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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另有知道干燥陆地的人,这个人说不定可以把她和艾诺拉带走,离开这被火烟族摧毁的绿洲。
海伦抓紧了艾诺拉的手。“我们还没有完结。”她不屈不挠地说。这话是说给孩子听的,同时也说给她自己听。
她们又相携跑出了风车塔楼。
死亡——腐臭、胶滞的死亡包围了他。他早就知道他的死可能是暴力的。这就是水世界的通性。然而,一个人,或者说。不管他是什么东西吧——一个长了蹼指和鱼鳃的人。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在这种烂泥塘里“溺死”……
所以,他不能放弃。明知后果是死,他至少也要经过一番求生的奋斗。他仰起头来面部对准了笼顶,这样子他还吸得到空气……
……他看到一张甜美的脸庞。
是旅馆女主人!
她用一块塑胶板搭在池塘上,蹲在那儿,两道弯弯的眉,嘴角笑意若隐若现。
“如果我把你救出来,”她说:“你肯带我们走吗?”
他看得见孩子站在池边。
“你好好想一想。”她又说。
“如果我上得了船,”他说:“你能把大门弄开吗?”
她点点头。
然后她拿起身边的一根横木。
就在泥浆要把他连同笼子整个吞没时,他拿到了横木。
第十章
泥浆冒出了泡泡。这表示水手和笼子都要陷下去了。海伦张口惊呼;然而这时艾诺拉却说:“你看!”
一只粘粘的棕色手臂伸出来了,抓住了泥塘的边缘。全身裹着棕灰泥浆的陌生人,看来反倒像是恶鬼了。他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看见战斗的惨烈,环礁城人口的大门被水上加农炮发出的烟雾整个盖住了。好几个火烟族溜上了他三桅船的甲板,喋喋不休地咒骂着劫掠者的行径。他们不知先前这艘船已经给环礁的君民搜括过了。
他看看海伦;她已经拖着艾诺拉离开泥塘。
“记得大门,”他提醒她,“必须把两扇都打开,否则我的船无法通过。明白吗?”
“我知道了!”海伦说。
“好极了!”他说。
说完,他潜入中央湖里。
他下水的地方。把海水弄成一团混浊。他潜到更深的海底。
海伦拉着艾诺拉的手,向大门的方向跑去。
一堵城墙的裂口处,火烟族人蜂涌而入,到处都在进行肉搏战。环礁居民的人数在这场悲剧里。大量地减少了。
从武器室上方的走道。海伦可以看见孩子们被手铐脚镣铐住了,等候着被当做奴隶来贩卖。一个火烟族人在用链锯锯下平底船屋上的一棵大树;把盐槽里的淡水抽了出来,送进火烟族的贮水容器里。
从她高高在上的有利位置,她还看见了一些别的:一张她太熟悉的脸孔。
一个穿着鲨鱼皮装的帅气男人,帅得有点儿冷酷。金色头发长到披肩的程度。他走下了通道,领了一群火烟族前往交易站。
是那日耳曼人。
原来他就是火烟族的奸细。
长老们看错人了,但他们已没有后悔的时间。就像是现在,在远处的墙头上,火烟族正在杀戮他们。长老们连反抗都没有,只是翘首望天,等待不会降临的回应。
她停了一会儿,看见末世王站在他倒地的弟兄们当中。在他身后,火烟族的战士们仍继续攀越墙头。这个长老中身份最为高显的末世壬——已经伤重得近乎昏迷状态——仍以惶恐的表情俯看他漂浮的城市。
他悲戚欲绝的哭声在水面回荡着:“一切都完了!”
一个火烟族用武器对准了老者。向他发射。全身直打哆嗦的海伦转过脸去。长老一生最后的预言实现了。
日耳曼人昂首阔步地走进了交易站.环绕在他身边的,是把这交易站任意糟蹋和劫掠的火烟族。由于他曾经造访过这儿.他知道其实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拿的。
“是她吗?”一个声音高叫着。
他回过身去,看见一名火烟族上尉拖了个长发小女孩进来;小女孩露出惊恐的眼神。
“不是,你这笨瓜,”他说:“你听到祭司的描述了。我们正在找的那个小女孩,皮肤是黑色的,背上还有印记!”
“是的。”对方毕恭毕敬地说。
“她就在这里的某个地方,”他说:“继续找。”
“是的,先生。”
投入海水中的水手,身上的泥浆被清洗干净了。他游向海水深处,笔直地朝他的三桅船前进。在他的上方,子弹疾呼着掠过水面,乘着喷射水橇的火烟族来去自如。但是这些声音,在水世界的下面,显得遥远而不真实。
很快地,他像是一头出水的海豚,从船尾部分上了船。他差一点儿没撞到一个正在从事打劫的火烟族的脚。对方拿起一根鱼叉就要刺下来……
一眨眼的时间都不用。水手的狠拳已击中对方的下巴,使他昏死过去。他顺势从对方松开的掌中夺过了鱼叉,又从他的皮带上解下一把刀子,这才毫不费力地把那火烟族推到船边,沉沉落入水中。
他用船尾的缆绳把鱼叉绑好,射出一根鱼枪,鱼枪越过中央湖。没入了冒着烟的风车塔楼废墟附近的走道中。他推动了一些操纵杆,打蛋器般的风帆开始转动。缆绳愈拉愈紧,很快地,三桅船便驶入了中央湖,往如今仍然紧闭的双扇大闸门那儿驶去。
由于火烟族从环礁城墙每一处的缺口冲进城来,大闸门那儿的守卫也没有必要了。绝望的环礁居民们想要爬到一堵曾被连发“地狱之火”的炮弹打碍摇摇欲坠的城墙上。但是北欧蛮族的加农炮又射了进来,城墙坍塌了,把这些人都压在断垣残壁的下面。
三桅船顺利上路了。那女人呢?他看见她了。她身后跟着那孩子,往大门附近的走道那儿跑去。
他调整好了操纵杆和转动装置。手上拿着那个火烟族的刀子。奔向船尾。三桅船开始换装了。
在高处的走道上,一只小手抓紧了海伦的臂膀。
“你看!”艾诺拉说。
下方的中央湖里,陌生人的拖船正朝大门行驶;只是他的拖船突然已改变了拖船的外观。
主桅的上方升起了望远镜,主帆从桅杆里展开了……
陌生人的三桅拖船变成了一艘线条流畅的帆船!
“哇!”艾诺拉发出惊呼。
海伦的眼光越过那改头换面的三桅船,看见它附近一堵千疮百孔的城墙。火烟族人正从它缺口的地方涌进城中,在他们所经之路上。见人就杀。好多人跪着倒了下去,像是在对着浓烟密布的天空祈祷。有些知道迁就现实的居民,纷纷投入水中,有的乘坐独木舟,有的坐在木桶里,还有的只套着救生圈,拼命向大门的地方游。
他们也需要两扇大开的门。
若说他们尚有一线生机,就要靠她了。
但在晾望台的入口,全身浴血的大胡子,脚下摇摇晃晃的,却仍坚守他的岗位。虽然他体力衰弱。还是能够毫无困难地用鱼叉向她瞄准!
“敌人已经入城了,”她柔声对他说,脚步轻轻的,唯恐会引发一次致命的大爆炸。“你……必须替自己做个打算……”
他挥着手.说:“如果你……你或是任何人想要打开闸门……用这种方式帮助我。海伦……我会对你不客气——”
一连串劈劈啪啪的枪炮击中了他,他倒向侧面,从瞭望台上的陆桥摔下来,空茫的两眼中,是死亡的影子。
她弯下身来,很严肃地对小女孩说:“等我操纵开门的杆子以后,我们就得快跑……”
她指着大门后面的甬道。两廓闸门开启后,原本相连的陆桥也将一分为二。
“……而且我们还必须用跳的。懂吗?”
孩子点点头。
“你做得到吗?”
孩子再度点头。
“不要害怕。”海伦说着,按了按孩子的肩膀。
孩子又点点头,说:“你也是。”
海伦深深吸了一口气,跑进瞭望台里,推动操纵杆后,第一扇大门发出了轰轰的放动声。
“我们走!”她大喊一声,紧抓孩子的手,往下跳到狭窄并逐渐移动的甬道上。她们的周围,烟雾弥漫,炮火不绝,鬼哭神嚎。声声入耳。
闸门缓缓开启了,但在另一扇棚门开启之前,水手知道他仍然无法出去。他看见那女人牵着孩子的手,飞速在移动中的甬遭道上奔跑,他引导他的船只避开射向船只外壳的子弹。要是说三桅船一点也没有中弹,真是奇迹了。
后面传来沉重的坠落声,他一转身,看见一名从喷射承橇上跃下的火烟族,手上拿了枪,往他的脚边爬来。水手冲到他面前.飞出一腿,踢中丁他的脸,让他退回中央湖里。
但那火烟族的喷射水橇仍继续在飞,到后来不偏不倚地命中了闸门尚未开启的部分。
“快!”他对那女人和孩子大叫着。
她们到了甬道的边缘,稍微停顿一下,它已逐渐和那扇未开启的大门脱离了。
“跳!”他大叫着。
她们跳了。但乱射的枪炮纷纷往她们身上飞去,打中了方才撞坏的喷射水橇的小油箱,成为燃烧的迷你火球,把闸门震落了。震动力使海伦和艾诺拉失去了平衡,使她们跌下了甫道。
孩子高声尖叫着。
海伦两手吊在边缘上,孩子紧紧抱着她,爆炸后的浓烟滚滚冲升,她们便在浓烟中摇摆……
等到浓烟散尽后,水手看见闸门的下半部分给轰掉了,但那个大洞还不足以让他的船走出去。不过,无论如何他还是向闸门的大洞进发,在主桅碰到闸门上半部分时再停止。然后。他沿着主桅向上攀爬到甬道上。
“谢谢上苍!”海伦喘着气说。孩子抱着她的脖子摇摇晃晃的,活像条人肉项链。
他从海伦手指尖攀抓的甬道边缘跳越过去,一路跑到敞开的睬望台大门那儿。他发现操纵杆已经使等重量的物体呈下坠状态。环礁入口处剩下的半截大闸门,正在开启之中。
待他查看完毕,便沿着移动中的倾斜坡道。跑向那女人的方向。她看见了他。表情像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直到他又从她上方跳过,沿着主桅滑下。进入船中。
“你这个畜牲!”女人尖声咒骂。
他已经在掌舵了,引领他的船只进入枪林弹雨之中。最近一处环礁的缺口成了火烟族乘驾喷射水橇争相进入的甬道,水手的三桅船成了他们最明显的目标。
孩子紧紧攀着女人;当女人从甬道上坠入全速前进的三桅船时。船身重重地颠动了一下。她和艾诺拉的穿戴纵然不是很差,却以毫不文雅的姿态落在甲板上。
她瞪了他一眼;他只是看看她。他暂时离开了船舱,从她身上跨过,她好像想说些甚么,直到他快速掠过她身边,去打捞他所看到的东西:就是那盆他从她的店铺里买来的蕃茄树,它在露出许多岩礁的水里漂荡着。
他把它捞起来了以后。便回到了船舵旁。将他的船只驶入开放的海域中。他很高兴地发现火烟族的炮艇——就是那上面有一座巨炮、在环礁城造成巨大损失的——如今已被抛在他们后面,而它的炮口对准了环礁另一部分的城墙。
但当他看见他们前方另一条船时,心情又陡然沉落。那是一艘载满了火烟族的平底船。也是他们的喷射水橇和各种船只添加燃料的补给船。
祭司在补给船的甲板上。大发慈悲之心,把烟棒分给火烟族战士们。尽管周围是些易燃的油料,这些野蛮的战士无不兴高采烈地猛吸着烟草的赏踢,视之为无上的光荣,他们甚至没有看见祭司的表情已由慈眉善目转为不悦。
“那是什么船?”他咆哮道。
一艘三桅船从他眼前经过,从环礁远扬,宛如踏上快乐的航程。
“在那条船上发号施令的是我们的人吗?”他用他的高尔夫球杆在甲板上乱挥一通。他的手下都跳将起来。“我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有人可在战斗中擅自离开。我说过这种话了吗?”
属下没有一个回答,表情皆由欢迎转为可怜兮兮。
祭司“啪”的一个巴掌。把旗童叼着的香烟都打掉了。“呆子!赶快向‘地狱之火’炮艇打旗语!叫他们把那条船炸掉!”
但是旗童找不到炮艇的位置。祭司大呼力州的,又吹着口哨。想引起炮艇驾驶员的注意;是不是炮手已经……
“我讨厌帆船!”祭司说着,嫌恶地摇摇头。“一个没有机器引擎的人,哪里配做男子汉!”
炮手的脸孔和眼眶都被柴油燃料熏黑了。他的杀伐已成为盲目式的。那巨型武器不断地喷火,耗费弹药。只为造成死亡——不管对方是什么人。炮艇的水手瑟缩在甲板上,两手贴住两耳,意欲摒斥那大怪物般的火器的怒吼。
象司燃了一根烟,想像着当那艘炮艇转动、转动……待它的炮口对准了船尾像是娘儿们臀部的帆船后,它会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