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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辛斯甩甩头说:「好可怕。」
罗威立刻说:「一句话都别相信他。乔特,我要把你掐死!萨姆小姐,这个尊贵的博士的意思是——」「哦,现在是萨姆小姐了吗?」
他红了脸。「抱歉,有时候我就变成这样子。乔特博士的意思是说,能吸引山缪·萨森的注意力是我的命好。他在遗嘱里留下一堆善本书给不列颠;他几个月前去世。身为他的门徒,我在这里有些半公务的性质,负责看管这些书能够在新家有个好的开始。」
「罗威先生,越来越可怕了。我通常只对没脑袋又没有明显靠山的年轻人感到兴趣。」
「现在你放意残忍地说话。」他低声说着,然后眼睛开始跳舞。「除了我的靠山,我向你保证我是够资格的!事实上,我正在做些有创意的莎士比亚研究。萨森先生特别照顾我,把我拉在他的护翼之下,使我能继续在这里作研究。现在他去世了,许多的莎士比亚东西都在遗嘱中记载转赠给不列颠。」
他们走进长长的狭窄的房间,新鲜的外观、松节油的气味、没有帆布遮掩,表示房间刚刚装修过。室内可能有上千册的书籍,大部分是开架放置的。一小部分摆在垫着铁脚的木柜上,每格都装有玻璃盖;显然是比较珍贵的书籍。
乔特博士说,「刚刚漆完。这里有一些真的是非常独特的东西,对不?罗威。当然,这个房间的藏书还没有拿出来展览;这些收藏是在几个星期前,也就是我们闭馆后才送到的。」探长靠在门边的一面墙上,表情一副无聊的样子。
「这里是——」乔特博士一副文化导游的嗓子,慢慢地走到最近的柜子,「是一件——」「嘿!」巡官尖声地叫,「那边那个柜子到底搞了什么鬼?」
乔特博士和罗威像受惊的小鸟飞奔过去,佩辛斯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很急促。
巡官指着房间中央的一个柜子,外表和其他柜子相同,可是只有一样差异,柜子的玻璃被打破了,只有几个碎片挂在框缘上。
第五章 贾格的故事
馆长和年轻人脸上惊慌的表情立时化解。
「咻!」罗威说,「巡官,别吓死人。我刚才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这不过是昨天的一点儿意外。」
佩辛斯和巡官很快交换发亮的眼色。巡官说:「意外吗?好。博士,很高兴我决定沾染一下你的文化。罗威,你说『意外』是什么意思呢?」
馆长微笑说:「喔,我向你保证的就是如此而已,根本没有什么意思。其实这该由罗威先生来说。昨天下午,他在阅览室工作,必须到这里来查阅萨森的书。是他发现这个柜子的玻璃破了。」
罗威解释说:「昨天工人才做完这间的工作,我相信是有人忘记了工具或什么东西,回来拿时不小心碰破玻璃。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罗威先生,你昨天到底什么时候发现的?」佩辛斯语气缓慢,这次她的眼光不再亲切。
「喔,我想应该是五点半。」
「乔特博士,你说那些印第安纳来的客人几点钟离开的呢?」她此时笑容已经几乎完全消失了。
乔特博士好像恼火起来:「喔,我向你保证根本没事!萨姆小姐,我相信那些老师五点钟时离开的。」
「罗威先生,玻璃是五点半破的?」
年轻人瞪着她:「福尔摩斯小姐!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女侦探吗?」
「小子,少在那边耍嘴皮子。」巡官走过来,可是他说这话时没有火气,而且好像又恢复了幽默感。「怎么会?你一定听到玻璃破掉的声音吧!」
罗威悲伤地摇摇头:「可是巡官,我没听到。你看,从萨森室通往阅览室的门是关着的,我通常又非常专心地做事,即使炸弹在我椅子下爆炸,我都不会眨一下眼睛。所以出现意外时的时间,可能是昨天下午的任何时候。」
巡官啧了一声,走到破掉玻璃的柜子跟前往里窥探:「什么东西被偷了吗?」
乔特博士热心地笑着说:「得了吧,巡官,我们又不是小孩。我们当然都会猜想,可能有人溜进来——你看,那边还有一扇门通向主要的走廊,要进来这个房间很容易——偷走柜子里三卷珍贵的书。可是你看它们都还在呀!」
萨姆父女看着打破的柜子里面。底部垫着非常柔软的黑天鹅绒;三个长方形的凹精巧妙地嵌在天鹅绒上,每一个凹槽都放着一本书,很大很厚,书皮是渍迹斑斑、褪了颜色的小牛皮。左边的书是金棕色的封皮,右边是褪色的猩红色,中间的是蓝色。
「今天下午有个工人会来换玻璃。」馆长继续说,「现在——」「且慢行事,博士先生。」萨姆忽然说,「你说工人昨天早上整理完这个房间。下午时,你们难道没有警卫在这里值勤吗?我以为这些博物馆对警卫随时值勤的要求严格得要命。」
「才不呢,巡官。博物馆整修期间,我不需要平常那么多的人手,唐纳修和门房柏棋已经绰绰有余。那些印第安纳老师是我们关闭后第一批被允许参观的外人。可是我们不认为需要——」巡官扯起嗓门:「我想我可以告诉你事情的经过,其实不像你想的那么天真。」
佩辛斯的眼睛亮了起来。高登·罗威一副不解的模样。
「你是什么意思?」乔特博士立刻反问。
「我是说——」巡官直率地说,「你的猜测,博士先生。唐纳修看见戴蓝帽的先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结果跟着他去了。他为什么跟踪蓝帽子呢?因为我敢说,蓝帽子打烂了柜子,唐纳修看见了!」
馆长反对说:「那么为什么没有东西遗失呢?」
「也许唐纳修在他拿走其中一本书前就把他吓走了。你说它们很值钱;故事很简单——意图行窃!」
佩辛斯沉思地吮吸着丰满的下唇,盯着打破的柜子。
罗威喃喃说:「那为什么唐纳修没有叫喊捉贼呢?巡官。如果唐纳修在追赶这个戴蓝帽的人,为什么没有人看见他奔跑出去呢?」
「还有最重要的是——」佩辛斯的声音很低沉,「唐纳修在哪里呢?他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我不知道。」巡官粗暴地回嘴,「可是我告诉你事情就是如此。」
「我害怕的是——」佩辛斯的语气很奇怪,「恐怕发生了相当可怕的事。爸,如果事情不是发生在蓝帽子身上,就是发生在可怜的老唐纳修身上!」
大伙儿一片沉默。巡官开始在石铺地板上踱方步。
佩辛斯叹了口气,又弯腰去检查柜子。玻璃柜内的每本书后面都放了一张折叠的卡片。前面印着:印刷者威廉·贾格绝版珍藏之作佩辛斯问:「伊丽莎白时代的?」
乔特博士心不在焉地点头,「是的。萨姆小姐,这些是有趣的收藏。贾格是伦敦著名的印刷兼出版商,他出版印刷了第一部莎士比亚全集。这些东西都是来自山缪·萨森的收藏——天知道他是怎么从伦敦买来的!他是个出名的小气鬼。」
「我不会这么说。」罗威浅棕色的眼睛闪起一点儿亮光。
乔特博士匆匆说道:「喔,纯粹就藏书家的角度而言。」
「好了。」巡官不耐烦地说,「我要查查看。」
可是没有什么好查的,真的没什么好查的。在乔特博士的协助下,萨姆巡官发动所有不列颠博物馆内的工人——装饰师父、油漆匠、水泥匠、木匠——换个儿地询问他们前一天的事件。他们没有一个人记得看见一个戴蓝帽的人进人或离开萨森室,也没有人记得失踪的唐纳修确切的活动。
原来徘徊在萨森室被年轻的罗威先生缠着说话的佩辛斯,此刻匆匆走入阅览室。巡官在正徒劳无功地质问工人,一旁的佩辛斯则脸上散发光芒。
「爸爸!我想有件事……你不介意我不跟你回办公室吧?」
这话一出,强烈唤醒巡官的父权,他摆出一副严峻的模样:「你要去哪里?」
「吃午饭。」佩辛斯愉快地说,偷偷地瞄一眼皮包里的镜子。
巡官说:「哈!吃午饭,嘿?」他看起来有些伤心。
乔特博士咧嘴笑笑。「我猜是和年轻的罗威吧!对这么严肃的文学主题,那年轻人真是不轻浮不正经的。啊,他来了。」他说话时,罗威拿着帽子和手杖走来。博士问:「罗威,今天下午回来吗?」
「如果我可以离得开的话。」年轻人咧着嘴笑,「莎士比亚已经等了三百多年,所以我想他可以多等一会儿。巡官,你不介意吧?」
「介意?介意?」巡官怒声说,「我凭什么要介意?」他狠狠在佩辛斯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年轻的一对较快地走出房间,谈话谈得很投机,好像话题是从远古时代开始的,可能会持续到永恒,把沉默留在此处。
「唉——」巡官叹口气。「我看我也该走了。就拜托你睁大眼睛吧!如果你听说任何唐纳修的事或他找到你的这类消息,打个电话给我。」他给馆长一张名片,软弱地握握手,跌跌撞撞地走出阅览室。
乔特博士深沉地看着他宽大的背影,用名片轻敲着唇,轻轻地吹着口哨,走回萨森室。
第六章 求援
佩辛斯对着葡萄柚对面说话:「我从前总是以为,研究文学的学生好像做研究的化学家——都是弯腰驼背干干瘦瘦的年轻人,眼睛闪烁狂热的光芒,完全缺乏性吸引力。你是例外,还是我没看出什么呢?」
「我才是没看出什么呢。」罗威强调说,然后用力地吞下一口水果。
「我注意到精神的贫乏没有影响到你的胃口!」
「谁说是精神的?」
侍者拿走空盘子,换上两杯肉汤。
「美好的一天!」佩辛斯匆匆地说,急急喝了一口汤。「年轻人,告诉我一些你自己的事吧。……我是说,要说得像私人传记!」
「我宁愿泡鸡尾酒。这里的乔治认识我,即使他不认识我,也不会有什么差别。乔治,来两杯马丁尼,越涩越好。」
「莎士比亚和马丁尼!」佩辛斯低声说完后叽叽咯咯地笑了。「真新鲜!我明白了。所以说你为什么是个学者却还能像普通人一样有那些凡俗之举。你把酒精洒在灰尘遍布的书页上,然后书就烧起来,对吗?」
「就像魔鬼一样。」年轻的罗威先生微笑说,「事实上,你故作聪明,我厌烦和聪明的女人吃饭了。」
「好,我喜欢那样。」佩辛斯气呼呼地说,「你这狂妄自大的人!我可是有文学硕士的学位。我告诉你吧!我写过一篇论文讨论托马斯·哈代的诗!」
「哈代?哈代?」年轻人问,皱皱他直挺的鼻子,「喔,那个凑韵脚的家伙!」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我怎么故作聪明了?」
「老莎基本的精神。我亲爱的小姐,如果你真的能够欣赏莎士比亚,你就知道他的诗不需要外在的刺激。他的诗本身就燃烧着光与热。」
「听你的。」佩辛斯喃喃说,「先生,谢谢你。我将永远不会忘记这堂小小的美学课。」她的两颊烧得红扑扑的,狠狠把一个小面包撕成两半。
他把头往后一甩,大笑起来,乔治托着上面有两杯琥珀色酒杯的盘子,被他的笑声吓了一跳。「喔,老天爷!」罗威上气不接下气。「她受不了了!我想我们两个人都有点疯癫。……」「萨姆小姐?」
「达玲!」
「叫我佩辛斯吧!罗威先生。」
「好极了,就叫佩辛斯吧!」他们严肃地干杯,两个人的眼睛在杯缘交会,双双开怀大笑,被鸡尾酒呛个满喉。「现在开始写自传了。我的名字叫高登·罗威,到圣诞节就满二十八岁,我是个孤儿,我的收入微薄得可怜,我想扬基队今年真是烂透了,我知道哈佛买下一个特棒的四分卫,还有如果我继续看着你,我就想吻你了。」
佩辛斯的脸红得熟透:「你是个很奇怪的年轻人。不,这不表示接受,你最好放掉我的手,隔壁桌的两个老太太不以为然地看着你呢……天啊,我羞死了!只因为听到『吻』,就脸红得像小女生!你一向如此轻佻吗?我宁愿听听弥尔顿如何安排韵脚,或蝴蝶的品种问题。」
他看着她,笑容慢慢消失。「你真是好得不得了。」他说着,奋力攻击他的肉排,彼此沉默了一会儿。他抬头时,两个人彼此严肃地打量对方,后来佩辛斯的眼睛先落下。
「说实话,佩蒂——真高兴你让我这样称呼你——这种孩子气的粗俗是我的躲避不及的。我知道我不太聪明,我一直在社交上很笨拙。我少年时,生命里最好的时间都献给追求更好的教育。这些年,我一直想在文学研究界做出一些惊天动地的事。你知道我的野心非常大。」
佩辛斯轻轻地说:「野心从来不会毁掉一个年轻人。」
「谢谢你这么宽容我,好小姐。我不是创造型的人,研究很吸引我。我想我原来应该去讲生物化学或天文物理的。」
佩辛斯虔诚地专心对付沙拉。她玩弄一下青翠的菜叶:「我真的——喔,真蠢。」
他身子往前倾,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