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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大帅起身欲去,他也明白,大帅心里也未必好受,默默点头,转身去与店家结账。
一行人顺着栏杆,来到楼梯处,在这里到能望得见大堂,那里还坐着些年轻人,却再没有了方才热热闹闹的感觉,都坐在那里,窃窃私语,神色间透着不自在。
赵石瞄了那边一眼,心中冷哼了一声,好在,国武监也只建了两处,还算好收拾,等有了空闲,再与这些家伙计较也是不迟。
乌烟瘴气的,真真是看着就让人气恼。
出了酒楼,深深吸了一口寒气,精神略为一振。
店家殷勤的送了出来,见这些人脸色都是不虞,也不敢说什么,直到众人上马去远,这才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水,并打了个哆嗦,心想,定是那些年轻人闹着客人了,这些年轻人也是,不去彩玉坊那边逍遥,却来朱雀大街这边做什么?
得罪了一二贵客,可都得让人提心吊胆些。
。。。。
一路无话,赵石带着人来到种府,种府这边车马早已准备停当,赵石到了,便被人请到正厅奉茶等候。
片刻之后,种遂就带着还未曾消去的酒意过来相陪。
种遂虽然酒意未去,但还是敏感的感觉到赵石的不快,便即问起。
赵石也不隐瞒,将事情说了。
种遂就笑,世家子的目光,从来都是很敏锐的,“大帅,这没什么稀奇的,国武监现在可是红火,每年入六部为官的人也不在少数,可非是大帅当年主持时可比了,来历更杂不说,就说当年大帅在时,教导出来的,可都是一些将军,如今人家另有去处,可不是只有从军一条路可走了,所以啊,这文武之分,也只是早晚间事,大帅要防备的,就是有人趁虚而入,将国武监变成国子监之附庸罢了。”
“国子监那边,现在可叫着劲呢,不论郑氏还是李氏,对国武监也越来越是提防,忌惮,兵家之学,古已有之,于汉时没落,如今因国武监,又与儒学有了相争之势,缺的其实还是几个大宗师,所谓群龙无首嘛,若是大帅有心,教养出一些兵家种子,将来未必不能跟那些儒学大家争上一番,”
种遂呲了呲牙,意味深长的笑了。
赵石哼了一声,“扬名之时,怕是咱们早已成了冢中枯骨,想那么长远作甚过后再去收拾他们。”
种遂略略摇头,“大帅也不必急,就说国武监红火,也才建了多少年,气候还差的远,这些事以后还多着呢,大帅若是费心于此,怕是要有的头疼了。”
赵石则道:“总要找个合适的人,来管管这些小子。。。。。。要不,你这个大将军来做一任国武监祭酒?”
种遂眉毛立即跳了跳,随即连连摇手,“末将说笑之语,大帅不必当真嘛。”
接着他便顿了顿,望向赵石道:“大帅。换了齐子平?”
说着话,那边已经准备停当,大包小包,丫鬟婆子的也没少带,种遂亲自相送,一行人离了种府,往兴国公府方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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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廷议
大秦成武四年十一月,朝堂上波澜骤起。
秦川北路宣抚使韩思功,除秦川北路宣抚使之职,出任枢密副使,改以大同守将张锋聚继之。
晋种怀玉为河东宣抚副使,暂领河东兵权。
又使赵幽燕镇大同,王胜保镇汾州。
杜橓卿,除太原粮草总管之职,转任秦川北路转运使。
接着,便是羽林卫指挥使赵布宗,晋兵部右侍郎。
魏王李玄道,晋枢密副使,兼察朝廷各路兵马粮草事。
潼关镇守副使,种爏,改任秦川南路转运使。
随后,又晋远在草原的木华黎为镇声将军,掌草原归附诸部兵权。
原户部右侍郎何长龄,改集贤馆学士,入翰林院,修订史册。
后以中书舍人庞晋继之。
侍御史张世杰在家丁忧,夺情,闻诏之际立即回京,任大理寺少卿,暂掌大理寺诸事。
原大理寺少卿郑龚改任刑部侍郎。
从京师长安出来的带着朝廷旨意的信使,纵马疾驰于道途之上,昼夜赶路,将朝廷旨意传往各处,旨意之上,都有着即日上任字样。
可以想见的,不论外放,还是京师,只要又了这么一个外任,也就别想着安稳的渡过年关了。
即便是军中将领,也是如此。
河东,河中的猛虎武胜军诸路人马,除了少许留下,随主将镇守关隘外,都在频繁抽调。因为是冬天。所以抽调出来的人马。会随改任秦川北路宣抚使的张锋聚,取道已经更名为河左的大秦河中,去往西北待命。
一番令人眼花缭乱的任命之后,也没容人们多有深思,宫中旨意已经到了兴国公府,兴国公,冠军大将军赵石入宫议事。
这次见驾之处在乾元殿,还是那一套章程。等到赵石终于进到乾元殿中,人已经到齐了。
人数并不多,七八个人,但有着同门下平章事李圃,枢密使汪道存文武辅臣在座,这次廷议的重要也就可想而知了。
瞄了一眼那两位,同门下平章事李圃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与平时并没有多少不同,而汪道存的变化就有些大了。脸色有些灰败,却还挺直身子坐在那里。勉力维持着武臣之首的威严和矜持。
但一眼看上去,却好像比以往老了足有十岁,目光闪烁不定,不时左右观望,那副坐卧不安的样子,配着那花白的头发,看上去着实有几分可怜。
不过,在见到赵石进来,这位老臣的目光一瞬间便变得分外的凌厉起来,之前的些许不安,也是一扫而空。
就好像一只做好了战斗准备的斗鸡,让赵石能清晰的感受到他那不住攀升的战斗。
赵石心里摇了摇头,对于这位枢密使大人来说,这注定已经是一场必败的战斗,但这位老大人好像已经没了退路。
之前的一切,已经表明了陛下的决心,不过是皇帝陛下预先做了一些铺垫,好让群臣知道自己的心意,给许多人留出了一些余地。
在登基不久的现在来说,已经算是足够仁慈宽厚了,不然的话,这正是一个让自己皇位更加稳固的好时机,不是吗?
不过,其他人可以退让,枢密使大人却已经不行了,在皇帝陛下旨意下来之前,他便已经上书御前,言明了自己的主张,并还有纠集同党,造出声势的嫌疑,不然的话,这些时日,枢密院,兵部,乃至于御史台那边结连上书,关于东征之议大作的事情是怎么来的?
皇帝陛下连着任命了两位枢密副使,对其的不满已经表明的淋漓尽致,也顺便,断了他的退路。
这个时候,对于枢密使汪道存来说,缩头是一刀,伸头还是一刀,所有情势都表明,皇帝陛下不会再容他坐在枢密使的位置之上了。
这位三朝老臣不甘寂寞的挣扎,现在看来就像是一个笑话,这不但表明他才干眼光,都有着不足之外,恐怕,这背后身在河洛的张大将军也没少费了力气,才让这位恋栈权位的三朝老臣开始不管不顾了起来。
也许,还是之前消息保密的太好了些,让这位枢密使大人有了错觉,大将军刚刚回京,要有所布置,还需要很多日子吧?
也许,张培贤那边对其有所承诺,想一想,除了先斩后奏,率先开战之外,除此之外,常年身在军中的张培贤,能够给出的承诺并不多。
见礼,落座,赵石的心渐渐沉静了下来。
朝廷上的风波动荡,对于之后的战局肯定是有着影响的,尤其是新任的几位转运使,初来乍到,虽堪信任,但总归不会那么得心应手,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希望这几位能对得住这种信任才好。
至于朝中那些职位的变幻,在他眼中,却没有什么,这应该还是皇帝陛下的铺垫,之后才是真正的雷霆手段,当然,首当其冲的便是这位枢密使大人了。
成武皇帝看上去精神很是振奋,年轻的面庞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但隐藏在其中的强硬,却谁都能看的出来。
皇帝陛下的声音清晰而又缓慢,“朕召诸位爱卿入宫议事,议的是什么,想来诸位爱卿已经心里明白,那就当着朕的面说说吧,都有着怎样的主张,尽可直言,不须顾忌太多。”
实际上,如今谁都明白,明年攻夏之战已是势在必行,现在的这场廷议,多数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当然,军国重务,这里的人都有着建议之权,但除了同门下平章事李圃,枢密是汪道存,兵部尚书李承乾,殿前司禁军指挥使种遂以及冠军大将军赵石之外,其他人说话的余地并不算多。
至于皇帝陛下口中所说的不须顾忌太多,那就是个笑话,这个时候除了以上几位之外,其他人若有异议,恐怕之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再说那几位,若非那几位上书提议,或是支持,皇帝陛下也不会如此笃定的提出来。
有的时候,这廷议和殿议也差不多,说出来的都是早已定下来的事情,之所以还要当众议之,除了明谕群臣得知之外,倒也不乏采纳真知灼见之意,只是这个真知灼见可不是反对之言,而是为此议添砖加瓦而已。
能参议此事之人,事先或多或少都有着认知,等到之前那些诏谕一下,大致结果也就都明白了,若非像汪老大人一样,有着难言之隐,又或自信能独力回天,一番言语,能让所有人信服,改了皇帝陛下,两位大将军,以及其他人的心意,不然的话,谁也不会迎难而上,效那诤臣之举。
不待旁人说话,同门下平章事李圃已经言道:“陛下宏愿,微臣知之,想那西夏,初为唐臣,地为汉土,西夏李氏,不思唐皇恩遇,狼子野心,窃而有之,实为可恨。
且,自我大秦立国以来,连年进犯,扰我疆土,掳我百姓,而又使我大秦多少热血男儿,埋骨西北边塞,西夏,实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馨竹难书
历代祖宗,皆欲灭此虎狼,而不可得。”
“如今,我大秦国势日彰,威加于诸国,西贼惧之,摇尾乞怜,欲行断尾求存之事,我大秦怎能如其心意,养虎为患,虎必伤人,臣之见,当趁此时除之,以彰大秦威名,以全历代祖宗。”
话音未落,成武皇帝一拍桌案,笑道:“好,爱卿果知朕之心意,历代祖宗,若在天有灵,当能见到,那兴庆城头,插上我大秦龙旗之日。”
赞了一句,摆手让李圃坐下,才转头望向武臣这边,笑道:“李大人,以你之见,又是如何?”
这个李大人可不是李圃了,而是兵部尚书李承乾。
李承乾不敢怠慢,站起身来就欲行礼说话,但上首的枢密使汪道存却先自起身,高声道:“启禀陛下,臣有异议。”
群臣心里都是一拎,同门下平章事李圃更是垂下眼睑,心中暗叹,自己已经说的那般明白,先他开口,便是想要堵住他的嘴,这可是一腔保全之心,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但。好像牵连已深,真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皇帝陛下的目光凝了凝,笑容淡了许多,不过随即,便温和的道:“卿家之见,朕早已知之,今日廷议,还是多听听旁人。”
汪道存背后明显已经沁出了汗水,但还是立在那里没动,声音透着一丝倔强的道:“陛下,西北山川险恶,当年之败,犹在眼前,今西夏俯首称臣,割让疆土,已为历代之不可得也,陛下又何苦再为了西北不毛之地,而置众军于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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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千秋功业需百战第一千一百九十章廷议(二)
若按平常,此时李承乾必定已经开口说话,驳斥其见。
但是现在,兵部尚书李承乾是一点开口的意思也没有,只是冷眼旁观,存心是想看热闹,这个时候,对方说的越多,错的越多,对这位一直压在头上的枢密使大人,他可没有半点的维护之心。
李圃也没看开口,事已至此,汪道存只能自求多福了。
要知道,之前户部侍郎何长龄转任集贤馆学士,他是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这无疑是对李家的一次敲打,而且还插进来一个庞晋,那是正经的皇帝私人,曾任东宫参议,后任中书舍人。
官不算大,却是举足轻重,与柳世源,张世杰等一样,皆为皇帝陛下心腹臣子。
对于汪道存的不知进退,他也只能无奈的看着,心中有些兔死狐悲之感,老臣们都有着如此凄凉的一刻,但也未尝不能引以为鉴,该退的时候便退,不要如这般恋栈不去,反而显得自己分外可怜。
旁的人也不是傻子,都瞄着皇帝陛下的脸色,心中暗叹,汪道存晚节不保,再一瞅两位大将军冰冷的神色,以及兵部尚书李承乾,同门下平章事李圃的模样,就算有那想转圜几句的人,也将话又咽了回去。
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