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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蛇道弟子赵昆本就是武当暗中派驻在西安府的线眼,回头一看就认出那是镇西镖行的镖师,马上朝桂丹雷点点头。
桂丹雷仍恨恨地盯着荆裂。但他心里知道什么事更要紧。
尹英川带着这么多门人远来西安,是为了挽回八卦门的名声,当然最想会一会那武当拳门。他可不想只在城西这边牵制着武当弟子,而让那边的心意门和秘宗门抢去了大功,也心急要赶过去会合。
好斗的荆裂本已摩拳擦掌,准备跟这些武当弟子打上一大架。但一想到燕横必在城东那边,而童静久久未返客店,恐怕也跟燕横在一起。荆裂一来不放心他们两人,二来亦不想错过看看姚莲舟的武功,心也已飞往大差市那头。
就是这样奇妙的形势下,原本已经一触即发的战斗,突然就冷了下来。
赵昆,带路!桂丹雷决断地下令,就要带同伴赶去城东。
可是四郎他……李侗犹疑说。
桂丹雷看看尚四郎。尚四郎连站着都似乎很吃力,嘴角仍在淌血,当然已不可能跟着四人跑去城东。
不用管我!尚四郎却主动说:掌门要紧!他一激动呐喊,心胸中拳处又剧痛,那张平时像木头般平板的脸紧皱成一团。
四个武当人都看着尚四郎。五双眼睛间,流露出比血亲更亲密的情谊。
我在一场公平决斗中打输了。尚四郎又说:本来就应该死。
桂丹雷默默向尚四郎点头,也就一边戒备着面前的敌人,一边向后退。其余三人也都跟随。当四人退到了十几步外后,再次以敬重的神情看了尚四郎一眼,便转身向东面全速奔跑。
我们的事情待会儿才了结!跑着时桂丹雷又回头朝荆裂等人抛下了一句。
尹英川等众人盯着仍站在原地的尚四郎。尚四郎尽量挺起受创的胸膛,直视这百名敌人,脸上并无一丝恐惧。
他每一下呼吸都在疼痛,但仍暗自积蓄着气力,心中盘算必要时怎样拉一、两个人陪葬。
——以武者最光荣的死法。
他是我的。圆性这时却指着尚四郎说:你们先行一步。
群豪中有几个小门派的武人,本来在盘算怎样捡这现成便宜——诛杀武当高手,可是足以大振门派名声的功绩。但现在少林武僧已有言在先,他们都不敢造次。
我们快去!尹英川一挥手,示意镖师带路,就跟八卦门人和众武者拔步往东面开跑。
圆性重新戴起那半边面罩,将手上船桨交还荆裂。荆裂接过,看一看尚四郎,又瞧瞧圆性。
待会儿再见。荆裂微微一笑就跟着群豪的方向走了。路过先前那巷口时,还顺手把钉在墙上的鸳鸯钺镖刀拔下来。
圆性捡起跌在大街一旁的齐眉棍,然后站到尚四郎跟前。
我并不是因为听到你家掌门的消息,才离开少林寺的。圆性说。两个月前我就已经下山了。
尚四郎并不意外。假如少林真的有心来讨伐武当掌门,就不会只派这么一个年轻和尚。
我下山只有一个念头。圆性继续说:打死一个武当弟子。或者给一个武当弟子杀死。
请动手快一点。尚四郎冷冷说:还有,我死了之后别替我念经超度。三界也好,轮回也好,我们武当派,早已不相信这一套。
他说着就强忍痛楚,走到鬼头刀跌下之处,慢慢地俯身把它捡起来。圆性并没有阻止他。
尚四郎似乎无力把重甸甸的鬼头刀举起,刀尖垂到石板地上。但其实手腕在暗中贯劲。
现在还不是时候。圆性说了这句,就将齐眉棍搁到肩头,大踏步朝东走去。
尚四郎闭起眼睛,呼了一口气。握刀的手腕放松下来。
别以为这就折服了我!尚四郎呼叫:将来武当派攻打少室山,我是第一个先锋!
圆性未答理他,步伐加速变成奔跑,沿着阳光灿烂的街道,离开这不久前还是战场的桥梓口远去。
独留下脸色沮丧的尚四郎,眺视着圆性那半边身子发亮的背影。
大道阵剑堂讲义·其之十七
相传少林武道,乃是肇始于天竺达摩祖师东传来的强身锻炼功法,其中又以易筋经为百法之源。
外间常以易筋经为少林最高深的内功秘法,实乃误传。易筋经乃是最基础的锻炼,每名少林武僧入门必修。根据考究易筋经衍生自天竺(印度)的瑜伽术,是以伸展肢体的式子,配合深长呼吸,令身体筋骨柔软放松,一如其名,是改易筋骨的法门。
人身一切的动作,皆是依靠肌肉从放松到收缩产生的动能。武术上所讲究的劲(即近世运动学所说的爆发力),就是肌肉能够在极短的瞬间,从极松柔收缩至极紧实。所以少林武功虽走刚硬一路,但最初阶时还是得先锻炼易筋经的柔功,此后才能发得出猛烈的劲力。
武僧在易筋之后,才开始真正学习发劲出招的方法,即少林拳术之母少林五拳,五拳皆是象形,分别为龙、虎、豹、蛇、鹤五种。
这少林五拳除了是拳术招式,同时也是身体各层次的劲力锻炼,拳经有云:龙形练神,虎形练骨,豹形练力,蛇形练气、鹤形练精,在修习拳腿技法的同时,也在增长力劲和耐力。
少林武功因为是护寺之用,未学打人,先求自保,故亦讲究抗打硬功的练习,其中最著名的一种就是铁布衫功夫。
因为铁布衫之名,外间常有许多神奇想象。其实铁布衫练法并不神秘,就是长期以硬物敲打身体各部位的排打功法(当然亦要配合特殊的呼吸方式,更高级者则再结合借相,提升身体硬度)。
排打的作用有三方面:一是养成自然反应,在被敌人击打时收紧肌肉及运气相抗;二是习惯了打击,减低神经的痛觉;三是令骨骼变厚——因为人体骨头在长期磨擦或敲击的刺激下,会造成骨质增生(骨刺病症的产生也是同一原理)。
第六章围攻
写在白袍上那十四个黑字,看在盈花馆外头每个武者的眼内,都仿佛有千斤份量。
颜清桐、戴魁、董三桥、韩天豹互相对视了一眼,又看看街上倒着已断气的心意门人。最后抬头再瞧那悬挂着白袍的窗户。
他们终于明白,华山派看见姚莲舟时是何感觉了。
——难道真的要就此认栽?
事到如今……只好等尹前辈和圆性大师的西军赶过来了。韩天豹说。他毕竟经验最丰,也最先恢复冷静。
其他人都默然无语。在场明明有百人之众,却不敢攻入一个只有两名敌人的房间,群豪不免自觉窝囊。
有两个较精于医理救急的武者,已为戴魁扶正断骨处,再用拾来的破断窗框当作夹板,缚在他的手臂上。戴魁痛得一额都是冷汗,但不吭一声。
颜清桐遣走那两人,欲与戴魁谈话。但戴魁别过头不看他,只瞧着地上已死去的师弟李文琼,眼神悲愤。
师弟,我要问你……颜清桐虽焦急,还是尽量悄声:刚才交手,他有中毒的迹象吗?
戴魁冷哼一声,仍不理会他。
师弟,此事关系重大,不是赌气的时候……颜清桐急急说,指着李文琼的尸身:难道你不想马上为李师弟复仇吗?
看着情同手足的李文琼那死状,戴魁怒然一把捏着颜清桐的手臂。他虽受伤失血,但毕竟功力深厚,一只右手暗中贯劲,还是捏得颜清桐吃痛。颜清桐怕被人察觉,强忍着痛楚没喊出声来。
是你害死文琼的。戴魁从齿缝间吐出这句。这始终是本门家丑,他没有高声说出来。
我也想不到……姚莲舟还会这么……勇猛……颜清桐如呻吟般说:我用的毒……不轻……现在最重要是……打败他……我也是为了心意门……
戴魁这才放开颜清桐的手臂,然后走到李师弟跟前蹲下。他眼睛里有复仇的火焰。
不错。我看见他的脸色,中毒不轻。他说着就握住腰刀的把柄,将刀从李文琼腹部拔出来,洒得自己一身是血。
众人见这位心意门传人,如此状态下仍似欲再战,俱感讶异,但也激起了一点士气来。
颜清桐趁着这气氛,马上就跟董三桥、韩天豹和燕横说:我戴师弟试出来了,那姚莲舟受着严重内伤,刚才已是强弩之末。我想这伤是在华山一役所受的,因此才一直躲着不出来。
燕横大感意外,秘宗门两人都将信将疑。董三桥想,如果姚莲舟真是受伤,故意挂出那两行大字来唬吓他们,又确实合理。
我们可以等尹前辈到来。颜清桐又说:但姚莲舟也有武当弟子来了西安助拳。现在只有一人还好对付。假如再来十几个,这擒捕武当掌门之计就要失败了。
房间内那武当弟子虽未露面,但杀伤两名秘宗门弟子的暗器手法,已尽显功力。董三桥心想,假如再来几个这样级数的家伙,的确甚难对付。
——而他们任何一刻都可能出现。现在也许已是制服姚莲舟的唯一机会。
燕横年轻,对这种复杂的形势更无从判断。他想这些都是江湖经验远比他丰富的前辈,还是听从他们比较妥当。
就在群豪犹疑之时,突然有人啊的一声指向盈花馆大门。众人又再紧张起来,朝那门口戒备。
但见从门里出现的,既非姚莲舟,也不是那用暗器的神秘武当好手,而竟是一个看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漂亮女孩,看一身打扮似乎是个婢女,后面却背着一个比她还要大的姑娘。看那姑娘的鲜艳衣饰必是盈花馆的妓女,只见她搁在那女孩肩上的脸煞白如纸,略呈灰色,像生了大病。颜清桐和几个镖师更一眼就认出,她是盈花馆里最当红的书荞姑娘。
更奇怪的是这年轻女孩左手上,还拿着一柄略弯如刀、柄首有铁环的长剑,这兵刃样式,在场众武者前所未见。
殷小妍吃力地背着书荞,一步一颤跨出大门。众人怕门内暗处还有埋伏,都不敢走近她。就只有燕横,看见小妍如此艰辛,忍不住就上前帮助她,把书荞姑娘抬下来,轻轻放到地上。
小妍感激地向燕横点了点头,接着双手捧起那单背剑。她左右看看,找到戴魁所在,就走到他跟前。
戴魁之前杀进那房间,也察觉房内有一对女子,但刚才生死一线,哪有闲情细看她们是什么人?此刻才第一次看清小妍跟书荞的模样。
书荞蜷起身子躺在街心,戴魁一看她状况就恍然:她跟姚莲舟一起中了毒。戴魁不禁又愤怒地瞪了颜清桐一眼。
这位……侠士……殷小妍在众多手拿刀枪剑戟、杀气腾腾的武者包围下,身体不断颤抖,但仍然强压着畏惧,朝戴魁说:刚才在里面……我见过你……
小妍看见戴魁那满脸胡须还沾着未干的血,手上提着一柄染成红色的腰刀,再想起他之前杀入房间那狠相,不由浑身哆嗦。
她看一看地上的书荞,深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就将手中剑递给戴魁。
房里的客人,请求你们先给书荞姑娘解药。他就用这佩剑作交换。小妍不敢正眼看戴魁,只是低着头,努力复述姚莲舟吩咐她传的话:他说,这事情无关外人。救了书荞姑娘后,他再等着跟你们……一决胜负。
群豪听了这惊人的话,全都盯着小妍手上那柄单背剑,细看那古怪的略弯剑鞘和卍字护手,剑柄上饰有古雅的云纹镶银。
——这就是武当掌门的佩剑。即使只是拿在一个不懂武功的小女孩手中,仍散发出一种威仪。
董三桥听了心中盘算:姚莲舟竟如此托大,连佩剑都不要?还是跟窗外那十四个字一样,是为了唬人?可是看那个妓女的样子,似乎真的快死……解药是怎么回事?中了毒吗?……
众人也对小妍那句解药摸不着头脑,正在议论纷纷。颜清桐则急得几乎要跳出去捂住小妍的嘴巴。
戴魁瞧着那柄杀伤了他许多同门的单背剑,想起刚才在暗室中所见那剑光,如何以太极剑巧妙地引导李文琼的铁锏打断他的臂骨,又控制他的腰刀刺进李文琼下腹……戴魁一想及这一幕,心头一阵刺痛。
此刻戴魁眼见,姚莲舟为一个被无辜连累的女子,竟然甘愿放弃佩剑;相比自己乘着对方中毒之危,率十倍之众进攻……他只觉无地自容。
——不只是武功。连气概,我也输得这么彻底!
小妍还在低着头把剑递给戴魁,他却迟迟未接,她抬头看看,只见戴魁一张粗豪的脸激动得涨红,小妍却错以为他被激怒了,更觉惊慌。
——为了书荞姑娘,我要挺下去!
戴魁伸手,但并不是接剑,而是将单背剑推回给小妍,二话不说就上前蹲到书荞身旁,放下了手中刀,也不理会被众人看见,就从腰带内拿出那包解药打开,亲手将纸包内的细丸喂进书荞的嘴巴。
师弟!颜清桐急急走过去,却已阻止不及。
书荞已失知觉,并未吞咽。戴魁也有点走江湖的经验,不顾虑男女之防,将书荞扶得半坐起来,用掌推拿她肩背穴位,令她食道张开,终于吞下那些细丸。
小妍大喜,抱着剑走到书荞身旁。只见书荞姑娘还未有起色,非常焦急。
别担心。戴魁脸有愧色地