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而后一齐摇头。楚凤箫抿了抿唇,知道这些下人怕事,恐乱说了什么会被郭府的主子们治罪。见他垂垂眸子,再抬起眼来时脸上倏地多了几分阴森,沉着声道:“怎么,想不起来么?你们可知道现在凶手尚未归案,任何昨夜在内宅之人都有杀人嫌疑,倘若凶手未在你们这几个主子当中,那就在你们四人当中!你们可知谋害主子会治什么罪么?”
四个下人吓得边哆嗦边摇头说不知,楚凤箫冷笑一声,道:“你们可听说过腰斩之刑?就是将人从腰部斩断,被斩之人当时还咽不了气,有人曾在被腰斩之后一连写下七个‘冤’字——你们可想试上一试?”
四个下人直吓得脸都白了,噼哩啪啦跪了一地,连连磕头求饶。楚凤箫悄悄冲着我眨了眨眼睛,揉揉自个儿脸颊——扮恶人他可是头一次,这活儿向来是楚龙吟负责干的。
果然是神鬼怕恶人,更何况是四个小小的下人,这一吓之下几个人便把前几天府中发生过的大大小小的所有事都七嘴八舌地说了出来,尽管大部分都没什么用处,可楚凤箫始终凝神倾听着,丝毫没有放过。
这些事是杂七杂八什么都有,譬如大少奶奶不小心摔了一跤啊,二少爷脚上长了个鸡眼啊,郭盛发吃饭时放了个臭屁啊,三姑爷新写的文章被三小姐吃了啊……另还有什么管库的张小五不小心打碎了一坛酒,什么一只灯笼没挂好掉下来砸了大少爷的头,什么外头卖画的书生非说郭府短他一两七钱银子跑到帐房那里闹个不休,等等等等。
耐着性子听完的时候已经夜幕降临,管家来请用饭,我和楚凤箫便一起回了楚龙吟的房间,因郭家才死了一家之长,不好大作铺排,所以我们的晚饭就在房中自用,楚家哥儿俩在里间吃,我和子衿、庄秋水在外间吃。
一时吃毕,娄克宁跑了来请教案子,与楚家哥儿俩在房中细谈,我们三个下人便在外间大眼瞪小眼地坐着,终于差不多到了子时,娄克宁带着楚龙吟的令出去安排,令官府衙役将内宅所有郭府中人先请到外宅去控制起来,并令郭府管家仍如平常那般将两个角门上了锁,随后由庄秋水扮演郭盛发——反正郭盛发终将变成死人,庄秋水的气质最为合适。我和子衿充当值夜下人,一个站在西北角,一个站在东南角,楚凤箫扮做郭大少爷,娄克宁本色出演,楚龙吟假作凶手,另有衙役甲乙丙丁等扮做此次案件中的各个嫌疑人。
于是扮做刘桂和郭二少爷的衙役最先登场,从东南角门处按照不同时刻往各自房间行去,紧接着楚凤箫饰演的郭大少爷也回到房间,之后是庄秋水版的郭盛发,进了房间便依楚龙吟说的先将房门插上了。再然后是“李多金”、“张烁华”、娄克宁。
子时三刻后约一柱香,楚凤箫从郭大少的房中出来,沿东边的过道一直来到位于距我所立的东南角门最近的十排十房的娄克宁的房中将之请出,两人原路返回至郭大少的房间。
再然后时间假设已至寅时,楚龙吟扮演的某凶手鬼头鬼脑地从某条过道里出来,企图贴着墙躲过值夜人的视线,我便提声道:“老爷,我看到你了。”
楚龙吟挠挠头:“这法子果然行不通。”于是将所有“演员”重新召集到一处,安排第二场郭盛发尸体被发现后的戏。大致讲解了一下过程,众人各归各位,楚龙吟扮做凶手潜藏于郭盛发房中,一名衙役扮做侍女进屋后发现“尸体”,“惊慌”地跑向东南角门准备到外宅叫人。与此同时,我和子衿分别从两个角门处跑向郭盛发的房间,然后……就出了个奇怪的错。
当我推开郭盛发房门闯进去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居然空无一人,甚至连原本陈放在那里的郭盛发的尸体都不翼而飞了!——这这,这是出了什么状况呢?
我连忙退回门外向东墙上的壁刻看去——那是我藉以认路的标识,却原来是我跑错了路,居然转到了郭盛发房间前面的那一排房中去了。
然后一瞬间脑中一片清明,脱口道了声:“我知道了!”
壁上玄机
“知道了什么?”拐弯处楚凤箫的声音传来,却是他正往郭盛发房中走时听到了我的声音便循声找了过来,“你怎么跑到这条过道上来了?”
“我知道了凶手的不在场证明是怎么做出来的!”我扬起唇角压抑着兴奋地回望他。
楚凤箫盯着我仿佛失了神,直到我低下头才回过神来,道:“说说看。”
“说的不如做的,这一次由我来扮演你的角色。”我笃定地道。
于是同楚龙吟简单说明,众人便又重新从子时正开始情景重现:先是刘桂回房,然后是郭二少爷回房,然后是我扮演的郭大少爷回房——当坐在郭盛发房中充当桌子或椅子神马一类东西准备旁观好戏的楚龙吟看到我轻轻推门进来时,不由愣了一愣,眨巴着那对儿睫毛长长的眼睛神情很是可爱。
我没有理他,从怀中掏出块帕子当做沾了迷药的那一块,然后躲到里间门后。不多时庄秋水扮演的郭盛发进来,推开里间门往床边走,我便冲上前去从他身后用帕子捂向他的嘴……只是庄秋水个子高我许多,我这一扑没能够着他的嘴,反而撞在他的后背上,将他撞得向前一个踉跄,差点就和躺在床上的真正的郭盛发来了个亲密接触。
庄秋水回过头来看了看我以及我手上的帕子,没有任何表情,于是我只好口头说戏给他道:“此刻你已经中了我的迷药,昏迷在床了,懂的?”
接着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我从这间房中出来,让楚龙吟暂时也躲到里间去不许出声,然后沿着东边过道前往娄克宁的房间,再同他一起沿原路回到郭盛发的房间。娄克宁似乎完全没有察觉这间房并非郭大少爷的房,直管同我在外间桌旁坐了,我便问他道:“大人,昨夜您同郭大少爷在此屋闲聊时可曾进过他的里间?”
娄克宁知道我是楚龙吟最贴身的长随,因而也不敢怠慢,答道:“当然不曾,未经主人邀请客人自是不能随意进入主人卧房内间的。”
我点点头,又道:“那么昨夜在闲聊过程中郭大少爷可曾进身进内间厕室如厕过?”
“有的,这是人之常情。”娄克宁道。
“那好,小的现在也要学一下郭大少爷进去一趟,假做如厕。”我说着起身进了里间,将门关严,在楚龙吟的黑眸闪烁之下将“昏迷中”的庄版郭盛发活活勒“死”,然后大摇大摆地回到外间。
“现在假设已是卯时正,小的送大人回房。”我同娄克宁从房中出来,先将他送回他的房间去,然后回到了郭大少爷真正的卧房。
楚凤箫正在郭大少爷的卧房中等着,见我进得门来不由问道:“怎么样了?你方才一直在何处?怎么没有回到这间房呢?”
我笑着看他:“‘郭盛发’已经被我杀死了。”
楚凤箫睁大了眼睛,立刻由房中出去将子衿和那个改扮演值夜下人的衙差叫到面前,问道:“方才你们可看到小钟儿前往郭盛发的房中去了么?”
两个人都摇头:“没有,只见他同娄大人进了郭大少爷的房间。”
“怎么会呢?我一直在郭大少爷的房中,可却没有见到小钟进来过。”楚凤箫看着他们两个。由于子衿是站在西北角门的,只能看到西边过道上的情形,所以楚凤箫便问那名衙差:“你确定看到小钟儿进的是郭大少房间所在的过道么?”
那衙差挠了挠头:“这个……小的虽不能确定,但郭大少当然会回郭大少的房间去啊,何况还带着娄大人一起……”
正说着,娄克宁也从房间出来走到面前,道:“没错啊,我们进的就是郭大少的房间,我还道二爷你临时去了郭盛发的房中呢,所以才没见着你。”
“我一直都在郭大少的房中,”楚凤箫边说边闪动着眸子看向我,“小钟儿,你是怎么做到的?”
见楚龙吟也负着手从后面那条过道慢悠悠地绕过来,在我面前立定,笑眯眯地道:“说说罢,让老爷我今儿也受教受教。”
“在说明之前,我想问问娄大人,方才小的与大人从您的房间出来行往郭大少的房间时,大人可曾注意过墙上壁画?”我问向娄克宁。
娄克宁反应了一下才道:“不曾……”
“为何没有注意呢?难道大人不怕走错房间么?”我追问。
“这个……你不是扮的郭大少爷么?真正的郭大少爷天天都要回到自己房间,又岂会走错路?我同他一起走,他拐我便跟着拐就是了,又何必担心会走错路呢?”娄克宁道。
我又问向那名负责监视东边过道的衙役:“你难道没有看出来我三次中有两次拐进去的都不是郭大少爷房外的那条过道么?”
那衙役有些尴尬地道:“我站在角门处,这过道上灯光又暗,离得远了便分不清是哪一条过道了,但是正如我们大人所说,郭大少爷日日都要回自己房中,又怎会走错过道呢?”
“重点就在这里了!”我一拍手,望向楚龙吟,“所以昨夜值夜下人出于这样的心理,就没有在意郭大少爷是否走错了过道,因他们习惯性地认为郭大少爷是不可能走错过道的,就算走错了,他肯定也会拐回来重新拐进正确的过道去。同理,娄大人昨夜与郭大少一同去郭大少的房间,也正是因着这样的心理认为郭大少不会走错,这才毫不起疑地跟着他进了郭盛发的房间!”
“什么?你方才带我进去的是郭盛发的房间?”娄克宁诧异地道。
“不但如此,他还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杀掉了‘郭盛发’。”楚龙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娄克宁的冷汗倏地下来了——这若是果真如此,那他这个官当的可就太不称职了——居然让凶手在他的眼底下杀了人,他还一直被蒙在鼓中,甚至还做了凶手不在场证明的最佳人证!
“郭大少行凶之时娄大人就在郭盛发房中的外间,因此郭大少便有了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卯时正,郭大少将娄大人送回房去后便真真正正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因他的房间同郭盛发的房间只隔着一条过道,房间数都是从西往东数第五间,所以值夜下人远远地看去不会察觉他走错了过道,而娄大人也不会发现他走错了房间。”我最后总结道,“另外,本案制造不在场手法最为重要的一环就是那盏吊在靠近过道处的灯笼——”
“我们第一次试演时我不小心跑错了房间,因我是靠墙上的壁刻认路的,但是当时因为‘婢女’叫着从郭盛发房间所在的过道里跑出来,我就只盯着那条过道跑过去,本以为不会跑错,然而就在过道转弯处我瞟了眼墙上的壁刻,却发现那壁刻是郭大少房间所在过道冲着的壁刻,心道自己跑过了,就往回退了一条过道,推门进去却发觉房内空无一人——仍然是跑错了,方才那条过道其实正是郭盛发房外的过道。那时我就觉得很奇怪,明明我还看了一眼那墙上壁刻,怎么还会跑错了呢?”我伸手指向墙上的壁画,众人便顺着我的手一同望过去,“原因就在于灯笼投在壁刻上的影子改变了我所看到的图案!”
“二爷还记得今日下午我们问过那四名值夜下人府中最近发生过什么事罢?不分巨细,曾令他们一一道来。”我望向楚凤箫,他便点点头,“还记得有一件是灯笼掉下来砸了郭大少的头,又听那两个换灯的下人说这些灯笼是才刚换上的新灯笼,还有一件是有个卖画的书生跑来找账房要欠他的钱。”
“这几件事联系起来就是这样的一个故事:郭大少私下悄悄找了那个卖画的书生为他画灯笼上花样,并且特别地嘱咐那书生将某一只灯笼上的花样画成他想要的样式,紧接着他故意将原本挂在郭盛房间所在过道尽头处靠近东边过道的那一盏灯笼弄掉,再让人将他特制的这一盏挂上去,大家就看到了什么呢?”我走过去伸开双臂,一手指着郭大少房间外过道所冲的墙壁上的画,另一手指着郭盛发房间外过道所冲的墙壁上的画。
“这灯笼上的浓墨画就的梅枝投在墙上便形成了很深的阴影,而因这馆是封闭构造,只要不开天窗就绝少有风吹入,所以一但调整好灯笼上的花纹所冲的方向,那么它在一般情况下就不会再转动到别的方向去。这个阴影是郭大少调整好了的,投在壁刻上使得原本不凹陷的地方看上去像是凹陷进去了,于是一副石刻画就这么的改变了它的原貌。”
“想来郭大少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观察和试验才得出了需在灯笼上要画的花纹,因此这两条过道所冲的壁刻在阴影的修饰下乍一看上去几乎一模一样!也就是说,郭盛发房外过道所冲的壁刻被人为地改成了郭大少房外过道所冲的壁刻!因娄大人的房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