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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留意吗?童静叹气摇摇头:荆大哥每次向人自报名字,都没有忘记说门派的名号啊。
燕横这时想起来,荆裂确是如此。他不禁想:常常带笑迎战敌人的荆大哥,是否只是把悲伤愤怒深藏在心里?
燕横看着童静。
——也许她比我还要了解荆大哥。
我刚才跟他们重遇时,本来是很高兴的。童静说。可是我看见,一向都爱笑的荆大哥,没有笑了。所以我才急着赶过来找你,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燕横沉默。他回忆过去那几个月,四人沿着大江游历练剑的日子。那时候他一心想着如何苦练左手剑,每天教童静剑法又觉得颇是苦差,心情并不如何轻松;但现在回想起来,却突然感到十分怀念。
你记得当天在巫峡分别时,荆大哥跟你爹说的那句话吗?燕横问。
童静用力地点点头:我怎么忘得了?就是因为他那句话,我爹才让我出来的啊。荆大哥说:『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路。』
刚才荆大哥也对我说了一样的话。
燕横看一看身后这支大队。又远眺前方的街道。
这就是我要走的路。燕横凝重的说:不管我自己喜欢不喜欢。
是吗?……童静双眉失望地垂下来。爹让我来找你们之后,这十几天赶路途中,我一直在反复想着荆大哥这句话,很有意思啊。她顿一顿,瞧着燕横展颜一笑:不过现在看来,这句话对你,意思不一样吧?
燕横向她报以微微苦笑。
笑容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隔膜。童静打量着燕横的表情,忽然好想问他:分别后这些天来,有想起过我吗?
——当然这种话,她是绝对问不出口的。
倒是燕横先问起来:这十几天,有听我的话好好练剑吗?
当然有!她拍拍身后,他送给她的静物剑。骑马的时候,心里都还在想着剑招呀。那八招『风火剑』,我都已经滚瓜烂熟了!
我才不信。燕横故意刺激她一句。
童静咬咬下唇,手握剑柄。好!现在我就打一次给你看!
燕横急忙挥手止住她:现在不行呀。
童静看看众人:好吧。但是离开西安之前,你一定要看我打一次。
燕横点头,却再次沉默了。
——离开西安府那天,说不定就是跟他们真正分手的日子了。
燕横无言挥挥手,就加快脚步向前走。
童静从后拉一拉他衣袖。
燕横回头。
我始终还是相信……童静微笑说:那个什么也不想,就一个人杀进马牌帮的燕横,才是真正的你呢。
燕横愣住了一阵子,但是说不出什么,然后撇下了童静,继续跟随队伍前行。
童静站在原地,一个个武者从她左右擦身而过,燕横的背影很快就在人丛中消失。
队伍完全走过,镖师也把白马的缰绳交回童静手上。童静牵着马,仍然站着眺望逐渐远去的东军大队。
——隔着那人丛,她不知道,燕横同时也在边走边回头,不断望向她的方向。
童静想到,荆大哥和兰姐还在投宿的客栈等着自己,是时候回去跟他们会合了。刚才出来的时候,童静还豪言壮语地说:我一定把燕横带回来!此刻她感到格外失落。
童静转身。但迈不出第一步。她回头再看远去的群豪,最后一咬牙,就决心再追上去。
◇◇◇◇
刚才燕横和童静在一边谈话时,颜清桐一直在暗中瞧着,担心燕横会被这个不明来历的女孩带走。直至二人分手了,颜清桐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场好戏,并不是非有燕横坐镇不可,但是多了这个青城派少侠,他日在武林上传扬时才更加名正言顺。
颜清桐心中盘算,时候已经差不多了,也就伸出左手指头,在自己左眉上连续抹了三次。
看到这手势暗号,一名一直在大街旁小巷跟踪着东军的镖师,从巷口奔了出来。脸容装成非常紧张的模样。
大当家!镖师直跑到颜清桐面前。颜清桐也作出期待的表情。群豪停下步来,一一注视着这镖师。
镖师在颜清桐耳边细语。
颜清桐瞪着眼睛,状甚兴奋。
马上去城西,通知尹前辈!颜清桐向镖师下令。镖师点点头,也就往西面的巷道跑进去。
颜师兄,怎么了?戴魁紧张地问。
找到了!颜清桐振臂高呼。群豪听了同时起哄。
燕横紧紧握着静物右剑的剑柄。
颜清桐遥指向东北方:就在那边的大差市!我们这就去进攻!
——其实他早就知道姚莲舟所在,也暗暗吩咐带路的镖师走近大差市。这一幕报信不过是做戏而已。
不等尹前辈的西军来吗?李文琼问。他握着铁锏的手心正冒汗。
我已叫手下去通知,他们很快就会赶过来!颜清桐说:我们先去牵制着姚莲舟,免得给他跑掉了。
他不会跑的。燕横插口说:我一直在想,武当掌门打败华山派已经这么多天,为什么还留在西安?我想通了。他本来就是刻意留在这里。他在等我们集齐人马去找他。
你说这话有何凭据?董三桥冷冷问。
没有凭据。燕横回答:可是我知道,武当派的人就是这样的。
在场百人,就只有燕横一个真正跟武当派对敌过,他说这话甚有份量。
有道理。韩天豹点头同意。
那就不要让他失望了。戴魁咬牙切齿,一脸胡须似都竖了起来:我们就赶快过去会会这位武当掌门吧。他得到师弟李文琼鼓励,急欲挽回心意门的颜面,此刻战意充盈。
群豪齐声叫好,就在镖师领路下,加快脚步朝大差市方向走去,越走越快,几乎要变成跑了。
颜清桐急忙追近戴魁,在他身旁悄声说:师弟……待会儿包围了姚莲舟所在时,你要带着同门率先杀进去。颜清桐将一把牛筋索塞到他手上。生擒武当掌门,乃是名震天下的大功,这功劳就由我们心意门拿了。
你疯了吗?戴魁不解地说:这不是胡乱逞强的时候呀!先等他现身,看看怎样合众人之力制服他,方才是上策。我可不想带着同门送死。
没问题的。颜清桐一边走着,一边又左右看看有没有人在旁。因为我知道一件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什么事情?
颜清桐把声音压得更低。
姚莲舟中了毒,已无反抗之力。
什么?戴魁叫起来,颜清桐急忙示意他悄声。戴魁急忙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颜清桐冷静地回答。眼神中却有深意。
戴魁一看,再想了想,恍然大悟。他止步,一手抓着颜清桐的衣襟。
师弟,别这样……颜清桐伸手把戴魁的手臂拨开。
戴魁看看旁边,正有几个人以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俩。他忍着不发作,又随颜清桐继续向前走。
等到再没有人注意,戴魁才低声沉痛地说:心意门的名声,给你这混蛋丢尽了。
没有人知道就行了。颜清桐脸上毫无愧色。戴师弟,所以你更加要带本门的人,首先攻进去。若是被其他门派的人先看见姚莲舟,这事情就可能穿帮。
他又从腰带内侧,掏出一个小小的黄色纸包,暗暗伸到戴魁跟前。
你们生擒姚莲舟,把他缚牢了之后,就把这解药喂他。这事情也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姚莲舟本人知道啊。戴魁说。
他能说出口吗?人们听来,只会觉得是他落败被擒的借口而已。颜清桐微笑,把解药在戴魁跟前扬了扬。毒已下了,没有回头的余地。我们心意门人,是要被人臭骂卑鄙下流,还是要成为当先击败武当的英雄,就全看你决定。
戴魁思前想后,最后还是恨恨地把那解药拿过来,紧握在拳头里。
今天之后,我永远不想再看见你。戴魁没看颜清桐一眼,就走往李文琼和众同门那儿。
颜清桐微笑看着戴魁。一切都在他盘算之内:秘宗门的董三桥和韩天豹都是精明之辈,待会儿肯定不会抢当先锋;燕横只有自己一人,亦不足虑;崆峒派则连个影儿都没有;至于西军,他刚才表面上是命令那镖师火速去通报,其实一早已经吩咐他先拖延一轮才去告知。等到尹英川和圆性赶来大差市时,姚莲舟早已成为囚徒了。
——由我亲领的东军,率先擒下武当掌门;出手的更是我的同门师弟……此后天下武林,还有谁不识我颜清桐?
自从他半途而废,离开山西祁县的心意门总馆后,虽然经营镖行一帆风顺,但在武林上始终自觉地位不如人;今次能够掌握这个天大的机会,把众多比自己要高强的武林高手都操在掌中,颜清桐甚是得意。
几年前开始他已经没有亲自押镇西镖行的镖,一直养尊处优,练功也都疏懒了。现在带着群豪在街上快跑也有些吃力,那壮胖的身躯已大汗淋漓。
但他一点儿都不觉得辛苦。比起在场所有人,他更热切期待看见盈花馆的大招牌。
◇◇◇◇
颜清桐并不知道:在城外的关中盆地正有三路人马,分从西面、东面和南面,同时向西安府策马或奔行赶来。
◇◇◇◇
殷小妍按照那客人的吩咐,把房间迎街的一排窗子都用床帐掩挂。房里顿时变得幽暗。
挂好了帐子,小妍马上回到书荞姑娘身边。书荞躺在床上,身体好像很寒冷般缩成一团,紧裹着被褥,那原本美丽的脸如纸般白,辛苦皱成一团,额上都是汗珠。失去血色的嘴唇张开,短促的呼吸着。
小妍握起她的手掌。掌心湿滑而冰冷。
小妍焦急得眼眶红了,但强忍着不哭出来。她回头看看那客人。
客人端正地坐在房门旁的幽暗角落里,面目完全隐在阴影中,看不见样貌和表情;肩头披着那袭奇怪的纯白长袍;那个神秘的长布包,此刻平放在他腿上。他的一只右掌轻轻搭在布包上。
那只手掌,在微微颤抖。
我……我……小妍又看看桌子上那翻倒的茶壶。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这茶……是怎么回事……
虽然看不见,但小妍隐隐感受到,客人一双眼睛正在瞧着自己,正在判断她是不是说谎。
小妍知道,只要这客人一个决定,自己将要比书荞姑娘更快告别这个世界。
一会儿后,客人的手掌,移离了长布包。
你很害怕吗?客人的说话声音,比平日急促。
小妍摇摇头。我……要去找大夫来帮忙吗?她问。现在她最担心的是中了毒的书荞姑娘。
没有我准许,你绝不要离开这个房间。好好看着她。没事的。他们要对付的不是你们。
那客人停顿了一阵子,似乎要用力呼吸数次,才再接着说:不要自责。这事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
小妍用力地点点头。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口中的他们是些什么人。她只是感觉:这个客人即使在如此状况下,说话还是具有一种镇定人心的力量。
其实就算没有客人的命令,小妍也不会走——书荞姑娘是盈花馆里唯一待她好的人。
突然那客人的右手又迅疾搭上长布包。身子在椅上稍一挪动。
小妍瞬间错觉,那幽暗中的客人,突然向着紧闭的房门扑过去。定睛细看,却见他身体还是坐在原位未动。
——只是激射而出的杀意。
同时门后传来一名男人的语声:
玄武在地。
客人一听这暗语,杀意马上散去。但手还是没有离开布包。
开门。他向小妍吩咐。
小妍战战兢兢地上前提起门闩。门只开了一半,一条身影已经无声窜进来,掠过小妍身旁。小妍把门关上,回身细看,才看清那高瘦白脸汉子的容貌。汉子右手反握着一柄不足两尺长的短剑,把闪亮的剑刃收藏在前臂底下。他双肩和腰间的皮带上,还插着另外五柄同一样式的飞剑。
汉子把右手剑归还左肩的剑鞘,朝着那客人半跪。
弟子『首蛇道』樊宗,与同门八人,下山到来援助。
小妍听见很是讶异。这汉子比那客人看来还要年长一些,却是那客人的弟子。
樊宗又继续说:弟子查知敌人的阴谋诡计,因此追踪到来这里。不知道掌门……他转过头,瞧见桌上的茶壶,即知不妙。
小妍再看那客人,仍然端坐在幽暗中,未发一言。
趁敌人还没有来,让弟子带掌门先逃——樊宗说到这里,突然像说错话般止住,然后伸手往自己脸上刮了两个巴掌。
小妍看傻了眼:这家伙难道是个疯子?
——她不知道:武当弟子在掌门面前,这个逃字,乃是禁语。
房间中沉默了良久。然后那客人终于开口。
我留在西安不走,本来就是要等各门派人齐集,再一举将之击败。只是猜不到他们竟用这等手段……我这状况下,与其冒着在街上遭遇敌人的危险而走,不如留在这里。他说着,又指一指躺在床上的书荞姑娘。何况,我正等着他们把解药送来。
樊宗站了起来,没再多言。掌门的话,对武当弟子而言是绝对不容质疑的。
客人这时指一指搁在桌子上的笔墨。原本是给书荞姑娘题诗用的。
小妍,你会写字吗?
书荞姑娘教过我。她疑惑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