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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次,有一桌美国人,从2 SHOT开始,然后是6 SHOT 6 SHOT的要,最后喝了27 SHOT。一个聪明的家伙终于醒悟了:不能这样喝了,要按瓶喝!
SHOT的故事告诉我水滴石穿的道理。绿区一座皇宫的地下室里曾经发现过太子乌代的酒窖,满满一个酒窖的好酒——这种情景,大概只在《兄弟连》里出现过。后来一个美国工程师开车偷偷带我进去了,我才有幸见到那宏大的场面。好不容易来了,当然得有点收获,在那个工程师朋友的协助下,偷偷顺了瓶泥封的日本清酒出来。
这瓶宝贝在我身边放了两周,终于忍不住好奇心,被我开了封,1 SHOT; 1 SHOT,和“萨达姆”喝了个光。
这是我在巴格达第一次喝白酒。
我们的军营餐厅 8。开除了一个
在村岸由纪子的带领下,国内带来的女按摩师很快就融入了当地的生活——美国兵全副武装一天下来,特别喜欢享受一下按摩服务,而且对女孩子也很感兴趣。不过,这对于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来到伊拉克前,我们和每个女孩子家里都签了合同,一旦出问题,回国就不那么好看了。另外一点很重要,也是我们出国前在合同上口头上一再叮咛的:千万不能和老外搞跨国恋,否则有任何一点问题,都可能导致我们在巴格达的生意被CPA封门。
但遗憾的是,禁令对于孤单寂寞的异乡生活并没有太大的作用,KK来到巴格达仅仅一个月,就和一家美国公司的电器工程师处上了朋友。每天晚上10点,按摩的生意停了,KK就和他的美国男朋友一起出去玩耍——开始还在夜里一两点回来,需要我们留门,到了后来,我们留门失去了作用——KK已是彻夜不归了。
毫无疑问,这不是个好事情,KK已经过了35岁,国内尚有孩子和丈夫,现在又在国外找男人,对稳固国内感情不利。其次,餐厅正常营业受到影响,总有老外来咨询“特殊服务”,我们一再解释没有,老外就是不相信。那天来了个黑人哥们,指着门外,痛心地质问:“KK为什么和那个白人可以?你是不是歧视我们Negro?”
名声坏了不说,还背上个种族歧视的罪名。我和刘磊心里都不是滋味。经理出面,我们仔细地和KK谈了这个问题,国家、民族、孩子、老公,全搬出来了,可惜言者谆谆,听者邈邈。若干次无效的沟通之后,劳资双方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最后终于决裂,KK正式离开餐厅,投靠了美国男友。
就在我们都不知道事情会怎么样发展的时候,第二天,伊拉克警察来了。说实话,我从未见过伊拉克警察如此威风。这群穿着破烂制服的倒霉蛋,走在街上,非常容易成为反美武装的袭击目标,但是这次完全不同,抖了起来,平端着AK47脚踏大牛皮靴子,呼呼啦啦地闯进来,两个把门,两个拿枪把我们指住,最后走上来一个局长,盯着我:“谁是老板?”
就在这危急的关头,正在院子里开心着的麦克一伙,看见伊拉克警察杀气腾腾,顿时就反应过来了。麦克喊了一声,4个人迅速展开,手枪提在手里,迅速就位。
还在我们和伊拉克警察发愣的当儿,四下已经传来几声:“I hold here!”几个美国兵各司其职,用枪口看住了伊拉克伪警察,彻底控制了局面。
4个伊拉克警察愣住了,美国兵趁机下了他们的枪。警察局长没想到4个手下这么快就给摆平了,急得直搓手。想了一会儿,还是磕磕巴巴地说明了来意:“你们的员工KK,控告你们殴打她。你要随我们去警局,协助我们的调查……”
麦克4人看着警报解除,也把枪收了起来,看着我,替我们安排道:“没事,Nicky你留下,照顾生意,Hannibal(刘磊)和他们走,晚上Hannibal如果没回来,一定要告诉我!”
刘磊一走就几个小时没消息,我赶紧打发祖拜去警察局探听消息。可是这个家伙天生胆小,绕着警察局转了几圈没进去就回来复命了。我一看,不成,还得亲自出马。
等我混进警察局,找到刘磊的时候,这个家伙已经和伊拉克局长谈笑风生了,见我进来,还主人般地搬了个椅子给我坐。他正在和警察局长“哈比比”,其实早就可以走人了,害我担心那么久。
出了警察局,刘磊告诉我,警察局已经被摆平了。10天之后,绿区检查口发生汽车炸弹爆炸,7个伊拉克警察替美国兵挡炸弹牺牲。刘磊封了7个大纸包,共计2100美金送给了局长,算是巴格达的中国商人对伊拉克警察的一点慰问。
从此,伊拉克警察再也没有找过我的麻烦。与此同时,在中国大使馆的调解下,KK领取了第一个月的工资,买机票辞职回国了。
我们的军营餐厅 9。“10。14”大爆炸
在来伊拉克之前,我从没有想过,死神会在那么近注视着你——50米。
2004年10月14日中午,我正在大厅里接单——当时天气晴朗,美军在费卢杰战斗渐渐进入稳定阶段,绿区里没有了前期那种频繁的调动。我们的生意也因此有所好转。
临近中午的时候,一声巨响传来。巨大的轰鸣声震着我的耳膜,根本无法辨别出爆炸发生的方向,惟一能肯定的就是,这颗炸弹离我们很近。
餐厅里十几个正在吃饭的士兵迅速站到了大厅的横梁下,警惕地看着周围。根据以往迫击炮的经验,我还趴在原地,等待第二声爆炸的响起。10秒之后,另一声巨响在稍远的地方响起。这两次爆炸,是我来到绿区半年来,听到的最强烈的爆炸。
两声炸弹响起,我刚要起身说没事了,还没直起腰,就听见整个绿区上空响起了尖厉的警报声。餐厅里的兵听见警报,饭也顾不上吃了,扔下钱就跑了。院子里的阿木迪和巴哈,第一时间跑上屋顶观察情况,厨房里的小工阿布杜拉正在洗碗,听见爆炸,吓得打碎了好几个碗,这会儿也缓过劲来了,扔下手里的活跑到院子,看见阿木迪和巴哈两个小孩从楼顶上下来往外跑,也跟着跑出去了。
大约过了20分钟后,我把餐厅里的碗筷收拾好。阿布杜拉回来了,几近发病,看来是吓坏了。他怔怔地拉着我的手,右手食指到处指指戳戳,嘴里喃喃道:“Beef,Beef(牛肉)……”
我心里清楚,他一定是说爆炸现场满是人肉碎片。我心中一紧,也就没有再去现场看热闹。院子里一片狼藉,我把可怜的阿布杜拉打发走,开始整理院里的花草。
一个小时过后,满手满脚是泥的我,被两个手持M4的美军特种兵从院子里赶了出来,连手都不让洗、鞋也不准穿。到了外面一看,发现临街已经站满了从家里赶出来的人。美军开始逐一搜身,核对身份……大约又过了40分钟,负责后勤的美军送来了一箱箱矿泉水。我拿起一瓶洗了手,喝了两口,感觉有些缓过劲来。这时,路上开始有三五成群的医院工作人员抬着黑塑料的裹尸袋从我们眼前经过,开始还能看见袋子外面的轮廓,或胳膊大腿,或头部,到了后面几个袋子,已经看不出任何人样了,就像提着一袋沙子——想必是给炸碎了的“Beef”。
我猛然抬头一看,发现四周楼房上已经站满了警戒的士兵,全副武装的小队开始逐一搜索住宅。那天,绿区里几乎所有的房门都被踹坏了。
2004年10月14日,巴格达绿区发生两处人肉炸弹爆炸事件,死伤惨重。一处位于距离我们餐厅右边不足50米的商业街,另一处位于左边150米外的“绿区咖啡”。
10月14日绿区咖啡的爆炸,改变了一切——岳厨的想法和我们红火的生意。
那次爆炸的实施者是4个受扎卡维领导的约旦人,他们用蚂蚁搬家的手段,分批把炸药运进绿区。爆炸后,从绿区咖啡幸存的服务员处得知,当时是他招待这两个“人肉炸弹”,他们只要了两杯茶,其中一个家伙只喝了一口就出门打了个的士去了小商品街——当时,在伊拉克做人体炸弹的报酬是500美金,一条命的价钱在绿区咖啡这种地方只能喝250杯咖啡。
11点,距离我们餐厅直线距离只有50米的商业街发生爆炸。短短10秒后,还没等人有所反应,绿区咖啡里的那个家伙也拉响了炸药包。
整个绿区随即戒严,很快就抓了一个参与爆炸的约旦人。美军根据他的口供得知还有一个在逃,于是整个绿区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大搜捕,所有人都被赶上了街。
当逐门逐户搜到我们这里来时,我正在赤脚整理花园。双手双脚都是泥巴,被两个拿着M4的士兵一前一后地架出去了。老梁当时正趴在笔记本电脑前写E-mail,准备给国内朋友说上午的大爆炸。写得正欢,美国兵提着枪进来,把老梁也押出去了。到了外面一看,大家都靠街站着,接受搜身检查。
自这次爆炸以后,美军开始了前所未有的戒严,增加了大量检查哨,绿区里步步为营,以我们这种低等级通行证,多走一步都非常困难,生意自是一落千丈。CPA趁火打劫,同时下达禁止令(OFF LIMITS),规定所有美国人,包括美籍军事代理人在内,不得进入公共餐厅进餐(怕扎堆被炸)。CPA抓到的违纪人员将被遣送回国——在这里有战场补助,1000美金日薪,回去只有3000美金月薪,可真亏大了。
从禁止令颁布之日起,我们的生意由3000美金的日营业额掉到300美金日营业额。最后靠送几个外卖苟延残喘。偶尔到了周末,会有几个不怕死的家伙顶着禁令过来吃一顿,我们的营业额才会蹿一下,跳到400美金。
这时候,距离我来到巴格达整一年,人骤然从忙碌中闲下来,我才发现,胃病和手上的鞘炎都开始频频和我为难。加之餐厅生意清淡,不再需要这么多人手,我开始考虑回家了。
我们的军营餐厅 10。寄钱
有一个问题,是我来伊拉克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的。战后,伊拉克所有国家机关统统被打散,连国家银行也不复存在。我们看着日渐增多的美金,遭遇到了难以想象的问题:怎么把数十万美金带回国!
后来,祖拜买电器回来告诉我,他在卡拉德大街看见了地下钱庄,也许能帮上我们的忙。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我揣了2000美金就和他一起出发前去试探了。
祖拜说的钱庄,可以算得上是卡拉德大街最漂亮的房子了,门口杵着十几个带枪保镖,外部没有任何招牌,经过安检门和全面地搜身后,进到了钱庄大厅,只感到一片豪华。和国内任何一家银行相比,这家的装修都不差,惟一比较落后的是手工记账。可等一个月后我再去,他们就改用电脑了,进步还是很快的。
我告诉钱庄的工作人员,我要把钱汇到中国。本来我还以为他会面露难色,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就接下来了,收了我几个点的手续费,还有莫名其妙的零换整手续费(把20美金面值的换成100美金面值,收取千分之五手续费),给了我一张收据,既没有公章,也没有钢印,然后告诉我,成了!真担心这些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三天以后,家里打来电话:从美国(嘿嘿,很奇怪吧)汇来的钱收到了。后来,做外贸的熟人告诉我,巴格达的这些地下钱庄,网络比较健全。从巴格达到约旦首都安曼,他们的大宗银钱往来都采取对冲方式相互抵消,再把钱从安曼转到美国联络点,发往全世界。
看着那些热闹的场面,我们知道了这些地下钱庄还是可信的,因为他们的生意太好了,不可能为我们这些小钱而丢掉他们辛苦经营多年的信誉。后来,几乎每个月,我都要去一次地下钱庄,抱着五六万美金——好大一包。我让祖拜停好车,然后抱着钱就想往钱庄冲——街上太危险了,随时有可能被阿里巴巴做了生意,钱庄好歹还有持枪武士保护。结果祖拜一把把我拽住了:“抱着一个大包往里冲,别人以为你拿炸弹炸他们呢!会开枪的!”
“萨达姆”回国之前,我和他从巴格达地下钱庄汇出8万美金现款(手续费要了1600美金)。5天后(“萨达姆”在安曼呆了4天),这笔钱顺利抵达武汉。钱比人快,“萨达姆”还在飞机上,等到他抵达武汉时,这笔钱已经在中国银行武汉市青山支行的金库里睡了三天觉。
那天我就接到“萨达姆”的电话告急:国际上风传人民币要升值,一万亿美金“热钱”虎视眈眈盯着这个机会准备炒人民币,为此国家开始管制投机美金入境。我们的一点小钱被外汇管理局卡住了,需要交待用途。
“小帅,他们问我要伊拉克税务局的证明,证明我们不是投机商,是开餐馆的!”“萨达姆”挂电话以前,最后一句话充满了悲哀。
听到这个消息,我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