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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抬头看。”
段横在后面正要打量一番,冷不丁就听到宫行之的声音,犹如蚊呐,这厮不知什么时候又跑了过来。
“别露出马脚,想活下去的话就给我一口你的精血,别回头,别问为什么?”
如此说着,段横就觉得自己右手腕处一凉,然后就看到一条血线飞过,而仅仅是刹那之间,他手腕上的伤口则痊愈了,假若不是他对自己体内的蛟龙精血数量非常了解,差点以为自己这是出现幻觉了。
“这是贵人,都下来,快点,不许再大声说话,不许抬头看。”
此时在最前面的许蒙忽然惊醒过来一样,连忙低声道,其他人也都是如梦初醒,连抱怨什么的都不敢了。
对方才微微展现出这冰山一角,就不是他们所能仰望的。
很快,微微的脚步声响起,众人大气也不敢喘,段横能够感觉到,有一双充满奇特力量的目光正在巡视。
然后,一个有些慵懒,但绝对是段横听过的最悦耳,最动听的声音就响起。
“都抬起头来。”
段横等人迟疑了一下,还是陆续抬头,不过,他们立刻就愣住了,不是看到了什么倾国倾城,绝艳天下的美人,而是首先看到了正垂首肃穆,侧立一旁的安管家。
果然啊果然,这次的远行任务从一开始就有猫腻。
只不过,这安管家不是洛青峰的手下么,什么时候也叛变了?
一时间,段横首先想到的,就是咸鱼堡这个名字,咸鱼想要翻身吗?现在看来是真的翻不了身了,连心腹手下都是内奸,就这,还折腾个毛球啊!
而在那安管家的后面,就是三个身材粗壮,明显透出很强大气息,但野性未泯,不似人族的壮汉,以及一个穿着华丽长衫,儒雅英俊的青年男子。
但这些人此刻都是表现的毕恭毕敬,而围绕着的,仅仅是一个骑着黑色战马,蒙着青色面巾,看不出容颜的女子。
这个女子的气场很普通,段横敢肯定,若是平常迎面路过,也不会有人感觉到有什么异常。
但此刻的情况,却毫无疑问地说明,这女子的身份非同一般。
“洛安,你确定,我那青娘妹妹就在这二十人里面?”
此时那蒙面女子再次开口道,语气淡淡,像是唠家常,但那种慵懒的味道,让人骨头都要酥了。
“是的,殿下,老奴愿以性命担保,绝不会错。”那安管家身子一缩,但回答的话语却极其快速清晰。
“噢,那这个问题就有点棘手了,我分辨不出哪个才是我的青娘妹妹呢,而且我想,她肯定不会自动走出来,好为难哦。”那蒙面女子忽然轻笑起来,那笑声并不是太娇媚,可却是如清风扫过竹林,潺潺溪水流过青岩,细雨如烟如雾,转眼间,就让段横等人仿若置身于无尽美景之中,流连忘返,不胜魂牵。
“不好!”
段横在第一时间就惊醒过来,暗叫厉害,这女子的声音,笑声,明显是大有名堂,但却不是那种以激发原始感官的诱惑,而是仅凭这几句话,一缕笑声,就凭空在众人心中生成幻境,完全迷失。
一念之间,段横就立刻让自己不再多想,保持心境空明。
而仅仅是十几息之后,那蒙面女子忽然再次冷然开口,“这个杀了,那个,还有那个,杀了,这个,真是可恶,竟敢冒充我青娘妹妹,简直罪不可赦。”
这变化太快,随着那女子的指点,段横他们这二十人团队里面,直接就被拉出去十多个人,连惨叫都没有发出,直接就被原地斩杀。
而剩下来的,就只有八个人。
“唔,有点难度呢,我束手无策了。”
“额——嘿嘿,殿下,要不,让老奴来试试?老奴的鼻子很灵的。”此时那后面一个可能是某个奎木妖王的大汉就谄媚道。
“自己动手,掌嘴一万次!你是什么东西?帝族血脉是你能分辨亵渎的?滚远一点!”
那女子却头也不回,语气中的冰冷就好像是来到了万仞雪山,而这一瞬间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息简直要让人崩溃。
那个奎木妖王落荒而逃,而段横等剩余的人闻听‘帝族血脉’,都是心中大骇,却更加连动弹也不敢动弹了。
此时处置了那奎木妖王,那蒙面女子又重新恢复了那种很普通的气息,但她显然很不快。
“洛安,你这老废物,快把我的青娘妹妹找出来。”
“殿下,老奴无能,只能确定九姑娘就在这二十人之中,但具体是哪一位,老奴也实在不知!”那安管家慌张地跪在地下,“不过,殿下,您或许可以用——血凝之法,”
“馊主意,洛安,你老糊涂了吗,按照祖训誓约,我们是血亲,彼此不能故意伤害,哪怕一丁点的伤害都不行,否则的话我还用这么头疼么?”
“殿下英明!殿下英明!”那安管家明显是早知道这一点,只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不经意用这种方式微妙的提醒。
而在这个时候,那个始终站在一片的英俊男子忽然上前一步,带着经典迷人的笑容,用醇厚清朗的声音道:“殿下,其实,还有另外一个——”
“闭嘴,你最好别动那个念头,我伯父被放逐在这荒芜的饕餮州,那是我们自家的事,但如果你敢玩什么花样,信不信我先阉了你!”那蒙面女子森严开口道,而那男子则早已冷汗涔涔,重新缩到了后面。
场面一下子就沉默下来。
良久,那蒙面女子才突然叹道:“妹妹,休怪我心狠,委实是不能放你回帝京,参加老祖宗的寿诞,这其中的关节,你我都清楚,所以,伯父和你们兄妹,是必须一辈子流放在这饕餮州了,休想踏出一步,不过,你可以放心,你们那小小的咸鱼堡,也不会被人欺负,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洛安,回去之后,就说我说的,咸鱼堡方圆五百里之内,任何被咸鱼堡认为是有敌意者不得擅入,否则,就等着承受我洛家的滔天怒火吧!还有,每年必须要拨下的仙石,灵米,还有一应物资,都要比照亲王标准,如果让我知道有谁敢私下截留,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是,殿下,老奴明白,事实上,您放心,这过去几百年来,从没有人敢造次的。”那安管家谄媚地道。
蒙面女子却对此不置可否,那一双藏在面巾后的目光不断地在段横等八人身上流转,好半天,她才无可无不可地道:“妹妹啊,你以为不站出来我就拿你没办法吗?诚然,我不会动你分毫,但不代表我会拿你没办法,虓蒙,这八个人就交给你了,封住他们的经脉,仙鼎,直接软禁在你的地盘里,时间就按照十年计算,十年之后,再把他们遣送回咸鱼堡。但是我要警告你,不得怠慢,但也不能让他们逃掉,就这样吧。”
第109章 永久的放逐
峭壁千仞,白云渺渺,一座孤峰耸立于云海之间,远望过去,犹如仙境。
只是,这换做是段横等人,却只能苦笑连连了,因为在这里等待着他们的,是长达十年的软禁。
不过话说起来,那奎木妖王虓蒙,估计也是颇费了一番心思,既要防止他们逃走,还不能有丝毫的怠慢。
所以才最终选择了这一座独特的山峰。
这里是什么地方?段横他们完全不知道,只晓得山峰四面都是万丈悬崖,飞鸟难渡,但峰顶上却还算平坦,面积也颇为宽广,有临时赶工出来的八座房屋,真居住在这里,却也是相当惬意的。
而且每一日都会有足量的食物,鲜美的水果通过巨雕送上来,完全不用担心营养不良。
但唯独他们体内的仙鼎完全被封住,和普通人已经毫无区别了,更无法修行。
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段横他们八个人连彼此交谈都尽量避免,实在是他们被吓住了,帝族血脉的拥有者,这来头太大。
另外,他们也很担心,他们中间某个人一旦被认定是洛青娘的话,那么剩余七个人则是必死无疑,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冒险。
更何况谁又知道谁是洛青娘呢,万一一开口就得罪了她怎么办?就算是小心翼翼地说话,那彼此又该以怎样的身份来定位?
哪怕是段横早就确定洛青娘是谁,也只能小心翼翼地避开。
不过,相较其他人,段横很快就从这种惶恐不安的状态中摆脱出来,每日里都是盘坐在一块巨石上,看云海苍茫,听山风呼啸,心静如水,尽管这于修行来讲,似乎没有什么作用。
但他也不在乎,往往一坐,就是数天数夜,白天观云海,夜晚吸灵露。
可惜的是,那奎木妖王虓蒙的封印太厉害,哪怕灵露中的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仙灵之气,都要被迅速吞噬。
好在段横也不在乎灵露所转化的那点仙灵之气,他更喜欢的是那种独特的,能浸入心神的空明。
就这样,转眼之间,就是一个月过去,其他人,如许蒙,敬三娘,岳子晴,常保,白桧,苏玮奕,他们六个也都渐渐地习惯了,每天也能走出来四处散散心,偶尔碰到了,都是彼此眼神交流,绝不交谈,都保持着相当的距离。
而到了夜晚,他们也偶尔学着段横的样子,采集灵露,可往往坚持不了多久,因为那实在是毫无所得,只能当做是一种无聊的游戏。
至于宫行之,也就是洛青娘,她自从被困在这峰巅上面,就很少走出房屋,只在每日拿取食物时才会惊鸿一现。
“嘿,你好,我可以在这里坐下吗?”
这一日,段横正一如既往的盘坐在巨石上,心游天地,就听到了岳子晴有些谨慎试探的声音,想来,整整一个月过去,她心中估计在无时无刻地判断谁才是真正的洛青娘。
而段横,作为与她同时来到修仙界的移民,应该可以第一个排除嫌疑了,所以她这才谨慎地凑过来接触一下。
“当然可以。”
段横微微点头。
“谢谢。”岳子晴就嫣然一笑,在巨石的另外一边,很淑女地坐下来,然后,等了一会儿,她才带着点闲聊的语气道:“这里的风景真好,视野也宽阔,怪不得你整日坐在这里,我都感觉心情一下子就开朗好多了。”
“多谢。”段横又点点头,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那——不打扰了。”片刻后,岳子晴告辞离开,这看上去,就像是一次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谈话,但无疑,在这个峰巅上的小生态圈子里,等于是开启了一场破冰之旅。
其他人也逐渐开始谨慎地交谈起来,交谈的话题也只限制在谈谈风景什么的,绝不会超过五句以上。
但至少在表面,这峰巅之上,不再死气沉沉了。
可宫行之依旧是深居简出,以至于段横都觉得,像那许蒙,敬三娘等人多少都快猜测到真相了,这一点从他们根本不敢靠近宫行之居住的房屋的行为,便可以看出来。
段横还是没有太多举动,他这段时间更像是一个看破世情的隐士。
“喂,老兄,你是在故弄玄虚吧?”
终于,在第二个月的某一天,许蒙,常保两个人很是漫不经心地接近了段横,刻意压低声音道。
而远处,敬三娘,白桧,苏玮奕,岳子晴等四人则是时刻关注着,他们这六个人,看样子是终于统一了全部的意见,并且通过各种方式确认了彼此都是真的自己。
段横抬头看了看他二人,却没有说什么。
“段兄,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此时那常保索性就一屁股坐在前面,目光紧盯着段横道:“你是怕真正的身份泄露,然后导致我们全部被灭口吗?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即便我们都保持着那种傻傻的样子,事情也不会因此变好。而且我可以保证,那奎木妖王虓蒙,绝对不敢在这里监视或窃听我们,别忘了,他若那么做,可就等于是侮辱‘那一位存在’。”
如此说着,那常保的目光也不经意地扫了眼‘宫行之’居住的房屋。
“那又怎样?反正我们也逃不出去,十年的软禁,也不那么难熬不是么?”段横终于开口道。
“哼,你真以为十年之后我们会被安全地遣送回咸鱼堡?老兄,你也未免太天真了些。”此时许蒙就冷笑道。
“这么说吧,我们之前可都见识了那位‘贵人’的做派,她是那种高贵到了骨子里的人,面对我们这些蝼蚁,她首先考虑的不是合理不合理,而是她身为帝族血脉的高贵不可侵犯,所以她才会毫不犹豫的直接处决了马铭他们,因为她会觉得我们这些卑劣的蝼蚁能够与‘帝族血脉的拥有者’同起同坐,这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侮辱。所以,当十年的软禁结束后,当我们被遣送回咸鱼堡的时候,当那位‘洛青娘’真正回到咸鱼堡的时候,就是我们七个人的真正死期,相信我,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所以你就想从这至少有五六百丈的悬崖上跳下去,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很美妙的事情,如果没得选的话,我宁可选择再多活十年。”段横嘿嘿笑道,就像是在说一个玩笑。
“那也总比你干坐在这里发呆要好,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不是吗?”常保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