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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瑶儿颓丧的跌坐在床上,过了好一会儿功夫,才道:“罢了,就算贱人命大。这样都弄不死她。罢了罢了,就当是一场意外吧。你赶着过去瞧瞧,让那些宫人侍卫门都好生救火就是了。只有一件,你那贱人身染时疫,可别让她出了翠云阁。如今这件事情了结了,本宫也好睡个安稳觉了。免得明儿个皇上回来了,瞧着本宫这一脸的疲倦。”
青岚跪在地上,哆嗦着不肯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独孤瑶儿奇怪道:“怎么还不走,愣在这里干什么?”
青岚道:“娘娘,您还是赶紧起身去一趟翠云阁吧。”
独孤瑶儿不解的问道:“给本宫一个必须要去的理由。那里是宫里时疫最为猖獗的地方,本宫若是去了,岂不是找死。”
青岚叩头道:“娘娘,那齐宣的时疫,好像已经好了。而且翠云阁中的那些得了时疫的宫人,似乎也已经好了。而且……”
“什么,好了。白日里太医不是说她的病情越发的沉重,活不过这三五日了么,怎的突然间就好了呢。”独孤瑶儿大惊失色,想着就算蓝天凌回来了,左右齐宣也只有这几日的活头。逃得过今日,可躲不过明日。
却不曾想着……
“娘娘,不光如此……”青岚犹豫着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将话说出口。
“说,眼下都什么节骨眼儿了,还容得你在这里支支吾吾。说吧,事情都这样了,本宫还有什么经受不得的。”独孤瑶儿此刻倒是一改素日里那怯弱的模样,挺起胸膛,准备把这件事情大包大揽。
“娘娘,齐宣之所以能逃出生天,那是因为皇上回来了。”青岚犹豫着,还是将话说了出来。
“什么?是皇上救了那贱人?皇上不是说明儿个才回宫吗?怎么这么晚了?莫不说皇上得到了什么风声才回来的吧。”独孤瑶儿着急了,立马起身,走到梳妆镜前。
青岚连忙招呼小宫女来给她梳妆,一边整理头发,一边说:“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听着翠云阁那边的人说。有人一阵风似的冲了进去,然后就看见皇上抱着齐宣出来了。此前也没有听到过任何皇上回宫的风声。”
青岚正说着,外头的宫女就说蒙田将军求见。
“此刻到本宫这里来干什么,就说本宫眼下正忙着,没有功夫见蒙将军了。将军若是有事,改日再来。”独孤瑶儿此刻心烦意乱,根本就不想要见到蒙田。她只想立刻见到蓝天凌,想要知道齐宣的情况究竟如何了,也更想要知道蓝天凌为什么提前这么些日子回来了。
“慢着,”青岚抬手阻止了那个宫女,回过头对着独孤瑶儿道:“娘娘,蒙将军是跟在皇上身边的人。眼下这个节骨眼儿过来,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想要告诉娘娘。娘娘不能不见。”
独孤瑶儿皱了皱眉头,道:“如此,宣进来吧。”
片刻之后,蒙田进来了,道:“娘娘,皇上回宫。此刻正在翠云阁中。”
独孤瑶儿烦躁的将手中的梳子扔到蒙田脸上,怒气冲冲的道:“本宫自然知道皇上已经回来了。只是将军,皇上要回宫的消息,将军为何不事先通知本宫。也好让本宫有个准备。”
蒙田默默的将梳子捡拾起来交给独孤瑶儿,道:“娘娘,并非微臣不通知娘娘。实在是皇上行色匆忙,微臣都不知道皇上何时启程的。微臣此来是告诉娘娘,只怕是有人告密,还请娘娘万事小心。”
知道眼下独孤瑶儿正在气头上,青岚走到蒙田面前,微笑道:“蒙将军请起,娘娘眼下正在气头上,若是娘娘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还请将军不要放在心上。此地将军不宜久留,将军还是赶紧去皇上身边吧。娘娘一会儿也是要过去翠云阁的。”
蒙田没有事先通知到独孤瑶儿,心里也是一阵憋闷,听得青岚如此说,心里才好受了些,隔着青岚的身子看了看独孤瑶儿的脸,叹了口气,道:“姑娘说的极是,娘娘这边就有劳姑娘多费心照顾了。”
独孤瑶儿看着镜子里的蒙田消失不见,一双玉手将手中攥着的帕子都快要绞烂了。当初和蒙田苟且,便是想着能够在蓝天凌身边安插一个人手,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的不中用。
好容易装扮好了,赶到翠云阁前,就看见蓝天凌将齐宣紧紧的搂在怀里,脸上那种劫后余生的笑容,是独孤瑶儿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蓝天凌对齐宣的温柔,也是独孤瑶儿这辈子都没有奢望过的。
站在远处,竟然忘记了前去请安。直到两道冰冷的目光盯着自己,独孤瑶儿才猛然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
一抬头,就看见蓝天凌带着杀意的眼睛。
独孤瑶儿直愣愣的打了一个寒战,在蓝天凌身边这么多年了,蓝天凌还从未对独孤瑶儿如此的严辞厉色。虽然只是一个眼神,可这对于独孤瑶儿来说也已经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头皮发麻的快步上前,跪在蓝天凌的脚下。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独孤瑶儿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越发的平稳一点,再平稳一点。
让独孤瑶儿感到尴尬的是,此刻蓝天凌就好像没有看到独孤瑶儿一样,只顾着对齐宣嘘寒问暖。
独孤瑶儿的心顷刻间就凉了下去,蓝天凌如此做,明摆着就是告诉大家,他对独孤瑶儿心存不满。从另一个角度看来,这便是他对齐宣身份地位的彰显。皇后跪在地上,而她只是一个宫女却堂而皇之的陪伴在皇上的身边。
众目睽睽之下,独孤瑶儿只觉得蓝天凌这一巴掌扇的她颜面无存。
可此刻却不是她意气用事的时候,强忍着屈辱,再次开口道:“臣妾听闻翠云阁走水了,赶紧过来瞧瞧。也不知道如今翠云阁究竟如何了,幸运的是,齐宣妹妹看起来安然无恙。否则,臣妾这守宫不力的罪名,可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辩驳不清了。”
独孤瑶儿说着,悲从中来,竟然有些哽咽了。虽然齐宣知道一切事情都是独孤瑶儿从中作梗,可齐宣毕竟是心地善良之辈,瞧着独孤瑶儿眼下的境况,也忍不住的道:“皇上,眼下夜黑天凉,还是让皇后娘娘先回去吧。横竖这翠云阁也的火势也已经得到控制了,并不会累积别的宫室。就算要善后,也得等到明儿个天亮了之后。皇后这些日子为了宫里时疫的问题,也超了不少的心。皇上且看着丞相在朝廷为皇上效力,皇后在后宫为皇上打点的份儿上,就算皇后做错了什么,也应该原谅才是。”
齐宣这一番话,说的倒是十分的动听,可实际上却是不想要见到独孤瑶儿在这里惺惺作态。若不是想着皇后的娘家位高权重,实在是撕扯起来会让蓝天凌十分为难,甚至动摇这北国的朝政,否则,齐宣还真不想要放过皇后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独孤瑶儿也是一个伶俐人,知道齐宣这是在变着法子给自己台阶下。索性也就下了,并且想要狠狠的在蓝天凌面前表现一次自己的贤惠,略微有些讨好的道:“皇上,眼下这翠云阁走水了,虽然偏殿依旧可以住人。可到底是人来人往的噪杂了。若是齐宣妹妹不嫌弃,臣妾倒是想着让齐宣妹妹住到臣妾的坤宁宫去。就是不知道皇上意下如何。”
蓝天凌诧异的看了一眼独孤瑶儿,虽然知道她眼下是在讨好自己,可对她愿意让出坤宁宫的位置还是觉得有些诧异的。略沉思了一下,道:“皇后起来吧,这地上凉,你身子弱,回头找个太医好生瞧瞧。夜黑风大,你就先回去吧。”
独孤瑶儿听着蓝天凌有些软化的声音,心下一喜,道:“皇上,那齐宣……”
独孤瑶儿说着,便是上前一步,想要将齐宣的手牵在手里。
蓝天凌却警惕的将齐宣护在怀里,拉后一步,道:“皇后,齐宣若是想要住坤宁宫,日后可有的是机会。也不差在这一时,有劳皇后惦记着齐宣。朕已经给齐宣找好了住的地方,就不劳皇后费心了。”
独孤瑶儿的脸色变了再变,蓝天凌的言下之意,若是齐宣想要住坤宁宫,那也只是齐宣一句话的事情。那在蓝天凌的眼中,这个皇后……形同虚设。
虽然知道蓝天凌宠爱齐宣,却不知道在蓝天凌的心里,齐宣竟然已经重要到了这种程度。有些愕然的收回自己的手,酸涩的看着被蓝天凌如同宝贝一般护着的齐宣,艰难的开口道:“却不知道皇上给齐宣妹妹安排的是什么住处,臣妾的肩舆便在外头。臣妾先送妹妹去皇上安排的地方,不知道皇上意下如何?”
蓝天凌意外的看了独孤瑶儿一眼,摇头道:“朕适才问过宣儿了,宣儿还是中意住在翠云阁。不过这段时间朕也有些惦记宣儿,便让宣儿随朕住在朕的养心殿,直到翠云阁修葺完毕。皇后的美意,朕代替宣儿谢过了。皇后还是先回去吧。朕的御辇也在外头,宣儿一会儿随朕过去也就是了。”
独孤瑶儿连番遭遇拒绝,心里早已经崩溃的不成样子,如今听着蓝天凌竟然上齐宣入住养心殿,独孤瑶儿心里对齐宣的敌意便是越发的深了。只恨这一场大火,没有将齐宣烧死。原本是在青岚的怂恿下才对齐宣下此狠手的,如今,独孤瑶儿自己倒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养心殿,那是蓝天凌素日里批阅奏折的地方,寻常妃嫔就连进入侍奉的机会都没有。可皇上如今却让齐宣住了进去,这于礼法不和,于法制更加不合。
独孤瑶儿跪地道:“皇上,虽然齐宣妹妹受到了惊吓,需要住在龙气旺盛的地方才能够好生调养。皇上挑选一处合适的宫室陪着妹妹也就是了。可如今,妹妹到底只是一个宫女。却能够享如此的荣宠,只怕……”
齐宣也从蓝天凌的怀中挣扎着出来,跪地道:“皇上容禀,皇后娘娘思虑的极是。齐宣的身份,如今也只配在皇上身边伺候着。实在是不配入住养心殿,若是皇上定要给齐宣如此殊荣,岂非是将齐宣置于不义之地。此次翠云阁走水,绝非偶然。一切都是因为皇上对齐宣亲眼有加的缘故,若是皇上再度对齐宣多加照顾,只怕下一次,便不会是走水这样简单了。”
齐宣不是笨蛋,她自然知道这是一场阴谋。之所以在独孤瑶儿面前挑破,便是当面给独孤瑶儿一个警告。若是她懂得收敛,那她还能稳坐她的皇后宝座,若是不能……
在后宫里,皇上的宠可以毁灭一个人,同时也可以成就一个人。
齐宣,自然不是那个坐等被毁灭的人。
齐宣话音虽然十分的平静,可她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着,这一点,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够看出来。
独孤瑶儿心中憋屈无处可发,蓝天凌却是勃然大怒道:“大胆,有谁敢说你不配入住养心殿。朕即刻恢复你美人的身份,传宣美人养心殿侍寝。皇后若是无事,尽可以在此处照料。朕和宣美人先行回宫了。”
蓝天凌说完,便将齐宣扶起来,不等齐宣反应过来就将她抱起,径直上了早已经等候在外的御辇之上。
独孤瑶儿见此情形,便知大势已去,一脸灰败的任由青岚将自己扶起。
蓝天凌虽然是依靠丞相的大力扶持才能够坐上皇位,可在这几年中,蓝天凌励精图治,整个朝政上下已经是整顿的井井有条,再也不是丞相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时候了。
“娘娘,眼下怎么办?”青岚将独孤瑶儿扶上了凤辇,不无担心的道。
“还能怎么办?皇上宠幸贱人,连皇太后的懿旨都不放在眼里,那还有什么值得皇上顾忌的。本宫也不过白白的讨人嫌罢了。还好爹爹在朝廷上还能够站稳脚跟,否则,本宫今日的下场绝非不是眼前这样。”独孤瑶儿咬牙切齿,一双纤纤玉手,只差绞烂了手中的罗帕。
“那娘娘要不要将今日的事情通知丞相大人,奴婢瞧着皇上对娘娘似乎不像往日那般用心了。若是皇上心里有了龃龉,只怕对丞相大人也会有些嫌隙。这样发展下去,可是不大好哇。”青岚皱着眉头,帮着独孤瑶儿出主意。
向来这后宫和前朝关系都是无比紧密,常常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点道理,蓝天凌自然是明白的。如今是无忌惮的宠幸齐宣,很明显就是在给独孤瑶儿一个下马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在给丞相一个下马威。
独孤瑶儿心里何尝不清楚,只是,一味的向娘家求救,也不是办法。
咬了咬嘴唇,道:“暂时还不需要通知爹爹,再等等看吧。皇上此次出巡,可是将监国的重任交给爹爹了呢。或许皇上对本宫这样的严辞厉色,是因为本宫这次的事情有些操之过急了。皇上对齐宣的宠爱,根本就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的。本宫瞧着,若是齐宣能够给皇上剩下个一男半女,只怕,地位便会威胁到本宫了。”
青岚摇头道:“任凭齐宣再怎么得宠,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外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