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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并未耽搁多少时间,且回到房中后便洗漱睡下,直至现在也不曾出过房间半步。
如此一来最有嫌疑的两个人也暂时的被排除在了嫌疑之外,案情一下子陷入了迷雾。
由于距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楚龙吟便令邢总管带着除在各房值岗的下人外所余的下人到各处去巡夜,他则让我打上灯笼,两个人从陈大人的房间出来沿着去前厅的路仔细查找线索。
途经一处小小假山,楚龙吟忽然说要方便一下——这家伙整晚喝酒喝茶灌了一肚子水,难怪总是尿频尿急尿不尽……咳咳。
虽然他闪到假山后去如此这般了,但我仍觉得无比别扭,便背过身去盯着路旁的草丛摒思凝神充耳不闻,忽见那草丛里有个什么东西在灯笼光的照射下闪了一闪,不由走过去蹲下身查看,却见竟是一枚断了绳的玉坠子,一下子便想起陈大人手上那道被绳勒过的痕迹来。
正凑在灯笼前细看,便觉屁股被谁用脚尖轻轻向上托了一下——除了楚大流氓谁还能干这种事?!听他在头顶上道:“偷偷在这里瞅什么呢?可是捡着好东西了?”
我起身将玉坠子拿给他看,他只瞟了一眼便笃定地道:“这是陈大人的玉坠子。”
“如何肯定的?”我将信将疑。
楚龙吟笑道:“回情儿爷的话,昨日陈大人站到你我那一桌旁说话时,小的我无意间看到在他腰畔挂着的。”
“陈大人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玉坠子扯断扔在这草丛里呢?”我皱眉思索。
楚龙吟翘起唇角笑着看我,半晌忽地低头凑到我的脸前来,轻笑着道:“今日才发现有个伴儿共同思考问题竟是如此令人享受呢。”
望着这张忽然近在咫尺的面孔,脑海中突地闪过一个诡异的镜头,也是这样近的一张脸,也是这样星般的一对眸子,带着深重的情意,慢慢吻下来,温柔地摩梭着我的唇,唇缝里带着淡淡的酒香,喃喃地念着:情儿,我真的好喜欢你……
老——老天!我出现幻觉了!——再怎么幻也不能、也不能幻这个流氓、也不能幻我和他……出事了出事了!一定是因为整晚没睡导致大脑小脑所有脑都不受控制了!
“想什么呢,脸又红了?”楚龙吟坏笑着望着我,“莫不是在想像同老爷我一起‘享受’的情形?”
“老爷你难道不想检查一遍这草丛么?几时开始?”我垂眸避开他略带着探究的目光。
“喔,现在就开始。”他伸手来拿我手中的灯笼,大手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抚过我的手,我神经过敏地吓了一跳,险些将灯笼掉在地上,得亏他反应快,一把攥住灯笼柄,将灯挑在我的脸前,探下头凑过来笑嘻嘻地盯着我看,语声暧昧地道:“老爷我一个人检查就可以了,小情儿便在这里暂等罢,顺便还可以偷偷观赏老爷我的英姿,想想你的小心事儿什么的。”
我嘞个去!自恋狂!变态佬!
楚龙吟坏笑着转身去检查草丛附近的情况,我便在立在原地“观赏”他的“英姿”,便见他时而猫着腰像只偷鸡的狐狸,时而蹲在那里像头卧草的泥马,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可劲儿地一番折腾,终于直起身掸了掸衣摆上沾到的草叶子,冲着我一招手:“情儿,来。”
这个“情儿”不是正正经经地一个“情”一个“儿”字地叫,而是卷着舌头拐了个滑腻腻油汪汪三百六十一度大回环的儿化连音,直让我险些在这一声里滑倒在地。
至他身边时他便向着地上一指,用灯笼照着给我看,便见这草丛下的土地上有着一些凌乱的脚印,这些脚印只在一定的范围内比较密集,超过这范围便只有少数的浅浅的几道足迹了。
“看出什么来了么?”楚龙吟偏过脸来望着我,眼睛里带着些笑意。
他还真把我当动画片了,侦探推理什么都懂呢?!
“有人曾从这里走过。”我如实作答。
“废话,”他好笑地用他那在草丛里扒拉了半天的脏爪子在我的额头上点了一下,我连忙用袖子擦了擦,他也不以为意,只是笑着指着这些脚印道:“这些脚印里至少有三个人的,度其大小胖瘦可知其中一个身材略显瘦小,剩下两个中之一若是陈大人的话,那么另一个应该与他身高及体形相差不多。这三对脚印十分凌乱,相互重叠毫无章法,显然这三个人曾在此处发生过近距离的激烈的接触,而后看这边的草丛——有许多被折断的草叶,形成了两道拖痕,是什么东西拖过的痕迹呢?照我的猜想,应当是某人被人拖着上身,从而使得脚跟与地面摩擦而留下的痕迹。而墙根附近这边的一片草则被重物压得塌了下去,很可能是某人曾经自愿或非自愿地倒在这里过。”
“一共三对足迹,莫非就是陈大人、李大人和马大人的?”见案情似乎开始柳暗花明,我不由有些兴奋地望向楚龙吟。
楚龙吟也望着我的脸,唇上勾着笑地静了一阵,直到我开始眨眼睛了才舔了舔唇角,坏笑着道:“我说今儿天上星星怎么这么少呢。”
“啊?”对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不搭边儿的话我一时反应不过来,怔怔地看着他。
“原来……”他探下身将脸摆在我的眼前,“全让你小子藏在自个儿眼睛里了。”
我……我去。
第三具尸
这男人怎么这么脱线?现在不是在讨论案情吗?!干嘛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暧昧调情的话?!还是因为我在他面前总是难以放松所以适应不了他这种调节气氛的方式?
“这同本案有关系么?”我挑眼看他。
“当然有关系,”他理直气壮地指称,“你这一堆星星闪得老爷我眼花肝儿颤心神不稳,如此还叫老爷我如何思考案情?”
你行,极品无赖。
懒得搭他的话,我偏过身不看他,他便伸手在我脑门上弹了一下,道:“你这小子偶尔也犯糊涂么?李、马二位大人是子时二刻才离开的前厅,而陈大人子时一刻已经在自己房内了,他们三人的脚印又如何会叠覆到一起去呢?”
一听这话我才发觉自己刚才确实犯了个粗心的错误,脸上红了一红,抛开杂念仔细想了一想,道:“如果不是李马二位大人,那必然另有其人,在子时正至子时一刻这段时间内未在自己房中,而是跑到了这里来截住了陈大人。然而如此又有一个疑点:这个人又怎知陈大人何时会从前厅出来回往客房呢?甚至这人又是如何知道陈大人在前厅待到了那么晚呢?陈大人三更梆响时便离了前厅,回到房中又刻意问了下人时辰,很明显他对时间相当在意,因此是否可以认为他子时正离开前厅也是刻意为之呢?”
“好情儿!抓住的正是本案要点!”楚龙吟两爪一拍,“倘若陈大人离开前厅正是刻意卡在子时正这个时间上,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他在子时正有什么计划或安排要去做;二,他与人有约,子时正见面!”
“因此,陈大人的足迹出现在此处,以及他子时一刻才回到房间这两个疑点便全都能说通了!”我也一拍两爪——咳,两手,“陈大人与人约在子时正于此处见面,即这三对脚印除他以外的另两对的主人,之后不明原因地三人发生了冲突,这期间陈大人将自己的玉坠子扯掉——姑且不论是何原因。再之后三人中的一个昏了过去——九成九昏过去的这人就是陈大人了,或是他丧失了站立的能力,而后那两人便架着他的身体在草地上拖行,又放在了这一片草上——再再之后呢?”
楚龙吟笑着看我:“再再之后陈大人回到了自己的客房,问了问时辰,宽衣睡下,丑初之前便遭人杀害。”
“宽衣——”我的眼睛又亮了,“这一点说不通。如果与陈大人起冲突的是岛上下人的话,那么陈大人必然要将邢总管当场拿来质问并严惩那两个下人,何况我们已经排除了岛上下人作案的可能性,即是说那两人只有可能是受邀而来的这些宾客。”
“如果那两人是官员的话,与陈大人起冲突的起因必然不会是小事,双方都是朝廷命官,居然发生了肢体碰撞,甚至陈大人很可能还昏过去了,这种事任谁也不可能说放就放,而陈大人却反而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似的回房宽衣睡下,这本身就不大对劲儿。”
楚龙吟望着我的眼睛目不转睛,好在没再说什么不着调的话,接了我的话尾道:“而且,陈大人还在此处扯掉了他的玉坠子,此一举动必然有其更深的用意——只因这枚玉坠子是他的家传之物,若非万不得已,绝不可能随意丢弃。”
边说边将那玉坠子托在手心里在我面前展开,却见那玉身上正刻着“江西陈氏”四个字,楚龙吟将玉坠收入怀中,道:“陈大人是江西人,江西陈氏也是当地的一门望族,这玉上刻着这四字,自然是祖传之物,如此贵重的东西岂能丢失?而事实却是陈大人居然将这祖传之物的丢在草丛里后就那么回房宽衣睡下了,这实在不符常理。”
“说到这里又有一处疑问,”我接着他的话道,“如果陈大人是死于子时一刻至丑时初之间,那么凶手又是如何知道陈大人的房外没有值岗下人,从而敢于入室行凶的呢?”
“着哇!小情儿,”楚龙吟又是一拍手,大脏爪子在我的脸蛋子上捏了一把,“今儿你是心窍通灵了么?句句指中要点!陈大人房外无人值岗只有陈大人自己及那两名下人知晓,而两名下人不可能去将此事告诉凶手,陈大人也绝不会大晚上的将凶手引到自己的房间来。如果说凶手早就计划好了今夜杀掉陈大人,那么在他并不知道陈大人房外无岗的前提下,他想怎样进入屋中杀掉陈大人呢?”
“与人发生过冲突而不声不响、扔了祖传玉坠儿不去找回、回至房中便宽衣睡下,”我一个一个数着本案的矛盾之处,“一个正常人绝不可能有这样的行为。”
“除非……”楚龙吟摸着下巴慢慢地道:“这个看似不正常的人——已非陈大人本人了!”
“没错!”我轻呼,“大人你方才不是说那两对脚印中的一对推测身形与陈大人差不多么?”我目光熠熠地望着他,“这岛上的下人都是才买来不久的,此前也都未见过这些宾客,只要身形相似,再穿上陈大人的衣服,夜黑之下纵是认错了也并不奇怪——这便可以解释陈大人为何被那两人放在草丛上了!因为他们要脱去陈大人的外衣给自己换上,然后与陈大人身形相似那人便去支开门外值岗下人,再将陈大人扛入房中——说不定,陈大人那时很可能已经遭了毒手,被这两人捂住口鼻窒息而死,扛回房中后放在床上做成熟睡中遭割喉的假象,如此便可混淆他的死亡时间——这两个人就是凶手无疑了!而陈大人自己扯掉的那枚玉坠儿,就是他留给大人你的死亡讯息,他是要告诉你:他,就是在这里遇的害!”
楚龙吟目光有些深沉,一个如此正直的人毫无原由地惨遭凶徒杀害,又在临终前将所有的信任托付给一个他并不欣赏的人——他相信楚龙吟有这个能力找出凶手,他就立在九泉之下,等着可以瞑目的那一刻。——任谁被赋予了这样的信任都不可能等闲视之。
楚龙吟便道:“如此说来,陈大人的死亡时间便是子时一刻之前,而非子时一刻之后了。而他真正的死亡地点也非屋中,却正是在此处。作案之人一共两名,一个动手一个放风,更可防着被我们巡视时撞见。只不知这两人又是如何避过自己房外的值岗下人而进出房间的……”
他这里话还没说完,就见邢总管远远地跑过来,至面前时见他脸上的表情几乎快要哭出来地喘着道:“大……大人,不、不好了……典曹都尉刘大人他……他也遇害了!”
凶手这一次居然连杀两人!
暂顾不得再思考陈大人这一边的事,楚龙吟便又带着我直奔了典曹都尉的房间,果见墙上仍是血淋淋的三个大字:第三个。
典曹都尉刘大人也是死在床上,穿着中衣,脱下的衣服搭在衣架上,依然是喉管被割,血呈喷溅式,推测死亡时间同样是在子时至丑时的一个时辰内。
楚龙吟鼻子里哼了一声,唇上勾起个没有笑意的笑容,淡淡地道:“凶手倒是狂得很,他在挑衅他楚爷我呢。我布置得越严密,他人杀的就越多——还当真把楚爷我当成个酒色之徒了。”
我心道好像你不是似的。
仔细检查过刘大人的尸体,他满身的酒味儿混着血腥味儿几乎要将我熏得吐了,强忍着道:“如果陈大人当真是死于子时正至子时一刻之间,那么第三个被杀的刘大人就是死于子时一刻至丑时正之间了。其尸首没有任何挣扎挫伤,显然同白少杉一样,是死于睡梦之中,凶杀的第一现场就在这张床上。”
楚龙吟命邢总管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