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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馨雨睡不着觉。听着隔壁二哥房里的动静,更是心里难过。她没敢告诉二哥她去见了然然姐。说了有什么用?平添他的伤心。如果,他还能更伤心的话。
躺在床上,馨雨想了很多。原来爱情不是一切,爱情也不能攻克一切。原来相爱不一定相守。原来人定胜天是假的。这世上到底有没有永恒?……幸亏还没有跟任何同学说过家里。以后更不能说……那晚,馨雨一下子长大很多。
假期十分煎熬。她知道二哥需要时间,可是不知道他需要多久。
每天白天还好过点。二哥去上班,馨雨在家看书和画画。
傍晚他下班按时回家,打个招呼,就上楼去。吃饭,喝水才下来。他很平静。可是,馨雨受不了。家里飘荡的这个人不是她二哥。
二哥和她的房间同在三楼。谢天谢地,爸爸妈妈的房间在二楼。每天晚上,馨雨可以听见二哥房里传出悲伤缠绵的歌声。那些歌词馨雨不能细听。随便听一句,眼泪便要上来。
“窗边的我,不知方向,每个晚上,也是这样……”
“爱是可发不可收,你是可爱到永远,我是真心舍不得你走……”
“我还听见你的声音,轻轻萦绕着我的心,我还不能接受分离,就是永远不能在一起……”
“曾停留风里看着多少的晚秋,如何能跟你说别潇洒的远走。含愁凝望你,要分手是时候,那心间多少泪水未让流……”
“孤单的手紧抱着你的腰,象昨日正相爱的时候。你说今天以后,不必再见也不必问候,曾经拥有,不要泪流。温馨的手终放下我的手,默默合上双眼忍受。你已轻轻吻别,心中只想这一刻停留,曾经拥有,不管多久……”
无论她多晚睡,歌声都在继续。最可怕的是有时她夜里醒来,歌声依旧。歌声中依稀可以听见哭泣声。
馨雨试着找他。“二哥,我们说说话。”
“小雨,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寻死觅活。再怎么痛,我都会忍住。因为我不忍,就变成爸爸妈妈来忍,你来忍。”二哥摸摸她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我怎么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呢?”
馨雨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二哥……”
下一次找他。“二哥……”
“小雨,给我点时间。”
“你要多久?”
“我不知道。”
馨雨看着二哥,怔怔地落下泪来。
二哥笑了,“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你和然然姐……”
“我们有过快乐时光,而且十年。我很幸运,已经不枉一生。”
馨雨放声大哭。他才25岁。他说一生。
再下一次谈话。二哥说:“有过爱情,现在是责任。我还有事情要做,你担心什么?”
他和然然姐一个论调。
“小雨,我真的没事,我只是太想她。我需要时间习惯没有她的生活。”
那以后,馨雨不再找二哥说话。
可是,每天,特别是晚上,看着伤心欲绝的二哥,爱莫能助,对她实在是种折磨。
正文 假期
8月6号是尚东生日。那天上午,馨雨给他打个电话,祝他生日快乐。
尚东喜出望外,“呵呵,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就你和孟飞记得。”
听到孟飞的名字,馨雨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你们假期一直有联系吗?”
“没有。他跟你一样,刚刚打个电话,说生日快乐。”
他们随便地聊了一下。尚东说他的暑期实习,馨雨讲她看的书。尚东又问起旅游的事,馨雨说估计这个假期不会去哪里了。
挂了电话,满脑子都是孟飞。
其实,放假以来,她时常想起他。那个神态高贵,气质优雅,让她心动又心疼的男人。他在干什么?看书还是画画?
她思念他。思念他英俊的脸庞,深邃的眼睛,温柔的笑容……因为二哥,每天实在苦闷,十分想向他倾诉。
仔细想想,那怎么行?一来,那有关她的家世,二来,他们只是普通的朋友。
他们不过因为寝室联谊认识,见过几次面,比较谈得来而已。她住院,两个寝室人人忙碌,正好他不方便参加实习,有空余时间,所以好心天天来看她。好吧,她对他十分倾慕。但是,她不会说。总之,他们是普通朋友,那么倾诉,只怕唐突。
现在尚东一提,馨雨突然很想很想听他的声音。
可是,她打电话给他好吗?打给尚东,是因为生日。打给他,有什么理由?你看,他也有她的号码,一定没想过打给她。
只是,这念头一起,就很难放下。
打与不打之间纠结了半天,到了下午,实在忍不住,看着桌上一本崭新的《西方建筑学史》,拨通了电话。
这个假期,对孟飞来说,十分辛苦。满怀思念,度日如年。
陈姨轻轻敲门说有他电话时,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陈姨说:“她说是你同学,姓任。”
孟飞还在发呆。
陈姨加一句,“是个女同学。”
孟飞只觉头“嗡”地一声,心跳陡然加快。
陈姨听到房间里一阵声响,然后看见三少爷拄着双拐出来,慌乱地往客厅去。他的整个身子微微颤抖。
陈姨心想,难道三少爷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个电话?
陈姨在何家工作了二十年。看着少爷小姐长大。
何家家教极严,三个孩子都相貌好,风度好,涵养好,对下人也亲切。而且,大少爷活泼开朗,二小姐温婉可人,三少爷温润斯文。
现在不兴叫少爷小姐了,但在陈姨心里,他们永远都是。
十年前三少爷出了车祸,陈姨觉得老天瞎了眼。三少爷吃尽苦头,最终坚强挺过,从未怨天尤人。陈姨更是心疼他。
这十年里,他从一个英俊少年长成一个沉稳的男人。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心地善良,一样温文有礼。只是,更加安静孤独。从未见他有任何朋友。
中学他一直由家里司机接送。没想到大学他要去武汉读。
何家是世家,在成都声名赫赫。S大不仅离家近,而且一直与何家关系良好,感谢何家多年的慷慨捐赠。
陈姨记得那次家里闹翻天。先生摇头叹息,太太不停哭泣,一向温顺的三少爷态度坚决。
“你怎么能去H大?”
“为什么不能?”
“去H大要住校,去S大可以住家里,王叔可以每天接送,家里也有人照顾。”
“我不想再像中学那样。我要住校,每天自己去上课。”
“去H大,至少得住学校的宾馆。”
“我不会住宾馆。我去读书,当然住宿舍。”
“你怎么能住宿舍?”
“为什么不能?别人能住,我也能。”
“宿舍什么都不方便……”
“我可以克服。”
“学生食堂又脏又乱。让陈姨跟你过去……”
“我不会吃送的饭。食堂别人能吃,我也能。”
“教室那么远,还是……”
“我不要。我最讨厌轮椅。”
……
不管先生太太说什么,三少爷都坚持去H大,坚持做个普通学生。到最后,先生声音沉重,“孟飞,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太太哭声更大。
三少爷沉默,脑海里响起班长半年前说的那句话:“如果不是你们家有钱有势,你以为会有人喜欢一个瘸子?”
他知道,班长喜欢文艺委员,一直在追求她。文艺委员喜欢画画,有时向他请教。他一直把她当普通朋友。班长一定是误会了。他并不怪他,但那句话却让他想了很久。
最后决定离开成都,也不完全是因为班长那句话。他自己也想离开家往外走,向远看。可是,他不想解释太多。
过了半天,陈姨听见三少爷说:“爸,妈,我只是少条腿……你们就让我当个正常的大学生吧。”
他们几次谈判,最终还是先生太太妥协,三少爷去武汉读书,而且住学生宿舍。只是,一般男生寝室六人一间。他的寝室会只住四人。那样,可以放张绘图桌以及其它用具,他可以在寝室里画画绘图。
何家还是包下学校宾馆的一间房。三少爷也带去轮椅。他答应,需要时使用,不会勉强自己。
前两年假期,他从武汉回来,一如既往,看书绘画,平静淡然。
只是,今年的寒假,他便有些不同。陈姨有时看他发呆出神,或做一件事就忘了停下。
到了这个暑假,更是明显。
五月份的时候,园丁突然把后院名贵的玫瑰和兰花全部换成栀子树。
陈姨问,园丁说:“太太吩咐的,说三少爷喜欢栀子花。”
陈姨把三少爷一手带大,从不知道他喜欢栀子花。她甚至不知道三少爷喜欢任何花。他从不去后院花园。那里的玫瑰和兰花他从不曾看一眼。
可是,暑假她便发现,三少爷真的是喜欢栀子花。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便是去后院摘花。
陈姨看他双手撑拐,又弄得一身露水,跟他说我来吧。他笑着婉拒,没事,我自己来。
家里到处被他放上栀子花。屋里屋外香气四溢。三少爷还特意让她买来白色红花的瓷碗装这些花。
好些次,陈姨看见三少爷看着客厅里的电话发呆。不知他在等电话,还是想打电话。
有两次,竟然看他查看电话插头,又拿起听筒试听,好像检查电话是否坏了。
他很少出门。这个假期,出去两次,回来一进门就问:“陈姨,今天家里有电话吗?”
“没有。”就这样,陈姨知道,三少爷在等一个电话。
是这个电话吗?
“喂?”孟飞拿起电话,心怦怦地跳,她听得到吗?
“孟飞?”一听那温润清醇的声音,馨雨的心开始狂跳。她叫声孟飞,好像要确定是他。
“馨雨?”孟飞也一样。
“嗯,”馨雨笑了。
孟飞也笑了。无声无息。太高兴,眼睛居然有些湿润。每天他都想打她电话。但还好,理智最终战胜冲动。每天他都盼望接到她的电话。现在老天总算眷顾他。
“假期过得怎么样?”
“还好。”就是很想你。
“你每天做什么?”
想你。“画画,读书。你呢?”
“读书,画画。”还有想你。
两人不知道说什么了。
“嗯……孟飞,我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大忙?”
“你说吧。”
“本来假期想读《西方建筑史》,可是在广州买不到。如果成都有,你能不能帮我买一本?”馨雨看着桌上的《西方建筑史》,脸有些红。幸亏他看不到。
“好。还有别的什么书吗?”
“就这本。”
两人又不说话了。
馨雨想了半天,“谢谢你啊。”
“不用谢。”
他的声音真好听。
然后馨雨说了句话,“我想提前回学校,”说完自己吓一跳。
“为什么?”
馨雨有些后悔。怎么就没忍住呢?没办法,只有说:“家里出了点事,呆着很难受。”
孟飞听出她声音里的难过,心里莫名一疼。他想问什么事,但忍住了。她想说会说的。
可是她没有。她只是说:“我不打搅了。谢谢你。”
一点也不打搅。“不客气。”
陈姨看三少爷挂了电话,坐在客厅,一动不动。他好像魂游天外,脸上带着恍惚的笑容。
陈姨的眼睛立刻就湿润了。十年来,从未见过三少爷这么高兴,这样微笑!
她可以肯定,三少爷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个电话。
晚上,陈姨听到先生、太太和三少爷在客厅里说话。他们的声音有点大。上次他们这样提高声线说话是三年前,为三少爷去武汉读书的事。仔细一听,今晚是为三少爷要提前回学校。
“为什么?”先生问。
“这个设计项目我很感兴趣。”
“武汉八月可以热死人。不行。”
“武汉七百万人一样过夏天。”
“可是那么热……”
“我不穿假肢就是。宿舍太热,我可以住学校宾馆。”
“你完全没有必要去参加那个什么设计,”先生的声音又响起,“要设计,到公司来帮我。”
“我很喜欢这个项目,”三少爷的声音十分坚决,“我要去。”
陈姨不知道今天下午那个任同学说了什么,但猜三少爷提前回校一定和她有关。
孟飞8日从成都飞到武汉。那天正好立秋,秋老虎真正凶猛。
武汉分公司的张经理亲自接机并送他去了学校。他直接住进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