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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她半昏半醒之际,感觉又被男性的强壮手臂环绕着,朦胧中的声音十分温柔,就像刘义真哄她时的语气,因此她认定了抱着自己的人,一定是刘义真。
「刘义真」更温柔地说:「我没有不理你,你放心,好好睡一觉。」
司马贞心中万般酸楚,柔丝缱绻,道:「刘大哥,你爱不爱我?会不会抛弃我?」
这个刘义真没有回答,司马贞紧紧地抓住了他,凄楚地泣道:「你说,你说……你不要我吗?」
刘义真轻叹了一声,道:「我不会抛弃你的,我这一生中只喜欢你,你放心吧!」
司马贞听了,心情略宽,轻道:「你亲亲我。」
「这……」刘义真有些迟疑。
司马贞又害怕了,流泪道:「你不肯么?你……你果然并不爱我……」
「不,不是的……」
司马贞悲伤得全身都酸软无力,只恨不得死了,不必再面对失去爱情的人生。这时,一阵阳刚之气靠了上来,那是她所熟悉的刘义真的气息。她心情一宽,那人的嘴唇轻轻地按在她唇上,司马贞有如死里重生,抱紧了他,主动靠上去,紧紧地亲吻着,那人起初有些犹豫生涩,后来胆子渐大,便温柔地回吻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司马贞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他,依偎在他怀抱中,似乎有冷风不断地吹着她,但是她心情稳定,身体也暖暖的,像陷进了柔软无比的棉堆中……
陆寄风凝望着安然睡去的她,虽然是不得已而假装刘义真,可是亲了她,还是让陆寄风心里微觉愧疚,暗自说了好几声「抱歉」。
夜风渐紧,但司马贞的呼吸渐缓,陆寄风不由得大惊,摇了摇她,道:「司马姑娘,司马姑娘……」
司马贞身体滚烫,病势更加沉重,再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陆寄风抱起了她,往山下奔去,只要找到人家,就有可能求到解风寒的药。
陆寄风抱着司马贞,深夜与两虎在山野奔驰,陆寄风感觉出怀里的司马贞气息渐弱,无法再承受任何自己渡给她的真元,心里更是焦急。
就在他茫无头绪地往山下疾奔之时,小风与小紫突然发出低沉的虎啸,令陆寄风一怔,停步道:「怎么了?你们见到什么了?」
小风与小紫一声狂啸,朝一堆木丛飞扑而上!
陆寄风连忙上前,拨开粗枝大叶,赫然见到小风巨大的肉掌下,压着一头白兔,那头白兔像是死了一般,倒着不动,而小紫则一面低吼着,徘徊在旁边,若非听见陆寄风的斥止,或许早就一口将那头兔子吃下口中了。
陆寄风又气又急,认为是小风与小紫野性难驯,被路边猎物吸引,分神去扑抓。
陆寄风斥道:「放了它,走吧!」
不料小紫跃上前去,挡住了陆寄风,竟不让他走。
陆寄风抱着司马贞,道:「你们别胡闹了,再闹就不许跟来!」
陆寄风才跨出一步,小紫便纵身轻跃,挡住陆寄风,甚至人立起来,往陆寄风扑去。陆寄风侧闪而过,怒道:「干什么?」
背后的小风发出威胁的低吼,令陆寄风更感奇怪,回头一看,却整个人呆住了。
被压在小风脚下的,竟不是兔子,而是一名白衣少年。
陆寄风眨了眨眼睛,那确实是一名少年,不是方才所见的白兔。
陆寄风惊讶不已,想道:「难道方才是我看错了……?」
那少年动也不动,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迷。
陆寄风喝道:「把他放开!」
小风低吼着,凶猛地回过头看了陆寄风一眼,一面用力甩着尾巴,十分不情愿,甚至还低下头去,张口要咬那少年的咽喉。
陆寄风吓了一大跳,正要纵身上去阻止,又被小紫咬住了脚,动弹不得。
陆寄风急得叫道:「不许吃人!」
那少年动也不动,眼看只能成为小风虎爪下的食物,陆寄风一掌打去,雄厚的真气硬生生将小风百余斤的沉重身子击退,小风才被击退,虎爪一松,那少年便即跃起,发足欲逃。
陆寄风一怔,小紫显然早已料到对方会有这一步,早就守在少年奔去的方向,一扑便再度把少年压倒。
「啊!」少年惊叫,又像死了一般不动。
被这两虎夹抄,不要说一个少年,就算是矫健的鹿也逃不掉。但是陆寄风却大感讶异,在小风张口作势欲咬之际,他还忍耐得住装死不动,这份胆识实在惊人,也让人感到这少年的来历并不简单。
陆寄风放下司马贞,上前摇了摇他,道:「喂,你还好吧?你醒醒。」
在小紫的爪下,那少年依然不动。陆寄风轻推了推小紫,小紫才放开了,那少年这才缓缓睁开一道眼缝,偷看了看陆寄风。
陆寄风松了口气,道:「你有没有怎样?」
那少年张眼一看,两头老虎又准备要扑上去,他吓得一把抓住陆寄风,叫道:
「你……你叫那两头老虎别咬我,别过来!」
陆寄风道:「你放心,它们不会咬你了。」
少年死命抓紧陆寄风,不停地发着抖,他的一双眼眸明灿如星,俊美得像个姑娘。
陆寄风一面说:「你没事就好了。」一面站了起来,不料原本坐在地上的少年还是两手紧紧巴着陆寄风的右手手臂,陆寄风这么一站,就把他整个人给拉了起来。
少年的身体很轻,陆寄风道:「你别把我抓这么紧。」
少年颤声道:「我……我不能放了你,我一松手,它们就会扑过来咬我……」
陆寄风道:「那我叫它们走远些,小风,小紫,过去!」
陆寄风一挥左手,一对白虎却依然微低前身,眈眈地虎视着那少年,不肯移动半步。
陆寄风又命令了几声,两虎说不理就不理,还不时发出低吼,让陆寄风有点儿尴尬,道:「奇怪,它们平时很听话的……」
少年发着抖问:「是吗?你养它们……多久了?」
陆寄风道:「……差不多两天吧……?」
少年原本已经有点放开陆寄风,这下子却又抓得更紧了。陆寄风抓了抓头,道:「你放开我,它们不会咬你的。」
少年死命摇头:「不成,我一放手就没命了。」
陆寄风更清楚地看见了那少年的容貌,他不过十四五岁年纪,一头乌黑的头发束髻,弁簪上的红玉光润无比,似乎是贵重之物。而他身上衣裳雪白光泽,衣领处翻出一片白貂皮毛,更烘托得他的脸孔白里透红,竟是个面若敷粉,脸似团玉的美少年。这样的贵公子会在这荒郊野地,实在奇怪之极。
「你总不能抓着我一辈子啊!」陆寄风道。
少年轻盈的身子一纵,竟直接跳到陆寄风背上,两手紧缠着他的颈子,道:「那你背着我好了。」
一见到他扑到陆寄风身上,双虎立刻发出示威的吼声,要不是顾忌着陆寄风,恐怕真的会扑上来咬死少年。
陆寄风道:「欸,你真不客气耶!我为何要背你?」
少年道:「因为我被老虎咬伤了,走不动。」
陆寄风不相信,道:「你这么灵活,才没伤着呢!」
说着,陆寄风真气一震,便将少年震落,少年惊呼了一声,摔跌在地。
陆寄风抱起倒地的司马贞,道:「这位兄弟,请问这附近有人家吗?这位姑娘病得很重,得快点服退烧的药才行。」
少年一脸不悦,道:「这附近只有死人堆,没有活人家!」
陆寄风道:「那你是从哪儿来的?」
少年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见少年那无礼的样子,两虎的喉间都发出轻吼,令那少年有些畏惧,道:
「你……你能左右这两头圣兽,怎么可能医不好一个病人?分……分明是骗我……」
「圣兽?」陆寄风有点奇怪他的说法,道:「我不知道什么圣不圣的,请你带我到有大夫的地方,这位姑娘快死了,不能再拖。」
少年道:「可是这山里真的没有大夫。」
「你家呢?你家一定有些治病的药吧?」
少年用力摇头,道:「不,我不能带你去我家……」
「为什么?你怕这两头老虎,我可以叫他们不要进去。」
少年道:「不是的……我们见了圣兽,恭迎都来不及,可是我……我……我不能回家。」
「为什么?」
少年被逼得没有办法,又不能脱身,只好可怜兮兮地望着陆寄风道:「我是逃出去的,我不能就这么回去。」
「逃?你为什么要逃家?」
少年咬着唇不语,陆寄风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还是你父母对你不好?」
少年摇了摇头,不肯说话,陆寄风再三逼问,少年才道:「我要去找我爹。」
「找你爹?」
少年凄楚地说道:「嗯,我要找他,问他为什么不要我。」
「你知道你爹在哪里吗?」
少年摇着头,陆寄风道:「你年纪这么小,茫茫人海,怎么找得到他?你还是回去,跟你娘认错,别抛下她。」
少年轻叹了一声,道:「可是我怕。」
「怕?怕你娘打你?」
少年声音发着抖,道:「不是的……自从我爹不要我娘之后,就剩下了我和娘两个人,她整天哭,任我怎么劝她还有我在身边,她就是不理我……昨天,她叫仆人抓住了我,要杀我,说:『咱们命苦,不如一起成鬼吧。』我很害怕,就逃了出来……我自己到处乱跑,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了,我想我只能去找爹,问他为什么不要我们……」
陆寄风听得呆若木鸡,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人间惨剧。
少年抓紧了陆寄风,哀求地说道:「其实……我很担心我娘,但是我又害怕她会杀我,你跟我一块儿回去,好不好?」
陆寄风道:「当然可以,你慢慢地劝你娘,我会在旁边护着你的。」
少年大喜,还挂着泪珠的脸上绽出笑容,道:「你真好,你能管住圣兽,娘一定会听你的话。」
「走吧。」陆寄风说道。
少年危危欲倒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上前,他的身高只到陆寄风的胸口,又瘦又单薄,简直是风一吹就会倒的样子。
陆寄风抱着司马贞,让少年在前面带路,问道:「你家离这儿有多远?」
少年道:「应该不远吧?直直走就对了。」
少年又看了看昏沉的司马贞,道:「这姑娘很美啊,是你情人?」
「不是。」
「是你妹妹?」
「不是。」
「那她是你什么人?」
陆寄风道:「说来话长,总之没什么。」
少年道:「我看你这么急,应该跟她关系不浅,才不想让她死。」
陆寄风道:「难道不是亲人,就可以见死不救?」
少年道:「总不会没来由随便救人,天下有多少人,救得完吗?」
陆寄风道:「她是被我误伤的,我有责任救她。」
少年嘻嘻一笑,道:「我就说,还是要有点关系,否则谁会没来由的救人?这姑娘这么美,你怎么打得下手?」
陆寄风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少年又问:「她叫什么名字?」
陆寄风正要说,想起司马贞横行霸道,也许民间非常恨她,一旦知道垂死的人是司马贞,很可能便不肯救了。陆寄风含糊地说道:「她姓马,对了,你家里就你跟你娘亲两个人吗?」
少年道:「你见了就知道,人嘛,是有不少,只不过……嘻嘻!」
陆寄风不知他笑什么,问道:「只不过什么?」
少年不答,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陆寄风,你呢?」
少年靠在他耳边道:「你可千万别对他人说我的名字,我只跟你说。」
「不过是名字,这么神秘?」
少年道:「这是我娘交代的,她说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我的名字,否则她留不住我。我从没对人说过我的名字。」
陆寄风道:「那就不要说了。」
少年却道:「不,我想跟你说,你只要答应我别告诉别人。」
陆寄风道:「嗯,我答应你。」
少年这才放心地一笑,道:「我叫迦逻。」
陆寄风好奇地问道:「迦逻,这是什么意思?」
迦逻道:「这是西域的一种香料。」
陆寄风道:「那你姓什么?」
迦逻叹道:「我爹不要我,所以我也没有姓。」
陆寄风不再触动他的伤心事,便说了些别的话岔开了,随着迦逻的指点路径,陆寄风很快便见到前方大路平坦,通往高门大院。远远地就见到围墙连绵数里,围墙内的花木掩映着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