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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他们走过几道华丽的法式长廊,来到显然是宅邪的车厢。他打开一道重锁,推开重门,站在一旁,挂着大概是欢迎的微笑,可是更像戏剧里小丑的鬼脸。他们走进一个广大的房间,挑高的天花板上架着一行行方形橡木梁,墙上全是书架。一个角落摆着巨大的保险库。再过去有一扇开着的门,穿过门可以看见另一间厢房,显然也很大,同样摆满书籍。一张大书桌和一张椅子站在房间中央,地板上翻滚着波斯地毯,其余什么都没有。
「对不起,没椅子让你们坐。」克拉伯沙哑地说着,然后把门关上,走到书桌旁。「可是近来除了老克拉伯之外,没有人使用这图书馆。罗威差不多已经抛弃我了。唉,年轻人总是在追求不可捉摸的东西!」他又干笑了一声,「萨森先生去世后,我把他的桌子椅子搬走了。好,你们想……」他忽然停了下来,其实是被吓停的。因为眼睛一直滴溜溜转的巡官忽然冲向书桌,好像要打烂它。「哈!」他大叫一声。「就是这个!」他从书桌上抓起一张浅灰色的信纸。
「搞什么鬼?」克拉伯惊讶地说,然后尖刻的脸填满愤怒,他朝萨姆冲去,好像疯狗似的。「把手放开!」他简直是在尖叫。「原来如此,都是诡计,偷看——」「省省吧,没用的东西。」巡官也怒目相视,把图书管理员弯曲的手甩开,「省点力气,没有人偷东西。我们不过是要看看你的信纸。何况,还好看得很呢!雷恩,看看这个。」
可是没有必要细看。瞄一眼就知道了,和彩虹胡子用来写神秘符号的信笺一模一样。
「一点儿没错。」雷恩喃喃说,「克拉伯先生,请你原谅巡官有些粗暴的方式,他办这种事有时候太用力。」
「的确。」克拉伯哼了一声,狠狠地看着巡官的背。
「请问你有没有信封?」雷恩依然笑容满面。
克拉伯迟疑着,搔搔皱纹遍布的脸颊,耸耸肩,走到书桌旁,拿了一个灰色小方形信封。
「一模一样。」佩辛斯喘着气。「怎么可能……」她打住话,一脸狐疑地看看老图书管理员。
他觉得年轻的高登·罗威好像很不耐烦,所以他站着纹丝不动,瞪着信封。
雷恩轻轻地说:「亲爱的,坐下。」她顺从地拉出唯一的椅子,「巡官;控制一下自己。我们不要吓着克拉伯先生。好,先生,我相信你不反对回答几个简单的问题吧?』」克拉伯如豆的眼睛亮起一丝精明和刁难的神色:「当然。老克拉伯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一点儿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是如果我帮得上忙……」「你真是太难得了。」老绅士由衷地说,「好,到底有哪些人在使用印有萨森图书馆字样的信封笺?」
「我。」
「那当然。用来联络图书馆的事情。可是还有谁呢?」
「没有别人,雷恩先生。」
「哈!」萨姆开口,雷恩朝他不耐烦地摇头。
「克拉伯先生,这很重要,你确定吗?」
「除了我外,没有别人,我向你保证。」图书管理员舔了一下厚唇回答。
「萨森太太也不用吗?」
「老天,不,萨森太太有自己专用的信纸——有五六种。何况她从来不管图书馆,所以你可以想见——」「没错。那你呢?高登。你住在这里一些时候了。你对这个问题有什么看法吗?」
佩辛斯焦急地看着年轻人,巡官则冷漠地打量他。
「我?」年轻的罗威好像有些惊讶,「问问克拉伯这位朋友吧!他是这儿的万事通。」
「喔,罗威先生难得来这里,雷恩先生。」克拉伯说,他的上身弯得像支正在融化的蜡烛。「我们这位年轻的朋友一直都在研究莎士比亚,我想你们都知道,可是这家里有条规定,萨森先生自己定的规矩,你们知道的。呃……如果他想要什么,就问我要,我才给他书。」
罗威先生愤愤地说:「我希望这回答了你的问题,雷恩先生。」
老绅士还是面带微笑:「高登,别冲动。你知道那种态度幼稚得可笑。克拉伯先生,那么你是说,除了你之外,这屋子里没有人可以拿到萨森图书馆的用纸?」
「可以这么说,对。东西只放在这里。当然,如果有人真的想要的话。」
「对,对,克拉伯先生。我们完全了解。高登,请微笑。我猜这些房间几年来都是禁地了。现在……」「那么佣人呢?」佩辛斯忽然问,回避罗威眼中的痛苦。
「不行,萨姆小姐。这一直是条严规。我自己打扫房间,萨森先生坚持的。」
雷恩先生问:「收拾送给不列颠的书时,克拉伯先生,你在场吗?」
「当然了。」
「我也是。」罗威先生无精打采地咕哝。
「无时无刻?」
「喔,那当然。罗威先生负责管卡车工人,可是我向你保证,我的眼睛可没闭上过。」克拉伯无牙的牙龈一咬一合;说他当时睁大眼睛,说他永远会睁大眼睛,这好像无庸置疑。
「很好!」雷恩先生笑笑,「巡官,这一切好像使得要拿一张纸都很困难。这似乎说不通,对吗?」
「你说呢?」萨姆冷笑。
雷恩直视老图书管理员的眼睛,静静地说,「克拉伯先生,这没有什么好神秘的。我们得到一张萨森图书馆的信笺——还有一个信封——我们不得不追踪东西的来源。你的说辞让事情变得很复杂。」他忽然灵光一闪,拍了一下前额。「我怎么这么笨!当然啦!」
「一张我的信纸?」克拉伯大惑不解。
老绅士拍拍克拉伯的肩膀,「你常有访客吗?」
「访客?到萨森图书馆?啧,来,罗威,告诉他。」
罗威耸耸肩,「这是书虫的典范人物,全世界最忠实的看门狗。」
「得了,得了,你一定有客人吧!请仔细想想。最近几个月,有没有什么值得你记住的客人呢?」
克拉伯的眼睛眨了一下,瘦骨嶙峋的下巴轻启,对问话的人视而不见。接着他狂笑起来,拍了一下腿:「哈!哈!有了!我想起来了。」他直起身子,擦擦红湿的眼睛。
雷恩说:「看来我们撞见好运了。怎么样?先生。」
克拉伯收住笑声时和他发笑时一样突兀。他那干瘪的双手紧握:「就是这样,对不?好极了。惊人的事一波又一波……有一个人,对,没错!一个非常有趣的男士。我肯见他之前,他来了好多次。等我见到他时,他又哀求,非常巧妙地,他,他!请我让他看一眼著名的萨森收藏。」
雷恩语声尖锐:「是吗?!」
「他说他是个书痴,他听过许多——你们知道的。所以我就放他一次——他看起来无辜得不得了,让他走进这个房间。他说他在研究什么,非常急迫要查阅一本书。只要几分钟,他说……」「哪本书?」罗威皱起眉,「克拉伯,你从来没告诉我这件事!」
「孩子,我没说过吗?我一定是忘记了。」克拉伯咯咯笑了,「是1599年版贾格的《热情的朝圣客》!」
他们都沉默了一会儿,没人敢看对方一眼。
雷恩轻声催促:「继续说。你就把书拿出来给他?」
克拉伯露出丑陋的笑容:「克拉伯才不会!我说,先生,不行。我说规定不行。他点点头好像也不意外。然后他又张望了一下。我开始有些怀疑,可是他罗里罗嗦谈到书……最后他走回书桌旁边,上面有些纸——信纸和信封。他眼睛略过奇怪的表情,然后说:『这是你们萨森图书馆的信纸吗?克拉伯先生。』我说是。所以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他说:『哈!哈!非常有趣。想进来这地方真是难,你知道吗?我和一位朋友打赌说我可以进来,你看,好老爷,我办到了!』我回答说,『哦,你办到了,不是吗?』他说:『哈!我现在真的在这里了,请你当个老好人,让我证明我赌赢了,好吗?我需要证明我来过。啊,对了。』他说,好像他当时才想到,他拿起一张信纸和一只信封。『就是这个!这个能证明。克拉伯先生,谢谢你,谢你一千回!』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已经跑出去了。」
巡官瞠目结舌地聆听这个不同凡响的故事。可是克拉伯双唇刚一闭上结束说话,他便雷霆咆哮:「一堆笨蛋!你就让他跑了?为什么——」佩辛斯缓缓地说:「原来我们的人就是如此拿到这信纸的。」
「亲爱的。」雷恩的声音很低沉,「除非必要,我们不要再浪费克拉伯先生宝贵的时间了。克拉伯先生,能否请你描述一下这位奇特的客人?」
「当然可以。高高瘦瘦,中年人,很像英国人。」
「老天!」巡官声音暗哑,「佩蒂,这真是……」「巡官,拜托。这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来的?哪一天?」
「我想想看。四五——大约七个礼拜之前。对了,我想起来了。是一大早,那个礼拜———5月6日。」
「5月6日!」佩辛斯失声说,「爸爸,雷恩先生,你们听到了吗?」
「我也听到了,佩蒂。」罗威先生不悦地抱怨,「你说得像三八节似的。奇怪!」
克拉伯明亮的小眼睛从一个人身上射到另一个人身上,他们内心都压抑着不怀好意的快乐之情,好像他被天大的笑话摆布。雷恩先生喃喃说:「这个高高瘦瘦的中年英国人5月6日来访,耍个小花招拿到你们的信纸信封。很好,克拉伯先生,我们有进展了。再解决一件事,我们就不麻烦你了。他告诉你他的名字吗?」
克拉伯皮笑肉不笑,不耐烦地看着他。「他告诉我名字吗?雷恩先生,你真有空,问这个什么问题?他告诉我名字吗?他当然报了姓名。咦,我怎么都想不起来了。」他又嘿嘿干笑,像老蟹绕着书桌转,开始翻开每个抽屉。「对不起,萨姆小姐……他告诉我名字吗!」他又干笑一声,「啊,有了!」他拿了一张小名片给雷恩。佩辛斯很快站起来,四个人一起看上面的名字。
这是一张极便宜的名片,上面端端正正印着黑体大写的姓氏:艾尔斯博士其他什么也没有——没有住址,没有电话,没有名字。
「艾尔斯博士!」佩辛斯双眉一紧。
「艾尔斯博土!」巡官咕哝一声。
「艾尔斯博士!」罗威若有所思。
「艾尔斯博士!」克拉伯斜着眼点头。
「艾尔斯博士!」老绅士的语气里别具含义,使得大家都转头看他。可是他还是盯着名片。「天,好像不可能。艾尔斯博士……佩辛斯、巡官、高登,你们知道艾尔斯博士是谁吗?」他忽然问。
「完全不熟悉。」佩辛斯目光犀利地看着他专注的脸。
「没听过。」巡官说。
「有点儿耳熟。」罗威边想边说。
「唉,高登,我以为他会敲醒你学生时代的回忆呢。∷笨死隽艘桓龀舐奈璧付鳎裰皇芄盗返暮镒印K慕鸨哐劬祷媳橇海Φ煤芸膳拢骸拔铱梢愿嫠吣忝前共┦渴撬!彼掌鸬蛑宓淖齑健?
「哦,你可以吗?」雷恩很快说。
「我是说我可以告诉你们他真正是何许人,身在何处,所有的事情!」克拉伯干笑,「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忽然都想起来了。」
「呵,老佛爷。」巡官声音开始粗糙起来,「他是谁?」
「那天在博物馆一看见,我就知道他是谁。哼,没错。」老图书管理员清清喉咙。「你们没看见他避开我的眼睛吗?他知道我认识他,这宝贝无赖!我告诉你们,七个礼拜前来看我,留下这张名片,自称为艾尔斯博士的家伙,就是——汉涅·赛得拉!」
第十四章 藏书家的战役
在中城一家饭店的专用餐厅里,餐桌上的人都在整理凌乱的思绪。克拉伯嘲讽、胜利地泄漏天机,把大家都震惊得一时之间六神无主。汉汉·赛得拉就是神秘的艾尔斯博士!克拉伯得意忘形,拼命舔着嘴送他们到门口,他们对他的最后一瞥,是他瘦骨鳞峋的身影镶嵌在萨森大宅爱尔尼式的大门框里,他的双手不停地彼此搔着,好像蟋蟀的后腿。他缩着脖子的小脑袋瓜看着他们离开,好像在说:对了,你们宝贵的赛得拉博士也就是你们的艾尔斯博士;你们认为如何?老克拉伯可不是呆子,呃?他整个身影洋溢着胜利之光,好像对一群暴民执行私刑后得到残酷自大的满足,这个感觉委实慑住了他。
高登·罗威原来满腹心思,现在还是加入这一小群人,非常安静地坐着,看太阳穿过轿车窗子照在佩辛斯的头发上,可是他又好像没有真正看见。
「这有一件非常古怪的事。」大家围着桌子坐下来,哲瑞·雷恩先生开口说话,「我承认我想不通。这可恶的老家伙,的确叫人印象深刻——浑身是戏——他说的话也句句实言。他是那种喜欢说实话的人,尤其当他知道可以伤人的时候。可是……汉涅·赛得拉!当然不可能了。」
「如果克拉伯说他的客人是赛得拉。」年轻的罗威惨淡地说,「那么你可以打赌,铁定就是赛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