们经过铁笼时。不是对他咒骂,就是用东西去打他。
三个穿着穷酸破烂的男孩子——其中一个是昨天收了他后照镜的——围着他的笼子骂了老半天。从太阳还高挂天空时,一直骂到夭色昏暗。而今,月亮也升上来了。他不想理会他们,也没有责备他们。如果他们的父母行为正确的话。早该注意到他们还没回家了。他知道错误的父母会造成一切什么样的后果。
另外两个没有拿过他镜子的,各拿了一根竹子做成的钓鱼竿,从笼子的洞里戳进来。有一根鱼竿末端的钩子上钓了一条鱼——钓饵。另外一个只是不断把鱼竿塞入笼子,偶尔捶他一拳。
他的拳头没有什么威力,但水手的耐性愈来愈差了。
“你喜欢吃这个,不是吗?”拿着有鱼饵的鱼竿,那男孩把鱼饵在笼子前面不停地晃动。“咬一口呀……”
水手不理他。
“再戳他一下。”男孩对另一个拿鱼竿的同伴说。
另一个男孩把鱼竿伸到笼中,就塞在水手身旁。水手没有反应。
“他可真安静,”男孩放弃了,“不像今天下午那种凶狠鲨鱼的模样……”
第三个男孩——也就是拿了后照镜的——把脚踩在笼子旁过道前面的一座平台上,眼睛不看水手。他好像很不安的样子,不像他的同伴那样感到兴味盎然……
“为什么不放手呢?”他说:“你可能会伤了他。”
“那又怎样?”第一个男孩说:“他不过是一条大鱼。”
“算了吧——我们回去……”
“不,”那男孩靠在铁笼旁,把鱼饵更伸近了些,一副揶揄的表情。“我知道你饿了……你很想吃…或许,你不愿吃自己的同类吧?”
说完,他自己哈哈大笑。另一个拿鱼竿的同伴也大笑着,但突然他被哽住了似的笑不出来了。
水手从笼子里伸手抓住男孩子又长又乱的头发,把他往平台侧面撞去。他的鱼竿敲击着地面,四肢乱舞,发出哀嚎。他的两个伙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伸出手来拉住他,最后总算使他脱离了水手的掌握,回到平台上。
三个男孩子踏着惊惶的步伐,很快地跑过平台去了。那个被水手修理了一顿的男孩,一面哭着,一面抓头,他头上有一撮头发已经不见了。
脚步声和哭声逐渐消失后,水手听到月光照耀的水面上传来了优雅如乐般的声音,那清脆的笑声,娇柔无比。
他往发出笑声的地方看过去,看出了是谁的脸孔。
从塔楼的窗口冒出了一张肤色勐黑的孩子的脸庞,是那谜一样的孩子。她细嫩的肌肤和黑漆漆的大眼睛,反照着月光.牙齿则白得发亮。听到她的笑声,使他想起了他船上的风铃。
越过了一段相当的距离,他们四日相遇。她的笑声压低了,只剩下了笑颜。然后。她离开窗口不见了。
旅馆女主人叫她什么来着?
艾诺拉。
可爱的名字,一如其人。
一声巨响惊动了他,后来他发现是塔楼里牵动风车的机械所发出的。当风车叶片快速转动的时候。整个环礁犹如一艘正要奋力离开港口的巨船。很快地,他知道为什么风车转动的速度需要加强了了:沿着码头的路径两旁,立了许多杆子。每根杆顶都挂了一个罐子,罐子里的线圈逐渐复苏了。一下子成为一片黄色的灯海。这飘荡在海上的环礁城展现了它日落后的风华。以木料和铁片合建而构成的粗糙面目,也变得柔和多了。
不是每座环碓城都有街灯韵。要不是他被关在一艘平底船屋附近的铁笼里,一定会对灯火通明的景色留下深刻的印象。
由于有了灯光的缘故,他可以比较清楚地看见他的三桅船,他的家。它在他可望不可即的地方,要回到船上,只怕还要花费十五个月的工夫吧!
天杀的!
有好些人在他的甲板上.他们趁着夜色上了船,却被街灯暴露了行踪。
他拼命摇晃铁笼,笼子都快被他摇倒了。他张口大喊,表示抗议……只是有什么用呢?
他无奈地看着那些人怀中抱着他的所有物跳下船来,他的莱坶果树、工具、打捞袋,尽在其中,然后他们像鼠辈似的,一溜烟的没入了夜色中。
“泥土人,你运气太差了。”有人说。
水手把目光投向近在身旁的咸水帮。日耳曼人嘻嘻笑着划动一条小船。经过他身边。金发的日耳曼商人向他挥挥手,他没有回应。只是漠然地看着小船轻快地驶向大闸门。闸门开放了。发出轧轧的声音。日耳曼人从那仅能容他之船的开口出去以后,闸门又轰然关上了。
他左手边有一栋用中国帆船改造的船屋,一些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稍早些时,他看见这儿一些居民和长老们鱼贯而入,旅馆女主人海伦也跻身其中。也许那是一个会议。
或许就是此刻,他的命运正在里面等候决定吧?
他咧开嘴,摇了摇头。这足以说明绿洲的一切了,不是吗?
甚至本人也未获邀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