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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里门外的这两个哥哥虽然心疼弟弟的方式不甚相同,却都是天下最为难得的好哥哥,只是……里面的这一个弟弟蹉跎了十七年才幡然醒悟,外面的那个弟弟却不知还要自误误人到几时。
“大哥,你近年过得……可还好?”逸王爷的语气明显已带了几分被原谅的欣喜,然而问出这个问题时又被戳到了不堪之处,声音不由低了下去。
迅倒是没了所谓,淡淡地道:“也就那么回事,每天吃饭睡觉拉屎撒尿,练练功看看海,偶尔四处走走,十七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一眨眼不也这么过来了么。”
“大哥这次进京是想要回来住了么?”逸王爷小心翼翼地问。
“回来住作甚?!我早已不是皇家的人,京都没有我的家。”迅仍是淡淡地。
“大哥……回来罢,这里不就是你的家么?让我补偿你,让我有机会赎罪,好么?”逸王爷恳求着道。
“我才不要一天到晚地对着你这张苦瓜脸,在外面自由自地生活不比在这金玉牢笼里活得舒服痛快?再说了……金銮殿上的那一位若是知道我又回来了,岂不是要多心?”迅冷哼。
“那……大哥,你这次突然进京为的是?”逸王爷轻问。
“还不是为了外面那个小丫头!”迅又哼了一声,“这一回被她害惨了!”
“对了,我正想问大哥是如何认识她的呢,”逸王爷忙道,“还有,她说她知道千树的下落……又是怎么回事?”
“你自己问她,”迅忽地提声,“外面偷听的那两个,还不赶紧给老子滚进来!?”
和楚龙吟讪讪对视了一眼,推开门大大方方地进去,见迅瞪向我道:“嗬!还理直气壮的呢!听墙角听满意了否?这结果可过得了钟大姑娘的关了?”
我白他一眼,走到逸王爷身旁替他梳理背上凌乱的发丝:“我就听见你欺负我父王了,洗脚倒夜壶,府里多的是下人可以干,你让他们看见我父王干这个,传出去我父王威严何在?”
“啧啧!好啊,小逸,你可是捡了个好闺女!”迅冷笑森森,“父女俩合起伙来欺负老子是不?”
“小逸”……这称呼听得我暗笑,迅这个嘴硬的家伙,明明彻底原谅了逸王爷,就是不肯软下面色来说些亲密的话。
逸王爷将我拉至身边,笑得很是温柔:“情儿不得淘气,他是为父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你需称他为大伯的。”
从大叔变成了大伯,从海盗变成了王爷,这世上的事往往就是这么巧合这么意外,无巧不成书,没有意外就不是人生。
我看了看迅,手指一点额角:“喔!父王,记得您说过小时候总有一个皇兄宠着你护着你、帮你打跑欺负你的其他皇子,以至于你甚至想要‘嫁’给他的那一位——就是迅大伯罢?”
这番话一出口,直令逸王爷尴尬、楚龙吟好笑,而迅则怔在那里很有些惊讶。
“你这丫头又调皮,我几时说过这话?!”逸王爷转身去窗边桌上倒茶,以避开话题。
迅干咳了一声,还原了那张冷脸,瞪向我道:“臭丫头,现在该告诉我千树的下落了罢?”
逸王爷闻言也转过头来将我望住,柔声道:“情儿,你若当真知道便说出来罢,十七年了……此事也该有个了结了。”
看着面前这兄弟两个饱经情殇折磨的面孔,我一时有些犹豫,千树的死他们究竟能否承受得住?十七年了,让这两个人日夜思念的人乍传死讯,会是怎样一种沉痛的打击……是继续给他们一个美好的假象,还是……
“情儿,”楚龙吟忽地握住我的手,“说罢,真相。”他看着我,他明白我的心思。
我咬了咬牙,低下头不忍去看迅兄弟两个知道真相后的神情,轻声地道:“千树……已经不在人世了……”
话音落后是一段长时间的令人压抑难捱的沉默,我始终未敢抬头,紧紧攥着楚龙吟的手。
“你是如何知道的?”迅终于开了口,沉而冷的声音里听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我便将怀谨世子对我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房内又是一阵沉默。过了良久方才听得迅一字一字地道:“眼见为实。”
眼见为实,他不相信千树已死,他要亲自去证实才肯相信。
“迅……大伯,你要去沙城?”我抬眼问他,见他面色平静如水。
“我现在就动身。”迅说着便往门的方向走,被逸王爷抢在身前拦住。
“大哥,我同你一起去。”逸王爷却已是沙哑了声音,脸孔苍白。
“你去做什么?既肯放手了,千树的事便已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迅淡淡看着他。
“大哥,我对不起千树,我必须当面向她认错,我必须得到她的原谅……”逸王爷声音颤抖,“大哥,我虽做错了事,却没有爱错人,我……我依然想念她,我想见她。”
迅哂笑:“眼看要过年了,你不是还要进宫去同他们一起守岁的么?我可没那个耐心等到过完年再动身,你想去找千树便去找,我不阻拦,只是我要先行一步了。”说着仍要往外走。
“大哥——”逸王爷攥住他的胳膊,“十七年都等过来了,还在乎这几日么?况且沙城临近边关,山高路远,环境险恶,你一个人去太过危险……”
“怎么,你认为千树一个人能去得我却去不得?”迅笑。
“大哥,且先等我一日,我明日就进宫向皇上请辞,不在宫中过年了,我们备妥行李就出发,可好?”逸王爷急切地道。
“大伯,赶路也不急在这一日,就依我父王的罢。”我轻声劝道。
迅皱起眉来看了看逸王爷又看了看我,忽道:“丫头,你当真记不起自己父母是谁了么?”
我一愣:“当真记不得了……”
“你方才说,千树有一个女儿失去了行踪对么?”迅愈发盯紧了我。
“千树倘若当真已不在世,她的女儿那时也不过是七八岁的年纪,只怕一个人是到不了清城的,”我明白迅的话中之意,他在怀疑我这肉身是千树的女儿,“我想如果她没有什么意外,应该还是在沙城的罢?”
“当时七八岁,今年应该和你的岁数正相当,”迅沉声道,“逸,你进宫去请太医来给这丫头看看,找个法子让她恢复以前的记忆。”
“不成——”我吓了一跳,“治这种病不是得在头上扎针么?万一把我扎傻了怎么办?万一扎完之后我把你们全忘了怎么办?我不要冒这个险,我不要!”
老天,这回真是作茧自缚了,我这个雀占鸠巢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有原主的记忆呢!
“丫头……你好像怕的不是这个罢?”迅的目光锐利,几乎要穿透我的内心,“究竟瞒了什么?要逼我用非常手段来迫你说实话么?”
“我什么都没瞒,若真想瞒的话又何必告诉你们千树的下落?!”我无奈摇头。
“或许你是在恨我,所以佯装失忆不肯与我相认!”迅几步过来立至我的面前沉着声道。
“相……相认什么?”我疑惑地看他,“你和父王究竟谁……”
谁才是千树女儿的亲生父亲?
“我!”迅和逸王爷异口同声地沉喝,不由互望了一眼,在迅锐利目光的盯视下,逸王爷出乎意料地没有退避。
“且慢——”我连忙插口以防止才恢复了一些的两人的关系再度恶化,“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年纪相仿也不能做为证据……”
“你要证据?当然有!”迅冷冷一笑,劈手便扼住了我的脖颈。
江山美人
迅的突然出手令我们三人都猝不及防,我的脖颈一下子被他箍了个正着,只觉他手腕一转便将我扳得转了个身背对了他,紧接着他一手拨开我的头发,另一手略一用力,就听得“嘶”地一声衣帛断裂响,脖颈后顿时一片凉意,竟是把我脖子后面的衣料撕开了一道口子。
“你——”我急忙挣扎,却被迅牢牢摁住。
“别动!”他沉喝一声,“你这脖颈下三寸处分明有一道寸许长的雷电形标记,不是我雷家的后代还能是谁的后代?!”
“万一是你多想了呢?万一只是一块胎记呢?”我挣开他的钳制,心下也有些不确定了。
“在雷神岛上时我便见过你这标记了,当时也因想着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便没有过分往心里去,现在看来,必然是千树刻意在你身上留下的,为了将来认亲之用!”迅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且这用以在身上留标记的红色颜料是宫廷独有的印泥,一经沾身便无法洗去。”
“千树曾被我留在王府住过一段时间,”逸王爷略显激动地接上迅的话,“她平时喜好丹青,尤爱画桃花,因这印泥颜色鲜妍润泽,她便用水勾兑了当颜料使……所以除去宫中之人以及官家,别人是不可能拥有这印泥的!”
我一时听得哑口无言,如果我这肉身的原主当真是千树的孩子的话……这母女两人岂不是都已经不在人间了么?这是彻彻底底的一出悲剧,面前的两个男人还蒙在鼓里……
逸王爷激动得难以自制,两步上来握住我的双肩,颤声道:“情儿——情儿——不成想、不成想你居然当真是我的女儿……”
“当真是你的么?”迅在旁冷哼,“当年千树被你强留在王府内不过一个月,就算你……哼,也不见得就能让她……哼!”
“那么大哥你又是几时同她……”逸王爷不肯相让地反问回去,“千树离开王府之后就没了音讯,她并没有再去找你不是么?”
“咳……”我在旁边听着这两人争论这种问题不免觉得尴尬,“天不早了,我去让人给大伯准备个房间出来,您两位都早点休息罢,明天还有正事要办……”
“情儿不必操心,”逸王爷一同我说话便放柔了语气,“这府里本就有大哥的房间,我令人每日都去打扫,同当年大哥离去前并无两样……”
“那情儿就先回房了。”我忙忙地行了礼,快步逃离了书房。
楚龙吟在后面跟了出来,同我并肩而行,低声笑道:“两个老小子为了争闺女吵得跟孩子似的,只怕是谁都不肯相让呢。”
“王爷可曾对你说过关于他们兄弟两个和千树的事?”我问。
楚龙吟眸光不由沉了一沉,道:“这世上之事有时就是这么玄奇难测……他们三人之事竟与你我三人……惊人地相似。那千树本是平民女子,却生得一副倾国倾城貌,以至于令当时亦是青春年少的迅王爷因一次偶然邂逅对之一见钟情,两个人相互爱慕私订了终身。
“然而一切却因为迅王爷第一次将千树带入宫中而改变了三个人的命运——迅王爷的同胞亲弟逸王爷,第一眼见到千树便疯狂地爱上了她。
“嘿……男女之情这种东西,最是难以解释、不可理喻,一旦痴迷,那便是‘不疯魔、不成活’了。逸王爷因情迷窍,一方面调唆太上皇不允迅王爷和千树来往,另一方面又仗着迅王爷对他的疼爱直截了当地请求迅王爷将千树让与他。
“情儿你可知道——当今的圣上为何从小在九王爷处长大?那是因为原本的储君人选并不是他,而是——迅王爷。迅王爷文韬武略样样出众,行事果决精明能干,自皇长子因病夭折之后,迅王爷便是未来国君的不二人选!
“然而出于政治权术方面的考虑,一国之君是不可能娶一名平民女子为皇后的,更不可能一生只娶一人,再加上逸王爷暗中推波助澜促使太上皇最终昭告天下立了迅王爷为太子、他自己则又软磨硬泡、百般哭求、以死相逼迫使迅王爷将千树让给他……
“种种原因、层层压力,使得迅王爷终于忍痛放弃了千树,逸王爷借机将千树强留于王府之中妄图令她移情于己,然而千树自始至终爱的还是迅王爷,趁逸王爷某日不注意悄悄逃离了王府,却又因逸王爷曾私下告诉过她:迅将来是要继承大统之人,不能为儿女之情而废了他的宏图壮志,好男儿当谋于天下,你若为了他好,就不要让他落个‘重女色、轻苍生’的骂名。
“正因有了逸王爷的这番话,千树尽管逃离了王府,却不愿再去找迅王爷令其为难,便毅然决然地独自离去,从此后芳踪杳无。而就在千树才刚离去之时,尚不知情的迅王爷却因深爱于她、始终难以割舍,最终决定自请废储,宁舍江山不舍美人,甘愿放弃皇族身份,以平民之身与千树共度一生。
“然而一切都为时晚矣……一次放手,终生悔恨。迅王爷从此浪迹天涯四处寻找千树下落,逸王爷动用了所有人力物力和财力亦是遍寻不着,心灰意懒之际投身空门,因此才成了我的师兄。数年修行习经使得他终于幡然醒悟有了悔过之心,一次醉酒后将他兄弟与千树的事悉数讲给了我听。所以……
“所以,情儿,当那一天我自己突然站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