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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他皱皱鼻子,我裹着大氅也坐到洞壁旁倚着,想了会儿心事,而后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睁开眼时见楚龙吟正在火堆旁蹲着,手里烤着几串狼肉,楚凤箫仍然未醒,脸色倒是更好了些。我揉着眼睛起身过去,把大氅脱下来披到楚龙吟身上:“吃了东西你就去睡会儿罢,一宿一宿的不休息,铁打的人也经不住,我在这儿看着。”
楚龙吟将烤好的肉递给我,笑道:“无妨,左右都困在这洞里,又没有旁的事做,什么时候休息不成?前阵子赶路不是天天在马车上吃了睡、睡了吃的?早就把精神养足了。”
我蹲到他旁边噘了嘴瞪他:“你是信不过我罢?!觉得我帮不上你的忙是不?在你心里我就这么没用?我就这么让你放不下心来托付一切?”
楚龙吟笑着伸手捏住我的双唇止住我的话:“你这张小嘴儿噼哩啪啦地真是让人恨不能用嘴堵个严实!……罢了,既然娘子大人发话了,那为夫自当从命!”说着站起身抻了个懒腰,把大氅重新给我披上,一指躺在被子里的楚凤箫,“我同他挤挤就是,你捂严实些,莫冻着。”
我看了眼楚凤箫,轻声向他道:“你放心,我会把自己当成你一样照顾他的。”
楚龙吟没有说话,只伸手把我拉进怀里,用力地抱了一抱。
纵然如此,楚龙吟仍是睡得不很踏实,时不时地醒过来看一看楚凤箫的脸色,就这么着大约又过了一个白天,他起身吃了些东西,而后就坐在楚凤箫身旁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枯守。到了半夜的时候,终于听得楚凤箫口中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呻吟,楚龙吟一个激凌坐直了身子,随后俯下身去轻声唤他:“凤儿,感觉可好些了?哪里不舒服?”
楚凤箫尚未完全清醒,紧闭着双眸皱起眉头,口中不住呢喃:“……情……情儿……我来了……我来救你……你要撑住……风沙太大……你……你等我……我来救你……”
我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立到楚龙吟的身后。楚龙吟并未看我,仍旧轻声地唤着楚凤箫,直到楚凤箫费力地睁开眼睛,缓了半天神儿才似看清了眼中情形,虚弱地向着楚龙吟道:“大……大哥……情儿她……她怎样了?”
“情儿没事,放心,”楚龙吟伸手端过温在炭盆上的水,另一手将楚凤箫的上身扶起来靠在他的身上,“先喝点儿水,你刚缓过来,莫要说太多的话。”
“情……情儿呢?我要见她……大哥……我要见她……”楚凤箫不肯喝水,只管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我没事,我就在这儿,你先把水喝了。”我慢慢走上前去,垂着眼皮不看他。
“情儿!你……你没事……没事就好……”楚凤箫语气里满是欣喜,却因为说话太过急促而连连咳嗽起来。
“让你先喝水没听到么?这样的环境下不赶紧让身体好起来是想拖累我不成?”我冷声说道,仍旧低着头不看他。
听了我这话楚凤箫反而更是欣喜起来,连忙虚着声音道:“好,好,我喝……咳咳,我喝……”说着便主动凑唇到楚龙吟手里的杯子旁,由他喂着喝干了杯中水。
“再喝点儿么?”楚龙吟随手用袖子替他擦去了唇角水渍,“身上哪里还不舒服?”
“我没事了大哥……”楚凤箫虚弱地笑,“能不能……让情儿到我身边……”
“你有话要对我说么?”我抢在楚龙吟前面接了口,不想让他因此而为难。
“是……是的,情儿……我有许多话想……想对你说……”楚凤箫满眼希冀地望着我。
“我不想听你有气无力地说话,你有什么要说的等恢复了身体再说罢,我现在要睡觉了。”我冷冷说罢,裹着大氅躺到火堆另一侧的地上,用包衣服的包袱做枕头,背对着楚家兄弟不再作声。
“情儿……你、你莫躺在地上……太凉!到我这里来……我同你换换……”楚凤箫急切地提高声音道,“大哥!你快去让情儿起来,咳咳……地上太凉,会伤她身体……”
“你给我好生躺着!少操那些闲心!”楚龙吟冷了脸,把楚凤箫摁回枕上,“若不听话,老子一拳揍晕了你也是一样!”
知道楚龙吟说到做到,楚凤箫只好不再吱声,我听见楚龙吟几步走到我的身后,忽地一把将我横着从地上抱起来,转身走到洞壁旁坐下,把我放在他的腿上,双臂圈成环状揽住我,低下头来轻声在耳旁道:“睡罢,傻丫头。”
见了我们两人这般情形,楚凤箫意外地没有开口反对,不去理他怎么想,我偎在楚龙吟的怀里很快便安心地进入了梦乡。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枕上,身上严严地盖着被子,楚家兄弟在火堆旁相对而坐,楚凤箫的脸色尽管还很苍白,精神倒还不错,看样子昨晚他确确实实地是摒弃了杂念好生的休息了,这正是他的行事风格,识实务,知道欲速则不达,不急于争一时之短长,养好精神才有处理眼前事的力气。
见我醒来,楚凤箫抢先端了杯子坐到我的身旁,柔声道:“情儿,喝点水,每次睡醒觉你这嗓子都发干的,如今外面又是这样干燥的风沙天气,更要多喝些水才是。”
没有推拒他,我接过杯子一口气饮尽,而后放下杯子看向他有些欣喜的脸,平声静气地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罢,我听着。”
楚凤箫难掩激动地一把握住我的手:“情儿!……跟我回去罢,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不好。我爱的是龙吟,你心里很清楚,我不想一次次地重复。”我看着他平静地道。
“可是——情儿!你我已经成亲了!还有我们的孩子——你要如何处置?是弃之不顾还是认大哥为父?!你要让他长大后如何面对长辈们的丑闻?!”楚凤箫盯着我沉重又急切地道。
“你是不是以为孩子是你屡试不爽的杀手锏?”我冲着他笑,“可惜,你看错了我。楚凤箫,孩子以后就拜托你好生照料养大了,而我……已决定做一个世上最狠心的母亲——从此后与这孩子断绝母子关系,再无瓜葛!”
不过如此
“情儿!”楚家兄弟齐声沉喝,两个人的脸上一般地既惊又恼。
我挥了挥手阻止他们开口,平静地道:“我意已决,多说无用。楚凤箫,待此行回去我会把和离书写好送去楚府,签不签字随你,不过是走个手续。既然你非上门女婿,孩子又已入了你楚家的族谱,按我朝律法孩子自当归你抚养,还望你能好好照顾他,莫让他……受委屈……从此后我与你父子再无任何关系,今儿我把话全部说清楚了,请你莫再纠缠。”
我缩在袖子里的手狠狠地捏成拳,说到孩子时几乎失声哽咽,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忍住,这一次我绝不能再妥协,失去了孩子痛苦的只是我一个人,而若我坚持要回孩子的话,连累的就是楚龙吟、逸王爷、迅,甚至庄夫人、庄秋水、曾可忆,每一个关心我爱护我的人都会为我辛苦焦急或是承担各种各样的风险。我的生活里不能只有孩子,说我自私也好冷血也罢,我努力活到了现在,凭什么要按照别人的是非观来左右自己的行事标准?!我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也豁出去了!
“情儿……”接了我的话的是楚龙吟,走过来蹙眉望着我。
“楚龙吟,你什么都不必再说,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想不想同我过一辈子?”我看着他。
“想。”他抿唇咽下了满腹的话,闭上双眼摁下所有情绪,再度睁开时带起脸上一个大大的笑容,“你的决定便是我的决定,楚夫人。”
我回应了他一记毫无负担的笑,人一旦把自己豁出去了,这世上什么难事什么痛苦都一下子变得无足轻重起来,这一回我觉得自己真正的解脱了。
“情儿——你怎么能忍心抛下孩子?!”楚凤箫颤抖着双手用力地箍住我的肩头,“他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骨肉啊!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他说着已是泪流满面。
我望住他的泪眼,伸手扶上他的肩,轻声道:“凤箫,若你愿意,我们就重新开始,但不是重蹈覆辙,而是重塑你我的友情。你买包子给我吃的那一幕,即使在我最恨你的时刻,我也从不曾忘记。凤箫,你本是聪明通透之人,为什么在此事上却始终不肯放下执迷呢?”
楚凤箫咬着唇微微地摇头,哑声道:“情儿,人生在世,谁都有自己难以逾越的坎儿,你以为你放下了孩子就算迈过自己的那道坎儿去了么?孰不知大哥、逸王爷他们才是你真正难以放下的执迷!你宁可放弃孩子也不肯放弃大哥,这同我对你何尝不是一样的?你认为自己能放下大哥和逸王爷么?不能的话又何必劝我?”
“这怎能一样呢凤箫,我的执迷是建立在龙吟也爱我的前提下,可你……你是一厢情愿,执迷下去只有伤人伤己。”我轻声地道。
“你我只是所处的立场和位置不同罢了,”楚凤箫抹了把脸,揩去脸上泪水,“你可以为了大哥杀人,我也可以为了你不顾一切,方式不同,心却是一样的。”
“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轻轻推开他握着我肩头的手,站起身整了整衣衫,转头向楚龙吟道,“龙吟,现在大概什么时辰了?”
“日上三竿,”楚龙吟用手指指头顶上方,虽然外面仍是风沙滚滚没有日头,“我去弄肉来烤,”说着伸手一拎坐在地上发愣的楚凤箫的脖领,“你小子过来帮忙!”
待兄弟俩去了前面放有狼肉的洞腹后我才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掩面哭出来——就在刚才,刚才我亲口放弃了自己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心痛……怎么可能不恨自己……我知道从我做出这一决定的时刻起,我今后的生活哪怕再幸福再无忧,心头也始终会扎着这么一根刺,又硬又深又痛,一直伴随着我直到生命终结。
用巾子沾了水好歹擦了把脸,见楚龙吟和楚凤箫拎了割好的狼肉回来,用树枝穿了放在火上烤,我在炭盆上烧上一壶水,想起睡醒之后还没有梳头,就坐到旁边去打散了发辫用梳子理顺。才梳了几下忽被身后伸来的一只手将梳子抢了过去,而后便捧了我的头发小心地、细细地梳起来,这情形是如此地熟悉,过去的一年里楚凤箫几乎每天早上都是这样帮我梳头、挽髻甚至画眉点唇的。
“我自己来就好。”我扭头想要拿回梳子,却被楚凤箫轻轻摁住肩膀不使乱动,听他在耳后柔声道:“你呀……让你自己来岂不是又要梳个马尾或是盘个书生髻在头上了?以前你可没少干这事儿,只要我早上不在家,晚上回来看到的就是你这丫头把自己弄得不伦不类的样子,簪子也不会插,花钿也不会戴,复杂些样式的裙子更是我帮你穿的——你说你哪里像是破案时那个聪明敏锐的小机灵鬼呢?分明就是个小笨蛋……梳好了。”
不必照镜子我也能想像得出楚凤箫帮我梳的必然是既简单又精致的发式,完全符合我的审美和喜好,在这一方面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没人能比他做得更好了,连楚龙吟都不及他。可是,完美的不一定就是最好的,痴情的不绝对就该是被爱的。
我起身扫扫衣上的落发,接了他的话浅浅笑道:“谁让我扮男人扮得太久了呢,对于女人的事还当真是不甚了解——不过你也很不厚道,那时没少笑话我。”
听了我这话楚凤箫不由愣住,他没想到我竟毫不避讳以前的事,反而还如此坦然轻松地同他谈论——尤其还当着楚龙吟的面。其实遮掩避讳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发生过就是发生过,我们三人对那件事都再清楚不过,避讳只能使之显得更加敏感与不堪,反而不如挑开了、说白了,就如同一个无比神奇神秘、令人乍舌的魔术一旦公布了手法,反倒会让观众产生“不过如此”的感觉。
不过如此,这就是现在的我对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不堪之事的感受,真的——不过如此!
相比于楚凤箫的惊讶,楚龙吟却是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想法,带着赞赏与鼓励地望了我一眼,随手捡起脚边一粒小石子丢到楚凤箫的后脑勺上,道:“算不清人头怎地?这儿还一个头呢!”说着指指自己脑袋上那头凌乱的黑发,冲着楚凤箫拼命眨眼。
楚凤箫起身过去立到他身后,解开他系头发的绦子果然仔细地梳理起来,口中却接了我方才的话笑道:“说我不厚道,你这丫头才是最不厚道的那一个,装男人倒装得像,害得我当初以为自己有龙阳之癖,天天苦闷得吃不好睡不好,很是自厌自弃了一段日子呢!”
“其实你是当真有那癖好的罢?”楚龙吟坏笑着接口,“从小就娘儿兮兮的,成天伤春悲秋,断不了临风落个泪、树下葬个花什么的,你上学堂那会子不是还有个小子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