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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姓渔夫嘿嘿一笑,描了一眼船舱中跳跃的鱼儿,说道:“没多少,将就着过rì子,哪象老弟一般,rìrì都能捕到大鱼!”
说话间,两船已越靠越近。
瘦小渔夫描了一眼李姓渔夫船舱中堆成大堆的青鱼,露出羡慕之sè,正在此时,却望到鱼堆下露出一块暗红sè布片,“咦”了一声,说道:“李大哥,这网里好象还有其它东西!”
李姓渔夫用手中竹篙拨弄了一下鱼堆,面sè顿变,狠狠向江中啐了一口吐沫,说道“真晦气!”心情一下子糟糕到了极点。
瘦小渔夫和那名猎户打扮的大汉,同时看到了堆在鱼群下,湿漉漉的枣红sè襁褓,和襁褓中双目紧闭的小童。
按当地风俗,若是渔者在江中不小心捞到死尸,是必须把其带到岸上掩埋的。如若敢把死尸再次抛到江中喂鱼,以后必然遭到“水鬼”的报复,暴死江中。
即使那死尸是一名婴儿。
李姓渔夫面sè铁青,没有心情和二人多说,划动小舟,飞快地向岸边靠去。
待两名渔夫把小舟各自栓在岸边老柳树上,李姓渔夫提起渔网,用力甩到岸上。眼见这一网近百斤上好的青鱼,因为这一具死婴而无法带回家中,李姓渔夫心中暗自咒骂。
第四章渔夫与猎户
谁知道渔网刚一落地,网中的“死婴”竟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李姓渔夫心里咯噔一下,破口大骂:“哪个杀千刀的?大白天把自己的丫头给抛到了江里,真是不得好死!”
数百里内,江水平缓,从来没有险恶的风浪,很少会有人从摆渡的舟中落水,这小小的新生婴儿更不可能自己跑到江水里去。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小童家人嫌弃她是一名女婴,趁其刚出生,故意抛到了江中。
四月天,江水冷冽,虽然这小童还活着,却也经不起冰寒。李姓渔夫三步两步爬上岸,解开渔网,伸手抱起小童,飞快地打开襁褓。
眼前的情景却又让他大出意外,哇哇大哭的竟然是一名男婴,全身冰凉,肌肤青中带黑,象是冻坏了的样子,好在肚腹平坦,似乎江水未能灌入腹中。
跟在身后的廋小渔夫和猎户也是各自一怔,暗暗称奇!
猎户走上前来,飞快地解下身上的豹皮坎肩,把光溜溜的小童包裹起来,眼看小童面sè青紫,哭得死去活来,熟练地抱在怀中,一只手轻轻拍打小童后背。小童慢慢止住哭声,全身的黑气缓缓褪去,一对乌溜溜的睛珠眨也不眨地盯着猎户黑中透红的面容。
猎户憨厚地咧嘴一笑。小童面容之上竟然也浮出一丝笑意。
瘦小渔夫拍了拍李姓渔夫的肩膀,说道:“李大哥福缘不浅,竟然能从江中救下一名男婴,既然如此,不如抱回去养起来算了,说不定,等你老时,这名小童还能对你尽尽孝心。”
李姓渔夫见那小童手脚乱动,不像是有重病在身,一边惊异小童命大,一边思量着小童会是上游的哪个村庄之人,又为何被人抛入江中。听闻此言,苦笑道:“兄弟哪里话,我那五个小鬼,一个比一个淘气,每rì里搞得你嫂子焦头烂额,满腹牢sāo,若是再带回去一个,还不把我骂死?”
心中一动,又说道:“既然兄弟提起,干脆你自己抱走养起来好了,这小童掉入江中都能大难不死,此后必有后福!”
瘦小渔夫慌忙摆摆手说道:“大哥又不是不知道,我那老婆根本就是一只母老虎,我要是冒贸然把这小家伙抱回,她一定会说这是我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下的野种,指不定怎么整治我呢!还是算了吧!”谈到老婆之时,脸上露出一丝畏惧。
“怕什么,到时哥哥我给你作证还不行吗?何况你家里只有三个女娃,这小子长大了还能给姐姐们撑腰壮胆,给你两口子养老送终。”李姓渔夫两眼一瞪,说道。
瘦小渔夫从猎户手中接过小童,看了又看,似乎有了一丝心动,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拒绝道:“我兄弟两个时常在一起打鱼,关系一向不错,大哥认为她会相信你的话?更不会相信我们从江中捞到一名男婴?再说了,还不知这小童来历呢,万一惹上麻烦怎么办?”
话音刚落,小童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任那瘦小渔夫怎么折腾,就是止不住小童哭声。瘦小渔夫把小童递给李姓渔夫,小童依然哭个不停!
李姓渔夫又把小童还给猎户,没想到小童一到了猎户怀抱,瞬间止住哭泣。
廋小渔夫嘿嘿一笑,说道:“周兄弟,看来这小童和你甚是投缘,不如兄弟把他带走收养好了!”李姓渔夫在一旁随声附和,二人一齐劝着猎户抱走小童。
猎户推辞不过,又见天sè渐黑,自已还有数十里山路要走,心中一番计议,嗡声说道:“我三人能够遇到这名小童,也是有缘,自然不能抛下不管。小弟家中只有一名二个月大的幼儿,山妻心地良善,想必不会怪罪,既然如此,在下就暂且把这名小童带回家中抚养,rì后若有人因今rì之事问到小童下落,就请两位兄长转告,小弟乃是伏牛山下寒泉村人氏,唤做周金鹏。”
此人长相粗豪,说起话来,竟然斯文有理。
两名渔夫连声称是,李姓渔夫飞快地用两根柳条串起七八条尺长的青鱼,挂在周金鹏的猎叉上,嘿嘿一笑,说道:“兄弟放心,若有人问起这名小童下落,我二人自然会让他去找兄弟。”
周金鹏冲二人点了点头,也不多话,取下肩头上挂着的灰布包袱,把裹在豹皮坎肩里的小童放入包袱里面,挂在脖颈之上,扭转身来,大步向前走去。眼看步入一条平坦的大道,顿时健步如飞,不多时,身后尘土飞扬。此人脚步竟然快若奔马,似乎不是一般的猎户。
看猎户走远,两名渔夫这才各自收起渔网,结伴向村庄走去。
当夜,远在数十里外的万安镇上,却响起一阵阵兽吼之声,伴随着人哭犬吠,乱成一团。第二rì,全镇人赫然发现,一头白额吊晴猛虎、三只青狼、一条五六丈长的乌黑蟒蛇在镇中街道上旁若无人地来回游荡。
而昨天从叶诚家抱走“煞星”的众人中,凡是亲自抱过“煞星”的几名男子,无一例外地惨死在几只猛兽的爪牙之下。尤其是为首的黑衣汉子,一家六口中有四人被那条巨蠎吞入腹中,独独留下两名惊吓过度的年迈老人。
这几只猛兽毒虫,聚在叶诚家的草屋外,分成三拨,相互敌对,似乎都想进入草屋,却又对草屋中的物事畏惧三分的样子。
虽然几只猛兽不再去主动攻击居民,却也闹得整个小镇人心慌慌,小镇中仅有的几家店铺酒楼,更是因此大门紧闭。就连街头玩耍的孩童都被大人牢牢看住,锁在家中,不准外出。
万安镇上虽然有几十名猎户,可看到虎狼巨蟒远异于普通兽虫,不但不敢上前驱赶,反而约束邻里远离叶家,勿使惊扰到几只兽虫。而那些平rì里有人路过就会“汪汪”狂吠的柴狗家犬,更是吓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往rì的威风荡然无存!
没有人能猜透这些猛兽下一步要做些什么,接下来会不会有更多的猛兽从深山密林中窜出。一个个躲在家中,诅咒那该死的“煞星”,溺死江中仍然祸害乡亲!也有不少人,暗自庆幸当rì把“煞星”沉江时,自己没有强自出头,抱上一抱!
当rì在众人面前拍板作主把“煞星”沉江的八叔公,生怕虎狼找上门来,惊吓之下,一命呜呼!
江秀才却仰天长叹,连呼报应!即使他久读圣贤之书,学识渊博,也猜不透几只虎狼怎会从天而降般出现在万安镇上,又为何独独咬死当rì抱过小童的几名男子。
当然,若是镇上有修仙之人,也许能够看出从小童体内冲出,再先后进入几名男子体内的黑气,正是人间少有的一种煞气!对一些凶兽来说,若能获得一丝煞气,说不定就能成jīng成妖。
这几只虎狼自然是遥遥感知到小童因为惊惧过度,而从体内散发出的天罡煞气,这才来到万安镇。
一千多年来,自从玉虚道长在太岳山主峰“玉鼎山”修得无上神通,降妖伏魔,传道说法,并设立玉鼎门后,坐下弟子及护山灵兽时常会下山巡视,约束山中的狼虫虎豹,不得擅自进入人口密集的村镇。万安镇出现这等诡异的情景,可谓是数百年来从未遇到之事。
好在那几只虎狼最终也只是把叶诚所居的草屋给毁得七零八落,这才先后离开万安镇,窜入深山密林中。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万安镇上的一番动静很快就传遍了十里八乡。那两名从江中捞出小童的渔夫,自然少不了一番惊吓,二人瞒着家人偷偷商议一番,最终也不敢把“煞星”未死的消息说出,给二人惹来天大的麻烦。
至于那名叫做周金鹏的猎户,瘦弱渔夫只是在江中用小舟渡过他几次而已,并无深交,自然不会专门跑到几十里外的深山中告知此事。
花开花落,八年的时间转眼即过。万安镇早已回复了昔rì的平静,关于那名“煞星”,再也没有人愿意提起,就连叶诚的两位兄弟,都认为他早已溺亡,把其深埋入心中。
正值乱世,即使有猛兽肆虐,深山密林中,依然隐藏着许多不起眼的小村庄,寒泉村正是其中一个。
小村庄依山而建,因泉成名。几十座草屋,上百间土窑,星罗棋布耸立在一处地势相对平坦之地。村右,一条宽有两丈的小溪,蜿蜒流淌,灌溉着数十亩薄田。溪水源头,正是那口亩许大小,深不见底,不断趵突出一掬掬碧蓝泉水的泉眼。
此泉与山中其它泉水大不相同,冰寒透骨,泉水一侧,紧依山崖。也许是冰寒缘故,泉眼外十丈方圆内无一株花草树木,人畜不愿靠近。奇怪的是,泉水却又不会结冰,就连隆冬季节都依然欢快地流淌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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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溪畔小童
好在泉水虽寒,缓缓流入小溪后却变得清甜可口。
正值夏季当午,九名七八岁大的光屁股男童,聚在泉眼下方二三里远的小溪中嬉戏玩耍。溪水到了此处,寒意已淡,竟然也有一些虾蟹小鱼在水中游动。
溪水只有两尺深浅,刚刚没到小童腰间。几名小童,裸露在外的上半身以及脑壳脸面上,糊满黑黄相间的烂泥,只露出一对对黑白分明的眼珠,显然是借烂泥来抵御太阳的火热炙烤。(按周秦计量单位折算,一丈等于十尺,一尺约等于现在的二十三厘米。)
小溪两畔,一株株歪脖柳树依溪而生,树影婆娑,阵阵蝉鸣中不时传出小童清亮的叫嚷。
仔细看去,溪水稍窄处,几名小童正在用砂石、泥块、树枝、草皮筑出一座简陋的堤坝,眼看堤坝将成,水流慢慢汇聚,渐渐没过小童脖颈,几名小童不由叽叽喳喳地欢快叫喊起来,一个个象泥鳅一般滑入堤坝之内,小脑袋在溪水中沉沉浮浮。
远处小道上,却有另外十几名身着各sè衫裤的小童,嘻嘻哈哈哈地打闹着跑来,看其身后,正是王庄方向,这群小童,年龄同样在七八岁不等。为首的却是一名十一二岁左右的红衫童子。
此童比其他小童明显要高出一个头来,乌黑的冲天小辫随着身形的跳动一抖一抖,长相清秀,唇红齿白,脖子里挂着一条小指粗的银项圈。
眼看这群小童离小溪越来越近,草从中突然跳出来一名上身**,下身穿着一条土黄sè短裤的廋弱小童,拦在众人面前,红衣童子一摆手,身后诸人顿时纷纷停下脚步。
“廋猴,你探得怎么样了,寒泉村那帮小子今rì是否在老地方玩耍,有没有水生那坏蛋?”红衣童子冲跳出来的小童问道,提到“水生”二字时,面上隐隐有一丝紧张之sè,身后的几名小童也停下打闹,纷纷把目光望向拦在路中的廋猴。
廋猴咧嘴一笑,露出几颗稀稀拉拉的牙齿,讨好地说道:“龙少爷放心,没有看到水生,只有大牛和另外八个小子在那里筑坝。”
红衣童子心中顿时一松,眼珠一转,面上闪过一丝坏笑,转过身来,冲身后诸人说道:“听到了吗?嘿嘿,水生那坏蛋不在,既然如此,我们也不用在他们下游玩耍了,干脆直接杀过去,灭灭那帮小子的威风,出一口恶气!”
身后小童顿时摩拳擦掌,群情激奋,叽叽喳喳地叫嚷起来,从众人的言语中听出,似乎先前和溪中筑坝的寒泉村小童已经干过数仗,却因为一个叫“水生”的小童,始终没有占到过便宜!
红衣童子手一摆,众人顿时停下叫嚷。伸指点向孩童中三名身材略微粗壮一些的小童,说道:“二柱、虎子、狗娃,你三个给我听好了,等下只管用力去抱住大牛,让他无法动弹,剩下的几人就交给我们。要是真能出了这口恶气,回去后,我请你们三个吃那从镇上买来的点心。”
“龙少爷尽管放心,等下我负责抱住大牛,他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