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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寄风顿觉寒气透骨,打了个冷颤,便想回到房间中。才一转身,却又自觉可笑,暗道:「我自己也快要成鬼了,还怕鬼吗?」
陆寄风这么一想,便不觉有什么可怕,反倒多回头看了看那堆骨灰,心想:「方才的声音,不知是我自己起的幻觉,还是这些屋主显的灵?不要说你们收容我们一夜,理当报答,就算是陌路之人,这举手之劳又算什么?」
陆寄风这么一想,便不迟疑,东张西望,见到墙角边有个瓦瓮,动手将那大瓮搬到庭中,以衣摆略擦了一擦,才恭恭敬敬地对着那堆骨灰自言自语道:
「诸位乡亲父老,晚辈陆寄风为你们收拾骸骨,冒犯不周之处还请海涵。」
陆寄风说话声音虽微,内房的灵木与疾风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暗笑这名少年不失至性,却未免近乎迂腐。
陆寄风默默地拾捡骨骸,突见灰堆中有一包物事,约莫三寸见方,以灰色似纸又似布的奇异材料包着,一点烧过的痕迹都没有。陆寄风大感奇怪,本以为是死者之物,可是经过如此猛烈的火葬,为何丝毫无损?陆寄风忍不住好奇心起,就要拆开看看是什么东西。
才要动手,又转念想到:这样东西被火烧过后丝毫无损,绝对是稀世奇珍,那么死者将它贴身藏于胡兵搜括不到之处,也属常理。自己随便打开,实违君子不欺室漏。
陆寄风不敢多想,正要将此物一同置入瓮中,那阵耳语般的声音又传入他耳中:
「将这火浣布收起,连同灵宝真经都是你的。」
陆寄风整个人僵住了,迅速地朝自己左右前后找寻细看,依然无影无踪,怎么看都只有自己一人。
那声音又道:「别慌,是我在对你说话。」
这语声平平板板,字字之间几乎没有音调的起伏,听来极为拗耳,更奇的是连发声者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居然都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陆寄风忍不住便要开口问:「你是什么人?」那声音却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马上便说道:「什么话也别说,让房内那两道士察觉了,前功尽弃。」
陆寄风惊奇地猛眨双眼,幻觉会这样真实吗?陆寄风再仔细侧耳听去,却不再有那平平稳稳的说话声。
陆寄风呆了片刻,才慢慢地拆开灰色的小包。这手掌大小的包裹,居然是这样轻薄的织物,包了好几层,而厚度依旧没有什么改变。
展开之后,陆寄风不禁吸了口气,包在当中的是一方通体洁白的美玉,雕满了极细小的文字,而玉额的部分,赫然刻着三个尾指甲大小的篆字:「灵宝真经」。虽然字体如此的小,却端雅严整,散发出一股气势。
若是自己的幻觉,绝对不可能说中包裹里的东西,那么定是鬼使神差在对他说话了。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道:「我说是你的,便是你的,还不收了起来?」
陆寄风嘴唇一动,那声音便道:「噤声!疾风道长来了,继续收骨,什么也别说!」
陆寄风慌张之中,不及细想,连忙随便将东西纳入怀中,低头捡收骨骸。背后陡地响起一声轻咳,吓得陆寄风大叫一声,跌倒在地。
回头一望,疾风果然便站在自己身后,他一点脚步声也没有,陆寄风根本不知道他是何时起站在自己身后的。
见他惊吓之态,疾风冷冷地问道:「你还不睡?」
陆寄风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一会儿再睡……」
疾风瞄了一眼收得差不多的骨灰,道:「你很有心,不错。」
陆寄风没说什么,拍了拍屁股的灰尘,低头继续收拾。他可不知道疾风道长不轻易赞人,这句「不错」,只怕通明宫的三代弟子们十年才听得见一次。
最后一把灰都捧进了瓮中,陆寄风才掸了掸两手的灰,道:「前辈,封伯伯的伤势好得起来吗?」
疾风道长哼了一声,并不言语。
陆寄风想了想,道:「若是我的血有用,明儿我给他喂多些,只一滴两滴的或许不济事。」
疾风侧着眼看陆寄风,道:「你干嘛舍己救他?」
陆寄风道:「我也不知是不是还有命,既能救封伯伯这样的好人,为何不救?」
疾风问道:「若是救活了他,我又把他打死呢?」
陆寄风一惊,道:「你,你……还要打死了他?」
疾风淡淡地说道:「他与妖党同列,本已是我教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陆寄风忍不住大声问道:「既是如此,那你为何还要救活他?」
疾风道:「我手下不杀重伤之人,自然要等他养好了,再作决斗!」
「那……封伯伯若是好不了呢?」
疾风道长没有回答,只是负手仰观天际,面无表情。
陆寄风愣愣地看着疾风,他并不了解疾风的想法,只隐约觉得,也许疾风道长并不希望封秋华好起来,就这样重伤瘫痪着,两人就永远不必再有决斗。
疾风道长突然道:「小子,安安分分随我们上通明宫,师父应该有别的法子,不必以你作药,你未必会死。」
陆寄风半信半疑,疾风又接着道:「除魔女的根由,总在你身上,你现在不懂得,将来便会知道:诛妖除魔,是不能有半点不忍的。」
陆寄风一听,心又沉了下去,疾风道长本可以不对他说这些,但他向来是非极为分明,一方面对这少年有愧,一方面也十分赏识陆寄风的资材,才在此时出言加以劝慰。
疾风道:「你早些去睡吧。」
便又步入房内,等到那圆滚滚的背影不见了。陆寄风心头却更是沉重,想道:
「不管是以我炼药,还是别的法子,将来我都会成为杀死若紫的利器。我……我该怎么办?」
那阵清晰却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又道:「你可以练好了灵宝真经,逃离他们手中。」
陆寄风心头一震,他已经完全确定有人在对他说话,此人不但似乎完全听见了陆寄风的心声,竟能闪过疾风和灵木的注意,想必是更为高深莫测之人。原本疾风出现之时,他以为是疾风在整他,但是讲了那么一会子话,又觉不可能。
陆寄风牢记着不可出声,便只呆坐在门槛上,专心地听着那人讲话。
那人又道:「很好,灵宝真经乃至极无上妙法,你只要先练成了其中的炼形化体之术,便大有用处。」
陆寄风只想问:「你为何要帮我?」却硬生生地忍住了,而那声音已在他耳边念了起来:
「一气分为玄元始三气,而理三宝。三宝皆三气之尊神,号生三气,三号合生九气,九气出乎太空之先,隐乎洞空之中,无光无象,无形无名……三气开光,气清高澄,积阳成天……心为天,肾为地,肝为阳,肺为阴。呼吸者,出入阴阳也……」
陆寄风专心闭目默记,乍听之下似是讲述三气的分合之道,以及对应人体的循环,其中含有许多道家术语,陆寄风完全不懂,不过也不暇多想,只能囫囵吞枣地死背了下来。他一面提防着不出现任何表情,一方面不敢动唇默诵,索性抱着头低伏在两膝之间,只微微动唇,却不发出声音,才勉强能记住这篇经文。
一篇大约千余字的经文,那平平板板的声音讲了一遍,陆寄风便已记住了绝大部分。念完一遍,那声音又从头念起,也不管陆寄风是不是还专心在听,直似个没有生命的发音木石一般。
等念完第二遍,陆寄风便已全部记熟,甚至经中大要也几乎都可以掌握。
那声音念完了第二遍,略做停顿,陆寄风稍微抬起头来,闭目微点了一下头。
那声音道:「你全记下了?」
陆寄风又点了一下头。
那声音静了片刻,道:「这篇经文都浮刻在玉上,你若是忘了便以指摸索。」言下之意,仍对陆寄风的记忆力持疑。接着又道:「我开始说经里的意义,只说一次,你记得多少算多少。」
陆寄风心头忐忑,还是点了点头,又抱着头,额抵着膝盖,静静地听着。
那声音便说起经中所象人身经脉诸位,陆寄风更加专心闭目默诵,「三气」、「三宝」等语换成了人身诸位,登时成了一篇行气导引之法,陆寄风一面默诵,过于专心,身体自然而然依言而动,外表看来依然是蹲坐在门槛,抱膝打盹的姿势,其实他体内的经脉,已随着心念走动,而将自然的气息引导向行走周天的方向,他一边默记,一边发觉身体似乎热了起来,轻飘飘地,居然感觉不到四肢百骸,也感觉不到夜露湿冷,通体舒畅,不由得面现微笑,轻松自如地依言运起功来。
待真气行遍,回到大交之初,声音溘然而止,陆寄风也神清气爽,全身有如新生一般舒服畅快。他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天色已经大明,阳光照耀。
陆寄风一怔,自己坐在门槛上一夜,不但不觉寒冷,反而周身清爽,这种感觉颇为诡异。回想起方才之事,直以为是一场梦。
伸手往怀中一摸,确实有样硬物,陆寄风不敢取出,急忙要奔入内房,好假装睡过。他大步跨出,突然间「砰」的一声撞上额头,跟着身子笔直地落了下来,跌得臀部大痛,额头更是撞得他眼泪长流。
陆寄风摸了摸额头,已撞出了一个大包。陆寄风大吃一惊,抬头一看,上方居然是通往内厅的廊道。自己才跨出一步,就横跨了整间厅,而且还高得撞上门楣。
没想到自己随便一脚跨出,就有这样高远。陆寄风满腹莫名其妙,一面摸着头,一面呆呆地看着门楣,越想越是不敢相信。
疾风与灵木走了出来,灵木笑道:
「你一早跳这么高做什么?」
陆寄风含糊应了一声,便匆匆忙忙地进了侧房,看候云若紫。
云若紫方才醒转,揉着眼睛问道:「寄风哥哥,你昨晚跟谁讲话?吵得我睡不着。」
陆寄风一愣,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门口,怕被疾风与灵木听见。
陆寄风在云若紫耳边低声问道:「你听见什么?」
云若紫皱着眉道:「我听不懂,叽叽咕咕的,拼命捂着耳朵,还是听得见。」
陆寄风虽已见过了云若紫的奇异,却也没想到她听得见那神秘的声音,略一沉思,道:「那没什么,可是你千万别说出去。」
见他说得慎重,云若紫乖乖地点了点头,跳下榻来,道:「我去叫别的狼妈妈、虎妈妈来喂小风和小紫喝奶。」
陆寄风带着云若紫和二虎出去。前庭只有灵木一个人点起了火堆,不知要做什么。
云若紫依照平时的方法,长声呼啸,这回却经过良久,才钻出了一头有乳的母虎,想来是已在山脚村庄,野兽便少了。
灵木见云若紫这样的神通,眼神阴晴不定。陆寄风暗想:
「若紫小小年纪便有如此的神能,灵木道长将来更不会放过她了。」
而云若紫天真地看着幼虎吸乳,浑然不在意自己的险境。
不久,疾风道长手提着几株草木,以及一大段山薯而回,道:「怪事,怪事,方才林里禽兽骚动,好像要往山下冲来的样子,我想会有大乱,用定心法将这些畜牲的神灵给安住了,才安安分分地待在山上。」
陆寄风恍然大悟,若紫呼叫了这么半天才钻出一头大虎,原来是这么回事。灵木只看了云若紫一眼,疾风顺着望去,母虎已经哺乳毕,舔了舔二虎,便起身慢慢地甩着尾巴,往山上走去。
疾风这下子也明白了,冷笑了一声,又摇了摇头,把草木与山薯往地上一抛,道:「这山薯拿去煮熟了,给陆小兄弟和小妖女充充饥。」
灵木道:「那这些药草呢?」
疾风道:「我要炼制三转仙丹和龙衫膏,先给封秋华治治。」
灵木道:「师兄,这制药熬膏的功夫,不如也让我来吧!」
疾风翻着白眼道:「你干什么抢着做?」
灵木道:「上回不小心,喝了一口师兄您熬制的玄黄辟邪汤,害我拉了三天。师弟武功不如您,可是这煮炼之法嘛,嘿嘿……要比师兄可怕,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疾风道:「我说是谁偷喝了我的玄黄辟邪汤,原来是你!」
灵木道:「若知道是师兄您的大作,把我倒吊着逼我喝,我也不喝!」
疾风道:「哼,你说只喝了一口,可是我看整碗都空了,你还嘴硬!」
灵木道:「为免荼毒生灵,我喝了一口之后,便把整碗都倒了。」
疾风勃然变色,斥道:「荒唐、糊涂、混蛋、糟蹋!你为何要作践我精心炮制的辟邪汤!」
灵木道:「这倒得一点也不冤枉,我将辟邪汤倒入水沟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